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無知女子路過土地廟言語衝撞,不料報應來的太塊了

前言:貓子家族從事民間道公這行九十多年,道出正一閭山教,法從師公派,滿腹全是鄉野鬼故事,半真半假,亦虛亦實。如有雷同,純屬虛構,僅為博君一嚇。本頭條號不宣揚任何封建迷信,添加關注,可看往期。

壹●

在我臨縣某個腳踩三縣交界的鄉鎮,有座名為天尺的巍峨青山,峰高一千多米,直上雲霄,山上綠草如茵,山湖碧波盪漾,風景如歌又如畫,吸引著一批又一批遊人前去探險。

之所以說是探險,而不是遊玩,那是因為天尺山地處偏僻,開發起來成本太高,至今為止還沒有遭到人為的破壞,一直保留著最原始的地貌。通往山頂那條陡峭山路,崎嶇不平,難以攀登,我幾個星期前曾去過一趟,往返總共花費了將近七個多小時,差點神棍事業未成,中途折戟在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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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尺湖上山的路

關於天尺山這座山名的由來,不是取于山體形狀,而是源自山上的那座湖泊。據當地嚮導講,千百年前,這裡本來沒有湖泊,山裡人飲水非常不便,需要翻山越嶺,下到山腳去挑。某天,一位雲遊到此的破落道士,他手裡拿著個紫色大缽,逐家逐戶的向村民討要清水。令人稱奇的是,他從村頭討到村尾,那個紫色大缽,始終不見盛滿清水。

當好客熱情的村民,壯著膽子,問起他其中緣由,那道士卻笑道:“此缽可裝下天地乾坤,區區幾桶清水又算得了什麼。”

就在村民們取笑他吹大法螺時候,那道士翻手之間,手上突然憑空出現一把黑乎乎的法尺。他口中唸唸有詞的把法尺往天上一扔,那把法尺在他咒語的加持下,越變越大,黑乎乎的蓋住了千里晴天。隨後,只聽砰的一聲巨響,那如同小山體般大小的法尺,從天上急急墜下,砸在村旁的一塊空地上,留下處法尺模樣的長方形大坑。

安撫住惶恐不安的村民,那道士舉起手中的紫色大缽,對準不遠處的大坑,大喊一聲“發水”後,洶湧澎湃的清水頓時從大缽一衝而出。待填坑為湖,水滿溢出,他這才收住法門,回身對村民道:“我受你們一百五十八碗清水,還你們這座一千五百八十年不會乾枯的湖泊。”

話落,他大笑三聲,踏雲而去。當地人為紀念他的浩蕩恩情,便將這片湖泊,命名為天尺湖,又把承載著天尺湖的這座山,改名為天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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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尺湖美景

流傳在當地的這則神話故事是真是假,我不得而知。但,建於當地村頭那兩株老樹下的土地庵,卻引起我的注意。我從未見過左手拿缽,右手舉尺的土地公神像,更沒聽說過哪處地境的土地公,有身著半截黑白色法袍的扮相。按我多年經驗推斷,這座小庵雖名為土地庵,但實則應該是某位修煉有成的精怪,假借其名,大行其道。

山不在高,有精怪則亂,聽某位名叫大陳的旅友講,他在福州讀大學期間,曾與同寢室的幾名舍友,攜美同行,慕名跑到天尺山遊玩。他們那天是中午才開始登山,一路跋涉,到達山頂時候,太陽只剩下幾許輪廓,還遙遙的掛在西邊。

搭好帳篷,大陳這群小年輕,見天色已晚,也沒心情再去欣賞山上風景。點燃篝火後,便以夢想下酒,以青春為菜。推杯換盞之間,他們很快就飲盡一桶烈度白酒。由於不勝酒力,本打算守夜看日出的他們,終究扛不住酒精作用下的沉重眼皮子,陸陸續續的返回帳篷去休息了。

臨近凌晨兩點多時分,大陳的女友小陳,突然被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聲吵醒。她原以為是隔壁的那對情侶借酒壯性,露出尷尬一笑後,又翻身繼續夢大千去了。就在她睡意朦朧之際,帳篷外頭的動靜,非但沒有收斂,反而越鬧越大,隱隱約約還能聽到女子的歡聲笑語。一直持續有半個多小時,患有神經衰弱症的小陳,忍無可忍之下,把頭探出帳篷,戲謔性的笑罵道:“我說你們小兩口,能不能消停一會兒,都半個多小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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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尺湖晚上露營者

