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年前，由齊達內帶領的法國軍團贏得了世界盃，這場勝利暫時團結了這個多元文化的國家。20年後，法國隊再次問鼎世界冠軍，雖然齊達內已經不在法國隊，但其他的一切都是一樣的。外媒The Ringer的這篇文章簡要回顧了上世紀90年代以來法國足球的發展歷史，闡述了法國足球和他們的勝利對於這個國家的特殊意義。
【輪迴】12年前，傳奇謝幕，獎盃擦肩而過；12年後，新王當立，重回世界之巔
上次世界盃決賽之旅，法國隊留給人們的最終印象不是一粒進球，不是一次補救，也不是任何其他的球場高光時刻，而是那次頗具象徵意味的擦肩而過。當那個男人解下纏在右手腕上的層層繃帶，慢慢走向更衣室，漠然低頭與大力神杯擦肩而過時，一切似乎再也不會回來了。
齊達內退役已經有12年了，隨他而逝還有法國隊在接下來十年裡的球場輝煌。在這段時期裡，法國在每一次國際大賽前都被人們寄以很高的期望，每一次卻又都是以失敗而告終，他們與齊達內在隊期間所創下的輝煌成績相差甚遠。
無論贏還是輸，2006年世界盃的決賽都是這位傳奇的最終一戰。人們一致認為齊達內是法國曆史上最好的運動員，而且他也很有可能是有史以來最偉大的中場球員。他在國家隊的高光時刻數不勝數，每位球迷心目中都有不同的答案——
(齊達內98年決賽進球)
有人認為98年世界盃決賽的加冕之戰是齊達內的巔峰時刻，有人認為2000年歐洲盃金球戰勝葡萄牙是齊達內的巔峰時刻，有人認為2004年歐洲盃小組賽補時階段對英格蘭門將大衛-詹姆斯的兩連擊是齊達內的巔峰時刻，也有人認為2006年世界盃16強戰對陣西班牙時他一手策劃的逆轉大戰是齊達內的巔峰時刻；更有人認為，四天之後對陣巴西一戰才是齊達內的巔峰時刻。
在那一天，他上演了最精彩的個人表演之一，這讓全球為之驚歎。那場比賽的90分鐘時間裡，齊達內彷彿回到了8年前，他那華麗的馬賽迴旋讓巴西后衛無所適從，他那精確的傳球落點異常精準。有一個場景，從隊友那裡得到傳球后，皇馬隊友羅納爾多上前衝搶，齊達內將球挑到半空中靈巧地避開了他，然後用頭點給了邊路插上的阿比達爾。評論員克萊弗-提爾德斯利在此時感嘆到：“這是一種四兩撥千斤似的足球才華，當球在他腳下時，他似乎非常放鬆。”
(讓評論員讚歎不已的一幕)
他是一位大師，他能用雙腳奏出管絃樂，他是一位球場藝術家，他就是足球之歌本身。隨後，齊達內送出任意球助攻亨利攻入全場比賽的唯一進球，激動的提爾德斯利向這位被他稱為“他所見過的當代最佳球員”提出了最後的要求：“請不要離開足壇”。
齊達內的身上揹負著很多很多標籤：他是法國足球巨星普拉蒂尼和方丹的傳承人，他是給藍色球衣帶來了不一樣的優雅大師，他也是脾氣暴躁的中場球員，他是讓自己和國家付出了沉重代價的那個人；他是提升了法國足球地位的旗幟性人物，他也是導致法國足球走向低迷期的的導火索。在這個被種族主義和民族主義分裂的國家裡，他曾經被全法國的人高聲頌唱他的名字，但他不僅是一位法國人，還是一位穆斯林、一位阿拉伯人。他是讓人們團結起來的關鍵紐帶，他也是那些狂熱分子們仇恨的對象。
(十二年前)
12年前的德國之夏，對馬特拉齊的驚天一撞不僅宣告了他本人職業生涯的終結，更是讓法國足壇動盪不已，許多人為此留下了傷心的淚水；12年後的俄羅斯賽場，新一代的藍衣戰士從低谷中崛起，重現了20前前輩們創造過的輝煌。
在前場，風一樣的終結者姆巴佩只有19歲，決賽最佳球員格列茲曼正值自己的巔峰；在中場，超級明星博格巴負責“指揮交通”和為隊友送餅，而坎特是世界上最好的防守型中場。在奪冠的道路上，吉魯、瓦拉內、洛裡等等球員也都發揮著關鍵作用。他們這一代人讓人不由想起20年前的齊達內、皮雷、亨利、佩蒂特、馬克萊萊、圖拉姆、巴特茲等明星球員；而他們的主教練德尚正是法蘭西之夏對陣巴西隊時的首發球員兼隊長。
