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打三份工供我上大學,畢業想嫁他時他提出了分手

男友打三份工供我上大學,畢業想嫁他時他提出了分手

像她這樣的女孩子,吃夠了太多的苦,就該有個人心甘情願地給她所有的好。鍾遠知道她背後的男人是李行,也知道他真的給不了。

沈妍剛到昆明千鶴街的時候,天下著毛毛雨,她打著傘,拎著行李箱,站在九號弄堂門口敲了門。

門開了,是李行,穿一件洗得發白的襯衫,赤著腳,站在門口。

看見沈妍他一愣,有些拘謹,但還是露出當初那種憨憨的笑容,說:“你怎麼來了?”

說著把沈妍迎進屋,手忙腳亂地把屋裡收拾了一番,給她倒了杯茶,感嘆道:“乖乖!小丫頭現在長這麼好看了!”

沈妍接過陶瓷杯子,手心一陣暖和。有風吹來,窗邊的風鈴“鈴鈴”作響。

1

沈妍剛到平川的時候才十四歲,一個人拖著大大的行李箱,哭著一瘸一拐地住進了千鶴街九號弄堂。

家裡的兩個人在鬧離婚,誰都向往自由,誰都不願身邊帶著個拖油瓶。下面還有個男孩都不願意要,更何況是她。

甩甩手趕蒼蠅一樣地把她趕到小縣城姥姥家,姥姥對她也是沒眼看,幫忙交了學費以後就撒手不管了,只留了一千塊生活費,也不曉得是一個月還是一年的。

在外面租了個房子,租金就花掉一半。倒不是學校裡不能住,只是她要在放學後給人店裡打零工掙錢,學校不許晚歸。

剛住進來的時候零零碎碎,她一個女孩子不好拿,住隔壁的李行就幫她拿衣服搬東西。

李行話不多,有點黑,人卻很好,上上下下地,臉上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笑起來臉頰上兩個酒窩。

沈妍自己也是個不太愛說話的人,都弄好後準備給李行倒杯水,才發現水瓶裡沒有水,只好尷尬的說聲:“謝謝你。”

李行倒也不在乎,擺擺手就回了自己屋子,半天才又從門口探出顆腦袋,“今天晚上我煮魚,你要不要一塊吃點?”

錢是不夠用的,怎麼省都是不夠的,家裡也再沒給過錢,沒錢吃飯就只能餓肚子,餓肚子的感覺不好受。

晚上上班很累,有的時候有些客人到了十一二點還不願意走,沈妍只能陪著他們熬到深夜。

回家的路上有條小路很不好走,沒有路燈,又黑又安靜,有好幾次沈妍都被路過的野狗嚇哭起來,直到她碰見同樣大晚上才回來的李行。

那個時候沈妍才知道,李行是個孤兒。他住這裡根本不是為了唸書,他初中畢業以後就沒讀書了,因為國家的義務教育只有九年。他早出晚歸,白天給餐館、咖啡廳當服務生,晚上就給雜技團當助手,每天都回來得很晚,有時候甚至通宵。

“你要是一個人不敢走,每天下班了就到雜技團門口等我,我要是下班得早,就一起回來,要是沒下班,我要別人幫我代一會兒,我送你回來再回去。”

李行說著,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

沈妍記得,那個時候的李行,人永遠向上,充滿著朝氣。

後來就這麼熟了起來,每天晚上沈妍下班了都去雜技團門口等李行,有時候李行沒下班,她也不願意回去,就在後臺寫作業,或者趴在那裡看免費的雜技表演。

團裡都知道這是李行的小女朋友,對她也都是關愛有加,笑著打趣。雜技團表演結束了,李行還拉著她一塊吃夜宵。

晚上回去的路不再孤單,有時候兩個人會講笑話,有時候會抬著頭看星星,很大很亮的星星。

白天的時候李行會來學校找她,兩個人一起出去吃飯,李行打工的餐館管飯,他厚著臉皮拉沈妍一起去吃,白送的午飯,不吃白不吃。後廚的師傅看見多了一個人也不惱,笑嘻嘻地把飯加了一份,油汪汪的肉片多加一勺子。

周圍的人看見每天都有個痞裡痞氣的男生過來找她,背地裡都罵沈妍不要臉,小小年紀就談戀愛,大晚上的不回家跟男的出去約會,是個小婊子。

可是沈妍不在乎,怎麼在乎呢?飯都吃不飽的人怎麼在乎周圍人的看法呢?連活著都很難的人,是沒有資格去計較別人的眼光的。

她並不恨那些對她指指點點的同齡人。

他們太過天真,也太過無邪,不懂得活著的艱難,亦不懂得大多數時候命運容不得你有太多的選擇。他們只會在看電視、看新聞的時候感嘆,那些窮苦人家的孩子連衣服都沒得穿,連飯都吃不飽。卻不知道,即使在二十一世紀,這樣的事情在他們身邊也悄然地發生著。

別人生日的時候有鮮花、有蛋糕,李行十七歲生日的時候沈妍給他做了一碗長壽麵,家裡許久不曾開灶,沈妍花了十二分的力氣才做好了一碗麵,可是面盛上來的時候都坨掉了,李行不在乎,大口大口吃,邊吃邊伸出大拇指。

沈妍生日的時候李行為她做了一頓酸菜魚,在路邊撅了一把狗尾巴草,編成一頂花環,“等以後有錢了,你想要什麼就送你什麼。”

他在窗邊虛抓了一把,手攏著,直到放到沈妍面前才鬆開,“送你一陣夏天的風。”

2

原本以為就這樣過一生,兩個人相依為命其實也沒什麼,到底是什麼時候兩人站在了分岔路口呢?