半響過去,伸手不見五指的天尺山,回應小陳的只有山林間那不知名動物的幾聲怪叫。可能是出於羞恥心,對方雖然沒有答話,但自從小陳喊完這一嗓子後,他們還是收斂住不少。只不過這份安靜,還沒維持幾分鐘,剛入夢鄉的小陳,又再次被外頭忽遠忽近的響動聲吵醒了。

反反覆覆折騰幾次後,已經睡意全無的她,乾脆爬出帳篷,抱著雙腿,等待著日出的那一剎那光華。不知過去多久,當她百無聊賴抬起頭時,卻無意間望見不遠處一道散著黃光的手電筒,正左一晃右一晃的朝她所在方向打來。

待這道手電筒光的主人走到近前時,小陳這才望清他的模樣,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先前一直攪她清夢的那對小兩口子之一。他名叫小飛,跟大陳的關係情同手足。作為大陳的女朋友小陳,自然也與他十分熟絡。帶著惡作劇口吻,小陳若有所指的笑道:“折騰累了?”

小飛被她問得一頭霧水,抓著蓬亂的頭髮,焦急道:“你有沒有看到我女朋友,前面我睡得迷迷糊糊時候,她說肚子疼去上趟廁所,都過去半小時了,她還沒回來。”

小陳尷尬道:“你們剛才不是還在那個啥嗎?”

小飛終於反應過來小陳話中之意,搖著腦袋道:“我喝完酒就一直昏睡到現在,哪裡還有精力再做那事。”

貳●

見他那模樣不像是在撒謊,小陳心間頓起疑惑。他們一行男男女女共六人,小陳小飛這兩對是在天尺湖旁紮營,而另外一對怕潮,則跑到東面的大岩石後面紮營,離他們有二十來米遠。如果先前的動靜不是小飛兩口子發出,左近無人情況下,那又會是誰?本就是有神論者的小陳,越想越後怕,趕忙鑽回帳篷,搖醒熟睡中的男友大陳。隨後,他們又跑去喊醒另外一對情侶,一行五人打著手電筒,兩兩一組,分頭去尋找小飛女朋友。

天尺山山頂很大,東西北三面臨著懸崖,南面有座只剩下幾戶人家的村莊,上下山都要經過那裡。他們五人先從臨懸崖的三面找起,無果之後,便把剩餘的希望,全部壓在南面。而此時離小飛女友小肥燕的(化名)失蹤,已經過去將近兩個小時了。

踏破鐵鞋無覓處,他們黑燈瞎火的又轉悠了半個多小時,終於在村頭那兩株千年老樹下,找到小肥燕的身影。當時,小肥燕模樣古怪,半眯著雙眼,斜躺在大樹突出的樹根上,似睡非睡。見到小飛等人來,她眼珠子往上一翹,頭也不抬的瞥了一眼後,便自顧自的桀桀冷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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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另一座廟邊上有兩株將近千年的老樹

小飛三更半夜尋她這麼久,擔心之餘,窩著一肚子的火氣。眼下,他見女友擺出一副不理不睬的模樣,還以為對方的公主病又犯了,頓時怒不可遏的指著她頭罵道:“鬧夠了沒有?老子侍候不起你了。”

若是參照以往的脾性,小飛這位長不大的女友,捱罵之後的反應,不是一哭二鬧,就是三上吊,但今晚的她卻大為反常。非但沒有耍性子,反而平靜如水,波瀾不驚。不過,如果細心去觀察的話,不難看出,她嘴角上揚的那抹冷笑,似乎更濃了。

小陳從小在農村長大,見過不少稀奇古怪之事,她知道小肥燕應該衝撞到山裡的精怪或山神。拉開小飛耳語一番後,她對小肥燕恭恭敬敬道:“不知是哪位仙家大駕光臨?我們這些凡夫俗子,肉眼凡胎,不識仙相,還望多多見諒。”

