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昏侯」劉賀只是缺乏自制力的享樂主義者

劉賀是貪圖享樂的人,以追求物質和精神上的享樂為人生的唯一目的和樂趣,他缺乏自制力,控制不了自己的行為。

自制力是指一個人在意志行動中善於控制自己的情緒,約束自己的言行。既善於激勵自己勇敢地去執行採取的決定,又善於抑制那些不符合既定目的的願望、動機、行為和情緒。自制力是堅強的重要標誌。與之相反是任性,對自己持放縱態度,對自己的言行不加約束。任意胡為,不考慮行為的後果。人區別於動物的根本點之一,就在於人是有思想的,因而可以按照一定的目的,理智地控制自己的感情和行動。

劉賀為昌邑哀王劉之子,他在封國中一向狂妄放縱,所作所為毫無節制。在漢武帝喪期中,劉賀依舊出外巡遊狩獵不止。他曾經出遊方與縣,不到半天時間就馳騁了二百里遠。

然而他並非不明事理,他也知道這樣做是不好的。

中尉、琅邪人王吉上書勸說。劉賀閱讀之後,下令說:“我的所作所為確有懈怠之處,中尉甚為忠誠,多次彌補我的過失。”於是命負責賓客事務的侍從千秋前去賞賜中尉王吉牛肉五百斤、酒五石、乾肉五捆。然而,他控制不了自己,依然放縱如故。

郎中令山陽人龔遂忠厚剛毅,一向堅持原則,一方面不斷規勸劉賀,一方面責備封國丞相、太傅沒有盡到責任、他引經據典,陳述利害,說到聲淚俱下,不斷地冒犯劉賀,當面指責他的過失。劉賀甚至捂著耳朵起身離去,說道:“郎中令專門揭人短處!”

劉賀曾經與他的車伕和廚師在一起長時間地遊戲娛樂,大吃大喝,毫無節制地賞賜他們,龔遂入宮去見劉賀,哭著用雙膝走到劉賀面前,連劉賀的左右侍從也全都感動得流下眼淚。劉賀問道:“郎中令為什麼哭?”龔遂說:“我為社稷的危亡而痛心!希望您賜給我一個單獨的機會,我將詳細陳說我的看法!”劉賀命左右之人全部退出,龔遂說道:“大王可知道膠西王劉端為什麼會因大逆不道罪而滅亡嗎?”劉賀說:“不知道。”龔遂說:“我聽說膠西王有一個專會阿諛奉承的臣子名叫侯得,膠西王的所作所為像夏桀、商紂一樣暴虐,而侯得卻說是像堯、舜一樣賢明。膠西王對侯得的阿諛諂媚非常欣賞,經常與他住在一起。正是因為膠西王只聽信侯得的奸邪之言,以至於落得如此下場。而今大王親近奸佞小人,已經逐步沾染惡習,這是存亡的關鍵,不能不慎重對待!我請求挑選通曉經書、品行端正的郎官與大王一起生活,坐則誦讀《詩經》、《尚書》,立則練習禮儀舉止,對大王是會有益處的。”劉賀應允。於是龔遂選擇郎中張安等十人侍奉劉賀。可是沒過幾天,張安等就全被劉賀趕走了。

劉賀被不正常的自然現象嚇著了,仰天長嘆,說道:“不祥之兆為何接連到來!”屬下乘機嚇唬他,希望他有所收斂。龔遂叩頭說道:“忠心使我不敢隱瞞真相,所以幾次提到危亡的警告,使大王感到不快。然而國之存亡,又豈是我的話所能決定的!希望大王自己好好想想。大王誦讀《詩經》三百零五篇,其中說道,只有‘人事’恰當,‘王道’才能周備。大王的所作所為,與《詩經》的哪一篇相符合呢!大王身為諸侯王,行事卻比平民百姓汙濁,想要生存困難,想要滅亡卻是容易的,希望大王深思!”後來,又發現在劉賀的王座上出現血汙,劉賀再問龔遂,龔遂大聲號叫道:“妖異之兆不斷出現,王宮空虛就在眼前!血為陰暗中的兇險之象,大王應有所畏懼,謹慎反省!”然而劉賀的品行始終不改。

徵召劉賀繼承皇位的詔書到來時,正值初夜,劉賀在火燭下打開詔書。中午,劉賀出發前往長安,黃昏時就到定陶,走了一百三十五里,沿途不斷有隨從人員的馬匹累死。

劉賀行至濟陽,派人索求長鳴雞,並在途中購買用竹子合制而成的積竹杖。經過弘農時,劉賀派一名叫作善的大奴用有簾幕遮閉的車運載隨行的美女。

劉賀抵達霸上,朝廷派大鴻臚到郊外迎接,侍奉劉賀換乘皇帝乘坐的御車。劉賀命昌邑國太僕壽成駕車,郎中令龔遂相陪。即將到達廣明、東都門時,龔遂說道:“按照禮儀,奔喪的人看到國都,便應痛哭。前面就是長安外郭的東門了。”劉賀說:“我咽喉疼痛,不能哭。”來到城門之前,龔遂再次提醒他。劉賀說:“城門與郭門一樣。”將至未央宮東闕,龔遂說:“昌邑國弔喪的帳幕在闕外御用大道的北邊,帳前有一條南北通道,馬匹走不了幾步,大王應當下車,朝著門闕,面向西方,伏地痛哭,極盡哀痛之情,方才停止。”劉賀答應道:“好吧。” 於是步行上前,依照禮儀哭拜。六月丙寅(初一),劉賀接受皇帝玉璽,承襲帝位,尊上官皇后為皇太后。

