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玩家稱爲「Dead Game」的DOTA,能在中國迎來它的第二春嗎?

被玩家称为“Dead Game”的DOTA,能在中国迎来它的第二春吗?

圖片來源@視覺中國


3:1。在8月末的雅加達亞運會LOL項目上,中國隊乾淨利落地推平了韓國的“水晶”,贏下冠軍。

賽後,《人民日報》在官微稱讚道:“電子競技沒有亞軍,只有冠軍。”《人民日報》的官方公眾號也罕見地進行頭條推送,恭喜中國電競取得的勝利。

毒眸發現,比起LOL奪冠後的熱鬧,在那之前剛剛收穫了DOTA2最高級別賽事TI8國際邀請賽 “亞軍”的中國DOTA2戰隊LGD,似乎鮮有人關注。LGD奪得亞軍後,央視新聞官微發佈了新聞,下面有兩千多的評論;而LOL奪冠後,央視新聞微博下的評論超過了一萬條。從輿情數據來看,DOTA2決賽當天的數據,也遠遠比不上LOL。

被玩家称为“Dead Game”的DOTA,能在中国迎来它的第二春吗?

與國內LOL戰隊今年才異軍突起不同,過去7年,中國戰隊已經在TI2、TI4、TI6三次奪冠,DOTA2也成為中國電競界在國際賽場上最有話語權的比賽,“中國VS世界”成為中國電競與國內DOTA2玩家最引以為傲的事情。DOTA2的選手對冠軍的追求似乎有一種天然的使命感,TI8比賽結束半個月後,LGD選手路垚仍然十分傷感:“看著看著(比賽視頻)就哭了。”

DOTA2的不被注意似乎並不奇怪。在2016年創造Steam上百萬玩家在線的巔峰記錄後,其同時在線人數開始走低,到了今年,在線人數已經不足70萬,回到了2014年的水平。“直播觀察”給出的數據顯示,最近一個月,鬥魚平臺DOTA2總觀看人氣為3059萬。相比之下,LOL為7209萬,王者榮耀達到9000萬,“吃雞”甚至超過1個億。在其他直播平臺,DOTA2的人氣更加慘淡。

今年3月份,前DOTA職業選手“pis”卜嚴駿在微博曝出,因為拒絕轉型吃雞,被YY直播平臺要求“自尋出路”。他在微博表示:“我不會答應YY轉吃雞主播的要求,我知道現在很多遊戲熱度都已經超過DOTA,只要我還在直播,就不會放棄DOTA。”作為世界知名的DOTA選手,DOTA製作人冰蛙曾以卜嚴駿的比賽ID“YaphetS”命名影魔這位英雄。

被玩家称为“Dead Game”的DOTA,能在中国迎来它的第二春吗?

“pis”卜嚴駿因為拒絕轉型吃雞,被YY直播平臺要求“自尋出路”

與卜嚴峻一樣,DOTA既是很多粉絲口中的“Dead Game”,又是他們的“信仰”。這款遊戲曾經一手推動了中國電競重新起航,也承載了無數人的青春與榮耀。TI8已經結束,中國未能在偶數年繼續將“不朽神盾”留在中國。從德國科隆,到西雅圖,再到溫哥華,明年上海將迎來屬於中國的TI9賽事,這個被玩家稱為“Dead Game”的遊戲,能在中國迎來它的第二春嗎?

DOTA,中國電競的重新開始

2012年,第二屆TI(DOTA2國際邀請賽)在西雅圖舉行。那一天,五個平均年齡只有21歲的年輕人,讓場館裡飄滿了中國國旗的紅色,也讓“iG”的名字第一次響徹在西雅圖上空。

iG戰隊的選手ChuaN從V社創始人Gabe手裡接過了象徵DOTA2世界最高榮耀的冠軍盾,高舉到頭頂,環視一週,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另外四名年輕人舉旗、持旗、披旗,被紅色包圍,享受著現場的呼喊聲。這一幕註定要和當年魔獸爭霸選手李曉峰在WCG(World Cyber Games,世界電子競技大賽)奪冠的畫面一起成為中國電競史上最經典的畫面之一。

