「丫頭,逃妻和逃兵,都夠你喝一壺的,你選哪樣?」

邢烈火銳利的黑眸中盡是暗沉。

易紹天是他在狼牙時的戰友,後來調離特戰隊去了一個邊防團,幾年前轉業到地方進了市公安局,沒多久就爬上了反恐處處長的位置。

老實說,這小子挺能!

如果沒有那事兒,他倆還會是朋友,他也會覺得他是號人物,可惜……

下意識的轉過頭,他眉目微斂,蜷縮在身邊的丫頭小得可憐,可就這麼個嬌嬌軟軟的小東西,獠牙卻鋒利無比。

審視了她片刻,他撈過她軟乎乎的小身板就箍進懷裡,拉上被子將兩個人同時包裹在裡面,湊近嗅了嗅她好聞的幽香味兒。

神清氣爽。

出乎意料,她倏地睜了眼。

其實,在聽到易紹天名字的時候,連翹就醒了。

赤果果地窩在他懷裡,她沒有掙扎,也沒有驚慌,更沒有一絲異常的反應。

“丫頭,逃妻和逃兵,都夠你喝一壺的,你選哪樣?”

她算是想明白了,在這個霸道蠻橫的祖宗爺面前,一切的掙扎都是徒勞的,只會更增添他變態的樂趣罷了。

敵不動,我不動。

對視數秒——

他看到她清明亮麗的眸子,她看到他脖子上清晰的兩排齒印兒和血痕。

嘖嘖,太妖治了,早知道應該再咬深一點。

咬!咬?她臉上唰的一紅,腿上的硬實觸感讓她剎時想到了昨兒夜裡的烏龍事件,想到了那根天賦異稟雄偉得異於常人的一柱擎天,可惜啊……究竟是咬到了呢?還是咬到了呢?還是咬到了呢?

老實說,她非常好奇——首長,尚能人事否?

心裡無比怨念,忐忑不安。

皺眉,凝視。

數秒後,他沉著臉托起她不過巴掌大的精緻小臉兒來,一邊從眉毛打量到唇瓣兒,一邊命令:

“兩件事兒通知你,第一,以後你歸我管。”

“第二呢?!”她欲哭無淚。

“第二,同上。”

唇角一抽,連翹仰著頭斜眼兒瞥著這不講理的野蠻男人。

靠之!她遇到一個什麼冷血怪物了?

老實說,這幽默真冷!

小身板兒抖了,她心裡惡毒的想了一萬種收拾他的辦法,可打眼一瞧他那魁梧健碩的身板和那雙帶著尊貴與霸道的黑眸……

嚥了咽口水,忍了!

空氣,沉寂。

“乖乖聽話,別找抽。”

半晌,頭頂傳來他沉悶的聲音,不大,也不怒,可連翹卻覺得一股寒流迅速竄過脊背,除了冷還是冷。

她笑了,很招牌,“如果我說不呢?”

冷哼一聲,他雙眸危險地眯起——

似乎在醞釀什麼,危險,冷酷,琢磨不透。

“由不得你!”

連翹那小心肝兒啊,一收一緊一縮,一種從指尖泛到心尖兒的冷開始蔓延。

在他的眼中,她分明就像是一隻獵物。

娘啊,要老命了!

凝視幾秒,彼此沉默。

突然,他猛地坐起身來,嚇了她一大跳,趕緊扯過被子將自己蓋上。

男人迅速拿過掛在衣架上的軍裝套上,好傢伙,那速度快得令人砸舌,不過眨眼兒之間就完事兒。

禍害啊,穿衣服的姿勢都這麼酷斃。

剛毅的背,俊朗的臉,挺直的腰板兒,筆挺的軍裝,嘖嘖——

連翹知道,是個男人裝軍裝都帥,卻從來不知道,一個男人能將軍裝穿得帥到這種人神共憤的地步。

而且,這種帥與眾不同,明明正氣的軍裝,卻被他硬生生穿出一種霸道的匪氣來——

流氓,土匪,強搶民女!

