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咖啡館，男人，女人。
她喜歡他，他心裡有事，她還不知道怎麼開口。
“你說，要是當初我們去了一個城市該多好。”女人問著。
男人看著窗外，雨水打響玻璃，模糊溫暖的燈光照在旁邊的牆上，昏暗中她看不清他的臉。
她想，自己是多麼喜歡眼前的這個人啊，只可惜他從沒有向她展示過一點的愛戀。
第一次見他還是在大學的時候，一起開會，有個人向她施難，窘迫中，只有他站起來支持她。
畢業後他去了幾百公里外的一個城市工作，走之前，他跟她說他會懷念這個地方的。她留了下來。
現在，他來到了她的城市，進入了她所在的公司。
當初也許是無助作祟，也許是感激上頭，不知怎麼她就覺得她對這個正直的男生心動了。
她不敢說出來，怕自己嚇到這個單純的大男孩兒。她幾次明顯地暗示過他，可他仍是不明白她的心意。
她心裡生氣為什麼這個男人會這麼笨，自己都那麼明顯了他還是不明白麼？也許他是真的傻的可愛吧。
她就是喜歡看他認真工作的樣子，喜歡給他講些他聽不懂的事情，喜歡幫他分析衣服搭配。她感覺他的人品很端正，也很會享受生活。她也發現他雖然看起來無所畏懼，但內心是非常柔軟的，她甚至感覺到只有她一個人能真正感受到那份柔軟。她在他身上發現了許多在別人身上感覺不到的情愫。
三年來，她一直喜歡著他，儘管中間談過一兩次戀愛。估計也有不少姑娘喜歡他吧。
對啊，這樣認真工作，老實本分的男人，誰會不喜歡呢。女人想到這兒，不自禁笑了一下。
“我是為了她才去的那裡。”他說話了，沒有一絲憐憫，沒有任何掩飾。
女人的心開始顫抖，她該多難受啊，她為他日思夜想，他卻想著另一個女人。她開始侷促起來，摸了摸自己的手機，又整理了自己的包，最後把手緊握起放在腿上。她幾乎要哭出來。她無處安放自己。
“那她呢？”她努力假裝不動聲色地問，努力強忍自己悲傷的淚水，燈很暖，很暗，暗到他看不到她眼中噙著的淚光。
“她很好，和她在一起真的很快樂，她為我做了很多事情，我所有的事情她都能安排得井井有條，她甚至為我去學做我愛吃的糕點，還聽我跟她訴苦。她和我吵架我都會感到甜蜜。所以，我也為她做很多……”
講起他愛的她來，他的眼中便充滿了光彩，彷彿那個幾百公里外的她就在眼前一樣。
她不想聽，她聽不下去，她不想在乎那個女人為他做了什麼，她只是生氣，生氣自己為什麼這麼傻，她為他做的不比那個女人少，這個男人卻還看不出來，只能說明他在逃避。
她曾經想到過未來，未來裡有面前的這個男人，她等了他許久。而他的未來裡不是她，他沒有想到過她。她這樣想。
她突然覺得自己才是最可笑，最多餘的那個。
傷心、不甘、生氣、苦澀。
“那我呢？”她突然問，淚水奪眶而出，自己都吃了一驚，自己怎麼會在這種時候問出這樣的話來，她以為她已經足夠成熟不會再像小孩子一樣說出不負責任的話來了。
男人停止說話，側頭看著窗戶，女人看著他的喉結上下動著，卻始終說不出話來，她安靜地等著他答話，彷彿期待著、彷彿恐懼著他的回答。
“雨停了。”男人說。
他好像回答了她。
她已經印證了自己的判斷，原來他是知道她的心意的，他就是在躲避而已。她很痛苦，卻又感覺如釋重負，是因為他也感到不安嗎？轉念間，她又感覺自己隱約恨起他來，又恨自己太傻，恨自己傻傻地堅持。
他轉過頭來看著她，“三年來別人教會我的第一件事，那就是不要喜歡上自己所迷戀的人，所以我去了那座城市。我學會的第二件事告訴我，我學會第一件事簡直蠢透了，所以我來到了這裡。”
“那她呢？”她問，眼睛閃著淚光。
“我去的那座城市沒有你。”他握過她的手來說。
屋外的雨淅淅瀝瀝的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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