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太原師範學院一行人趕赴平陸縣張村鎮張峪村走訪測量

日前,太原师范学院一行人赶赴平陆县张村镇张峪村走访测量

天剛亮,太原師範學院賀美芳博士(左二)就帶著研究生和張峪村村民一道開始走訪測量。

8月7日,太原師範學院設計系主任郝巍東教授帶領設計系7名碩導、教師與天津大學曹鐵娃副教授,以及太原師範學院設計系9名同學坐了7個小時大巴,來到黃河岸邊的平陸縣張村鎮張峪村。他們此行目的是讓“設計下鄉——助力鄉村振興”。14時30分,地表溫度達到極值,腳下如同火爐,頭頂太陽曬得人皮膚疼。17時,待高溫剛剛退去,太原師範學院副主任賀美芳博士便開始安排研究生們如何調查、測量,準備下一步開展工作。19時,此行所有人員與村委會成員以及村裡上年紀的老人進行了座談。

一場關於家園未來建設和發展的藍圖徐徐展開。

8月8日8時,平陸縣張村鎮張峪村村委會的大喇叭裡播報天氣預報:“今日最低氣溫26℃,最高氣溫37℃。”清晨5時就出門調查村容村貌的太原師範學院師生們淌著汗,跨進了村委會。之後的4天裡,他們將詳細走訪測量張峪村,為老鄉們心中的美好藍圖做好基礎工作。

黃河邊的古老村莊

古老的黃河岸邊,每寸土地都蘊含著故事。運城市平陸縣張村鎮張峪村緊挨黃河,歷史上“唇亡齒寒”的故事發生在虞國,虞國便在今平陸地區,張峪村在那時是虞國的澗口、谷口;到了戰國時期的晉,這裡是太陽邑的張谷裡;到西漢時,這裡是河北縣的張谷村;唐開鑿運河時得到一把有古篆的鐵犁,上書“平陸”,公元744年,河北縣改名平陸,張谷村又改為張峪村,一直到現在。屈指算來,在史料中這個村莊的存在已近3000年,人類在此居住的歷史從未間斷。山河也會變道,張峪村人卻幾乎一直都在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著。只有在上世紀60年代因建三門峽大壩,村民移民他鄉,但到上世紀70年代初,張峪村人又遷回故地。

平陸縣是國家級貧困縣,張峪村位於平陸縣西25公里處的黃河岸畔,屬張村鎮西南部最大的一個行政村。全村祖祖輩輩耕讀傳家,土地不足、沒有產業支撐,很難擺脫貧困狀態。太原師範學院幫扶工作隊、鎮包村幹部和支村兩委經過全面調查分析,認為張峪村貧困戶產生的原因主要有六大方面——因病、因殘、因學、缺資金、缺土地、缺勞力等。根據致貧原因,分類施策,結對幫扶,經過4年多努力,終於在2017年底實現了整村脫貧。

整村脫貧的張峪村明白,脫貧是開始,不是目標,要讓村民不再返貧,都能過上好日子,就要規劃出村子未來的發展方向,而這需要科學的方法和手段,設計出切實可行的發展藍圖。

曾經的樓房夢“戛然而止”

6年前,張峪村就曾嘗試過對村容村貌做個改變,最先的想法是蓋兩棟樓房,讓祖祖輩輩住窯洞、平房的村民能享受一下“樓上樓下、電燈電話”的現代化生活。建房地址選好了,樓房設計圖都貼進了村委會會議室的牆上,一時間小村莊沸騰了,會議室裡村民們來來往往,參觀那張貼在牆上的規劃設計圖。村民終於覺得,自家村外黃河對岸三門峽市的那些高樓大廈一點都不值得羨慕了。不是都說,金窩銀窩不如自己草窩,更何況馬上要換成樓房了,當然是自己的樓更稱心如意。

計劃建造的兩棟樓大約能容納居民120戶,短短几天,報名要樓房的村民就超過70戶。村民奔走相告,村委會也熱情高漲,把準備蓋房的地都整好了。可是樓房沒按照計劃修建,戛然而止了。

“當時為啥停了?”

