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之言,未歸

雨淅淅瀝瀝的下著,給盛夏的季節帶來一絲涼意。

精心雕刻的木床上躺著一個人,面色慘白,撐著最後一口氣,似乎在等著什麼。

他還欠鳳峒一句話,必須當面說。

“你怎麼還不回來,我快撐不住了。”一滴眼淚無聲流出,很快又被枕頭吸乾。

腐之言,未歸

苦寒之地的最北邊,素色長袍的男子裹著披風,冷風凜冽,夕陽欲頹,他正夠著縫隙裡的一株雪蓮,臉憋的通紅。退一步,萬丈深淵,可他絲毫不覺危險。

“這是唯一能救他的藥了。”

雪蓮必須在壬辰年正月十五的黃昏時候採摘,否則將無法保存,這個時刻,自他籌劃已數年,這是最後的機會了。

壓下心中的激動,鳳峒努力伸手去取雪蓮。

外面的絡繹不絕的炮竹聲吵醒了正在熟睡的林墨。

他扭頭看了眼開著的窗戶,五彩繽紛的煙花在天上盛開,鳳峒這次回來會給他帶糖葫蘆嗎。

想他這次濟世巡診,定是舟車勞累,快一年了,該回來了。

林墨搖了搖床頭的鈴鐺,立馬有丫鬟前來。

“少爺,有什麼吩咐。”

“窗戶關上,吵。”自從鳳峒公子走後,少爺說話越來越簡短了。

“您之前每年元宵節都去賞燈,要不小翠帶您做輪椅上去看看吧,可熱鬧了。”她一邊關上窗戶,一邊對床上的人說。

腐之言,未歸

“不了,我睡了。”

沒有鳳峒陪的元宵,只不過是平常的一天,算不上節日。

身體越來越差,他已經感受到毒在緩緩的蔓延,直至全身。

已閉上的長眸睜開,林墨搖了搖床頭的鈴鐺,清脆悅耳,是鳳峒親自繫上的。

“以後有事搖鈴鐺,你腿中毒不淺,估計下輩子只能躺床上了。”

輪椅上的林墨笑著說:“不是還有你嘛。”

“唉,可惜了,這輩子你就只能在下面了。”

他紅了臉。

“少爺?”小翠推開門。

“帶我去街上看看。”

“是。”小翠把輪椅推出來,鋪上軟墊。

道路兩旁是孩童嬉笑的聲音,各種花燈兩邊而列。

“這位公子,來串糖葫蘆?我們家山楂可甜了!”小販熱情的推薦著自家的糖葫蘆。

示意到林墨的點頭,小翠去買了一串。

林墨拿在手裡,看著紅紅的一串,不知如何下口,他最不愛食糖葫蘆,偏鳳峒最愛食。

“小翠,鳳峒來時你幾歲。”

“十二”

“如今幾歲”

“十六”

“四年了”他輕笑。

那天他上山打獵,遇採藥途中不甚摔傷的鳳峒,得知自己中毒,本身就是一人的鳳峒便在林家住下,一住就是四年。

腐之言,未歸

一年前鳳峒說要去各地巡診,增長醫術,為自己療傷,說好半年就回來,他卻沒守信。

雪山難行,鳳峒需先偵查好地形,又是極北之地,路途遙遠,他不想錯過花期。

蓮花就在眼前,一伸手就能夠到,雪山無晴日,黃昏時刻最難算,他拼手一搏,一朵花被摘除。

花摘而不敗,成了!

轟隆隆的雪一層接著一層散落,掩蓋了一切聲音,包括生機的喜悅。

雨還在下著,床上頭髮斑白的人還在等。他還欠鳳峒一句話,卻撐不住了。

一句“我愛你”,終未說出口。

日常吃土,心情煩躁。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