被玩家称为“Dead Game”的DOTA,能在中国迎来它的第二春吗?

iG戰隊TI2奪冠

iG的奪冠不止是為中國電競帶來一個世界冠軍那麼簡單。這支在此前一年由王思聰臨時接盤組團的隊伍,分享了整整一百萬美元的獎金。王思聰甚至免除了10%俱樂部的分成,獎金全部打入五名隊員的卡中。這也意味著,開始有人試圖重新將中國電競產業化,並且在之中看到了物質上的回報和收穫。在此之前,電競產業在中國已經艱難地走過了十年。

早在2003年,電子競技就成為了第99個體育項目,WCG、ESWC、CPL等世界性電競比賽相繼登錄中國賽區,中國電子競技大會(CIG)、中國電子競技運動會(CEG)也在國內展開,但是,電競仍然只是局部“發熱”,國內整體環境仍然處於“寒流”當中。

被玩家称为“Dead Game”的DOTA,能在中国迎来它的第二春吗?

央視體育頻道在那一年開設了《電子競技世界》節目。在一期節目中,時任主持人的段暄向韓國著名遊戲解說丁一燻問道:“為什麼韓國這麼多年輕人玩遊戲,家長不擔心他們的前途嗎?”丁一燻解釋說:“通過e-Sports造就了很多明星,選手賺了很多錢,社會觀念有了很大改變。在韓國,我們做了青少年最想做的工作的調查,排名第一的是職業玩家。”

儘管已經被承認是體育項目,但是當時國內罕有電子競技的說法,

遊戲被當做“電子海洛因”,職業選手也容易被貼上“玩物喪志”和“網癮少年”的標籤,沉迷於遊戲的青少年甚至會被當成精神病去對待。2004年,廣電總局出臺禁播電視遊戲類節目的政策,《電子競技世界》開播僅一年後停播。2007年,楊永信在臨沂市第四人民醫院成立了首家網絡成癮戒治中心,開始了他的電療網癮少年之路。

相比於國內的輿論環境,千禧年後韓國的電競迎來了最好的時期。WCG確立了“電子競技奧運會”的概念,誕生首個正式電子競技職業聯賽及電視轉播媒體。《星際爭霸》在韓國更是被稱為“國技”,是和足球、圍棋同等地位的全民項目,並且在2004年以10萬人數創造了電競史上現場觀眾人數最多的記錄,被譽為“廣安裡神話”。

反觀國內,則只有零星的冠軍會偶爾被人關注。2001年馬天元和韋奇迪為中國電競帶來首個WCG星際爭霸雙打世界冠軍,2005年被稱為“人皇Sky”的李曉峰捧起了WCG魔獸爭霸單人項目的獎盃,一年後他蟬聯了這個冠軍。李曉峰是中國第一個WCG個人冠軍和全球第一個WCG冠軍衛冕者,憑藉一己之力將中國的魔獸水平拉高到世界頂級層次,他也被認為是“中國電競第一人”。

被玩家称为“Dead Game”的DOTA,能在中国迎来它的第二春吗?

李曉峰被認為是“中國電競第一人”

而在奪冠之前,當時李曉峰在HUNTER俱樂部的月薪是兩千塊。同一時期,韓國頂尖電競選手的年薪已經高達幾十萬美元,還不包括比賽獎金。奪冠後,李曉峰的收入有了很大的提高,還同韓寒、郎朗、丁俊暉等一起登上《時尚先生》的封面。在魔獸爭霸這種即時戰略類遊戲的巔峰時期,正是國內對遊戲誤解最深的時期,大量有天賦的玩家受制於整個社會環境,不得已放棄職業選手的目標。李曉峰憑藉個人努力奪冠,讓許多有天賦的玩家看到了職業化道路成功的希望。

幾乎就在同一年,中國電競職業化之路也開始了。歷經業餘戰隊、半職業戰隊、職業戰隊、普通俱樂部四個階段後,中國成立了首家職業電子競技俱樂部WE,由美國IGE公司贊助,李曉峰便是俱樂部剛成立時的成員。在當年國家體育總局指導下召開的CEG組委會年度會議上,國內十個省份的俱樂部同CEG簽訂了職業化協議,這份協議被認為是電競職業俱樂部建設的開端。

在電競產業步履蹣跚之時,DOTA1先一步迎來了自己的巔峰。這款基於魔獸爭霸地圖編輯器製作的地圖,在2003年開始出現;2006年,由冰蛙擔任其製作人後,得到進一步改良,成為當時魔獸爭霸最流行的對戰地圖,並逐漸成為青年人中最火的遊戲之一。

被玩家称为“Dead Game”的DOTA,能在中国迎来它的第二春吗?

