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著——我與一位私募前輩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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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著——我與一位私募前輩的對話

最近來了深圳。因為這兩年業績不佳,股東們覺得方法是否需要改進,我想與其一個人待著憋出抑鬱症,不如去朋友私募那邊一起辦公,平時有人說說話,那邊機構資歷老一些,規模和圈子大一些,也多走動走動圈子,多認識人開闊一下思路和邏輯。

上週三的時候,比較照顧我的老大哥說,小賴,走,帶你見個人吧,做量化的老前輩,雖然規模不大,也算師出名門,看看能不能有所啟發,我欣然同往。

路上大概瞭解一下對方的情況,原來是做滬深300的阿爾法策略,股指期貨限制後去年轉型了,這個策略我也大概瞭解,溝通了一些細節就來到了公司樓下。

進了辦公室,見到了前輩,是位親切友善的大姐,很熱情的招待我們,之後開始了下面的對話,過去了幾天我很難保證完全還原,但是不會有太大出入,也不會杜撰。

以下對話前輩簡稱A,我簡稱B,老大哥簡稱C。

A: “好久沒見了,快半年了吧。”

C: “是啊,平時忙,今天帶個後輩來和你請教一下,他最近情況不太好,出來交流學習一下。”

A: “行啊,小賴,你們最近情況怎麼樣?”

B: “A總您好,不好意思上門打擾了,我這邊產品快運行兩年了吧,一年半左右收益大概30個點左右,但是二月份一波基本收益都沒了。

另外還倒虧了幾個點,二月份股票部分回撤和大盤接近,但是小部分賣空上證50期權波動率遭受了預期外的損失。”

A: “那確實回撤比較大。”

B: “是的,這確實是我的問題,A總您這邊現在的情況能交流一下嗎?”

A: “我們這邊原來是做阿爾法對沖策略的,期貨受限以後改成了純多頭,去年主要滬深300的一些龍頭股,二月份這波基本也不太好,基本也都回去了,不過最近換成了醫藥股,情況好了不少。”

B: “全換成醫藥了嗎?”

A: “是的,全部換成醫藥了。”

B: “是最近換的嗎?現在的醫藥股平均估值怎麼看,是否過高?滬深300和上證50的估值似乎已經很便宜了,為什麼選擇最近換股呢?”

A: “現在大盤跌的比較難看,看不到增量資金,再持有這些感覺不太好使,醫藥的基本面不錯,一些負面因素消除了,也有一些積極因素,比如我們原來社保控費。”

B: “現在社保不也控費嗎?”

A: “恩,不過一些創新藥感覺還是不錯的,會有市場前景,我們國家的需求也比較大。”

B: “但是據我所知,這些藥的國內外競爭都是不小的,以我們國家目前的研發環境來看,前景並不明朗。”

A: “這確實是,不過也是個消費的大方向吧,不過現在醫藥板塊炒作也比較混亂,什麼股票都起來了,我認為創新藥是主線。”

B: “那如何看待近期醫藥板塊平均五六十倍的市盈率呢?”

A: “我們不會買市盈率過高的,我們還是買滬深300裡增長20%到30%,pe在30到40之間的股票吧。”

B: “如果是這個peg,那麼是剛好合理,為什麼會有動力全倉買入?”

A: “現在資金都在醫藥板塊裡,機會比較大,而且估值沒有提升空間的話,每年增長還能掙到收益。”

B: “那如果板塊走弱,比如龍頭恆瑞走弱的話,還會選擇堅持每年的增長嗎?”

A: “那倒不會,我們不會死扛的,就出來了。”

C: “A總這兩年風格轉變了,以前也和你一樣堅持一種風格。”

B: “可是我認為一個基金經理很難頻繁的改變操作風格,這樣對長期收益率並不利。”

A: “這個確實,我們目前其實還是堅持了原來那一套東西,在原有的價值股池子里根據量化系統持股。”

B: “那這套量化系統是根據基本面為參數,還是資金面?”

A: “主要是資金面。”

B: “那我是否可以理解這也是一種價投,長期保持高倉位,只是不斷的利用量化系統去持有近期市場比較熱的東西?”

A: “對,就是這樣。”

B: “那以我個人理解,這種追漲殺跌的做法長期來看是消耗基本面修復帶來的價值收益,還會消耗不少交易費用,量化系統本身基於博弈,也要經常修改,試錯成本和人工成本都不低。”

A: “你說的是對的,確實是這樣。”

B: “那麼這套量化系統多年來是否帶來的超額收益呢,相對於直接持有池子裡的股票來說。”

A: “那肯定不如直接持有股票不動來的多,這是肯定的,也許直接持有長期是7倍,這麼做會變成2倍,但是純粹的價投對於客戶來說大部分不會有這個耐性,你得讓自己的淨值動起來,得活著。”

C: “小賴你聽到了嗎,活著是最重要的。”

B: “但是我認為現在的50宏觀折價過大,經濟只要保持平穩,宏觀折價修復到龍頭溢價的收益會很明顯,安全邊際也很明顯,另外央企也出現了明顯的經營拐點。像中建這些公司都很優秀。”

A: “央企這塊沒有過多的關注,你前面說的我是認同的,不過目前市場沒有增量資金,這些股票應該短期不會動,動了再買應該也不遲,主要時間也不確定,比如我們公司,如果你三個月淨值沒有動過,公司裡的人和你說話也會帶有質疑,更別說投資者了。”

B: “您目前如果自己做的話,大概是什麼策略呢,也是參考這套量化系統嗎?”