“不能胡建,不能毀了這個村。”張峪村黨支部書記、村委會主任趙愛社告訴山西晚報記者。

一個尚處於貧困狀態的黃河岸邊的小村,在建設新農村時卻想到了未來的美麗家園,需要規劃設計,不能亂幹、蠻幹。

誰說貧窮限制了他們的想象,分明熱愛讓他們充滿智慧。他們期盼把古老的村子規劃出個模樣,把歷史留住,又能與時代銜接。

這是一個有故事的村子

有歷史的村莊,自然不缺少人文景觀。張峪村原有廟宇20多座,69間,獻殿10間,戲臺8座。大王廟、玉清觀、山神廟、魁星樓、觀音堂、文昌廟及家廟十餘座,這些文字都記載在《張峪村村志》裡,卻很難從如今的村莊找到太多遺蹟。在當地有句流傳至今的俗語:“張峪是‘神發’”,這句話的意思是說,張峪村廟多,供神的名頭多,這些被供奉的神們“發”了。

除了這些人文景觀,張峪村還有一段歷史故事,被編寫為戲曲廣為流傳。蒲劇《櫃中緣》的故事原型就發生在張峪村,村志中講述了發生在明末清初的這段歷史,曾為明末督察員右都御史的李虞夔反清復明被滿門抄斬,其曾孫尚在襁褓,被奶媽帶入張峪村山溝中艱難養大,這條溝後來被喚為“李避溝”。被養大的李公子後被追殺,在張峪村躲入農家,藏入櫃中得救。這段歷史後來被演繹為岳飛之子岳雲的故事,成為戲曲名段《櫃中緣》。

晉南是中國農耕文明的發源地,自古耕讀傳家,張峪村也歷來重視文化教育。村中曾有私塾、村塾、李氏家廟、下園小祠堂、李避溝張氏家廟等都是孩子們讀書的地方。在清代,張峪村更是出了兩名“進士”,村口豎起了“雙旗杆”,舉人、庠生、監生、廣生也不少,村裡老話說:“三鬥三升芝麻官”,張峪村一時風光無限。而今,讀書求學依然是張峪村的傳統,村子不過兩千多口人,卻培養出博士多名。重視教育的傳統讓張峪村人在對未來村莊發展的規劃中,首先想到的也是教育問題。8月7日晚上的座談會上,趙愛社說了自己的想法,他想建一所漂亮的能承擔九年制義務教育的學校,他想讓村裡以及周圍的孩子們都能就近讀書,再不用跑到20多公里外的縣城去。

兩代人為之奮鬥的規劃

為張峪村下一步的發展做一個有前瞻性的規劃,是太原師範學院設計系此行的目的。

在與支村兩委幹部和老人們座談時,郝巍東教授說:“這次所做的方案要對村子未來的發展有指導意義,要有前瞻性,要充分考慮村民的參與度。一個貧困村想要發展,單單靠自己的力量很難實現,要藉助一定的外部力量。規劃就是合理的設想,跟村幹部和村裡的老先生們座談,就是要知道大家對村裡的發展有啥想法,參與意識有多高,我們把大家的想法,做成可視的、成文的、深思熟慮的設計方案,要代表大家意向,雖然不是當下馬上就可以實現的,但應該是切實可行的。”

為了完成這樣的一個任務,賀美芳博士讓學生們從張峪村的建村建制、家譜姓氏、非物質文化遺存、歷史大事、名人軼事、民間故事和傳說等歷史文化方面做深入瞭解;對當地生態、物產及其景觀、文脈做細緻的登記;對村莊道路、周邊環境、水文流向以及天際線等都要測量與記錄;對村子公共空間、環境要素、道路現狀、基礎設施、院落與建築做全面調查。在調查現狀和了解歷史的基礎上,圍繞平陸縣以及張村鎮整體規劃,為張峪村設計一個美好的未來藍圖。