DOTA1逐漸成為青年人中最火的遊戲之一

一位網吧老闆告訴毒眸:“09年到11年的時候,DOTA1火爆程度遠超現在的吃雞,基本網吧排排連坐,都在打DOTA1 ,從來沒有其他的遊戲能夠這麼火。”2009年,浙大學生伍聲組建FTD戰隊(LGD前身)拿到中國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DOTA1項目世界冠軍-SMM總決賽冠軍。第二年Ehome連續奪得SMM(DOTA1賽事中的一個項目)、WGT(World Gamemaster Tournamen,世界電子競技大師賽)等10個國內外冠軍,建立了屬於中國的DOTA1 王朝。

在此之前,中國電競在WCG等世界賽事上鮮有統治力的項目,CS為代表的射擊類FPS項目是歐美的天下,星際爭霸為代表的即時戰略類項目則為韓國人掌控。DOTA1的出現改變了這一局面,從此成為中國電競的代名詞。

2010年,設計DOTA1地圖的冰蛙離開暴雪,同Valve公司進行合作,共同研發一款獨立於魔獸爭霸DOTA1地圖的遊戲。2011年,DOTA2以一場總獎金160萬美元的TI1國際邀請賽宣告“出山”,一張地圖做成一款遊戲終於成為現實。但彼時,2011年中國電競仍然是DOTA1的天下,一流戰隊和選手的重點仍然放在DOTA1項目上。

被玩家称为“Dead Game”的DOTA,能在中国迎来它的第二春吗?

DOTA2以一場獎金160萬美元的TI1國際邀請賽宣告“出山”

當年受邀請的五支中國戰隊,除了LGD因為人員變動未能參賽外,iG、tyloo、nvcn三支戰隊並未對TI投入過多訓練時間。而Ehome在DOTA1比賽失利後,因禍得福,得以有較長時間準備DOTA2比賽,最終在TI1拿到亞軍,分得25萬美元,冠軍NaVi則拿到100萬美元獎金。

如此驚人的獎金,對於國內電競選手來說是一個巨大的衝擊。相比於韓國,在國內電競職業選手薪資普遍較低的情況下,獎金成為最主要的收入來源。參加比賽取得成績,拿到賽事獎金,是很多職業選手為了維持生活不得不走的路,但是當年國內DOTA1的G聯賽最高獎金也不過15萬人民幣。2011年,SMM冠軍分得115500元人民幣;WDC(DOTA世界冠軍聯賽)冠軍分得10萬人民幣;ESWC的DOTA1 項目,總獎金也不過24500美元。

當時,Ehome、LGD、CCM等國內俱樂部混亂的人員轉會情況便是和薪資有關,因此一支稍有成績的隊伍很容易因為錢而分崩離析。Ehome在2010年創建王朝後,短短一年時間,burning、kingj兩位明星選手進入DK;pis和zhou相繼離隊後,nvcn這支國內前三的戰隊也隨即崩潰;異軍突起的tyloo也避免不了重組厄運,xb等選手相繼更換隊伍。

在DOTA2高額的獎金入場後,一大批原DOTA1的職業選手與戰隊看到了職業化的希望,隨即轉入DOTA2,DOTA1項目很快在國內衰落下去。zhou、YYF等之後大放異彩的選手都順利完成了“轉變”,伍聲、pis等為代表的高齡DOTA1選手則選擇退役。

從DOTA1向DOTA2過渡的三年,國內電競產業環境也開始明顯好轉:以LGD為代表的多家DOTA2俱樂部陸續成立;以G聯賽為代表的正規的具有影響力的賽事逐漸成型;以騰訊為代表的遊戲廠商、廣告主參與其中;電子競技產業湧入了第一批從業者。

