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子農讀小學時，成績很差。成績不好，自然需要在其他方面逞強，才能維持湯子農的自尊和榮譽，因此湯子農很搗亂。
湯子農搗亂並不是真的想搗亂，而是證明他比一般人大膽、能幹。這是湯子農的自我實現。
湯子農的口袋裡揣著鏽跡斑斑的小剪刀。只要湯子農前座的小辮子或者馬尾把，越到湯子農的地盤，儘管這只是對湯子農領空權的侵犯，湯子農也會毫不留情地剪下它一節。湯子農並不恨她的辮子，也不恨她的辮子對湯子農“領空”的干擾。而是，這麼做在男生中間特有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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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子農膽子很小，湯子農會克服內心的膽子，面子比膽子更重要。
同學做到了蜥蜴，湯子農必定逞能，去剝皮。或者兩隻手掰開蜥蜴的嘴巴，猛用爆發力，把蜥蜴從頭到尾撕成兩半。蜥蜴的血隨著肉體的撕裂濺滿湯子農身，湯子農毫不在乎，還把撕開的兩半蜥蜴扔向女生。引起教室裡一串刺耳的尖叫。湯子農喜歡尖叫，那是狂歡，很能引起湯子農內心深處獸的東西。
男生都很崇拜湯子農，尊敬湯子農。湯子農是男生中的老大。
湯子農對女生沒有惡感，湯子農並不是想懲罰她們。湯子農這麼做，是為了征服班上的男生。男人總是滿骨子壞水。滿骨子壞水的男人總是崇拜更壞的男人。因此你要想男人崇拜，你得比他更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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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的教鞭是一根小皂角樹幹，上面長滿了滄桑的刺，同學們叫它“狼牙棒”。湯子農受過它的折磨比任何同學都多。老師打湯子農的時候右半邊的牙幫子是緊咬著的，皂角樹的刺常常扎進湯子農的肉裡，撓心的癢痛。湯子農從沒哭過，也沒求饒。因為湯子農知道全班人的眼睛都在看著他，他不能求饒，一求饒，名聲就會掃地。湯子農笑著，不屑一顧地笑。老師狠狠地打。凡是看過湯子農身體的人都知道，……身上凸凹不平的肉瘤，都是對抗狼牙棒時的殘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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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流行《西遊記》（第一版）。凼底只有一家人家裡有電視，孩子們每天放學就圍在那一人家守候，等待晚上八點鐘的《西遊記》。看了《西遊記》裡的妖怪大王之後，班上的同學就開始叫湯子農大王了。湯子農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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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子農成績不好，還影響別人，老師經常給湯子農調換位置。有時候，語文老師剛剛調換了，第二節數學課又換。
每週換三四個同桌對湯子農來說是很正常的。
每個同桌不管他有多麼聽老師話，都很快被湯子農帶壞。湯子農散發著神奇的魅力，能激發每個男生心靈深處的破壞慾。他們學著湯子農去剪女生頭髮，給老師背上貼紙片，用彈弓打紙彈攻擊同學。。。。。。
湯子農知道：男人學壞比學好容易，因為男人的骨子裡是壞的。好男人跟壞男人的區別就好像毛桃跟蜜桃的區別一樣，不同的是那層皮和肉，心卻是一樣的。
班上的男生很快都跟湯子農同桌遍了，老師便安排女生和湯子農坐，不久女生也跟湯子農一樣上課搞小動作了。
湯子農讀小學的時候，就明白數列組合是怎麼會事了，其他的孩子到高中了才知道。
班主任對湯子農徹底失望了，說湯子農是不可挽救的細菌團。湯子農對此毫無異議。問題是，既然是一個細菌團，你還讓它與全班人一一接觸，豈不是傳染面更廣。老師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最終，湯子農被單獨安排了一個座位。在教室的最後面。掃把、拖斗是他的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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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放棄湯子農，是老師的覺悟，是湯子農的幸運。10年之後，這個班只有湯子農考上大學，17年之後也只有湯子農一個人讀到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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