那條小路上一直沒有安路燈,一直那麼黑漆漆的。

中考成績下來,沈妍過了省重點,可是成績不夠,學費只能自費。其實並不是她的錯,一天到晚地忙著打工,又有多少時間能用在學習上呢?

她已經很行了,李行想。

沈妍想了半天,還是決定不上了。

李行搖搖頭,“你去上吧。”

“交不起學費。”

“我出去闖闖,我供你念書。”

“那怎麼行?”

李行摸摸她的額頭,“我已經這樣啦,可是你不一樣,你應該有一個美好的未來。兩個倒黴鬼相依為命總不是辦法,總要有一個過得好一點吧?”

李行就這樣走了,帶著簡單的行李,跟著熟人,一起去了深圳。

前一天晚上他們難得不忙,傍晚在公園裡逛了一圈,放了一盞燈,李行歪歪扭扭地寫上:“萬事如意、財源滾滾、否極泰來”,沈妍只寫了寥寥幾個字。

燈放走了,越飛越高,像一豆火苗,慢慢消失在悶熱的夜空裡。

“怕什麼。”李行摸摸她的腦袋,“總會越來越好的。”

3

就這麼一個人生活了。

每天早早地起來,煮飯、燒菜,吃完以後用鋁製的飯盒帶到學校,中午的時候別人都去食堂吃飯,沈妍拿出飯盒,就著一杯水,吃冷掉的飯菜,順便把上午的內容溫習一下。

晚飯就吃路邊的小攤,五塊錢一個的肉夾饃,總覺得太貴,饃又小,吃不飽。

晚上上自習,下自習後呼啦啦一大群學生走在路上,一點也不怕。

因為不需要再打工,沈妍所有時間都用在學習上,考完試總能拔得頭籌。她也不玩樂,心思一直在學習上,累了的時候就拿出《聖經》來看,那種厚厚的精裝本,好幾百頁那種。

她最喜歡裡面那句——

“你是我藏身之處,必保佑我脫離苦難,以得救的樂歌,四面環繞我。”

但周圍總有一些人看她不順眼,私底下說:“裝什麼裝!”

她們是嫉妒的,上高中後的沈妍長得越發的好看。光滑的肌膚白得幾乎要反光,一頭烏黑亮麗的秀髮,還有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放學回家的路上總有好看的男生衝她打招呼:“嘿,沈妍!”

沈妍總是笑,不答話。

那本《聖經》沈妍看了好幾遍,封面都快被翻爛了。聖經裡上帝救苦救難,但這種仁慈終究沒有落到她頭上。

讀高二的時候姥姥去世了,而她根本不知道,是聽鎮上來的熟人說的,家裡人都沒有告訴她,或許她壓根就沒有家裡人。

父母離婚後又各自重組了家庭,去了另外一個城市,嚮往他們的自由去了,根本忘了他們還有一個女兒。

她被拋棄了。

或許她一開始就是被拋棄的,她從未怨恨過什麼。

“你是我藏身之處,必保佑我脫離苦難,以得救的樂歌,四面環繞我。”打電話的時候她這樣跟李行說。

“什麼?”李行在那邊問。

“沒什麼。”她說。

他們不常聯繫,通常是李行打回來,打給她那部老式的諾基亞。

他總是飄忽不定,哪裡有錢賺就去哪裡,開始的時候去的是深圳,後來又去廣州,然後是雲南,最終在昆明落了腳。

李行的錢陸續打過來,很不固定,有時候是一兩千,有時候是三四百,但每個月都有,從沒斷過。

沈妍一個人省吃儉用,穿的、用的都是地攤上的便宜貨。好在那幾年房東看他們可憐,房租只收一半,著實減少了一大筆開支。

高考結束後沈妍的成績一貫優異,可以去外省了。

“你去北京吧,女孩子就是要見見世面。”李行在電話裡跟她說。

然而沈妍沒有,她來到了昆明。

這樣就能離你近一點了,她想。

4

於是就這樣來到了昆明。

李行歡喜又帶著拘謹地讓她進屋。

幾年不見,李行面容有些粗糙,兩鬢也有了星星點點的白髮,眼窩深深地陷下去,裡面的光彩不復,洗得發白的襯衫上破了好幾個洞,形象很是不佳。

可是一天要幹幾份活,一個人要養活兩個人,哪有精神注意到吃穿打扮呢?哪有時間讓自己變得好一點呢?

