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宋卫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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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8日，中午12点，可以查中招成绩了。儿子刚刚到家，我也是刚刚看到分数。没考到预想的分数，班主任也说他还没平时考的好。
三年来，陪孩子磕磕跘跘地走过，可以写一本书了。虽然考得不好，可我还是为儿子自豪，为他最终的醒悟。他的成绩虽不敢和班里学霸比，但放在普通中学，还是可以得瑟一下。以他的底子，已经很欣慰。
而当初，我们是不折不扣的班里仅有的几个条子生之一，后来三年的被虐，我深深感悟到，即便这样的学生，也不是谁都能比较成功地走到最后的，这对孩子是巨大的挑战，对家长的挑战也是巨大的。
这需要家长有强大的承受力，还要有非常科学的教育方法，孩子才不会沦为被学霸碾压得毫无自信的灰头土脸的可怜人儿。
认识我的人不明白我为何甘愿当一个毫无追求的家庭主妇，有果皆归于因。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儿子初中来到了学霸堆里。
我是欣赏这样一群孩子的，不了解这些孩子的一些人，有的会说，学霸有什么了不起，那谁谁，不是清华还是北大毕业，还不是在物业公司混个温饱吗？
可是，此人在物业公司干得勤恳踏实，对针头线脑的小区杂事都记录在册，并且认真照顾家里老少，这不正是教育的另一种成功吗？
我只猜测，此君在自己事业上升之时，父亲患病，他为父辞去工作，很可能他是独子，无旁人可依。如此重视孝道，并身体力行，更是教育的成功啊。能大易，能小难啊。我敬佩这样的人。
陪孩子在学霸群里，和孩子一起重新成长一次，艰难，却也幸福。
这三年走过来，让我经常审视的，是所谓素质教育和应试教育这对冤家。
2002年年底，在应试教育被鞭挞之时，又因为一个学生的自杀，国家教委下文，开始提倡素质教育，开始减负，并在一些省份推行。郑州市金水区也开始推行素质教育，大力减负，口号变了，方法变了，老师家长的思想也变了。
2003年，伴着素质教育的响亮口号，儿子来到这个世界。我这个新手妈妈稀里糊涂地也跟着瞎起哄，慌着跟着素质教育跑。
儿子上学太早了，不到6岁，整个一小屁孩儿，一年级时上课还玩“小弟弟”，懵懵懂懂地被变了味儿的素质教育忽悠得各种爱好和活动齐上阵，唯独不重视学习，几乎没有过单元测试，没有期中考试，期末考试还不让排名。
更晕的是，他8岁时又添了弟弟，大人只顾忙小的，当有心的父母都为小升初给孩子报各种补习班时，我儿子和班里绝大多数孩子一起，快乐每一天，傻乐每一刻。
现在想来，当初班里家长是真傻啊，竟然有几个家长几次三番跑到教委去告班主任，说班主任让孩子们买书了。
校长训班主任，班主任委屈地辩解：“我不是想出点成绩吗？”校长大怒：“出个屁，不出事就行。”
我还算清醒点的，几次联合几个家长跑到教委，证明此班主任的清白。哎，不说了，罄竹难书啊，孤掌难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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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就这样在各种玩中快乐地小学毕业了。然后，就稀里糊涂的跑进学霸群里。
可怕的是，初一别说他没反应过来，我和爱人也没反应过来。家长会甚至让我父亲顶替，后来知道，老父亲在家长会上睡得找不到北，口水大长。接送孩子上学的也是父亲，有次儿子舅舅送他上学，他竟领着儿子去旁边小树林逮鸟儿去了。
后来才知道，无知者无畏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了，就是说的我这样的晕家长。合着我们不是去上学，是去闹笑话去了。
直到初二，我才真正醒悟过来，看到现实的残酷，以及能有幸呆在学霸堆里是多么幸福的事，就开始各种方法地启发、励志。可是，要唤醒一个被素质教育带偏的孩子太难了，在和儿子玩各种猫和老鼠的游戏中，我常自问，李白叹蜀道之难也不过如此吧？
