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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貓眼想開一個新欄目，就是【貓眼答】。貓眼經常收到形形色色的問題，其實有些問題蠻有共通性的。如果遇到大家都可能感興趣的問題，貓眼會把問題彙總在月末或者週末做一個問答總結之類的，不知道大家是否贊同這個做法？如果您直接發給貓眼問題卻未特別註明不可放到【貓眼答】什麼的，貓眼就默認您的問題是備選問題之一哈（發表時不會洩露個人信息）~

“我願變成童話裡，你愛的那個天使，張開雙手變成翅膀守護你~”

話說，哪個童話裡有主人公愛上天使的？而且哪個天使把雙手變成翅膀了？

說到雙手變成翅膀這件事，埃及神話裡倒是有個橋段，說是奧西里斯的妻子伊西斯為了守護死裡復生的丈夫而從太陽神那裡獲得了力量，把雙手變成翅膀。

不過，伊西斯畢竟不是天使。

對於我們來說，天使既熟悉又陌生。祂們似乎就是一種長著白色翅膀的傢伙，自帶愛、美麗、善良、聖潔等屬性。除此之外，估計很少有人能說清祂們究竟有什麼用。

影視作品裡，天使要麼是好人，要麼是壞人，但極少能成為主角；遊戲裡，天使基本都是NPC，而且經常得靠玩家去救（或者被玩家幹掉）；在動漫文化裡，天使多數時候要麼是個無關緊要的勢力，要麼就乾脆是個加成用的屬性——加給與主角簽訂契約的某人或者後宮團裡的某個妹子……

總之，天使就是一群我們覺得隨處可見，但仔細想來其實存在感極弱、缺乏鮮明的種族特徵的生物。除了能飛之外，還真沒多少人能說出這群普遍長著路人臉的傢伙們還能幹什麼用。

然而即便如此，天使仍然是研究西方宗教藝術的重要內容。在幣章文化藝術中，天使類造型同樣是一個重要課題。作為一種符號性的形象，天使總是為我們傳達一些特殊的含義。因此，作為錢幣愛好者，粗略地瞭解天使文化還是有一定的積極意義的。

一、關於“天使學”的研究

天使不是基督教的信仰主體。在早年《聖經》編撰和討論的時候，宗教領袖們更加關注基督教核心人物們在不同章節之間難以銜接的邏輯問題，把時間花在填補這些人物與事件的邏輯漏洞之上。對於那些較為次要的象徵性人物與事物，神學家們則不是非常看重。

於是我們看到，《聖經》中天使與撒旦的身份，以及祂們與神之間的關係一直沒有交代清楚。在《聖經》的各章節之間，“天使”的存在具有著相當的不連貫性。

這些問題存在的原因可能有兩個——

首先，猶太教和基督教經典的一些章節中摻入了前後不連貫的其他多神論宗教和原始崇拜的元素；

其次，早年較為分散的教權無法保障傳教的規範性，信徒將一些概念人格化崇拜或誤讀很難避免。隨著時間流逝，這些錯誤概念又被後世傳教者作為原始宗教教義理解和傳承了下來（如早年人格化的“路西法”的概念是錯誤的，在如今的《聖經》譯本中已被弱化，翻譯為“明亮之星”）。

縱觀全書，被數次提及的天使的名字實際上只剩下三個（對新教徒來說只有兩個），也就是如今所謂的三個最主要的“大天使”。其餘不知名的天使基本上分為兩種情況，大多數是因記述其存在的章節被歸入“偽經”之列而遭到除名，少數因經文記述不詳很難分辨指代他們的詞語究竟是職階、名號還是其他什麼象徵概念。

早在中世紀，神學家們就已經意識到了“天使”在定義和名號上存在的諸多問題，於是——

一門專門研究天使的身份及其職階和組織形式的學科就誕生了，稱為“天使學”。

這門天使學事實上就是在為《聖經》查漏補缺。由於《聖經》各篇章中談及天使時使用的稱呼不盡相同，缺乏連貫性，因此“天使學”研究必須把這些內容都穿起來，硬生生地把不同章節列出來的天使或者可能是天使的存在劃入一套官階體系裡（最終共分了三階九級），甚至根據一些經文記述猜想並描繪出了天使們的形態。