“哼”不發一言的小肥燕,回覆小陳的僅僅只是來自鼻孔的一聲冷哼。

待小陳正欲再說好話之際,一旁打著哈欠的大陳卻插嘴道:“好啦,別鬧啦,明天還要下山了。”大陳父母都是教師,他跟女朋友小陳完全屬於兩個極端,從不相信鬼神之說。事到如今,他還認為小肥燕只是跟小飛鬧彆扭,裝神弄鬼的嚇唬大家。畢竟這已經不是先例了,她先前就曾用發瘋,把小飛耍得團團轉,直到對方磕頭認錯,她才得意洋洋的放他一馬。

聞言,小肥燕懶洋洋的瞥視大陳一眼後,收回目光,抬頭直勾勾盯著一眼望不到頭的樹冠。正當眾人順著她的視角往上仰視時,她突然一個鯉魚打滾,在十來雙眼皮子注視之下,徒手徒腳的爬上老樹離地四米來高的那根小樹枝上。她當時身手極其敏捷,就像只猿猴般,近在咫尺的小飛等人,剛反應過來伸手去阻止,她便已經竄到樹上了。

這下由不得大陳不相信小陳鬼話之言了,因為即便是身強體壯的他,若是不借助攀登工具,也自愧無法爬上這株得兩個人張開雙手,才能環抱住的千年老樹。而平時雙手不沾陽春水,上山還要小飛揹著的小肥燕,卻出人意料的辦到了。

精怪上身就是這般神奇,能夠顛覆人們對科學盡頭的所有認知。我從業這些年,曾見過一位會暈車的農婦,被兔子精附身後,連轉十八圈,還能生吃味道古怪的草麻洋(我們這一種野菜,學名不知道怎麼翻譯)而不會反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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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間請神

也曾見過一位八九十歲老頭子,平時走路拄著柺杖,顫顫巍巍,但請來他家名為保生大帝,實屬野貓精冒充的保家神後,不但能上牆揭瓦,還可以下河摸魚,靈活的就像是金庸筆下的老頑童。

叄●

還曾見過一位十來歲的小孩,上山遊玩撞到一頭千年妖精,由於那妖精一不自報家門,二附身之後沒有顯著的特徵,我至今還不清楚那妖精到底是何方神聖。只知道它非常能吃,足足吃掉二十多顆熟雞蛋,才在我術法驅使下退身而去,差點把那小孩子的腸胃撐到出血……

當然,即便精怪上身,也不能違背天地之道的自然規律,比如生老病死、比如刀槍不入、比如飛簷走壁等等。

回到大陳一行人的話題,儘管他們在樹下喊得口乾舌燥,小肥燕卻置若罔聞,依舊我行我素的繼續往上爬去。山裡的黑夜如果不借著手電筒光,莫說爬樹了,就連走路都極有可能被石子絆倒。但,事實恰恰相反,晃盪在樹上的小肥燕,根本不受這些條件因素的限制,抬手投足之間,身影漸漸淹沒在遮天蔽日的茂盛樹葉叢中。

站在樹下的小飛等人,急得滿頭大汗,生怕小肥燕一個失足,便成為千古之恨。他們製造出來的動靜,吵醒了附近村子裡的幾名村民。問清前因後果,其中一名年老的村民,指著兩樹之間那不起眼的小土地庵道:“你們今天路過這裡時候,是不是說了些不該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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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尺湖土地廟

沉默半響,小飛才回想起今天下午路過土地庵時,嫌山路難走的小肥燕,曾把一肚子的嬌氣,撒在無辜的土地公神像上,埋汰他長得怪醜怪醜。當時,小飛等人還提醒她小心禍從嘴出,哪曾料到,這麼快就應禍了。

在村民的指點下,大陳等五人舉著從土地庵取來的清香,虔誠的跪在地上,唸唸有詞道:“民間小子不懂事,求威靈赫赫的土地公公,高抬貴手,等小子們安全出山,必有重謝。”

大陳等人話音剛落,樹上就傳來嘩啦嘩啦的聲響。藉著手電筒燈光,只見小肥燕嘴裡叼著只不知名的生物,身體緊貼在樹身上,張開雙手,急急的滑落下來。待眾人七手八腳接住她後,這才看清她口中所叼之物,原是一隻類似烏鴉,又不是烏鴉的飛禽。