穿好衣服,邢烈火邁著軍人特有的剛毅步伐向門口走去,臨出門兒又猛地回過頭來望著她,語氣一如既往的囂張霸道:

“五分鐘後你的衣服會送來,十分鐘後我要在客廳看到你。”

很酷!

裹在被子裡的女人,目瞪口呆。

……

事實上,邢爺很躁。

說不清,道不明,煩,亂!

他一邊兒下樓,一邊兒掏出手機,上面兩個未接來電,一個是邢宅的,另一個是易紹天的。

眉頭一擰。

他睡得該有多沉,竟沒聽見鈴聲?

思忖片刻,他給邢宅回了個電話,接電話的是老頭子的生活秘書,說老頭子剛從D國進行了為期一週的國事訪問回來,週末要見他。

他淡淡回應說‘知道了,看情況吧’就掛掉了。

瞧了瞧另一個未接來電,他沒有回撥。

★○

這個世界,總有一種人,死活不相信天上是會掉陷餅的。

連翹就是。

身上穿著紅刺特戰隊特有的叢林作訓服,槓著一毛一的肩章,佩帶著紅刺標誌的臂章,她顫歪歪地拿著手裡的調令翻來覆去地看,凌亂在風中。

會不會太懸乎了?她昨兒個還是英姿颯爽的女交警,今兒就變成了特種部隊的機要參謀?

看著胸前銘牌兒上‘中國—特種部隊’幾個字,這感覺太夢幻了!

“丫頭,逃妻和逃兵,都夠你喝一壺的,你選哪樣?”

這不是她第一次穿軍裝,爸爸還在的時候,她也曾偷穿他的軍裝來著,還記得小時候,她就想像爸爸一樣做一名光榮的特種兵。

可惜……

一瞬間,好些念頭閃過,她微笑著望那個一臉冷寂的男人:“今兒不是愚人節吧?”

“不是!”

“那這是為啥?”

“革命需要。”

革命?哪年代的事兒?

看到冷閻王面無表情的黑臉,嚴肅得真像那麼回事兒似的,她心裡扭曲了。

“首長,別逗了,說說真正的理由?”

邢烈火不悅地蹙眉:“因為你愚蠢。”

連翹一陣抽搐,重重地‘好’了一聲,緩緩走近他,笑得賊甜:“老子曰:撒謊的男人……會陽痿。”

聽了她的話,邢烈火眼皮兒都沒動一下,攔腰一抱就將她嬌小的身子置於胸口徑直出門。

“老子說,吃虧的是你。”

“……”

將她塞上車,他直接坐到她邊兒上,沉著嗓子面無表情地吩咐司機開車,可大手卻惡劣地放在了她的腿上。

或輕,或重,磨蹭著。

連翹心裡鄙視,假裝正經的大尾巴狼,忒不要臉。

汽車無聲地駛出景裡。

途經之地越來越偏僻,直到駛入一個四周有著高高電網的大院兒才停下。

乖乖!

站崗的都是挎著81-1自動步槍的特種兵。

老實說,她心裡有一點小小的興奮。

這時——

一個頭上戴著黑色貝雷帽,臉上塗著偽裝油彩,腳蹬黑色牛皮戰鬥靴的中校軍官小步跑了過來。

“報告首長,紅刺特種部隊天鷹大隊全員到齊,請指示。”

點了點頭,邢烈火對手下的三大金剛還是看重的。

“銘誠,辛苦了。”

中校憨憨地笑了笑,“老大,市公安局的易處長,在這等了整整一個小時零十五分鐘了!”

天,瀝淅著飄起了雨絲。

遠遠的,便聽見有節奏的口令聲。

“一二一,立定,稍息!”

這是天鷹。

天鷹是一個代號,名兒聽著挺酷,實際上,它只是紅刺特戰隊唯一對全外公開示人的支隊,據說,紅刺最絕密的特戰隊名叫——‘天蠍’,以狠、準、毒著稱,天蠍戰隊的戰士,全是特種兵裡精英中百裡挑一的佼佼者。

腦子思忖著,連翹垂目緘默地跟著邢烈火的腳步往裡走。

一路上,彼此沉默。

突然,一個低沉的嗓音掠過耳旁——

“大哥!”