艾瑞諮詢的行業報告將國內電競這一時期稱為“新興爆發期”,2009年,中國電子競技整體市場規模為23.97億元,相較前一年暴漲4791.8%,新興電子競技遊戲開始出現,市場規模達到96%,這個佔比一直維持到2011年,而DOTA1正是這一時期最流行的新興電子競技項目之一。

2011年,一筆“飛來橫財”開始進入中國電競市場。王思聰攜首富的5億啟動資金在微博以“強勢進入,整合電競”八個字宣佈進入電競行業,收購因資金鍊斷裂即將解散的DOTA1戰隊CCM,重組iG電競俱樂部。

被玩家称为“Dead Game”的DOTA,能在中国迎来它的第二春吗?

可能他也沒有料到,屬於中國DOTA最好的日子來臨了。

五年三冠

2012年,iG拿到了DOTA2最高級別賽事TI2的世界冠軍的同時,另外兩支中國隊伍也奪得3、4名,也就是說,當年TI比賽的四強,中國佔據了三席,這也從此正式宣告了中國在DOTA2賽事的統治地位。

iG奪冠後的第一天,一位玩家興奮地在貼吧中寫道:“從週五早上決賽階段開始,七點半起床上班到週一下午兩點半TI2落下帷幕,只睡了不到15個小時,一共79個小時,三天多啊,我真是瘋了!比賽結束了,中國軍團對抗了全世界!單車、雅雅、悠小雪、kent等官方民間各路解說整夜整夜的給我們解說……一切都很美好,加油吧!GL,HF!”

iG奪冠後,TI2和iG的5名選手還因此登上了央視新聞頻道。央視在新聞中說:“今天來自世界各地的年輕人用鼠標和鍵盤代替樂器為我們奉上了一場別開生面的電子競技大賽。”短短一分鐘的新聞視頻,不僅讓玩家看到了電競被主流認可的希望,也讓資本看到了風向的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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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2和iG的5名選手登上了央視新聞頻道

要知道,此前以DOTA為代表的電競,很難得到主流媒體的宣傳和肯定。對於DOTA1和DOTA2來說,資金規模小,俱樂部運營困難,沒有成熟的青訓體系等問題,使得不少優秀的選手在短暫輝煌後就銷聲匿跡。而由於電子競技黃金年齡在16-22歲,選手過早輟學,俱樂部也缺乏正規的文化培養路徑,這些選手的文化素養也讓人詬病,更加深了社會的負面印象。除此之外,獎金的不穩定和低額度也使得職業選手得不到父母的支持,“打職業”成為父母眼中的“不務正業”。

在重組iG俱樂部的同時,王思聰還聯合其他大型俱樂部共同成立ACE(中國電子競技俱樂部聯盟),這個聯盟是各大俱樂部模仿韓國電競體系中的KeSPA(韓國職業電子競技協會)建立起來,制定聯盟規定,規範戰隊註冊、管理、轉會,負責賽事監督、獎金管理等,試圖將這種“不務正業”變得更加職業化。

在韓國,以KeSPA為首的職業電競體系,使得韓國電競在短短數十年間躋身世界頂級行列。幾乎伴隨著三星重工、LG等電子產業的發展,商業財團進入韓國電競產業,加上政策和主流媒體的配合,包括校園電競活動、免除兵役等,最終韓國建立起完整的電競人才選拔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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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國的聯盟協會會長是國會議員,各大企業的高層會在重要決定的時候出來投票

現在來看,iG奪冠的前後,王思聰進入這個圈子,正好代表了資本的一個潮流走向。

2011年之後,中國的電競行業壓抑許久之後終於迎來了資本的井噴期,最先進入這片“藍海”的是伴隨著遊戲一起長大的“富二代”。除了王思聰外,合生創展董事局主席之子朱一航、中國稀土控股公子蔣鑫、雛鷹農牧實控人公子侯閣亭、澳門賭王之子何猷君等先後進入投資電競行業。2011年到2016年這段時間成立的俱樂部幾乎奠定了今天國內的電競格局。除了老牌俱樂部WE、EHOME、LGD以外,皇族(2012)、VG(2012)、OMG(2012)、EDG(2013)、NewBee(2014)等也相繼這個時期建立起來。

“王思聰們”資本的介入使得中國電競俱樂部得以繼續穩定發展,國內俱樂部擁有了更加多元的贊助商,直播行業、傳統食品行業、電競周邊行業、電競交易平臺等紛紛入局。

被玩家称为“Dead Game”的DOTA,能在中国迎来它的第二春吗?