新一代的法國英雄在追尋他們前輩的足跡方面做得非常好——小組賽階段，他們戰勝澳大利亞、秘魯，戰平丹麥後位列C組第一；16強大戰面對上屆世界盃亞軍阿根廷，他們攻入了四球；四分之一決賽，他們兩球輕取烏拉圭；半決賽對陣比利時，他們又以一球的優勢擊敗了比利時的黃金一代；決賽對陣克羅地亞，他們一舉掃光了齊達內離去留下的所有陰霾，重新回到了世界之巔。
(十二年後)
【興起】大規模的移民成就了法國足球的興盛，多元文化也成為了法國隊的鮮明標誌
看著法國隊在過去這些年裡的起起伏伏，我們就像看到一位老朋友在很長一段時間旅程後再次回家一樣，有著一種說不出的滄桑感在裡面。他們的重回巔峰之旅充滿著艱辛——傲慢自負、個人恩怨、種族分歧以及球隊戰術體系的“功能異常”等等讓法國足球不堪重負，而現在在以4-2的巨大優勢戰勝了克羅地亞人之後，他們再次與永恆的榮耀站在了一起。
就像歐洲的許多國家一樣，法國足球的興起以及法國社會的分裂都可以追溯到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的那個時候。戰爭使法國的大部分地區都變成了廢墟，因此法國開始從以前的法屬殖民地招募勞工。為了重建他們的國家，那些北非、中非以及歐洲其他國家的工人源源不斷地來到了這裡。20年後，經濟開始走向繁榮的法國勞動力需求進一步擴大，法國又從其前殖民地那裡獲得了更多的幫助。這一系列的因素造就了現代世界史上最大規模的人口遷徙之一，同時也使法國成為歐洲地區最具種族多樣性的國家之一。
(紅圈標註的是在青訓隊的齊達內)
大約在同一時間，藍衣軍團在球場上的表現十分地掙扎，他們錯過了許多國際大賽。因此，法國足協在全國範圍內建立了一個青訓網絡，以吸引和培養年輕的足球天才。很明顯，這起到了效果。到了90年代中期，這些青訓機構的培養的球員已經成年，法國隊也成為了那個時代最具統治力的球隊之一。在接下來的十年裡，他們將為俱樂部和國家隊爭奪幾乎每一個大賽冠軍，並在未來的數幾年裡成為登上世界足壇巔峰的新王。他們不僅是有史以來技術最優秀的一批法國足球運動員，而且代表了組成這個國家的多元文化。
正如Vox網站本月早些時候討論的那樣，法國才是俄羅斯世界盃參賽球員的第一齣生地。藍衣軍團的23名球員中，有21人是出生在法國本土(許多人出生在巴黎郊區)；但除了他們之外，還有29名在法國出生的球員在代表著其他的國家征戰世界盃！換句話說，法國堪稱是頂級足球人口的第一輸出大戶，而俄羅斯世界盃已經是第四次出現這種情況的世界盃。
(下排右二為坎特在青訓隊的時候)
1996年，以德尚和23歲的金童齊達內為代表的法國黃金一代闖入了歐洲盃半決賽，從那時起，多元文化背景一直都是藍衣軍團一個鮮明的標誌。“這是一支代表著全法蘭西的球隊，球員們的種族背景證明了法蘭西帝國的百年曆史，”大衛-戈德布拉特在《足球是圓的》一書中寫道。伯納德-拉瑪來自於圭亞那，維埃拉來自於塞內加爾，圖拉姆和亨利都是出生在法國的瓜德羅普人後裔，特雷澤蓋、巴特茲和利扎拉祖的家人則都來自於說西班牙語的國家，還有一些球員來自於加納和亞美尼亞。他們的王牌球員是齊達內，這位具有阿爾及利亞血統的中場大師更是所有人關注的焦點。
這名沉靜的中場球員出生於馬賽的一個難民社區。他的父母在阿爾及利亞戰爭開始前就移民到了法國，並在法國南部安家。齊達內是家裡五個孩子中最小的一個，他的父親在一個倉庫工作，他的母親則和孩子們呆在一起。齊達內的家庭並不富裕，但他們很高傲。2004年，齊內丁告訴《衛報》，他的父親是他的勇氣來源。“是我的父親告訴我們，一個移民必須比其他人加倍努力，”齊達內說，“這也就是說他從不放棄。”
