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L:亲爱的,哪儿有虎皮卖啊?

说一个今天上午刚刚发生的事情,和我合租的一个货,是个比较大条的菇凉,也是我在北京五年来相处最好的舍友兼损友。

从早上八点多起床,就开始在我耳边唠叨,说晚上男朋友来吃饭,准备露一手,要做个什么虎皮青椒。

我心想,合租快两年了,也没见你炒过半粒花生米,这都快过年了,又出什么幺蛾子。

不对,今天是情人节,哎,跑题了。

不说这个,说多了都是泪。

LL:亲爱的,哪儿有虎皮卖啊?

菜没洗几根,照片已经拍了估计快30张了

只见她,也不知道从哪儿弄出个围裙,你如果不走太近,就远远的看那么一眼,倒还是挺像个实习家庭主妇的样子,菜没洗几根,照片已经拍了估计快30张了。

整个人搞得像个陀螺似的,我刚在客厅沙发坐下,也就半盏茶的功夫,这货已经进出厨房和客厅八回都不止了。这边惊叫找不到酱油的话音还没落,那边自己就接上了,哦,亲爱的酱油,原来你在这里呀!

我一看手机,已经10点半了,我的飞机还有3小时。

刚走出门口,和往常一样随手用力带上门,抬脚就走。走了没几步,好像感觉哪儿不对啊。

回头一看,这货半个身子夹在门缝里,一副垂死挣扎的样子。

“完了,忘了买虎皮了”,我这人好歹读过几年法学院,知道不管它是什么华南虎还是东北虎,虽然地位比熊猫差了点,可那好歹也是国家级保护动物啊。

LL:亲爱的,哪儿有虎皮卖啊?

虎皮,这货嘟嘟嘴,我忘了买虎皮

我几乎不敢相信我的耳朵。“你说什么?”

虎皮,这货嘟嘟嘴,我忘了买虎皮。

哈哈哈哈,我突然明白过来了。一个邪恶的念头从胆边冉冉升起。

“虎皮啊,听说北京动物园那边有。”我实在不忍直视青年痴呆症的样子。

你说动物园批发市场吗?我几天前就去看了,那边菜场小摊上没有,卖生鲜的超市也看了,都没有。

一边说话,她似乎想起什么,终于把身子从门缝里挪了出来。

这时候,电话响了起来,专车到了小区门口了。

LL:亲爱的,哪儿有虎皮卖啊?

你自己上网查查哪有虎皮卖?

“先走了”,我觉得自己快憋不住笑出来了。再聊下去,估计随时会露馅,“你要不自己在上网查查哪有虎皮卖?”

一路狂奔,终于幸运地再次在首都机场偌大的候机大厅听见了我的名字,紧赶慢赶,终于在川航空姐的注目礼的余光和一众乘客鄙夷的眼神里,一脚踏进了机舱。

关机,起飞,睡觉。我的飞行基本原则自从在律所上班后,就改成得睡且睡了。

落地成都的时候,手机刚找到信号,就见这货的头像上有二条未读信息。

“找到了”,刚看完第一条,我妈的电话就进来了,“幺妹,今天晚上还是吃你最喜欢的虎皮青椒哈。”路上慢点,不要急。

接着我就看到她给我第二条信息,点开一看是个百度知道的链接,为了写现在你看到的这边文章,我干脆把内容摘了出来:


提问:虎皮青椒里为什么没虎皮呀?

回答:问这个问题的人,你可曾想过一只青椒的寂寥?

想它枯荣只在一岁之间,短暂的草本植物。想它曾在露水中幻想明天,在蟋蟀的鸣叫中入睡。却被拽下枝条,扔进柳条编的框子,被送到陌生的菜市场。

一双大手粗暴地抓起它来,随意扔到斑驳肮脏的秤盘里,于极轻慢的语气里被倒进廉价的塑料袋。在厨房的角落里被遗忘,在冰箱的黑暗中受尽冷遇。等待最后的那一天到来,人们甚至不肯提及它的名字。

因为它不过是配菜。

LL:亲爱的,哪儿有虎皮卖啊?