“王思聰們”資本的介入使得中國電競俱樂部得以繼續穩定發展

2012年後,鬥魚、虎牙、熊貓等以遊戲為主的主播平臺相繼成立,簽約退役的明星電競選手成為聚攏人氣的首要方式。依託於熱門的《DOTA2》和《英雄聯盟》等遊戲,直播平臺迅速崛起。一些知名遊戲主播的收入甚至超過了職業選手,直播平臺成為主要的賽事傳播渠道。

在賽事中游,萬達、蘇寧、阿里體育相繼宣佈舉辦電子競技賽事。除了這些A股公司,浙報傳媒不僅收購盛大邊鋒浩方對戰平臺,投資戰旗TV,而且與國家體育總局、華奧電競共同舉辦全國電子競技大賽;完美世界與華懿聯合推出國內首個基於大眾電視頻道的遊戲類節目,覆蓋國內20家主流省會電視臺;萊茵體育佈局電競賽事、電競自媒體和電競前端三個領域;深賽格聯合聯盟電競投資興建電競館等。中國的電競行業,從中游到下游均開始注入大量的資本。

水漲船高的還有DOTA2的獎金。

從TI3開始,V社開啟“眾籌”獎金的模式,除了V社提供的160萬美元的基礎獎金,每年賽事前特別上架的“本子”銷售額的25%也將進入TI獎金池。TI3當年獎金漲幅便超過79%,達到了287萬美元,成為全球獎金最高的電競賽事;TI4的總獎金首次突破1000萬美元,漲幅達到280%;TI5的總獎金達到1800萬美元,正式超過美國超級碗的獎金池,其中冠軍隊伍的獎金達到了614萬美元;TI6將該記錄刷新到了2000萬美元,而今年NBA季後賽的獎金才上漲至該數字。

今年,V社更是創造了新的紀錄—2548萬美元,摺合人民幣1.7億元,放眼全球的體育競技比賽,只有歐冠、溫網等重金比賽才能穩壓TI一頭。作為TI8的冠軍,OG戰隊分享了獎金池的44%,豪取1120萬美元。

本屆TI8結束後,世界電競選手收入排行榜前50名全部為DOTA2的選手所佔領,OG的五名隊員全部進入了前15名,隊長N0tail更是以373萬美元躋身第二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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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來越高的獎金和越來越多的第三方賽事,吸引到了大量玩家的進入與資本的參與,也推動了DOTA2越來越火爆。2012年,DOTA2在線人數尚不足20萬,一年後人數便達到70萬。2015年,DOTA2在線人數超過90萬,全球活躍玩家超過1000萬。2016年3月,DOTA2完成了百萬人同時在線的壯舉,當年的峰值數字是129萬,這也是DOTA2在Steam上最高的在線人數記錄。Steam上的數據顯示,DOTA2的歷史玩家數量(下載和曾經玩過都計算在內)已經超過1億。

在DOTA2和國內電競產業蓬勃發展的這幾年,也是中國DOTA2成績最為輝煌的五年,繼iG奪冠後,NewBee在2014年的TI4上奪冠。2016年的TI6上,在五支中國戰隊集體崩盤的情況下,更是有5個平均年齡僅有20歲的年輕選手組成的Wings戰隊一路過關斬將,闖入了豪強雲集的TI舞臺,連敗熱門奪冠隊伍DC、MVP和EG,最終在決賽戰勝DC,舉起了冠軍盾,被譽為“護國神翼”。