“咱這一代人幹不完,下一代繼續。”趙愛社在座談會上這句擲地有聲的話是張峪村人的共識。聽上去頗有當年愚公“子又生孫,孫又生子,子子孫孫無窮匱也”的豪邁之氣。一位86歲高齡的老人說:“這個規劃要最少超前50年,要靠兩代人去完成。”老當益壯的豪情,發展家鄉的堅定之心讓人動容。人窮志不短,張峪村人有的是雄心壯志。

村民心中的未來藍圖

談及未來藍圖,張峪村的老先生們把心中早已描繪了很多遍的美好願景徐徐展開。張峪村人口多,人均土地少,村民還希望以後把平房改為二三層的樓房,這樣可以節約更多的土地出來。

村黨支部副書記趙定科,更是把心裡規劃的每一處角落都細細說了一遍。張峪村村域被一條澗壕分為了東西兩部分,337國道穿村而過,將村子分為南北兩端,這樣就形成了4個板塊。趙定科的規劃就是對這4個板塊進行詳細設計。首先把澗壕隨意傾倒的垃圾清理掉,旱季這裡小溪淙淙,雨季河流潺潺,這些水最終向南匯入黃河,讓昔日的垃圾溝變成風景區,還能起到防洪作用。河上建橋,溝通南北,方便往來。被壕溝和國道分割的4大板塊,根據地形地貌分別設計出功能不同的居住區、商業服務區以及生產區。

對於這些區域的未來模樣,村民們說,居住區要美觀舒適,生產區要便捷高效,服務區要設施齊全。趙定科說,雖然運城地區是蘋果主產區,但是張峪村不適合種植蘋果,這裡溫度適宜玉露香梨、桃、杏、梅子的生長。趙定科甚至還在村子的西北角給村民們構想出一塊區域建游泳池。

座談會上,對未來的暢想激發著村裡老先生們的熱情,你一言我一句,甚至迫不及待地打斷別人,各種對家鄉建設的想法滔滔不絕,晚上快11時了,還意猶未盡。

設計將讓鄉村變得更宜居

今年的7月4日,省旅發委表示,未來3年山西省將聚焦“黃河、長城、太行”三大板塊貧困地區,打造旅遊扶貧重點村,全面推進貧困地區旅遊產業發展,有效帶動貧困地區旅遊產業發展,要用3年時間建成300個旅遊扶貧示範村。

太原師範學院扶貧工作隊的高宇、李少樺老師說,去年張峪村就提出想給村裡做個科學規劃。太原師範學院也與張峪村進行過多次探討,大家都覺得,張峪村地理條件薄弱,發展農業不佔優勢,在發展鄉村旅遊上倒是潛力不小。張峪村南臨黃河,大約一公里外便是黃河岸邊,風平公路和沿黃扶貧旅遊公路穿境而過。可以把目光對準黃河對岸的河南省三門峽市,這裡距離三門峽市車程30分鐘,如果有了橋,20分鐘就可以到達。張峪村可以考慮發展成為三門峽市的“後花園”,成為城裡人放鬆休閒、度週末的好去處。

郝巍東說,校黨委這次派設計系來張峪村,就是要以科學的方式方法為鄉村發展做規劃設計,對於鄉村振興,可以說恰逢其時。設計下鄉不僅僅是技術操作層面的問題,更是文化傳承和發展的問題,山西黃河文化底蘊深厚、內涵豐富,在歷史流變中雖然有變化,卻始終圍繞一種精神凝聚著人心,也就是所謂的黃河魂。在這次設計下鄉中,老師和學生們對當地歷史文化的調查和走訪非常重視,就是要從這些細碎散落的點中找到這其中的關鍵點,在設計中呈現出區域文化特色,喚起人們的文化記憶,讓設計起到催化劑的作用,讓政策、村民、機構和資本都能得到聚焦,為鄉村構建起良好的生態系統。

在對張峪村的前期瞭解中,老師和同學們已經看到這裡所蘊含的文化資源,在對各方面的數據進行測量和彙總之後,設計系將為張峪村設計一套符合其未來50年發展的方案,為鄉村構建一處美麗家園,不僅是眼裡的,還是心中的。

本版採寫/攝影:山西晚報記者 李雅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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