不過沒關係,我來了,來到了你的身邊。

“晚上請你吃飯!吃石鍋魚!”李行披上衣服說,沈妍知道他是真高興。

“不了,家裡錢又不夠,省著點花。”沈妍說。

李行眼裡的光黯淡了下去,又有點欣慰地看著沈妍,伸出手去,想要摸摸她的頭,那手終究只在空中停留了一會兒便落了下來。

時光彷彿一下子將他們割離開來。

5

沈妍住在學校裡,宿舍裡還有三個女生,可是沈妍跟她們玩不來,她們也不屑帶她玩。她也不在乎,從小到大,她早就習慣了。

她總是不說話,低調地吃飯、上課、兼職,三點一線。

然而她太耀眼了,像是閃著光,即使這麼低調,依舊有數不清的男孩子跟她搭訕說話。

鍾遠就是其中一個。他高大俊朗,家境殷實,人又活潑風趣,自然而然地成了班長。

在烏泱泱的人群中,他一眼看見了一臉淡然的沈妍。

於是展開了追求。偶遇、搭訕、送花,開著車邀請她們宿舍出去玩,結果其他三個人答應了就沈妍沒去。

情人節那天他捧著一束花等在沈妍兼職回來的路上。

“送給你。”他說。

“謝謝你,但你的花我不能要。”

“為什麼?”

“因為我們不是一路人。”她說。

“難道僅僅是因為我表現出經濟上的優越嗎?”

“是的。”

“做朋友也不行?”

“不行。”

其實怎麼說呢?這個人不壞,做朋友也不是不可以,但明明是不同道路上的人,就不要摻和在一起了吧。他的人生璀璨輝煌,會有更好的人在等他。

她把花推到他胸前,“謝謝,你還是送給別人吧。”

說完繞過他走了。

鍾遠站在那裡,懷裡抱著花,看著那個越來越遠卻挺得筆直的身影,心裡像是被什麼觸動了。他見過很多的人,唯有她,給他的感覺不一樣。

後來班上人人都知道鍾遠在追沈妍。她報社團他也報社團,她去圖書館他也去圖書館,她在外面打工,他也在同一家餐館做兼職。

也不打擾,也就不那麼令人生厭。

每天晚上下班了在後面遠遠地跟著,直到她宿舍,站在樓下好一會兒才離開。

有時候遇見了,遠遠朝她笑,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

6

李行是不常來找她的,一個月難得來一次,她學校離千鶴街很遠,坐地鐵也要將近兩個小時。沈妍自己平時放假了也要打工做兼職,只有在不忙的時候才有時間去他那邊給他做一頓飯,把屋子打掃打掃。

可那天,李行突然來了。在她宿舍樓下等她,頭髮剪過了,也換上了乾乾淨淨的衣服,仔細看還有點溫柔的氣質,然而他永遠不會讓人有細看的慾望。站在那裡像是受了驚一般,也不知道在怕些什麼,渾身上下有著一股難以言明的酸楚氣息。

原來他也是個喜歡笑,永遠充滿朝氣,永遠向上的人,然而生活和歲月磨平了他的稜角,讓他明白了自己的“不能夠”。

沈妍從樓上下來,看見他,開心走過去,“你怎麼來了?”

“今天是你生日。”他說,拿出一隻精緻的絲絨盒子,打開,裡面是一條精緻的項鍊。

“怎麼買這麼貴重的東西?”

“好歹也是個名牌大學生,也要有點首飾嘛。”

李行看周圍來來往往的學生,身上衣著鮮亮,誰的手上、脖子上沒個鐲子、指環什麼的,只有沈妍身上清湯寡水的。但是沈妍比她們好看,比所有人都好看。

沈妍回宿舍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李行和她一起出去吃了頓飯,一直不變的酸菜魚。

還沒自家做得好吃,她想。

然後她就看見了站在她宿舍門口的鐘遠。

“今天來找你的男生是誰?”

“我男朋友。”沈妍摸著脖子上的項鍊,喜滋滋地說。

“他配不上你。”

“那跟你有什麼關係!”沈妍突然火了,“配不配得上不是你說了算的!”

說完她也不看鐘遠的臉色,推開他上樓去了。

鍾遠站在那裡,看著她一步一步地走上去,許久才離開。

其實沈妍沒有回宿舍,而是坐在樓道的樓梯口,抱著腿坐在那裡。

從小到大,她不怎麼說話,別人都以為她木訥,其實她就是懶得說話而已,她心裡什麼都知道。

她也明白李行和她之間已經有了罅隙,不再像以前那樣叫她小丫頭,不再像以前那樣摸她的頭,在她面前好像十分拘謹,話也少了,只知道埋頭做事情。

似乎真的有什麼東西把他們分隔開來。

沒關係的,她想,再過幾年她就能工作賺錢了,就像李行說的,總會越來越好的。可是不久後發生的一件事情,讓沈妍意識到愛情真的不止是兩個人的事情。(原題:《你是我藏身之處》,作者:流殤非夢。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 ,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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