天使學中描繪的九級天使圖示

隨著天使學研究的展開，天使的功能和職位也越來越亂。

中世紀神學家們藉助教會認定的“偽經”進行溯源，再根據古希臘羅馬神話內容加上自己的想象胡編亂造，將一些天使塑造成了自然元素或社會人倫精神的象徵，供信徒崇拜，儼然一副復興多神教的節奏。

不過，天使崇拜事實上早在公元8世紀就被教廷所禁止，教廷認為這種行為有違基督教基本教義。可惜，這並不影響人們（包括一些知名的神學家）對天使學研究的熱情。作為一個以市場為導向的優秀宗教，基督教內部有時會對偏遠教區內民俗崇拜的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16世紀之後，教廷就不再容忍天使崇拜與研究，並逐步淡化已然確立的所謂天使的天階等級（並未根絕）。

如今，無論是羅馬天主教還是新教都不再承認天使的分級，對於大多數天使的姓名和可考據其姓名的所謂“偽經”（其實就是沒被選中編入《聖經》但同宗同源且曾經廣泛流傳的篇章）也都諱莫如深。但即便如此，中世紀“天使學”研究的“成果”依然為一些“異端”教派所接納。

如前文所言，如今基督教的天使身份和功能被弱化，變成了一群辨識度不高的路人臉。

但在歷史上，天使也曾有過自己輝煌的時代和獨立的學科。對於非基督徒來說，天使是一扇理解基督教原生文化的窗口，通過天使學研究為我們提供的關於天使職階、身份的說法，我們能夠透過基督教所謂“一神論”的外衣看到其本質——一種由猶太教和古典多神論宗教、民俗崇拜混合而成的宗教。

二、錢幣上的天使形象

關於是否應該為神、聖母、聖徒和天使塑像這個問題，歷來都是有爭議的。原則上來說，基督教和猶太教、伊斯蘭教一樣，並不推薦偶像崇拜。不過大多數時候，天主教會和東正教會還是鼓勵聖像創作與供奉的。

伊斯蘭教的天使像

歷史上，拜占庭帝國和西屬尼德蘭都曾爆發過聖像破壞運動，雖然這些運動的本質是政治鬥爭，但至少契機都是反對供奉聖像。

在如今的基督教諸多流派中，天主教和東正教還是比較尊重傳統的，但新教教會普遍不鼓勵聖像供奉，對天使和聖徒祭拜也都基本持否定態度。

然而無論如何，聖像都是基督教宗教藝術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這門宗教為人類貢獻的一筆重要的文化遺產。

從舊世界的中心羅馬到新世界的中心墨西哥城，我們幾乎可以在每一座大型教堂裡找到造型各異的聖像。這些聖像中，有的為藝術家們提供了無限的靈感，有的則乾脆就是歷代藝術大師的傳世傑作。

與耶穌、聖母和諸多聖徒相比，天使的聖像是最不重要的。

從教堂的神龕到宗教題材的繪畫作品中，除了少數被單獨供奉的情況外，天使們大多數時候都被刻畫成一群陪襯性的侍從角色。他們長著典型的路人臉，有時服侍在重要的人物周圍，有時陪襯在一些光芒或花飾中，有時甚至只是為了構圖更合理而被作者添加上去的群眾演員。

圖片由貓眼拍攝於墨西哥庫埃納瓦卡大教堂婚禮堂，神龕中天使作為陪襯出現在柱子和花飾中

在幣章藝術的領域內，儘管大多數基督教國家直到文藝復興時期還在習慣性地以簡單的十字架符號表明信仰，但聖像雕刻很快就成為一種時尚。

君主或貴族們經常需要援引《聖經》的劇情來為自己歌功頌德，以表現自己作為蒙神喜愛的人，每一次的勝利或慶典都與《聖經》的內容相對照。隨著雕刻手藝和鑄幣技術的提高，聖像在幣章之上開始變得普遍起來。

在一枚1706年的紀念章上，安妮女王援引了《友弟德傳》（新教視為偽經）中的典故

與耶穌、瑪利亞以及那些聖徒相比，天使的宗教指向性更低一些。同時，天使在功能方面更能滿足普通百姓所期盼的“守護”、“指引”等需求。因此，雕刻有天使圖案的錢幣、紀念章更容易被不同國家、宗教或教派的人們接受，也更容易被普通百姓作為護身符長期保存。