齊達內在5歲時開始學習足球，他也表現出了一個男孩子該有的脾氣。他在戛納隊的第一位教練清楚地記得，在來到球隊的前幾周，因為對手嘲笑了他的貧民區出身，齊達內把人家給揍了一頓。因為這件事兒，齊達內還被處罰打掃隊內衛生。最終，在法國聯賽表現出色的齊達內來到了尤文圖斯，他在那裡奪得了自己的第一座金球獎和兩次意甲冠軍。之後在皇家馬德里，他幫助銀河戰艦贏得了歐冠冠軍。
【圓夢】九八年世界盃藍色軍團首度封王，齊達內的形象被投射到了凱旋門
在齊達內和藍色軍團一起成名的時候，法國國內開始經歷著一波保守主義的浪潮。1995年，法國極右翼政黨國民陣線的領導人讓-瑪麗-勒龐在總統選舉中贏得了15%的選票。在接下來的幾個月裡，一系列事件讓這個國家陷入到了動盪的局面當中。在巴黎的一個教堂裡，有200多名沒有正式文件的非洲移民被強制驅逐，與 1995年巴黎地鐵爆炸案有關的法國阿爾及利亞恐怖分子哈爾德-凱卡爾(Khaled Kelkal)遭到了逮捕。強硬派的白人至上主義者此時變得更加激進，他們開始在媒體上質疑藍色軍團的構成，他們明確地表示，那些沒有唱國歌的球員(比如齊達內)不能算是法國人，這也就是說只有白人球員才是。
(98年法國世界盃陣容)
不過，這些場外情緒對法國隊產生的負面影響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計。法國隊闖入了1998年世界盃的決賽圈，在ELO國家隊排名中他們也高居第四位。從1994年年初開始，他們只輸了四場比賽。進入到世界盃決賽圈，法國依然勢不可擋——儘管齊達內在對陣沙特時吃到了紅牌無法參加第三場比賽，但他們依然三場小組賽全勝，淨勝球達到了8粒。然後，他們在淘汰賽中擊敗了巴拉圭、意大利和克羅地亞，闖入到了他們的第一個決賽。
雅凱的球隊顯然已經通過了一系列的戰鬥測試，但是為了獲得足壇的最終榮譽，他們必須要去擊敗衛冕冠軍、最大的熱門巴西隊。巴西隊在ELO國家隊排名中高居第一，即使羅納爾多因為疾病無法全力發揮，他們也不是一個可以輕鬆擊敗的對手。所以，當他的國家最需要他的時候，齊達內站了起來。
在巴士底日(法國國慶日)的前兩天，藍色軍團走向了輝煌。齊達內在上半場攻入了兩球，在終場哨聲響起前，佩蒂特錦上添花助法國隊3-0獲勝。在巴黎，成千上萬的人湧向了香榭麗舍大街。這是自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以來，這條街上舉行的最大的慶祝集會。 在這條路的盡頭，齊達內的肖像被人們投射到了凱旋門上面。
(凱旋門上的齊達內頭像)
那個拒絕唱《馬賽曲》的人此時不再僅僅是一名足球運動員，球迷們高呼“齊達內當總統”。他是這個由多樣性文化所定義國家的標誌性面孔。正如網飛公司2016年紀錄片《藍衣軍團：法國的另一段歷史》中所描述的，“曾經是藍-白-紅的法國，如今變成了黑-白-阿拉伯。這三個單詞可以定義、指代新一代的法國公民形象。 ”
黑-白-阿拉伯或者黑-白-Beur(法國俚語的阿拉伯人)在這時成為了一種戰鬥口號。三種不同身份的人們在法國國家隊凝結成了一個團體，實現了他們從未實現過的夢想。但蜜月期是短暫的，2002年，勒龐的國民陣線再次在總統選舉中獲勝，他贏得了足夠多的選票並迫使時任總統希拉剋與他展開了第二輪的投票大戰。正是在這個時候，法國人在球場上的旗幟齊達內打破了他的沉默。
“當你看到30%的棄權票導致了希拉剋和另外一個人必須要進行第二輪投票時，我們必須告訴法國人民——我們去需要投票，”在當年4月份，齊達內說道，但他沒有提及勒龐的名字。“再一次，我要說我衡量過我所說的話，我們必須考慮後果，投票給一個從任何方面來看都不符合我們國家價值觀的政黨的後果。”
