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動節有必要說快樂嗎

勞動節有必要說快樂嗎?

勞動節有必要說快樂嗎

還沒到五一,就收到了朋友們發來的“五一快樂”或“勞動節快樂”的消息,是問候,也是祝福。可我一條都沒回,真的是失禮,雖然讓朋友們笑話了,但我不想回復個什麼“同樂”,因為我收到的時候,並沒有感到快樂,甚至一丁點輕鬆都沒有。

原本勞動節就不是一個讓人快樂的節日,勞動節的由來大家都知道,在1886年,芝加哥美國工人通過遊行罷工,流血犧牲才換來的,目的是為了爭取那“八小時工作制”,而直到1935年,才被羅斯福總統以立法的形式確定下來。我想,當年罷工甚至犧牲的工人們肯定不快樂,付出的代價太大,但1935年之後的工人們或許是快樂的,畢竟工作時間短了,怎麼講都是件高興的事。然而,這個快樂也僅僅限於會爭取的工人們,有編制的公務員們,事業單位的工作人員。而對街頭的清潔工,流水線上的打工妹,工地上的農民工來說,不要中週六週日休息,連基本的每天八小時都是不可能的,起早摸黑,加班熬夜是必須的,因此,五一勞動節是很難快樂的,起碼沒有那種發自內心的愉悅。五一的假期,在工廠的打工仔打工妹也可能享受到,能讓連續運轉的身體輕鬆下,自然也會有點小快樂。

我認識的朋友們,當然是指農民朋友,他們也包括我沒一個有資格享受五一假期,雖然我們還是自由的,做不做事完全自個說了算,但真沒人停下來休息,因為休息一天就意味著少一天收入,我們不停地勞動,是為了起碼的生存,你休息,沒人給你發工資,你退休,也領不到維持生存的養老金,所以,除了春節,任何節日我們農民都不會覺得是“節日”,尤其勞動節,更應該去做,去流汗,才對得起“勞動”那兩個字,那樣才是名副其實的。

今天上午,也就是這個勞動節的上午,我去山上買樹。砍樹的都是六十來歲的中年人(本來六十歲該退休了,但他們沒資格退休,所以是中年人),裝車也是他們,每個人戴副手套,拿把砍刀,拎一大壺水,還有條長帕子。砍樹是很苦的,帶刺的溼杉樹從山上扛到山下不一般人吃得消的,裝車也累死人。為了三米四米五米我都有點羞與他們爭執,因為規格高的可從老闆那多拿一元錢,他們一天下來,賺不到基本工資。可我又何嘗不是,每蔸樹多喊一個規格,五六元沒了,我又不是做買賣的,轉手就能賺錢,也得製作才能賺錢。沒法子,只有買菸買水“賄賂”他們,求他們口下留點情。三四個小時後,還有百把蔸沒上車,他們已經累得不行了,大口喘著氣,蹲到車底下躲太陽,所有的水壺都見了底。無奈,我只有幫他們上車,多少減輕點負擔。

勞動節對他們砍樹工來說,真的是沒法子快樂的,我還要押車去工地,回到家已是下午兩點多鐘了,也情疲力盡了,所以我也不快樂。

勞動節有必要說快樂嗎


打開手機,見微信群中有人發了一張板車拉紅磚的圖片,圖片上的一句“都說勞動快樂,你也來試試”,讓我很是觸動。光著上身,搭條毛巾,穿條本是白色已成黑色的西式短褲,皮膚也是黝黑的,弓腰蹬腿的架式應該能震憾某些人的心,看到這張圖片,你會為說“勞動節”快樂而羞愧,同時也會變得不快樂。這個世上,底層掙扎的永遠是農民,一個最沒有節日感的群體。

有聯友出對句“喜迎五月,勞動開篇人最美”,確是應景,也有樂觀向上的精神。但這種喜,只屬於勞動節能花枝招展去旅遊的人們,這種美只屬於勞動節休假仍然有工資的人們。一到五六月的大熱天,對於田裡勞作的農民是受罪,對於我們裝模工是煎熬。小時最喜歡過夏天,一出汗就去塘裡玩水了,可現在是怕過夏天,太難受了。於是,我對了句“又到暑天,日頭灼肉我尤愁”。

“勞動節快樂”,真的沒必要說,起碼不適合在底層的我們。但勞動快樂,我是贊成的。一個工程完工,我很快樂,一件難做的模型做好了,我也很快樂。可這僅僅只在事情做完後能輕鬆段時間而快樂,一件事做好了有成就感而快樂。這與科學家日夜工作攻克技術難關,與作家們廢寢忘食完成作品的快樂是一樣的。更多的時候,勞動真的不快樂,勞動節更談不上快樂。

所以,我覺得“勞動節快樂”真沒必要說。

二零一八年五月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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