我們在錢幣上通常能看到兩類天使肖像——

其一，著名的天使被以其最具代表性的經典造型展現；

其二，不知名的天使被用作某種象徵符號來使用。

18世紀以後，隨著宗教意識的淡化，天使作為“天意”的代表或某些純粹的美好事物的象徵而被符號化並沿用下來，在幣章藝術領域裡大放異彩，幾乎成為諸多源於基督教的錢幣元素中僅次於十字架的最重要的符號了。

接下來，貓眼就簡單地為大家介紹一下那些中世紀以來在錢幣上較常出現的三位大天使以及如何分辨他們。

大天使米迦勒

如果你對帶有基督教、中世紀或魔法類元素的文學、影視劇作品有興趣的話，那麼大天使米迦勒的名號你一定聽過。作為武功蓋世的大天使，米迦勒常被塑造為天軍的統帥或者天堂的實際領導者。

然而事實上，米迦勒所屬的“大天使”等級並不算高，是天使九級中的倒數第二級。為了防止認知誤導，“大天使”這個詞有時也被翻譯為“天使長”，大概也就是個下級軍官的概念，聽起來氣場弱了不少。

無論天使學研究怎麼定義，米迦勒都是最為人們所熟知和愛戴的天使。祂是基督教現存《舊約》中僅有的三個（對基督新教來說，是僅有的兩個）被明確提及名號的天使之一，也是在多個章節中直接與魔鬼（《但以理書》及《猶大書》記載）或惡龍（《啟示錄》記載）爭鬥的天使。

對於基督教信徒來說，米迦勒兼具了鍾馗與韋馱菩薩的屬性，主要扮演護法金剛的角色，是能夠戰勝邪惡勢力的守護天使。

民間對米迦勒的崇拜自古就有。在新世界，以大天使米迦勒命名的修道院和城鎮不計其數。另外，在一些不認可耶穌神性的基督教支派認為，耶穌可能就是米迦勒本人。

墨西哥瓜納華託州的聖米格爾（西班牙語“聖米迦勒”）原本就是一座以米迦勒命名的城市，圖片由貓眼拍攝

總之，大天使米迦勒是聖經中為數不多的

在大多數宗教題材的繪畫、雕塑或浮雕作品中，米迦勒的形象都是相對單一的。就像鍾馗在我國傳統藝術作品中大多數時候都在提劍捉鬼一樣，米迦勒大多數時候都以手持長劍（或槍）擊殺魔鬼或惡龍的形象出現。

早在13世紀，布拉班特-布魯塞爾的銀幣上就出現過米迦勒的形象（米迦勒是布魯塞爾的守護者）。

1341年，法國人將米迦勒腳踩魔鬼的形象鑄在了錢幣上。當時，法國的國王是菲利普六世，百年戰爭的第一階段剛剛結束，英國人在斯魯伊斯海戰重創了法國海軍，成功控制了英吉利海峽。

菲利普六世的天使金幣

在這樣的歷史背景之下發行了這樣的金幣，其含義是顯而易見的。菲利普六世以為英國人已經花光了戰爭預算準備結束戰爭，所以鑄造一些錢幣打打嘴炮，以大天使擊殺魔鬼來類比自己與英王愛德華三世的爭端。

愛德華三世與菲利普六世

然而菲利普沒想到的是，天使金幣鑄造三個月後，布列塔尼公爵約翰三世就駕鶴西歸了，法國和英國在第一階段休戰協議尚未失效的情況下就莫名其妙地捲進了布列塔尼繼承戰爭之中。布列塔尼的爭端助長了愛德華三世的野心，在他主動打破第二階段休戰協議之後，兩國最終跌入了百年戰爭的深淵。

百年戰爭之後，英國在1470年鑄造了一種雕刻有米迦勒屠龍形象的金幣。這種金幣是英王愛德華四世一系列不太成功的幣制改革的最終產物。

與法國金幣上描繪米迦勒擊敗魔鬼不同，英國金幣上的米迦勒擊殺的是一條惡龍。這可能是援引了《啟示錄》中米迦勒擊倒惡龍的故事，也可能是與英格蘭的守護聖徒——屠龍者聖喬治——相關聯的結果。