這隻飛禽的頭部,已經被小肥燕咬得稀巴爛了。小陳以及另一個女生,見她一嘴血毛的噁心模樣,再聯想起她生吃活鳥的可怖場景,情不自禁的反胃嘔吐起來。小肥燕瞪著大陳一行人打量半響,突然雙腳一軟,倒在小飛的懷裡,不省人事。

按完人中,再灌冷水,眾人忙活大半天后,小肥燕這才總算甦醒過來了。出此這怪力亂神之事,大陳一行人哪敢再跑去睡覺,一個緊挨著一個,圍坐在篝火旁,膽戰心驚的守著東方第一片白。

八卦應該是所有女人的隱藏天賦,這與年齡無關。見小肥燕情緒開始回落,另一名同行的女生好奇之下,便追問起她先前發生之事。小肥燕低著頭,沉默半響,才回憶道,她前面解完手後,朦朦朧朧看見一道男人輪廓的身影,盤坐在不遠處的那塊黑色石頭上。當時不知為何,向來膽小怕事的她,居然鬼迷心竅的朝那男人走去,一步、兩步、三四步,她心裡似乎有道聲音指使著她,一定要看下這男人的真實面目。

民間常說的被鬼迷,大體上就是如此。我幫人遷墳的時候,也遇見過一回。那天剛收拾完還沒完全腐爛的屍骨,一陣莫名的焦慮感,便從我的心頭蔓延開來。隨後,因一件雞毛蒜皮的小事,我跟那起墳的工人大起衝突。就在我們矛盾即將升級之際,空氣突然傳來一陣花果的濃香味,我整個人瞬間平靜下來了。

我知道自己著道了,剛才那陣濃香味,應該是楊師公等壇中師父,見我走上岔道,暗中在替我排難解災。恢復正常後,我連忙掐訣朝天地打出一道手印,祭起八卦伏魔咒道:“中山正法,八卦靈靈。陰陽五行,乾坤挪移。六丁六甲,左離右坎。排兵列陣,法向八方。遇鬼伏鬼,見魔降魔……吾奉楊師公法旨急急如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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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一閭山師公派道服

當晚回到家中,我替自己卜了一卦,才發現今年命犯訟狀災劫,還是非常顯現那種。若不是堂中師父及時出現,替我應劫,瞞過天道,可能後果不堪設想。

我學法多年,尚且遭冤鬼迷掉心智,差點鑄成大錯,更何況是對陰陽之事,一無所知的小肥燕了。帶著害怕與好奇的心情,她迷迷糊糊的朝那男人步步接近。當對方近在咫尺時,她心底突然浮現起一頭長角的野獸幻象,只覺心臟一揪,她便失去自主意識了。彷彿患上失憶症般,她對自己失蹤的這兩個多小時內的所作所為,全無印象。只依稀記得,有人在她耳邊不斷耳語。那人講話的音調古里古怪,她一句都聽不懂,也記不清了。

第二天一大早,歸心似箭的大陳等人,根本沒有觀賞日出的閒情雅緻了,各自返回帳篷前整理起行李包袱。當拆解完帳篷之後,小陳這才發現昨晚匆忙之間,再加上視線不佳,他們竟把營寨安在還有些許輪廓的一座老墳之上。

肆●

人睡老墳上,運道必然先低一分。小陳昨晚一直聽到莫名的響動,應該就是這座老墳在作怪,與迷小肥燕眼的那頭精怪無關。也幸虧這墳下的老鬼並不是很兇,若換做其他凶神惡煞那些,昨晚失蹤的就不光是小肥燕一人了。當然,這基於個人運道而定,運道盛者,即便是跑到別人出殯隊伍後邊,唱起今天真是好日子,那些死鬼也拿你沒轍,最多也就損些陰德罷了。

雖說如此,但小陳回家不久,還是生了一場不輕不重的暗病,心臟經常無緣無故生悶痛,喘不過氣來。前去醫院幾次問診無果後,她經人介紹找到位鄉下的神婆。那神婆請神上身幫她拍打掉從山上帶回來的晦氣,折磨她近兩個月的胸痛病,神奇般的無藥自愈。