这就是一只青椒,一个死跑龙套的

它在沙拉里跑过龙套,在披萨中扮演路人甲,最惨的是青椒炒肉了---它越是努力,人们骂得也就越是厉害,说这是肉炒青椒。

毫无疑问,换了任何人躺在盘子里,也能从这个名字里听出明显的恶意和嘲讽。

不错,这就是一只青椒,一个死跑龙套的,一个永远的餐桌配角。

如果你不明白这份寂寥,那么你也永远看不懂曾志伟,看不懂埃德·哈里斯,不能理解一位万年配角的心情。

LL:亲爱的,哪儿有虎皮卖啊?

站在舞台上会是怎样的一种心酸和苍凉?

你知道眼睁睁看着男主角一把抱住漂亮女主角,吻下去,吻下去,而你站在一边只能看着是什么感觉么?你知道人们把最慷慨的掌声献给最佳男主角,最佳导演,却半心半意地晃动手腕,希望最佳男配角的部分快点过去,甚至悍然切换成广告,站在舞台上会是怎样的一种心酸和苍凉!

你不知道。所以,你不知道一份虎皮青椒对于一只青椒意味着什么!

对于一只青椒来说,能够出演一部虎皮青椒,意味着一生中至高无上的荣誉。

哪怕这道菜永远只能在普通餐馆那样的院线上映,它也是当仁不让的主角。这一次,人们不再在意它是否榨出了丰美的汁液,甚至无需它继续展示翠绿的外形,更不会无视它的存在而讨论其他。

LL:亲爱的,哪儿有虎皮卖啊?

它不再是无名的“那个”,请大声叫出它的全名:虎皮青椒

人们眼里心里只有你,只有青椒,最多会要求来一点点醋,以消解它火热的激情。这一次,它不再是无名的“那个”,请叫出它的名字青椒,请大声叫出它的全名:虎皮青椒。因为,它是主演!除了青椒之外,再没有别的东西存在。那是它的舞台,那是它的时刻,它就是世界之王!

你觉得一只青椒会在意去哪里买虎皮这种无聊问题么?

不,它像一个真正的大腕那样保持着矜持的沉默。而把这种解释性工作留给经纪人,也就是我,对公众作出解答。

LL:亲爱的,哪儿有虎皮卖啊?

在热油中忍受烙伤,带着一身老虎斑纹的刺青被端上桌子

许多蠢货,这世界有许多蠢货,居然会想到虎皮青椒放糖的点子。

你会在吃鱼翅的时候放咖喱么?你会在吃三文鱼的时候蘸白糖么?

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做虎皮青椒最正宗的方法是用尖椒,而不是猥琐的灯笼辣,甚至是恶俗的柿子椒。

柿子椒什么时候也敢称自己是辣椒了?记住了:它是水果!灯笼辣几时也敢穿虎皮了?看看它的身材相貌,武大郎也能穿虎皮裙么?

唯有尖椒,才拥有流线型的身材和炽热的内心。在热油中忍受烙伤,带着一身老虎斑纹的刺青被端上桌子。盐味、酱油味和焦糊味混合,浑然天成辣椒的香味。用来开胃,用来下饭,再合适不过。如果再加上一点点醋,味道的丰富程度和一位老水手的一生相差无几。

用虎皮青椒下饭,许多人吃到热泪盈眶。

LL:亲爱的,哪儿有虎皮卖啊?

想起世间儿女,呼灯篱落,想起妈妈叫我们回家吃饭

即便是在北京这样大而无当,人情冷漠的残酷所在,一份虎皮青椒也能让我们想起小镇里的童年,想起世间儿女,呼灯篱落,想起妈妈叫我们回家吃饭。

想起爸爸用两手攀着上面,两脚再向上缩;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倾,显出努力的样子。

青椒在流光中用自己生命的汁液在歌唱,它在塑料盘子里歌唱,在铁皮盘子里歌唱,在豁了边的白瓷盘子里歌唱。民工听过,市民听过,白领也听过。

世界上没有不好吃的虎皮青椒,在每一次青椒可以担纲主演的机会里,它从未失败过。


上面这个文章刚刚看完,她的第三条信息就来了“网上说,你们四川人经常吃虎皮青椒,所以你肯定本来就知道不用虎皮的吧?”

“哈哈哈哈哈”,3小时过去了,我还没想好怎么回她,好担心一言不慎,狗年回北京被她暴揍。

所以就写了这篇文章,请高人帮我出个主意哈。谢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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