亨利八世時期英國的天使金幣

總之，英格蘭的天使金幣從始至終都帶有某種複雜的宗教和政治影射作用，它在歷史上的大多數時候也都是被用作賞賜金幣的。

在英格蘭天使金幣之後，素來以模仿英法金幣而聞名的低地國家也鑄造了一款造型極其相似的金幣放入流通。

1557-1577年間托爾恩仿製的天使金幣

在歐洲歷史上，除了英法兩國和一些以大天使米迦勒作為守護天使的城邦之外，最熱衷於在錢幣上使用米迦勒聖像的國家就是意大利，而意大利諸多勢力中，米迦勒聖像雕刻水平最高的當屬教皇國。

教皇烏爾巴諾八世時期鑄造的帶有米迦勒擊殺惡魔場景的銀幣

從各種意義上來說，教皇國鑄幣都是歐洲巴洛克時期錢幣藝術的巔峰。相比於英法那些中世紀水準的錢幣作品，教皇國錢幣上的米迦勒舉矛刺向惡魔、惡龍的動作更加生動，這其中以大師喬萬尼·哈梅拉尼的作品最為優秀。

教皇英諾森十二世時期鑄造的帶有米迦勒擊殺惡魔場景的銀幣，喬萬尼·哈梅拉尼作品

除教皇國外，意大利另一個經常使用米迦勒聖像的邦國要數早年的那不勒斯了。然而，那不勒斯歷史上屬於西班牙君主的領地，在幣章藝術上的投資遠低於其他意大利城邦，因此在錢幣雕刻工藝上與其他意大利城邦相比較為粗糙。

15世紀末那不勒斯鑄造的帶有米迦勒擊殺惡龍聖像的銀幣

歐洲一些其他國家也曾鑄造過帶有米迦勒聖像的錢幣，我們就不再一一列舉了。除了擊殺惡魔之外，米迦勒有時也作為祈禱的聆聽者或者王權的賦予者出現。當然，這完全取決於鑄造錢幣的君主希望通過錢幣傳播怎樣的意識形態了。

大天使加百列

除了米迦勒之外，基督新教如今承認的《聖經》中只剩下加百列一位名字被明確記載的天使了。同時，加百列也是唯一自己說出名字的天使。和米迦勒一樣，加百列也位列“大天使”的職階，是地位不算最高但對信眾而言意義重大的天使。

在洛杉磯的華人區有一個區域稱為“聖蓋博”，這個地名實際上就是西班牙文的“聖加百列”。此處早年有西班牙人興建的大天使聖加百列修道院，並以修道院為中心發展至今天的規模，故而保留了這個地名。

洛杉磯的大天使聖加百列修道院

就像米迦勒有鮮明的職權一樣，加百列也有一個專職的工作，那就是作為神的信使。在《新約》中，加百利扮演了一個非常關鍵的角色——向瑪利亞傳遞耶穌將要降生的消息。這段典故在基督教信仰中被稱為“聖母領報”，是一個重要的宗教場景，被歷代信徒們不斷描繪和吟唱。

除了“聖母領報”之外，加百列還參與了一些其他重要訊息的傳遞。在如今仍屬於正典的《聖經》章節中，加百列曾數次向先知但以理顯現。

有猶太教信徒認為，《以西結書》中提到的在耶路撒冷城殺人的六個“基路伯”中就有加百列，只是在以西結的時代天使都沒有名字（加百列的名字是先知但以理首先聽到的）。

但後來基督教的天使學研究將“基路伯”定義為一種帶輪子的天使（以西結的描述，或如《詩篇》所言是神的戰車），是位列第一級第二等的天使，遠高於加百列所在的等級。

《以西結書》中描繪的“基路伯”的形象

此外，在《新約》中有數個章節描述了“號筒”、“吹號”，分別預示覆活（《帖撒羅尼迦前書》）或末日的災難（《啟示錄》）。許多人認為這吹響號角的天使就是加百列（《啟示錄》中加百列是吹角天使之一）。雖然這個說法並不算有根據，但“加百列的號角”卻經常被藝術家用在他們的作品中。

可以說，除了聖母領報之外，加百列的其他事蹟都記述不詳。因此，後世的藝術家們還是比較喜歡描繪加百列傳遞福音的場景。瑪利亞是童女受孕，加百列是她受孕前從天而降為她傳遞神的話語的天使。為了避嫌，加百列常被描繪為女性形象（類似送子觀音？）。