昌邑王劉賀作了皇帝后,淫亂荒唐沒有節制。這樣一個隨性的人,確實不能做皇帝。霍光決心廢掉劉賀的皇帝位,理由是非常充分的。

不久,皇太后下詔召劉賀入見。劉賀聽說太后召見,感到害怕,說道:“我犯了什麼錯?太后為什麼召我?”一天到晚胡鬧,還好意思說我犯了什麼錯。

霍光與群臣連名奏劾昌邑王,由尚書令宣讀奏章:“丞相楊敞等冒死上奏皇太后陛下:孝昭皇帝過早地拋棄天下而去,朝廷派使者徵召昌邑王前來,主持喪葬之禮。而昌邑王身穿喪服,並無悲哀之心,廢棄禮義,在路上不肯吃素,還派隨從官員擄掠女子,用有簾幕遮蔽的車來運載,在沿途驛站陪宿。初到長安,謁見皇太后之後,被立為皇太子,仍經常私下派人購買雞、豬肉食用。在孝昭皇帝靈柩之前接受皇帝的印璽,回到住處,打開印璽後就不再封存。派侍從官更手持皇帝符節前去召引昌邑國的侍從官、車馬官、官奴僕等二百餘人,與他們一起居住在宮禁之內,肆意遊戲娛樂。曾經寫信說:‘皇帝問候侍中君卿,特派中御府令高昌攜帶黃金千斤,賜君卿娶十個妻子。’孝昭皇帝的靈柩還停在前殿,竟搬來樂府樂器,讓昌邑國善於歌舞的藝人入宮擊鼓,歌唱歡彈,演戲取樂;又調來泰一祭壇和宗廟的歌舞藝人,遍奏各種樂曲。駕著天子車駕,在北宮、桂宮等處往來奔馳,並玩豬、鬥虎。擅自調用皇太后乘坐的小馬車,命官奴僕騎乘,在後宮中游戲。與孝昭皇帝的叫蒙的宮女等淫亂,還下詔給掖庭令:‘有敢洩漏此事者腰斬!’……”太后說:“停下!作臣子的,竟會如此悖逆荒亂嗎!”劉賀離開席位,伏地請罪。尚書令繼續讀道:“……取朝廷賜予諸侯王、列侯、二千石官員的綬帶及黑色、黃色綬帶,賞給昌邑國郎官,及被免除奴僕身分的人佩帶。將皇家倉庫中的金錢、刀劍、玉器、彩色絲織品等賞給與其一起遊戲的人。與侍從官、奴僕徹夜狂飲,酒醉沉迷。在溫室殿設下隆重的九賓大禮,於夜晚單獨接見其姐夫昌邑關內侯。尚未舉行祭祀宗廟的大禮,就頒發正式詔書,派使者攜帶皇帝符節,以三牛、三羊、三豬的祭祀大禮前往祭祀其父昌邑哀王的陵廟,還自稱‘嗣子皇帝’。即位以來二十七天,向四面八方派出使者,持皇帝符節,用詔令向各官署徵求調發,共一千一百二十七次。荒淫昏亂,失去了帝王的禮義,敗壞了大漢的制度。楊敞等多次規勸,但並無改正,反而日益加甚,恐怕這樣下去將危害國家,使天下不安。我們與博士官商議,一致認為:‘當今陛下繼承孝昭皇帝的帝位,行為淫邪不軌。《孝經》上說:“五刑之罪當中,以不孝之罪最大。”昔日周襄王不孝順母親,所以《春秋》上說他:“天王出居鄭國,”因其不孝,所以出居鄭國,被迫拋棄天下。宗廟要比君王重要得多,陛下既然不能承受天命,侍奉宗廟,愛民如子,就應當廢黜!’

因此,臣請求太后命有關部門用一牛、一羊、一豬的祭祀大禮,祭告於高祖皇帝的祭廟。”皇太后下詔說:“可以。”

於是霍光命劉賀站起來,拜受皇太后詔書。劉賀說道:“我聽說:‘天子只要有七位耿直敢言的大臣在身邊,既使無道,也不會失去天下。’”

霍光說:“皇太后已經下詔將你廢黜,豈能自稱天子!”隨即抓住劉賀的手,將他身上佩戴的玉璽綬帶解下,獻給皇太后,然後扶著劉賀下殿,從金馬門走出皇宮,群臣跟隨後崐相送。劉賀出宮後,面向西方叩拜道:“我太愚蠢,不能擔當漢家大事!”然後起身,登上御駕的副車,由大將軍霍光送到長安昌邑王官邸。

霍光道歉說:“大王的行為是自絕於上天,我寧願對不起大王,不敢對不起社稷!希望大王自愛,我不能再常侍奉於大王的左右了。”說完灑淚而去。

看看劉賀的行止,除了吃喝玩樂,就是違背禮教。所謂1127件荒唐事,平均一天40件,都是這類吃喝玩樂違背禮教的事。他是一個自由隨性的人,並不願意受禮教的束縛,並非故意為惡。當時用“荒淫昏亂”來概括他的行為是很恰當的。他並不是什麼壞人,只是用當時的標準來看,顯得荒唐而已。看看美國花花公子的老闆,大抵類之。

劉賀還算幸運。霍光沒有殺他,讓他繼續過他的王侯生活。

太后下詔,命劉賀回昌邑居住,賜給他二千戶人家作為湯沐邑,他當昌邑王時的家財也全部發還給他,其姐妹四人,各賜一千戶人家作為湯沐邑;撤銷昌邑國,改為山陽郡。

劉賀的屬下因為他的荒唐而受到懲罰。原昌邑國群臣都被指控在封國時不能舉奏劉賀的罪過,使朝廷不瞭解真實情況,又不能加以輔佐、引導,使劉賀陷於罪惡,一律逮捕下獄,誅殺二百餘人。只有少數幾個勸諫的人被免除了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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