相比於5年前iG奪冠,這次西雅圖現場的中國元素規模更加宏大,在兩面五星紅旗中間,是藍色的隊旗,現場中國的觀眾甚至集體唱起了國歌。頒獎的時候,全場的觀眾在空中揮舞雙臂,大喊著:“Wings!Wings!Wings!Wing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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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ngs在TI6奪冠

這次,央視同時用三個頻道對比賽進行了報道。同年,新聞出版廣電總局公佈的數據顯示,2015年中國遊戲產業收入達到1407億元,正式超過美國成為全球第一大市場,電子競技份額佔到270億。2016年底,中國傳媒大學南廣學院首次在全日制高校開設電子競技相關專業,還聘請了李曉峰、潘婕(LGD俱樂部CEO)等擔任業界導師。

2016年的Wings奪冠,同2012年的iG一樣,都已成為中國電競史上最激動人心的日子之一。但是,不同於iG奪冠後,中國迎來的電競產業的騰飛。這一次,Wings奪冠後,DOTA2最好的時期已經過去了。

Dead Game

Wings奪冠的時候,TI6的遊戲解說之一王兆輝評論說:“我覺得他們五個在一起比較強,如果分開的話,我感覺實力就不如在一起那麼強……我希望Wings五個人能夠在一起打更久,創造一個新的,屬於中國DOTA2的王朝。”

然而,一切卻走向了截然相反的方向。奪冠之後不到一年的時間,Wings戰隊便徹底分崩離析。2017年4月19日,玩家發現,基輔特錦賽直接受邀戰隊的名單中Wings已經改名為Random戰隊。4天后,5名成員集體發聲解釋重組原因:

俱樂部老闆拖欠選手工資已經兩個月,並且拒絕給出明確的解釋。

基輔特錦賽正賽第二日,Random遺憾出局。5月17日,原Wings選手二冰發佈《無恥的隊友》一文,稱受到ACE終身禁賽的制裁後,兩名隊員宣佈正式更換隊伍。這支戰隊最終因隊內矛盾不得不走向了終點,Wings也因此成為唯一一支TI奪冠後徹底解散的隊伍。到了今年的TI8,除了一人已經退役外,其餘四人分屬的兩支戰隊也早早在預選賽中淘汰。

Wings的曇花一現,正像是中國的DOTA2在登上巔峰後,悄然落幕的開始。2017年,五支參加TI的中國戰隊尚且包攬了2-5名;到了TI8,除了LGD拿到亞軍外,其餘五支戰隊均止步八強,失去了四強的席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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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機其實早就已經開始了。歷時五年的資本洗禮和愈加高漲的賽事獎金未能真正為DOTA2創造健康的運營模式。2017年年底,安徽首富王文銀之子王玥旗下的上海藍遊文化一度被爆欠薪,他曾是TI4冠軍隊伍Newbee戰隊的老闆,藍遊文化也曾獲得1100萬美元的A輪融資。

國內大部分的DOTA2俱樂部也面臨經營不善的現狀。Wings在奪冠之前,僅僅是國內二三線戰隊,除獎金外,並無其他有效的盈利模式。奪冠後不到一年,俱樂部也因經營不善出現拖欠員工薪資的局面。

即便到現在,國內的DOTA2戰隊中也僅有幾家處於上游的俱樂部擁有教練、經理人等職業化團隊,TI8預選賽有160多支戰隊報名,不少戰隊都是有比賽的時候才要臨時湊人。《電子競技》雜誌發佈的《電子競技行業人才供需調查報告》顯示,目前國內電競的人才缺口在21萬左右,接近六成的電競從業者行業經驗不滿三年,八成的機構存在同一部門負責多類業務的情況。

此前成立的ACE聯盟也沒有像預想的一樣對行業的有序發展產生持續的正向作用。有業內人士告訴毒眸(ID:youhaoxifilm),國內DOTA俱樂部跟新人選手一般簽訂的是長約,跟老人選手簽訂的是短約,一旦隊伍取得成績,很容易產生轉會的糾紛。而作為本該規範行業的協會,ACE重俱樂部而輕選手的運營方式使得規範作用微乎其微。

