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沈聊戲漫話《空城計》中二老軍

《空城計》是一出家喻戶曉的傳統老戲,取自三國演義。講的是司馬懿率兵奪取了街亭,率領人馬直奔西城而來,正在西城的諸葛亮無兵防守,無奈之下只得使出“空城計”。司馬懿中計退兵。諸葛亮回營後將失守街亭的馬謖斬首。這出戏如果演全了應當稱作《失街亭 空城計 斬馬謖》,簡稱《失空斬》。這是一出老生唱功戲,也是馬、譚、楊、奚“四大鬚生”的看家戲,都有錄音和唱片傳世。這出戏的配角有馬謖、王平、趙雲、司馬懿等,此外還有“老軍甲”和“老軍乙”這兩個無名姓的老年士兵。看起來雖然不重要,但是扮演者卻非同一般。像陪馬連良唱老軍的是馬富祿、李四廣,陪譚富英的則是慈少泉、李盛芳,這幾位在劇團都是獨當一面的“第一大丑”,梨園界公認的丑角名家,可見二老軍雖然無名無姓,但在這個戲中分量不輕。

《空城計》中,諸葛亮三次接到探馬飛報:司馬懿大軍正在趕往西城。緊急之中,他思得一計,於是召喚“老軍們進見”,吩咐他們到城門口打掃街道。緊接著,諸葛亮攜帶兩個琴童來到城門口,觀看動靜。此刻司馬大軍壓境,大有“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氣氛緊張的要命。但是,舞臺上卻出現了二老軍同諸葛丞相“對話”的情節,當然,“對話”是以孔明唱和老軍道白相互穿插的形式出現的。老軍們擔心曹兵殺進城來,請丞相“拿個準主意才好啊”,孔明則開玩笑似的謊稱“城內埋伏有十萬天兵”。接著,二老軍之間又插科打諢了一番,直到司馬懿上場。這段插曲,看似閒筆,卻很必要。如果諸葛亮上來就在司馬懿大兵面前唱大段西皮慢板,似乎有些突兀,觀眾精神準備也不足。有了二老軍這段戲,給下面諸葛亮在城樓上的大段“西皮慢板”和“西皮二六”做了一個鋪墊。因此,二老軍出場打掃街道是劇情需要,而這個特定環境又給二老軍做戲提供了空間。一出正戲憑空增添了幾分機趣。

《失空斬》是出典型的唱功戲,二老軍的這段幽默表演起到了調節氣氛的作用,這也是當年創作者的一番苦心。其實,這類無名無姓的角色在不少傳統戲中都有,看似可有可無,卻對烘托劇情有直接關係,因此,主角兒們都很倚重。《四郎探母》中有大國舅、二國舅,沒有名姓,叫國舅大概是蕭太后的親戚,戲中未表,難以判斷,不過命他二人把守雁門關,看來十分得寵。楊四郎手執太后的金批令出關,兩位國舅看著眼熟卻把他放走;四郎回來時,兩人卻氣勢洶洶地打了駙馬耳光,然後押解回營。太后追問下來,二人又攬功推過,一副小人嘴臉。最後一場,兩位國舅倒是不可或缺的人物。太后赦免了駙馬卻抱著阿哥不還,這就急壞了公主(這個情節編的有點勉強了,難道阿哥在太后那裡還有什麼危險不成?)。於是,兩位國舅不斷出主意,敲邊鼓,最終幫著公主把太后逗樂,歸還了阿哥,全劇告終。《四郎探母》也是一出正劇,沒有兩位國舅,戲也照樣進行,但是有了這倆角色,就多了幾分詼諧,劇場裡就多了笑聲和掌聲。所以,1956年北京舉辦京劇名家大合作戲時,這出戏的兩位國舅是特邀丑角名家肖長華和馬富祿擔任,成為一時佳話。

老沈聊戲漫話《空城計》中二老軍

老沈聊戲漫話《空城計》中二老軍​​還值得一提的是《大登殿》裡的當了皇帝的薛平貴身旁的兩位近臣,也屬於國舅那類人物,他們還有名有姓,一位叫“馬達”、一位叫“江

老沈聊戲漫話《空城計》中二老軍​海”。馬達、江海來路不小,他們原本是伺候代戰公主的,代戰公主替薛平貴打了天下,所以這兩人來到京城也趾高氣揚。你看,薛平貴一句門簾倒板後,馬達江海隨著四個龍套登場,到了臺口,相互扭臉對視一番,那個傲慢神態畢露無遺。他們做戲是在代戰公主上場之後。代戰看金殿上坐著薛平貴的原配夫人王寶釧,不知如何面對,於是馬達江海上前幫忙,鬧出不少笑話,最終難題得以解決,皆大喜歡。這出戏也就到了尾聲。除了以丑角為主的戲之外,很多大戲中都回有這類丑角出現。他們不像戲中主角那樣唱、念、做、打,但同樣給戲增添了不少色彩,甚至支撐著劇情的推進。這就像一頓豐盛的大餐,需要葷素搭配,大魚大肉是主菜,但容易膩口,有幾樣涼拌小菜搭配才爽口呢。(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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