A: “如果是自己做的話,肯定還是持有原來的價值票不動的策略,畢竟這麼看長期收益是最大化的,前提是你選對了,但這畢竟前提是你自己的錢,不是客戶的錢。

畢竟中國確實有很多股票被低估了,但是我們小機構聲音太弱,如果你是重陽這種,看好中建直接買成前十大,而且生存沒問題,資金量大買點放著問題肯定是不大的。

現在市場價投的聲音也太弱了。”

B: “我發現中國比較純粹的價投群體偏兩極化,不是超級大的機構,就是個人投資者。”

A: “對,這是市場環境造成的,小私募價投需要一定運氣,如果你剛做的時候剛好碰上了做出一波收益率,客戶對你的忠誠度和耐心可以讓你熬過之後的寒冬,如果上來等的太久,很容易死掉。

你現在估計是碰到這樣的情況了。

宏觀的情況一般機構也不敢判斷,覺得缺乏準確的判斷能力。

但是長期來看,市場裡面的錢大部分被價投和產業資本掙了。”

C: “那你有沒有考慮過你選錯了怎麼辦?”

B: “有,因為價投最怕碰到低估值陷阱,比如企業基本面惡化等等,或者出現了風險收益比更好的沒有發現,但是後者往往比較難以避免,畢竟不可能覆蓋所有的股票,我認為未來大方向以龍頭股為主,大部分標的出現在上證50和滬深300,因此我選定50和300的標的,尋找一些高性價比的東西。更多的跟蹤研究和反思,和不看好的人群交流是我日常的主要工作。”

A: “從價投的角度來說是沒錯的,其實很多低估的好公司,又能有什麼太大的問題呢,不過你這樣做客戶會認為你不作為。很多時候為了活下來還是要讓自己的淨值動起來。”

C: “多聽聽前輩的意見,你前面說的都有道理,你是看的很遠,但是你解決不了你現在的問題,我們多說現在的問題。

比如你真該考慮你選錯了怎麼辦,凡是總有萬一的,就算你跟蹤對了,反思很多,最後還是有可能是錯的,你是不是該考慮靈活一些。”

B: “首先,我們都是主動管理型的產品,主觀風險是固有風險,是無法完全規避的。A前輩的量化系統本身也是基於主觀開發的。”

A: “確實。”

B: “我覺得如果作為價投就是尋找低估值的標的,買風險收益比的不對稱,這也是投資的本源。

萬一我錯了我就不太虧錢,或者虧很少的錢。

跟蹤和研究做好用於及時發現基本面的惡化,儘量的去規避持有錯誤的標的,和尋找風險收益比的更好的標的,但是作為價投,把股票當成長期投資品,確實不可避免的付出了時間成本。”

C: “那是否考慮操作靈活一些呢?”

B: “我覺得價投的方式很難去考慮過度的擇時,長期會有負面效果,這方面剛才我們討論過。

如果是部分去追逐近期的熱點的方式折中的話,我也認為很難。

巴菲特說股市長期是稱重機,短期是投票器。

我確實不能保證我稱重一定是對的,但是也沒人能證明長期堅持投票的勝率和賠率優於稱重,但是經常投票確實付出了更多的交易成本和分散精力。

況且我作為一家小私募,在信息優勢和一線的研究優勢都不如大機構,參與到機構博弈中很難佔到便宜。”

A:“恩,確實是這樣,這個市場確實很多事都很難說,這行很難做。”

C: “小賴你還有什麼問題想請教一下嗎?”

B: “A總,您能說說當時入行的理想嗎?”

A: “哈哈,我就希望我的量化系統就這麼跑著,我在沙灘數錢。”

B: “哈哈我也是,我就想著價投放著,躺在沙灘上戴著墨鏡曬太陽。”

交流結束,老大哥在樓下語重心長的和我說:“小賴,作為一個資產管理人還是要負責任,照顧投資人的情緒,做出適當的讓步。”

我說:“確實應該負責任,我也把責任看的很重,如果有更優的方式我一定會去學習改變,但是似乎沒有找到。

如果是讓我自己開發一套這樣的量化系統,等於用投資人的長期收益的損耗在安慰他們現在的感受,和減輕自己的壓力。”

老大哥說:“但是活著比什麼都重要,如果你不活著,他們也掙不到錢。”

出了辦公大樓,老大哥有事先走了,我陷入沉思,深圳鹹溼的微風吹在我的臉上,看著落日的餘暉,這樣類似的交流並不是第一次了,同樣的好心勸導也有很多。

現在的市場環境我心裡清楚,今天的交流坦白說沒有太大的收穫,我目前還不認為我需要做出什麼改變。

我不願意去做違背或者與投資本源無關的事,因為對這個行業的信仰,理想和熱愛。

我看到了中國市場正在加速成熟的大趨勢,也相信未來是價投的春天,現在價投聲音太弱,總想做點什麼。

至於活著,我再想想其他辦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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