相比之下,小肥燕可就沒那麼幸運了,她那段大運本就走得坎坷,在山上又遭精怪迷眼禍害,運道寒上加霜。這事過後還沒半年,她就掉樓摔死了。她死的很蹊蹺,摔死她的那處樓房是座爛尾樓,平日裡除幾位流浪漢外,基本上無人問津。她家人最初還一致認為她是死於謀殺,天天跑去有關部門哭鬧,直到警方調出探頭,拿出她死於意外墜樓的證據,她家人這才作罷。

這世上不是所有的問題,都有相對應的答案。至今為止,還沒有人知道她那天為何會突然跑去那座爛尾樓?大陳一行人與天尺山之間最後的瓜葛,隨著小肥燕魂歸陰曹地府,身作花泥黃土而翻篇。

前文有提到過,我幾個星期前,也曾去過一趟天尺山。那天陽光明媚,我跟家人爬到山頂的時間是下午一點多。天尺山給我的第一印象,除了美還是美,不過這份美我不想再去擁有第二遍,因為山路實在太難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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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尺湖景色

可能是常年與鬼神打交道緣故,我對陰陽之事非常敏感。欣賞天尺山如畫般美景的同時,我總覺得這裡邊暗藏著一股似有似無的妖氣。隱約之間,我心底突然生起強烈的不祥預感。這種第六識捕捉到的感官,我很難運用文字去描繪,說它無形於天地,它又真實存在於這世間。可笑的是,某些專家絞盡腦汁用科學去解釋這門玄學,最後又冠名堂皇的把這門玄學說成是科學,馬臉頭上長驢嘴,越說越離譜。

在天尺山逗留了將近兩個多小時,走馬觀花的轉悠一圈後,由於害怕天色太晚,山路不好走走,我們趁著日頭還沒落向西山之際,提前返程回家了。不同於上山時候的興致勃勃,下山途中我們幾乎潰不成軍,走一步歇三次。

進山拜廟,出海求龍,兩次路經藏在老樹之下的那座土地庵時,我都暗中執法禮,默唸道:“閭山楊師公門下弟子林某人,初到貴境,還望境中的土地公公行個方便。”

窮鄉僻壤出刁精,天尺山上的這頭土包子精怪,似乎並不識楊師公的威名,更不知閭山術法的威力。我向它借完路還沒幾分鐘,拖拖拉拉走在後頭的我小姑,突然哇的一聲,大叫道:“我腿抽筋了,痛,痛。”

伍●

聽到呼喊,我一路小跑的折返回我小姑邊上。只見滿頭虛汗的她,正直挺挺的癱坐在地,一手用力的按住腿彎子,不斷的倒呼著冷氣。一張月餅般大臉,也因疼痛扭曲成團。我姑丈蹲在地上,幫她揉捏完大腿,又使勁的扳她右腳大拇指頭。試過一系列方法後,我小姑的症狀不減反增,腿彎子處的兩側肌肉,肉眼可見的開始浮腫起來。

心急如焚之下,我靈光一現,突然記起家中的符書,曾記有一門術法專門治療腳抽筋。這門術法與止血法、化骨水、消暑咒等,同屬於練度類法門。民間常見的喝符水,基本上都是出自此類法門。一些科學鬥士,把這說成迷信的糟粕,認為此類法門的應驗,依靠的是受法者自身的心理暗示。不可否認,有這方面的因素存在,畢竟道家所追崇的是心誠則靈。但,更多的是術法本身的威力。就拿化骨水打比方,精神方面的暗示再如何強大,也不可能憑藉一碗清水,化掉受法者卡在喉嚨間的魚骨頭。

憑藉著對那道法門的記憶,我要來一瓶礦泉水,入咒淨過雙手後,由於條件所致,我以香菸替代清香,左手拿掌,右手持煙,邊對準掌心畫圖籙符形,邊下咒道:“一步兩步三四步,民間百姓步步難。五通六通七八通,先通氣血再通腳……請來大奶多顯靈,請得仙公送藥草……”(練度類咒語,比較通俗易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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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傳鍊度科符書