(齊達內和法國總統希拉剋)
齊達內的話得到了人們的注意。最終，希拉剋以超過80%的選票贏得總統連任。但是，勒龐鼓吹的分裂主義情緒將繼續在暗地裡持續十多年。2002年，法國隊的衛冕世界盃冠軍之旅很快就走到了盡頭，他們日韓世界盃小組賽階段僅拿了一分墊底就出局了；2004年的歐洲盃，他們作為衛冕冠軍再次折戟於四分之一決賽。隨後，法國足協讓多梅內克接手了這支球隊。這位後衛出身的教練實施了大規模的改革，他會鼓勵球員去唱詩班唱歌，參加表演課程，或者學習球隊和國家的歷史。在歐洲盃結束之後，齊達內宣佈退出國家隊，但是在多方勸說下，為了2006年世界盃齊達內又再次迴歸。
【告別】謝幕盃賽如天神下凡，驚天一撞至今仍不悔
和之前的兩屆盃賽一樣，在2006年的世界盃開始之前，法國國內的局勢又開始動盪了起來。
(2006年法國隊陣容)
2005年，兩名北非裔穆斯林移民少年因試圖躲避警察盤查(警方懷疑他們對附近的闖入事件負有責任)而意外觸電身亡，另一人活了下來但嚴重燒傷，這起事件引起了當地移民的強烈不滿，人們要求政府對受害者家屬進行解釋，但顯然沒有任何下文。於是，長達20天的騷亂爆發了。再一次，法國最著名的穆斯林齊達內需要在亂糟糟的大環境下再次統治整個球場。
人口統計學家米歇爾-特里巴拉曾表示，黑-白-阿拉伯(代指法國國家隊)這些年來在民族融合方面所做的貢獻要比法國政府更多。時隔八年後，在作為一名職業運動員的最後一屆大賽當中，齊達內再次揹負起了緩和民族矛盾的重擔。
前兩場小組賽法國隊表現不佳，他們戰平了瑞士和韓國隊，但在沒有齊達內(積累兩張黃牌停賽)的情況下，他們在小組賽中擊敗了多哥隊，從而在小組賽中成功突圍。16強面對西班牙，法國人3-1取得了勝利；四分之一決賽中對陣巴西，法國再次1-0取勝，這兩場比賽都堪稱是齊達內在國家隊職業生涯中最精彩的比賽之一。
(齊達內在與巴西隊的比賽中)
與葡萄牙隊的半決賽，比賽是勢均力敵的，就像2000年歐洲盃半決賽兩隊交手的場景那樣，決定性進球的來源是一樣的：隊長齊達內站了出來，他所罰的點球解決了戰鬥。這場勝利過後，法國隊再次闖入世界盃決賽，他們的對手也由巴西人換成了意大利。此時，法國隊早已不再是當初那支不被人們看好的球隊，但賠率顯示賭徒們更加喜歡的球隊是意大利。
開場僅七分鐘，在被馬特拉齊放倒後，馬盧達為法國贏得了一粒點球，齊達內大步走到點球點，凝視著門將布馮。當裁判哨聲吹響時，布馮做出了自己的選擇，他橫身撲向了自己的右側，但齊達內的勺子點球讓布馮所做的毫無意義，他的點球彈到橫樑上之後進入了球網，這是絕對的死角，法國人早早地取得了領先。12分鐘之後，馬特拉齊的頭球幫助意大利隊扳平了比分。此後，比賽雙方再也沒有任何斬獲，加時賽的時間一分一秒地在逝去，一場點球大戰看來不可避免，直到齊達內的頭部撞到馬特拉齊胸口的那一刻。
(齊達內的驚天一撞)
這位意大利人後來否認了他將齊達內稱為恐怖分子的媒體報道，也有傳言說他侮辱了這位中場的母親。直到2016年，馬特拉齊才承認自己曾詆譭過齊達內的姐姐。不管這些辱罵的具體細節是什麼，齊達內都得到了一張紅牌，這是這位傳奇球員作為職業足球運動員的最後一幕。
在失去隊長的情況下，法國隊雖然撐過了加時賽的最後10分鐘，但卻在點球大戰中以3-5的比分輸掉了。決賽過後幾周，齊達內接受了採訪並解釋了他的行為。 “我不能說我為我所做的一切感到驕傲，”齊達內說，“這也就是說，我也不會為此後悔。如果我後悔了，那就像驗證了那個人告訴我的所有單詞一樣。我對此不能接受。”
【低谷】內訌導致恥辱性小組出局，種族鬥爭陰雲仍無處不在
(多梅內克和阿內爾卡在世界盃預選賽中)
