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淺唱|河順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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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浅唱|河顺三中

河順三中的老師還在,學生也還在,但河順三中卻沒有了,只有三中的校舍還安靜地呆在原地。

有人說三中曾在申村惠明寺有過幾年的時光,但於我而言,它就在城北村的南邊,也可以說是在申村的北邊。它是兩個村子之間明顯的地標,不像現在,高聳的鐵路橋和寬闊的高速路橫在它的面前。它像是受了委屈抬不起頭的小媳婦,又像是老態龍鍾的老嫗,注視著面前高大身軀的年輕人,卻只能一步步地走向落寞,這落寞只屬於它自己,和周邊越來越熱鬧的情景漸行漸遠。

我是1994年下學期入學的。那時候三中剛從惠明寺搬來,整個校園裡除了教學樓,基本上就是個小草原,一人多高的野草佈滿了整個校園。開學頭兩天的課程,就是除草、勞動。同學們從家裡帶了钁頭、鐵鍁等各種工具,用童趣和好玩的心態投入到了除草大軍。雜草一點點兒的消失,校園慢慢開始平整,大傢伙覺得勞動挺好,真有成就感。這是我們開學的第一課,像是漫長學期的開胃小菜。又有誰知道,即將開始的三年學習時光,也不過是更漫長人生的開胃小菜,而

勞動,才是永恆的人生正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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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學到初中,很多新的課程開始出現。語文課本突然就有了子曰詩云,之乎者也。我覺得這些古人為啥不能好好說人話呢,用筆畫繁多的生僻字就不嫌累得慌嗎?英語的單詞下面標註了漢字讀音,“爺死奶死”之類滿書都是,讓大人看得後心發涼。數學變成代數也就罷了,偏要再來一門幾何,點線面體不停地來回證明。地理不好好地講東西南北,卻要一遍遍地去理解等高線和大氣壓。化學是變化的科學,可老師從來不給你做那些神奇變化的實驗。生理衛生課上,所有的的學生都等著老師講人體構造呢,結果女老師紅著臉說這幾課你們自學吧,教室裡傳來一陣失望的嘆息。體育老師沒有教過數學,反倒是數學老師總說,今天體育老師病了,咱們上數學吧!看來體育老師身體沒練好啊!音樂課就是教唱歌,美術課就是教畫畫,即使這樣,整整三年下來也沒上過幾節課!

但學校終歸是學校,是要出成績的,成績還要拿出來排名次的。河順三中建校比較晚,成績老是被一中二中壓了一頭。校領導們費盡了心思要趕超,一個老師寫出了《征途漫漫》,上了黑板報,上了學校廣播,給師生們打氣加油!終於拿到了一回好名次,校領導覺得應該獎勵一下學習優秀的同學,聽說附近村子裡有人撿到一隻受傷的天鵝,就領著學生們浩浩蕩蕩地過去參觀。成績差的時候,老師也會發威。記得我有一次成績不理想,被班主任老師喊到辦公室,舉起教鞭對著屁股連打三下,那種火辣辣的感覺記憶到了今天。學校的環境裡,老師們用學習成績的來辨別學生的優劣,用苦口婆心來督促學生的成長。出了校園的學生們,一切都要靠自我的努力來成就自己,沒有人管束,卻遠比學校更嚴苛。

雖說是來學校學習的,但離開學校後的全部記憶,大都和學習無關。也許,那些課本里學到的知識都融入血液了吧,也許還沒有出校門就都還給老師了。誰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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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河順三中讀書的學生中,馬家山人是最吃虧的。飢腸轆轆的時候要蹬著自行車上坡往家趕,每一腳都要狠狠地踩下去,好讓車子艱難地往前挪,一點點兒挪過整整三年的時光。吃過飯回校的時候就輕鬆多了,一溜的下坡,風馳電掣。有一年在家追看《白眉大俠》,我在離上課還有五分鐘的時候,從家裡蹬著自行車往學校竄,竟然沒有遲到!我現在都想象不出那個速度是怎樣蹬出來的。

像城北申村石村等村的同學,就沒有這些煩惱了。下了課說笑著回家吃飯,晚自習後悠哉悠哉地回家睡覺,讓路遠的同學羨慕不已。如果一個就近的同學邀請路遠的同學去他家吃飯,那就是很鐵很鐵的關係了。我很少有這樣的老鐵,只能趕回家或去食堂吃飯。

去食堂吃飯需要糧票,還有菜票。糧票是拿了家裡的麥子去學校事務處換來的,菜票是拿著錢一毛一塊兌換的。糧票和菜票是學校裡的硬通貨,後來連學校周邊的小賣部小吃店也認它,可以拿它去消費。食堂的飯菜幾年都沒有過變化,吃過的人都吐槽味道太差,但情況從來沒有過改觀。胳膊有些不方便的大師傅還是年復一年的做下去,做多了就給學生多盛點兒,做少了就少盛點兒,有一次排隊輪到我了,飯卻沒了。我只能轉身,到食堂對面的小賣部買零食。小賣部的經營者是個中年男人,個子不高沒啥威風,哪個學生都敢調侃他,誰都會喊他一聲:老土!老土!也不知道為啥這樣喊他。