往手心吹口熱氣,我吩咐我姑丈把我小姑的鞋子脫掉,沿著她的腳底板一路拍打到她腿彎子,每拍打一下,我便用古腔古調唱一句“痛去病除”,這種討吉利的唱法被稱為開言官。法師在開言官時,若是有人在邊上搗亂,把好說成不好,把過說成沒過,那當天的所有術法,不解自破。

行完法還沒過一分鐘,先前還直喊疼的我小姑,腿彎子的腫脹已經慢慢消去,在我姑丈的攙扶下,能夠一瘸一拐的向前走動了。見她恢復正常,我緊繃的精神頓時為之一空。若是她的痛狀還不減輕的話,那揹她下山的艱鉅任務,肯定落在我這位後生輩身上。先不說山路陡峭難走,就提我姑那驚人的分量,光是走平路,就夠我吃上一壺了。

人世間的美好願景,常常與美好無關。我小姑剛往前走出不到三十多米,忽然撲通一聲,從我姑丈的手中脫落,再次重重的摔坐在地,大聲叫喊道:“我兩條腿,兩條腿都麻了。”

我小姑叫喊了一會兒後,精神頭開始慢慢渙散,兩隻大眼也隨之沉去,整個人軟趴趴著倚靠在路邊的土坡上。事出反常必有妖,我從未聽聞過有人因為抽筋抽到暈厥。不同於其他嘴皮子開過光的神棍,我沒有雙手一摸眼,盡知鬼神事的本領。雖然我知道我小姑遭妖邪迷惑,但並不清楚它到底是何方神聖,只隱約猜測出應該是那座土地庵中的正主搞得鬼。

我雙指掐住我小姑的中指,正氣凜然道:“我乃閭山楊師公門下弟子,跟家人路過此地,如果有得罪之處,請仙家多多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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閭山驅邪科法事

牛鬼蛇神既然能夠存在於塵世間,必然也是天道中的一部分。除邪術調來的鬼神外,我基本都是以勸為主,至於他們聽不聽又是另一回事。拉出閭山楊師公這面大旗之後,那妖邪果如我所料,並未知難而退。

它藉著我小姑的身體,揚起嘴角,偷偷摸摸的朝我露出邪魅一笑。天道已敬,剩下便是人事了,趁著我小姑還有一兩分意識之際,我急急掐訣在掌心附上一道三昧真火咒,往她額頭一蓋。這在旁人看來稀鬆平常的動作,落到長毛之類的精怪身上,卻如同火燒一般。

倚靠在土坡上的我小姑,在我手掌接觸到她額頭的那瞬間,頓時從地上彈跳起來,不停的將身體往樹皮上蹭,嘴裡還發出一連串撕心裂肺的怪叫。略施小懲後,我盯著她再次勸道:“退不退,再不退的話,我把你庵廟都封了。”

我的話非但沒有唬住這頭精怪,反倒惹起它的幾分邪氣。它背靠著大樹,怨毒的瞪了我一眼,雙手上下交叉,竟是朝我捏起手印。會捏手印的精怪,至少都有千百年的修行。我驚奇之餘,只覺頭部一痛,那種痛感就像是用鐵箍子緊緊鎖住腦門般。

天下法門千千萬,由於不知道它這道法門出自何方,起源何處,我只好先祭起一道護壇護主的八卦護身咒,掐訣念道:“天地三清,八卦無形。練度邪法,自得安寧。陰陽太極,盛衰無明……吾奉楊師公法旨急急如律令。”

陸●

隨著八卦護身咒,鏗鏘有力的一字又一字從我口中蹦出,先前身體上的種種不適感,漸漸開始被八卦正法化去。待頭痛減輕,我見它給臉不要,好言不聽,甚至還敢還手傷我,也就沒打算再手下留情了。折來一條新發芽的樹枝,我持在手中,用力的朝天地各甩三下後,高聲念道:“法使此去車山府,六公賜我金鐵鞭,鞭長三七二九丈,鞭重八九七二斤……謹尊車山公赦令。”(不是所有的咒語末尾,都是急急如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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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建車山公廟

入完術下好法,我以樹枝當鞭,以鞭化為樹枝,隔空用力的抽向我小姑。暗藏法門的這條樹枝,雖未實質性接觸到我小姑身體,落在離她身體還有半米遠處,但術法冥冥之中的威力,卻透過虛無的空氣,將那精怪本尊擊傷。接連抽打八九下有餘,被精怪附身的我小姑,身體抖如尾冬的寒夜,並不斷髮出動物般的哀鳴。