中世紀之後較早帶有加百列形象的錢幣鑄造於13世紀的西西里。

法國國王路易八世的兒子查理·安茹在1266年入主西西里之後鑄造了一枚描繪聖母領報場景的金幣。

在這種金幣的正面，大天使加百列手持象徵貞潔的（白色）百合花，向瑪利亞傳遞受孕的消息，兩人中間是盛開的百合花。

查理·安茹在西西里鑄造的聖母領報金幣

這種金幣如今通常被稱為“Salut d’Oro”，是意大利語“問候金幣”的意思。

《路加福音》第一章第28節描述加百列見到瑪利亞時是這樣記載的——

天使（加百列）進去，對她說：“蒙大恩的女子，我問你安，主和你同在了！”

這裡的語序在翻譯時做了調整，原文實際語序是先說“我問你安”（拉丁文：AVE，英文：Greetings）。這句著名的問候常被單獨提出來使用在天主教的經文詩歌中，叫做“萬福瑪利亞”（Ave Maria，亦稱為“聖母經”）。歐洲歷史上以“聖母經”為歌詞創作的音樂作品就被翻譯成“聖母頌”。

由於加百列見了瑪利亞的第一句話是問候，所以查理·安茹的金幣被稱為“問候金幣”（意大利語：Salut d’Oro）。國內有更加通順的意譯，叫做“福音金幣”，貓眼認為並無不可。

查理·安茹之子查理二世的“福音金幣”，做工粗糙了許多

就像帶有米迦勒聖像的天使金幣一樣，法國最早的帶有加百列聖象的金幣也鑄造於百年戰爭期間。

1421年，法國國王查理六世也鑄造了一種“福音金幣”，造型上仿照西西里的“福音金幣”，只是巧妙地將兩人中間的百合花換成了法國的百合王徽。

查理六世的“福音金幣”

在查理六世的“福音金幣”上，拉丁文“AVE”被以對話框的方式加上了。這來自上文提到的“Ave Maria”，是加百列對瑪利亞的問候，大概理解成“萬福”或者“嗨~”的意思就行。

1420年，英王亨利五世根據《特魯瓦條約》成為法國王位繼承人。

由於查理六世在1421年發行的帶有宗教題材的“福音金幣”大受歡迎，亨利決定在次年也發行一款類似的金幣以向法國民眾宣示自己將成為法國國王。

英王亨利五世

然而在1422年，亨利五世死在了查理六世的前面。當法國人正在思考擺脫英國人繼承王位的可能性的時候，查理六世在兩個月後沒挺住也死了……

法國國王查理六世

就這樣，法國王位依法落入了亨利五世不到一週歲的兒子亨利六世手中。從1422年到1453年（百年戰爭結束），亨利六世都自稱“法蘭西國王”，並沿襲了鑄造“福音金幣”的傳統。

亨利六世的“福音金幣”

在亨利六世的“福音金幣”上，查理六世的“對話框”得到了保留，但加百列和瑪利亞之間又多了一枚英格蘭紋章，將兩人的身體完全擋住，變成加百列手持法蘭西紋章，瑪利亞手持英格蘭紋章的造型。這款金幣就是如今市面上最常見、也最為藏家們所熟知的“福音金幣”了。

除了經典設計的“福音金幣”之外，亨利六世還在1427年鑄造了一款天使金幣。這枚金幣不同於以往使用米迦勒聖像的天使金幣，而是按照“福音金幣”的設計使用了加百列（手中無劍或矛）。

亨利六世的加百列像天使金幣

1429年，聖女貞德在奧爾良取得了重大勝利，這給了法國原王太子查理希望。查理在7月17日加冕稱查理七世，與亨利六世分庭抗禮。

在1434到1435年間，查理七世也鑄造了一枚“福音金幣”，用來與亨利六世打宣傳戰。在查理七世的“福音金幣”上，英格蘭紋章被拿掉，錢幣恢復了查理六世時期的只有法蘭西紋章的設計。

查理七世的“福音金幣”

整體來看，以加百列聖像作為錢幣設計的國家並不多，加百列的整體出現頻率也不如米迦勒高。除了上述的各類“福音金幣”之外，加百列僅見於零星的一些其他歐洲鑄幣之上。

18世紀撒丁王國鑄造的帶有“聖母領報”場景的金幣

大天使拉斐爾

大天使拉斐爾的名諱出現在天主教和東正教《舊約》中收錄的“次經”《多俾亞傳》中，是如今基督教所承認的第三位有名有姓的天使。但對於使用“刪減版”《聖經》的基督新教徒來說，拉斐爾的名字並未收錄在《舊約》中。

