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傑之四大天王》不如《龍門飛甲》:有3D的地方,就有江湖

相比較沉重的現世,武俠更能承載各路導演對過去和未來的浪漫想象。有人膜拜英雄,以宏大寬泛的架構和濃重分明的色彩圍捕虛假的廟堂。有人熱衷篡改,以寫意爛漫的手法和單薄的劇情描繪四處埋伏的野心。還有人縱情滿漢全席式的自娛自樂,以為僅憑味覺和視覺可以滿足感官,鴻門夜宴可以成為哈姆雷特,可以成為棋局,然而,卻找不到佐菜的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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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各路人馬在後現代妝容和荒誕主義劇情的雙重挾裹下,藉著“武俠”兩個字粉墨登場,在曲解歷史和奇異美學的耳目下,肆意解讀江湖。

江湖到底是什麼?

不是四大天王的酷炫與科技,而是龍門飛甲的各奔前程。

是含蓄,隱忍,剋制。是止戈為武,點到為止。

我們所熱愛的武俠,所懷念的江湖,始終在蒼林大漠,在江漢湖澤。那不是英雄這樣經不起推敲的直線敘事,也不是蜀山傳這般脫離現實直入雲霄的刻薄距離感,而是王度廬的清末亂世,是金庸的南宋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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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靠譜的武俠裡提及的民國,是追求奇技淫巧的錦衣衛,倘若十月圍城拋棄它的政治獻媚,單看黎明的碩大眼袋和乞丐造型,它也勉強算是。

草莽亂世中,那些善武、重義、搏命的有勇無謀之徒,那些浮生於亂世,名噪於道衰,披輕裘,挾長劍,策烈馬,引狂歌的反社會主義者,那些寄希望於“或扶弱濟貧,救人於危難之事,或除暴安良,解國於困厄之時”的浪漫理想主義分子,才能直擊江湖武俠最原始的率性母題:

江湖並不遙遠。

有人心的地方就有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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廟堂到底是什麼?

不是武則天的八字眉,馬思純的半面妝,而是龍門飛甲的驚豔一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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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盛世廟堂沉歸草莽亂世,收官於對通天帝國的隨意詮註,徐克終於可以明白,一座通天塔,幾個熟面孔,數條經不起任何推敲的計謀,預料之中沒有任何分量的反轉劇情,鎮撫不住在歐風美雨重辣口味薰陶下的新晉觀眾,減輕不了古裝片過度透支審美疲勞的老牌擁躉。

僅憑一腔血氣之勇,贖不回觀眾手裡的那張票根。

更何況,三足鼎立,逐鹿中原。內地電影市場逐漸顯示它的無限潛力,華語影壇刀光劍影,前有老將伏櫪志在千里,後有新秀虎視眈眈:江湖從未平靜,因為人心從未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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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新求變,在好萊塢大片瘋狂圈錢的夾縫中掙扎求存的中國電影,不僅要靠嚴謹的劇情,較真的演技,智慧洋溢的臺詞來奠定成熟的本土基石,更需要新穎的技術抗衡歐美瓜分蠶食豐厚市場的險惡企圖。

所以,這也就解釋了徐克的江湖和徐克的野心。

龍門飛甲有必要是龍門客棧嗎?

真正的主角是誰?眼神妖孽的雨化田?面目僵硬的趙懷安?還是嗓音嘶啞的凌雁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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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徐克最終要講的,不是故事,不是江湖,不是廟堂。都不是,是3D。

3D濫觴,《阿凡達》標誌好萊塢由技術入魔。2012不過延續了羅蘭埃默裡赫的災難情結和末世偏執,明年狂炒冷飯排檔上映的浩蕩大片,個個精神抖擻側目觀眾荷包中的票子,隨後蜂湧而至的3D才是中國電影真正的災難。因為有足夠絢麗的資本吸引年輕人的眼球,3D輕鬆地可以讓孕育才情的電影思想分崩離析。當追逐感官快感如同追逐蘋果一般輕鬆而隨意時,我們期待的冷靜而有距離的審美世界,它在哪裡?它褪去了哪裡?

不用去批判3D折射下電影內容的空洞與形式的喧賓奪主,戰爭號角已經吹響,不進則退,不勝則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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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白手起家,但不能手無寸鐵。

是以,龍門客棧的象徵意義遠遠超過它的實際內涵。

正如西廠的工作服異常炫美華麗一般,徐克對於技術的嘗試總是勇氣可嘉的。善於把握3D、電腦特效和IMAX等先進電影技術的特點,專門設計出適合這些技術、並強化突出觀感體驗的鏡頭,再加上對觀眾觀影需求和市場脈搏的準確把握,令這部片子具有開天闢地的先鋒意義。

風裡刀頂替雨化田進入宮中,萬貴妃橫死證明權力永遠不斷更替,於是故事進入往復循環,證明歷史亦是如此,在重複中不斷遞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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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龍門客棧時過境遷,早已成為武俠電影黃金年代的經典圖騰。所有風神瀟灑的古典浪漫精神不可能在這個傳統斷裂的時代重現,因此徐克不可避免的在情緒和風格上顯出疲態,但依靠技術探索和刀槍劍戟斧鉞鉤叉使得他對票房的號召依然崢嶸可觀。

特效永遠是特效。它代替不了電影本身,也不可能取代電影。那些遠比絢麗的技術更令人心潮澎湃的,是陳坤精湛到位的人物刻畫,是小刀會序曲首尾呼應的激昂慷慨,是大漠風煙下的蒼涼豪邁,是風雨飄搖中的守望互助,是刀光劍影中的英雄氣概,是江湖事江湖了的乾脆痛快,亦是俠骨柔腸間的江湖情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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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3D處,必有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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