從我小姑低沉而又嘶啞的聲音中,我不難看出,她三魂七魄至少有二魂五魄,已經被那精怪擠出肉身了,不然嗓門不可能轉變的這般徹底。很多外行人,總以為三魂七魄一擠出身體,那宿主就離死不遠了,這只是一個以訛傳訛的說法。只要不是受到驚嚇的那種丟魂,將牛鬼蛇神驅走之後,遊蕩在附近的三魂七魄,都會自行回到宿主身體。

淚眼婆娑的我表妹,由於年齡尚小,還不懂鬼神之事。她見我小姑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不明就裡之下,抱住我的雙腿,稚聲稚氣道:“表哥,不要打我媽了。”

摸著她頭,我解釋道:“她是此山之神,不是你媽媽。”同蛟蛇喜歡凡人喊它為龍的原理一樣,妖魔鬼怪也喜歡以某某神靈自居。我跟它雖然已經撕破臉皮,大動干戈,但還是給它留下幾分情面,稱它為山神,而不是山精。這與正邪無關,只是個人道德的修養問題,畢竟口水不值錢,它好這口,我又何必去攪人清夢了!

待我姑丈將我表妹拉到邊上後,我左腳畫圓,右腳踏圈,邊踩起車山六公伏魔罡步,邊口唸催請他臨壇降法的咒語。伴隨著破空聲響,我揚手間,又是一記樹枝落下。經過罡步、以及咒語加持後,我施下的這道六公打神法,頓時威力大增,直接把那精怪抽打得哇哇大叫,倒地不起。

車山六公是福建一帶的獵神,生前以伏虎遐邇於世,深受閩越一帶的民間百姓敬仰。同楊師公一樣,他也是閭山派的法神之一。不過,他傳世的法門,又有點傾向於自立門派那種,很多有關他的科文,都沒有先拜請閭山祖師許真君。

既然身為獵神,車山六公自然擅長拿妖抓怪之道,山上的那些狐狸精、黃大仙等見到他,就好比老鼠遇見貓。我使他法門時,若是把手中的樹枝,換成擱在家裡神堂前的法鞭,最多隻要三下,附在我小姑身上的那精怪,必定會知難而退。當然,道行高深的除外。

與普天之下所有的陰物相同,那精怪被我術法傷到本尊之後,本能性的將身體往邊上的角落挪去。邊邊角角在卦相中屬陰門,而天地萬物,無論草木又都暗合八卦陰陽,這也是為何民宅的廚房、衛生間更容易鬧鬼的原因。

我見那精怪冥頑不靈,仍舊不肯退身,只好使出比較容易惹上因果的鎮神類術法。由於身處深山老林,畫符少墨,唱科無號,我一切從簡,直接略過起壇這個步驟。拜敬完四方天地後,我執法禮念道:“閭山派楊師公門下弟子林某人,在此行法,請三山五嶽神靈回府歸避,以免術法無眼,傷及無辜。”

話落,我左右手在耳邊同時連畫三個圓圈後,伸出中指往外一彈,唱道:“玄天大帝落壇來,攜帶兵馬四四八。玄龜靈蛇執劍在,披頭散髮踏七星……佑候元帥鎮東路,仁聖元帥押西方,華光元帥守南道,至德元帥並北向……四路元帥尊壇旗,壇旗一動四路發,逢鬼伏鬼真火壇,遇神降神南天門……”

朝那精怪所在的土地庵方向,接連打完四道調遣兵馬的手印,我掐訣再次念道:“藏,封,伏,降,四訣真法……奉玄天大帝急急如律令。”

此法施畢,只聽我小姑一聲長嘆後,家門遭天兵天將圍攻的那精怪,很快便退身解法去了。至於它有沒有解成,我並不清楚,我只知道它千年道行。最少要毀去一半。下山回到家中後,據我小姑回憶,在她完完全全失去意識前,曾幻見一頭長角的野獸,張牙舞爪的朝她撲來。待她第二天醒來,雙腿外側,赫然出現兩道淤青狀的梅花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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