課間永遠是最熱鬧的。老師的下課話音還沒落地,學生們就一窩蜂從教室湧了出來,一般是教室後門的同學反應更快些。大家水流般漫過走道,在樓梯口穿梭下行,一溜風的跑到西邊的操場上開始撒野

,鬥嘴打鬧,你追我趕,不知道是在課堂裡憋的太久了需要放鬆,還是少年們的精力太旺盛了需要發洩。樓道里也有人,三三兩兩地趴在欄杆上,望著樓下發呆,或是聊天。突然不知哪裡來的一股勁,有同學會扒著欄杆來回晃悠,嚇得經過的老師趕忙阻止。教室裡也不安生,儘管還有幾個在認認真真看書的同學,但總有人會繞著課桌來回追趕,在講臺蹦上跳下,拿著粉筆當武器互相投擲,甚至踩著課桌板凳招搖呼喊,興奮之致!我有一次站在一個快要散架的板凳上往下跳,結果哐噹一聲摔了下來,膝蓋著地,門牙磕掉半截。站起來就不能走路了,被同學攙扶著送到老師辦公室。我感覺小小年紀就瘸腿了,難過地掉出了眼淚,連校長都跑過來查看傷勢。上課鈴聲響了很久很久,還有人陸陸續續往教室走,步子不疾不徐,完全沒有了下課時的那股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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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學校住宿是極有意思的!十幾歲的少年們遠離了家長們的管束,聚在一起嘰嘰喳喳,連就近的同學也要求住校。寢室到了晚自習後才展現了它的本來面目,尤其是熱火朝天的男寢室。小夥伴們臥談是最愜意的事兒,天南海北一通亂侃。還有大膽的同學在寢室裡打牌、喝酒,熄燈後打起手電筒照玩不誤。常常是睡意不到,尿意先到。沒有誰願意大老遠地跑去學校最南端的廁所,一般是拿起一個方便麵袋子就撒了進去,完事了從窗戶扔到樓下。更有大膽的直接爬到窗臺上,對著窗外飛流直下。老師們對男寢室頗為頭疼,用盡了各種手段,也沒有多大的效果,男寢室裡依然故我。畢竟,小小少年們的精力和調皮,是老師們無法壓制的,那是後來長成大人的少年們的青春記憶,鮮活而奔放!

第一次知道聖誕節,也是在三中。很驚訝這樣一個節日居然從來就沒過過,家裡大人也從不知道還有這麼一個節日。有男同學覺得這是個爛漫的節日,鼓足勇氣牽了心儀女同學的手,跑到林剛去溜旱冰,擔心學生早戀的老師各種圍追堵截。老師們不知道的是,更多的人開始給同學們準備新年賀卡。寫出十張賀卡,九張是給平日裡要好的同學,還留有一張,是送給心裡在意的那個人的。要絞盡腦汁地找到合適的詞彙,不敢寫的太露骨,也不能只表達泛泛的友情,要讓對方知道你的心思,要讓對方接受你的情意。同學們彼此保持默契,你知我知,或者僅有雙方知,瞞天過海的本事讓老師覺得天下太平。當事人心裡都甜蜜蜜的,有個牽腸掛肚的人真好!惹得沒有對象的同學紅了眼,暗暗發誓也要儘快找個人。爭風吃醋的也有,為了紅顏一怒衝冠而幹仗的也有。離開了校園好多年,當初的那個人已多年沒有了聯繫,但每每想起這個事兒,心裡還都是甜蜜蜜的。

四四方方的三中校園,收藏了多少人的青澀初戀?

時光一天天流逝,只是好慢好慢,慢的每一個星期都像是過了一年,盼星星盼月亮才盼到一個星期天。不像現在,別說一星期,一年的時間一晃也就過去了。有些同學沒走到三年的盡頭,就早早跑到社會上了,到外地或在家鄉謀生。大多數同學走到了畢業那一天,和相處了三年的老師同學們互相告別。臨別贈言都寫的大氣磅礴,前程似錦萬里鵬程。寫的人高興,看的人也開心,覺得那就是自己的未來,要充滿無限的希望去擁抱這個未來。沒有人知道,在河順三中的這三年,有可能是自己生命中最無憂無慮,最爛漫美好的三年時光!

三中送別了它懷抱裡的老學生,又張開了懷抱迎接新生,相似的一幕年年上演,一直到2013年的暑假。在這之後,它停止了招生,它開始變得冷清,變得破舊,像一個人,失去了他的魂魄。它徹底變成了一個歷史名詞,只存在於老師和學生們的記憶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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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從三中旁邊經過,透過大門的欄杆,看到裡面雜草叢生,它又變回了我第一天上學時的模樣。只有三層的教學樓空空蕩蕩,我心說,怎麼上學的那會兒覺得它好高好高呢!

淺唱 本名劉慶偉,河順鎮馬家山人,現在武漢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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