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艺人也是守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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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为 无 用 之 事 · 何 以 遣 有 涯 之 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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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手艺》的纪录片导演张景,为了拍下中国快要消失的手艺,不惜卖掉北漂20年才买下的房子,带着团队去全国各地寻访手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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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部记录下144项传统手艺,花费两年没日没夜剪成的片子,居然被定义为一部“非典型”的纪录片,一经完成就被二十多家电视台拒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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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部片子会意外地在B站爆红。10天里点击量超过7万,如今,这些数字还在疯狂增长,很多观众刷了一遍又一遍,只为镜头下的人物太过朴实和温暖,他们对于传统文化的匠心传承,带着满满的诚意,甚至穿透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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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代的变迁让我们急着去追寻新的事物,却忘记老祖宗的手艺有多么震撼和神奇,这些默默无闻的民间手艺人,不甘心不朽的文化从此就这么没落,仍然坚守在自己的传承之路上,既让人敬佩,又让人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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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艺人的一生,就是专注做点东西

◇ 这样才对得起自己,对得起光阴岁月 ◇

总有人爱标榜自己有“匠心”,因为一沾上这个词,就镀了一层“金”。

当看到《寻找手艺》,一个个朴实的手艺人出现在眼前,突然明白,真正的“匠心”,从来不是张扬的。正如李宗盛在《致匠心》中说:

世界再嘈杂,匠人的内心绝对、必须是安静安定的。专注做点东西,至少对得起光阴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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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制腰带40余年的石大姐

信仰的力量是伟大的,他们用一辈子的时间,来传承一门慢节奏的民间手艺,每个观众都能在他们的影像背后,看到一种难以磨灭的匠人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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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拍摄傣族油纸伞的时候,一位80岁的坎温老人,老人用线固定伞骨架时线断了8次,他也就用干瘪的手与伞架搏斗了8次。张景一边拍,一边看着镜头里老人的表情,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为了不影响老人的情绪,张景咬住嘴唇忍着。等拍完,张景的嘴唇咬破了,一转身,眼泪还是偷偷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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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失败一次,老人就在搓线、系线、断线,再搓线的过程中循环往复着,摄影师何思庚说,他想起了《老人与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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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纸伞的制作过程,要经过十几道工序,老人虽然早就熟稔于心,但他的手脚终究不听使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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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手艺》播出,坎温老人已经离世。张景接到消息,眼睛已经模糊,“您怎么就走了呢?给您拍的片子您还没来得及看呢......”

傣族油纸伞,这项传承了几千年的手艺,跟随老人安静地入了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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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更多的手艺人,“知道自己的手艺已经走到了末端,却不悲观,不抱怨,尽自己的可能,让手艺多延续些时间。”

比如贵州小黄村的真和养号两位老姐妹,静悄悄地做了一辈子纸,打算用完最后的原料就不再做了,小黄村的造纸术便也失传了。还好,被张景撞见,拍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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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们得知导演要将这门手艺记录下来,两位老人像个孩子般乐不可支:“就算人去不了北京,名字到了北京也很好啊!”

网友看了深为感动,纷纷在B站发起弹幕,“告诉”她们,全国人民都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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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疆喀什有一位制作土陶的吐尔逊江大叔,做土陶极其辛苦,取土、拉坯、烧窑......全由吐尔逊江·祖农一个人做,他从早忙到晚,身上全是泥土,脸上却绽放着笑容,笑容里你能看到他的执着和坚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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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器手艺人吐尔逊江·祖农。

他本可以过上人人羡慕的富足的生活。开放商要征地,愿意以12套单元房来换取他家拥有400多年历史的老房子,但他不同意,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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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不想让祖辈留下的房子和手艺,在自己手里毁于一旦。在巨大的利益面前,

他仍然要守住自己的底线,成为新疆喀什制作土陶最后的守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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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艺人的一生很简单,专注做点东西,至少对得起自己,对得起光阴岁月

在山东泗水,还有一位土陶的传承者刘新文,他是泗水陶器的“末代传人”,在周围几百户人家陆续放弃制作土陶后,只剩下他一人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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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说:“ 他几乎是中国传统手艺和手艺人的一个缩影,可是太悲凉了,看到他,心里总会有一些没落的寒意。”

没有了手艺人,就像森林没有了树

◇ 他们不需要知道自己是一棵树 ◇

《寻找手艺》里的手艺人,不是顶着“工匠精神”光环的“大师”,而是处在边缘、默默无闻的小人物,正如沧海一粟的你我。

戈壁荒滩上,一位名叫胡大拜尔地的老人,只是一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放羊倌”,但他擅长各种民族乐器,会制作、演奏巴拉曼、热尔普、都塔尔等,称得上是一位不折不扣的民间艺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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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器 “巴拉曼”的制作、演奏者人胡大拜尔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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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北90公里无人,向南8公里无人,向西11公里无人,唢呐的声音以胡大拜尔地为中心,抚平整个戈壁滩。”然而,因为他的儿子不愿意学做乐器,他的音乐恐怕再无传人,不禁悲从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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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岁开始刻经的江雍次仁,已经刻了8年,他来自西藏,如今才21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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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摄制组说:“刻的时候好好刻,慢慢刻,对这个板子好一点嘛,否则死的时候会害怕,良心过意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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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手艺人的作品谈不上精致,甚至有些古板和落后了,但它们曾经是生活的必需,手艺人用自己的智慧和汗水,让工匠精神代代相传,薪火不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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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之前,张景觉得自己卖掉房子,破釜沉舟的勇气很不一般,但看到这些手工艺人后,所有的虚荣心都粉碎了。他觉得很惭愧,“ 再也不好意思提梦想这个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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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因为预算有限,张景把原来搞IT的何思庚拉来做摄像,连拍摄设备都是二手买来的。喻攀原是一家客栈的经理,但因为有“一颗狂野的心”,主动来当录音师,顺便还兼职寻找手艺人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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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支如此“非专业”的团队,就这样一路拍拍停停,在126天里跨越23个省份,寻访到199位手艺人,记录了144项传统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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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攀在录麦穗的声音

成片出来后,因为没钱推广,张景把片子送往各个电视台都惨遭拒绝,他不禁开始反思,自己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徒劳而已。

4月29日,《寻找手艺》终于被搬上B站,想不到网友反响异常热烈,一天之内就达到了一万多的点击量,张景面对这一傲人的成绩,终于释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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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香不怕巷子深,手艺人身上具备的传承精神,是可以带给整个中国人的。他们不以获取丰厚的利益为目的,也从来不谈工匠精神,真正推动他们走下去的,是来自心底的那份热爱与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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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是浮躁的,但手艺人是安静的;手艺人的手很脏,但心灵是干净的。他们从不问是“工匠精神”,却默默地用双手承载着这个国家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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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手艺人渐渐凋零的时代大背景下,希望我们都能重视传统手工艺,让它退出历史舞台的脚步慢一些,再慢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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