问题多多，方法很少，功效不显著，怎么办呢？此处省略一万字，一万万字。小破孩按老师的话讲，还阳光，还乐观，还自信，是啊，他哪儿来的自信？
找原因，查源头，我甚至怀疑是因为家里欢声笑语太多了，他从没感受真正的挫折，就像大脑变成豆腐一样，没有沟回，所以不深刻，我甚至被逼到和爱人商量，要不闹个离婚试试？这样他就深刻了，后来觉得难度系数太大，后果难测，便也作罢。
儿子才不管我的焦头烂额，依旧钟情于各种活动，人家玩活动只是换换脑子，他把这当主业了。
记得有次，他兴奋地对我说，妈妈，我们上生物实验课，俺班好多同学还没搞明白那些实验设备名称，我都观察到洋葱细胞了。
老师讲光合作用，我跑到花园里，用布覆盖好几片叶子，观察好多天，每天同时间去做记录，后来写了观察报告，我们老师很吃惊，说我是怪才。
吓得我赶紧让他别说了，学霸有耳，还不够丢人？你怪才？你是爱玩。人家都在哇哇背书，哗哗刷题，你净整些没用的。你要和人家比分数。
但儿子才考虑不了太多，兴趣盎然地参加辩论赛，把一个同学直接说的坐凳子上不说了，他很得意，终于干过人家一次。
班级足球比赛，他和队友杀进决赛得了亚军，气得要死。我也气得要死，儿子啊，你这是和学习有仇啊？学习要有这种劲头多好。
班里同学玩魔方，所有人还在倒腾一个面的时候，他所有面全复原了，还潇洒地摔在桌子上，引得学霸一片惊呼。我气得站不住，儿子，考试不考这呀，我看你傻到什么时候？
儿子却反驳我，我傻？你别看不起你儿子，你别觉得就人家孩子好，就我不好，他们有一部分是很聪明，但有一部分也只是比我勤奋。
我们老师让给正方体上添辅助线，有11种添法，你看俺那同学，在纸上画来画去，我到黑板前刷刷就添完了。我小时候玩乐高，这些都是玩剩的，那正方体在我头脑里我让它怎么转它怎么转，让它定它就定，还用在纸上画？
我们学校搞乐高组装展览，我放眼望去，组的都是啥呀，什么自行车，什么电视机，我给它组个会天上飞、水里游、陆地跑的三功能组合。
我们学校请的可是北京顶尖大学的教授，他把我拉一边，问我姓什么叫什么，说他在那大学里等着我。咋，俺学校到现在还保留着我组的三功能组合呢。
我的天哪，我实在听不下去了，太无知了，太肤浅了，对自己的认识太不理性了。他以为他还在上幼儿园吗？
可是我的傻儿子依然阳光、乐观、自信，不知天高地厚，依旧字写得很狂放还自我感觉良好。有一次，他还没上小学的弟弟嘲笑他的字，说，哥哥还没我写得好。
他呢，仅仅翻翻白眼而已。不说了，诸如此类，还是罄竹难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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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看到他的成绩，我都急得头上冒汗，这家伙什么时候开窍呢？
可是，太监急皇上不急啊，直到初三上半期，儿子依旧浮躁，学习作秀，有次实在气极，我怒吼：儿子，都火烧眉毛了，还不急？
儿子幽幽对曰：你知足吧，原来眉毛烧掉都不急，现在知道急了。这口气，好像学习是学给我的。
直到一模之后，面对惨状，他才真知道发力学了，整个寒假都在拼，二模成绩，儿子进步了一些。但最终，在最后的中招考试中，他没有大的突破。
但有一点是不容忽略的，跟着牛娃跑，虽然我总觉得他没有进步，不懂进取，但实际上他在慢慢成长，和当初小学毕业那一帮孩子相比，儿子已经至少在学习上要远远地把他们拉在后面，
并且，很让我欣慰的是，他在和学霸相处的日日夜夜中，从盲目自卑，到盲目自信，到现在对自己较为清醒的认识，他已具备成为一个真正学霸的潜力，假以时日，他会有他的江湖地位。
没来由地，昨天他突然冒出一句：以后别给我谈什么素质教育，我玩够了，我喜欢应试教育。听完此小子的话，不由内心小美，小子再不喜欢应试教育，你妈就真疯了。
也许，孺子可教。也许，素质教育和应试教育并不是冤家。但不管是不是冤家，既然经历，便无所谓对错，也注定无悔，这便是人生。（2018.07.10）
*作者︱宋卫霞：一名宝妈、原郑州市某媒体文字编辑，「青眼有加qyyjtcq」专栏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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