由於僅出現在《舊約》的一個章節之中，因此對於非基督教徒來說，拉斐爾不算是一個耳熟能詳的大天使。

在《多俾亞傳》中，拉斐爾受神的差遣來到人界陪伴託彼特之子多俾亞旅行，並助他消除災厄。整體來看，拉斐爾完全可以稱為“真·女主”，幫多俾亞脫險，幫他追辣古耳的女兒撒辣，並幫多俾亞驅逐了女主撒辣體內的惡魔（並親自追殺惡魔到埃及）。

關於拉斐爾最翔實的記述主要來自《多俾亞傳》，因此後世的藝術作品也多從這個章節取材。

教皇克雷芒十一時期鑄造的描繪拉斐爾指引多俾亞的銀幣

相較於米迦勒和加百列，拉斐爾在錢幣上出現的次數要少得多，因此只要記住上圖這個經典場景基本就足以分辨了。

其他

除了上述三個最重要的大天使之外，通常認為尚有另外四名大天使，分別是烏列爾、沙利葉、拉貴爾和雷米爾。由於這四位天使的名號並未正式出現在基督教的《聖經》中（記錄他們名字的《以諾書》被視為“偽經”），因此在錢幣上出現的機會微乎其微。

然而無論如何，這七位大天使被認為是《啟示錄》中吹響審判日號角的人，在一些神秘主義思想中甚至與神造萬物的七天有關，因此在基督教信仰中事實上扮演著重要的角色。數百年來，神學家們不惜挖掘“偽經”的記述來研究祂們的來歷，也正是為了探究基督教信仰的根源所在。

篇幅所限，貓眼沒法繼續介紹後世錢幣上那些被符號化了的天使，和古代錢幣——特別是拜占庭錢幣——上的各位天使了。

值得一提的是，我們在錢幣和繪畫作品上看到的主要都是人形的天使，但這並非天使的本身面貌。

按照《聖經》的記載來看，等級越高的天使造型越奇怪。最高級的熾天使又被稱為“六翼天使”，是一種渾身由三對翅膀遮蓋著的怪物。祂們是最接近神的王座的守衛天使。但按照《以賽亞書》的記載，祂們每天只是負責圍著神的寶座飛來飛去並不停呼喊著“聖哉！聖哉！聖哉……”。

大概就是耶和華自帶的BGM的概念吧……

因此，祂們地位雖高，卻似乎並不問人間疾苦，也沒有在基督教崇拜中佔據重要的地位。六翼天使的造型無論在雕塑、繪畫還是錢幣上都不算常見。

此外，“基路伯”的定義如今也有諸多爭論。天使學將其定義為第二級天使，地位僅次於六翼天使，經常執行一些毀天滅地的任務，或者如《創世紀》中記載的那樣在亞當被驅逐後負責看守通往生命樹的道路。

《以西結書》記載，基路伯有多個腦袋、多對翅膀。然而，在現代英語中，“基路伯”已經與一種小天使的形象混淆開來。這是一種從巴洛克時期之後風行歐洲的用於裝飾的有時只有一個嬰兒腦袋和一對翅膀的小天使，主要存在的意義在於裝飾作用。

這枚意大利熱那亞銀幣正反面的小天使就是現代英語中所誤解的“基路伯”

基督教對於天使的研究與崇拜讓我們明白一個道理：雖然基督教神學已歷時千年，雖然許多國人相信基督教才是真正的信仰，我們國人只有迷信，但實際情況是，全世界所有宗教的信眾都是類似的。

抬著開光聖母像的天主教信徒，圖片由貓眼拍攝於墨西哥城瓜達盧佩聖母殿外的廣場

基督教徒也需要鍾馗，也需要韋陀，也需要送子觀音，因此才有了這些天使崇拜的行為和天使圖案的錢幣。世界各國的神佛各不相同，但世界各國拜神佛的善男信女卻是一副心思。

最後，讓我們回到摘要中的問題——

如果有一天你走在街上，斜刺裡突然殺出一個老漢/大媽並向你疾呼：“耶穌愛你！來信基督啊？”

那麼，你該如何正確地判斷他/她究竟是不是天使，以及是哪一位天使呢？

讀罷本文你就應該知道，這傳來神的福音的人也許就是大天使加百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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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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