那場決賽失利將是下一個十年裡藍衣軍團最接近冠軍的一次。接下來的十多年中，法國隊在國際比賽中表現掙扎——2008年的歐洲盃和2010年的世界盃，他們小組賽階段即遭淘汰。尤其是2010年那次，法國隊的出局堪稱是恥辱性的，多梅內克拒絕徵召阿內爾卡的決定被球員們認為是不公平的，他們發動了一次“兵變”。像埃弗拉和亨利這些領導了這次“內訌”的明星受到了媒體的持續關注，而後者從此再也沒有為法國國家隊效力過。
在隨後的幾年裡，法國隊的這種“功能性障礙”仍在球場上有所體現。新任主帥布蘭科將國歌歌詞分發給隊內球員，開始“教”球員們唱法國國歌，並結束了晚餐時必須吃清真自助餐的做法。這些做法象徵性地表明，當時人們認為缺乏愛國主義才是導致南非這場災難的罪魁禍首。
(2012年歐洲盃布蘭科和球員對話)
後來，布蘭科有一段話被人們記錄了下來，他曾向法國足協建議在俱樂部青訓營中限制非洲裔球員的比例。 “我們現在訓練球員的方式正在模板化，”布蘭科在錄音上說，“高大威猛，身體強壯，充滿力量。誰才會是高大威猛，身體強壯，充滿力量的球員呢？那些黑人。這就是事情演變的樣子。”很快，布蘭科就被替換掉了。
在他離開之後，法國隊也開始顯示出一種上升的跡象。老一代的衛道士被新一代的明星所取代，在2014年世界盃上他們闖入了四分之一決賽，2016年歐洲盃他們則進入了決賽。當然，那些戲劇性的東西並沒有消失，阿爾及利亞裔法國前鋒本澤馬在2016年被排除在國家隊的陣容之外。此前，他曾被警方傳訊，原因是他涉嫌敲詐隊友瓦爾布埃納。這位皇家馬德里球星後來說，將他排除在外是一種懦弱的表現，德尚已經屈服於法國“種族主義的部分”。
(德尚最後放棄了本澤馬)
這支新法國隊由博格巴和姆巴佩等人領銜，他們有潛力挑戰任何世界強隊，但他們的血統多樣性再次成為了法國國內爭論的一個焦點。2015年的《查理週報》總部槍擊事件和巴黎襲擊案再次給法國人的心靈上造成了創傷。針對法蘭西體育場的襲擊顯然是有象徵意義的，恐怖分子在攻擊這個國家團結的象徵，這隻能導致法國社會進一步的分裂。老勒龐的女兒瑪麗娜-勒龐已經成為了國民陣線的新領導人，他們利用了種族之間互相不信任的浪潮，用狗哨政治語言（指的是政客們以某種方式說一些取悅特定群體的話，使之僅僅傳入目標群體的耳目中）來贏得了更多的影響力。襲擊案發生兩年後，瑪麗娜-勒龐在總統選舉中名列第二，她所獲得的33.9%的選票比此前任何時候這個政黨所獲得的支持率都要高。
【新王】這一次，他們追平了前輩們的成就；這一次，法國人再次團結在了一起
(新一代藍衣軍團)
但在球場上，“黑-白-阿拉伯”軍團的實力和過去幾年一樣強大。他們的主力中後衛瓦拉內具有馬提尼克的血統，博格巴的父母則是幾內亞人。姆巴佩的父親是喀麥隆人，而他的母親來自於阿爾及利亞，坎特的家人則是從馬裡搬到了法國。法國在決賽中戰勝了克羅地亞，這不僅僅是足球強國之間的一場普通較量，就像20年前一樣，他們為這個國家帶來了期盼已久的第二座世界盃冠軍獎盃。
他們這一代人是否做到了前輩們沒有做到的，滿懷激情地唱法國國歌《馬賽曲》？這並不是問題的關鍵，關鍵在於他們這場勝利的價值。在決賽90分鐘的時間裡，所有不同種族、民族、宗教和政治背景的法國男男女女全部聚集在一起，觀看著場上的11名勇士去戰鬥、去追逐他們夢寐以求的獎盃。在這一刻，所有人再次團結在了一起。
當然，也許這樣一場久違的勝利不能在實質上解決法國的所有問題，但至少，所有的法國球迷可以再一次在香榭麗舍大街上瘋狂地慶祝，所有人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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