心下一顫,連翹倏地抬頭。

面前的男人,穿著一身非常莊重的警服,站得筆直挺拔,深邃淡漠的五官在雨幕的渲染下多了一層模糊感來,微握的手指上,一顆閃著光的鑽戒耀亮了她的眼睛。

呵,結婚戒指。

“易處長,久等了!”邢烈火漫不經心的回應,倨傲的態度彷彿拒人於千里之外。

“大哥,一家人,別太見外,還是叫我紹天吧!”

易紹天微笑著伸出手來,很有風度地招呼著,目光掠過連翹時,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黯色來。

“不急,結了婚再改口不遲。”

掀唇,挑眉,邢烈火併不熱絡地伸出手。

握住,兩個男人,一淡泊一冷酷,臉上都帶著若隱若現的疏離客套。

較量,迫人,空氣徒然降溫。

這種緣於雄性生物間最原始的張力比較,讓旁邊的人看得有些肝兒顫。

“我還有事要安排,麻煩易處長再稍等片刻。”寒暄了幾句套詞,邢烈火伸手佔有性的攬住了連翹的肩膀,望向她的眼神裡帶著一種類似於寵溺的表情:

“走。”

他的手帶著滾燙的溫度,讓連翹觸電似的哆嗦了一下。

心裡一跳,他為何突然對自己這麼好?

不過——

不經意瞟到易紹天皺眉的小表情時,她真挺樂意配合。

俏皮地吐了吐舌頭,她主動挽住了冷閻王的胳膊,笑得甜膩:“走吧。”

“翹翹!”腳剛一挪動,易紹天略顯低沉的聲音就傳了過來:“稍等,借一步說話。”

連翹一窒,在腦子還來不及作出進一步指示之前,腳已經搶先一步,不受控制的停了下來。

時隔一年,這個男人還是能令她失態。

可是傷了就是傷了,永遠也無法痊癒。好吧,聽聽他想說什麼吧!她迅速呼出了一口濁氣,沉吟著隨著他走到了旁邊。

身後,一道冷冽的寒光射了過來,如芒在背!

冷閻王怒了!

“翹翹——”

易紹天嘆了口氣,“他不是普通男人,沒你想的那麼簡單,不要讓自己受傷。”

指尖微顫,遺忘了許久的疼痛感竟反常的悉數回籠,連翹輕“哼”一聲,美眸微眯著,潤澤的粉唇上揚了著嘲諷的弧度,“是個男人都不簡單,易處長,你簡單麼?”

“翹翹!”目光微閃,易紹天的聲音和煦得彷彿久別重逢的朋友一般:“考到警隊是你的夢想,夢想成真就好好工作,那我也就放心了,你這是要幹什麼?”

去你媽的放心,去你媽的夢想成真,連翹頓時怒意上湧。

不過,這罵都在心裡,她是淑女。

似笑非笑地瞥著他,不得不說,這個男人真是挺好看的,尤其是他專注凝視著你的時候,眸底深處那種說不出來的憂鬱,忒惑人。

“丫頭,逃妻和逃兵,都夠你喝一壺的,你選哪樣?”

當初就被這小眼神兒迷得七葷八素的,才輸得丟盔卸甲慘不忍睹。

可這男人憑什麼拿著尖刀捅了你的心臟,還拿著紗布來替你包紮,假惺惺問‘你流血了,還疼麼?’

人不要臉,天誅地滅。

漂亮的瞳仁兒掠過一抹冷意,她笑得有些陰險,“易處長,那玩意兒我會替你好好保管的……”

不再聽他廢話,她瀟灑轉身,雲淡風輕走向黑著臉的太子爺,可對上那雙陰沉的眼眸時,肝兒顫啊顫。

那眸神兒,如利刃一般戳得人受不住,好不容易才擠出一絲笑容來挽住了他,跟個小情人似的親熱。

“咱走吧。”

想了想,又回頭衝易紹天禮貌地揮手:“易處長,再見嘍。”

不耐煩地睨著她,邢烈火拽過她的手狠狠地捏了一把。

“下次有事,記得先打報告。”

“知道啦!”

看著他們相攜離去的背影,易紹天目光黯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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