在一位直播平臺資深DOTA運營看來,ACE在一定程度上完善了行業規則、保障了選手的基本權益,但是由於ACE是自發性的公益組織,背後並無太深的背景,就導致了ACE時常會被少數豪門俱樂部所左右,影響其決策。Wings解散後,憤怒的玩家改編了ACE的百度詞條,“G.TMD.ACE”的英文簡稱保持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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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成績一起下滑的,還有DOTA的熱度。儘管玩家在多年前就開始自嘲DOTA1和DOTA2為“Dead Game”,但是2016年之後,“Dead”或許才真正來臨。

2017年,DOTA2同時在線人數跌破100萬,今年直接回到了2014年70萬人的水平。Esports Charts網站給出的結果顯示,2018年兩項官方舉辦的世界範圍的賽事中,DOTA2最重要的TI賽事最高觀眾數還不及LOL第二大重要賽事MSI季中冠軍賽。但是,TI8賽事擁有更多的國外觀眾,國外平均觀眾數量遠高於LOL。從這個網站的情況來看,DOTA2在國外現在比國內更受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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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內直播平臺的數據也反映了DOTA2國內熱度的下滑,無論是活躍主播數量、新增主播數量,還是總人氣等,DOTA2在直播市場均面臨著現實的困境。“直播觀察”的數據顯示,國內DOTA2流量最好的鬥魚平臺開播數935個,排名第二的B站僅有302個;而吃雞的開播數則達到了6863個,王者榮耀更是達到13427。

DOTA2如今的危機不亞於當年的DOTA1。2013年,隨著WCG的停辦,輝煌的DOTA1時代逐漸落幕了。一直到現在,DOTA1地圖更新緩慢,職業聯賽已經停辦,只剩下第三方舉辦的小型賽事,影響力不復往日。健康的賽事體系對電競遊戲的重要程度不言而喻,然而V社引以為傲的賽事體系也開始逐漸出現問題。

一方面,2016年之後,TI獎金在總獎金池的比重從55%上升到66%,第三方賽事的數量和獎金總額出現嚴重下滑,這意味著越來越多的第三方賽事受到波及。另一方面,絕大多數DOTA2隊伍無法參加TI的,為了生存和成長,他們就必須多參加第三方的中小型賽事。前述資深運營解釋說:“去年雖然V社的積分賽事很多,其實真正意義上的第三方賽事已經不存在,導致了很多中小型俱樂部和選手無賽可打。”

DOTA2吸引職業選手參與其中是鉅額的獎金,但是DOTA2的“貧富差距”也越來越嚴重。目前,2590名DOTA2的職業選手分享了969場賽事的獎金,但是收入最高的10位職業選手獎金收入佔到了總收入的20%。在官方給出的戰隊積分排名上,收入最高的VP戰隊可以拿到233萬美元的收入,最低的Echo.Int戰隊卻只有6000美元的收入。

除了內部發展的原因,DOTA2在中國還需要面臨端遊電競的外部“寒冬”。伽馬數據顯示,中國遊戲用戶規模自2015年開始便呈現個位數增幅,趨於飽和。與此同時,艾瑞諮詢的數據則表明,2017年電競整體市場規模突破650億元,移動電競市場佔比迅速提升,在2017年達303億元,已經和端遊電競市場佔比持平,移動電競正成為新的資本關注的藍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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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中國電競市場規模

和2009年新興電子競技項目崛起一樣,如今的電競遊戲正在向著娛樂化和低門檻的方向發展。DOTA2卻成為一個遊戲操作難度高,賽事專業化程度高的電競項目,年輕人更多的選擇節奏快、時間短的遊戲,不少堅守下來的玩家則已不再是當前遊戲市場的主流目標群體。

“雖然已經兩年沒玩過這個遊戲了,但是去年決賽的時候,我和一些打了很多年DOTA的朋友在三里屯一個酒吧從晚上開始連著看了十幾個小時直播。今年都三十歲了,熬不動夜了,我還是買了一個小綠本支持比賽。雖然平時也不太看直播了,但是明年在上海的決賽還是會請假去的。”一位有過超過8年DOTA遊戲史,但是現在已經不玩這款遊戲的玩家趙鵬翔在接受毒眸採訪時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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