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军区后勤大院记忆——少年们的“西河”

”西河“,这个地名,对于六十年代曾经生活在后勤大院的孩子们来说,是再熟悉不过的了。维平在《三上“米家船”》一文里曾提过,“米家船”曾经在西河一带住过,不知彼西河是否此西河。那个年代,孩子们的娱乐活动少之又少,能够到游泳池或江河湖海去游一次泳,绝对是非常非常令人开心和愉快的。西河,就是给我们后勤大院孩子们的带来快乐的游泳之地。

西河,说它是河,有点名不符实。其实,它是一条江,叫闽江。闽江,福建的母亲河,福州人饮用水源。闽江发源于福建江西的交界处,到南平后被称为闽江,全长200多公里。闽江是一条非常美丽洁净的江,特别是在洪山桥下游,江面豁然开朗,江水平缓,洁白松软的细沙如同两条白链,镶嵌在缓缓流淌的江水边。当年,江两岸植被茂密,绝对一派纯自然的风光和田园诗风情,人民公社的龙眼树、荔枝树、橄榄树、柑桔树和香蕉林郁郁葱葱,从江边一直向外延伸。只因为这里有如此的优越条件,福州城里的人非常喜欢来此游泳,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福州西部的一个游泳场,人们俗称它”西河“。

六十代初期,当时军区政治部的铜盘游泳池尚未建成,我们如果想去游泳,非西河不可。好在当时后勤大院积极响应老人家的到大江大河去锻炼的号召,曾经组织过为数不多的几次大院的干部战士家属小孩到西河去游泳。于是我们坐着大卡车,非常高兴地来到西河游泳场。能够乘车去游泳,绝对是难得的,大部分时间,都是我们孩子们自己用腿走着去的。

一群十岁左右的孩子,从中山路大院,走着去洪山桥附近的西河,今天想起来,仍然非常感慨,可以算是一件非常非常艰苦卓绝的远征了。你想啊,大夏天的,十几里的路程,来回两三个小时,如果不是游泳的巨大吸引力和强大感召力,孩子们动力何来呢?就这样,每次我们都纠集十余人,从中山路出发,一路向西。途经西湖、西门、西洪路,再路过我们当年的西洪小学,接着再向西,走过福空司令部和福州大学,向南一拐,进入一片香蕉林。此时,我们都会齐声喊道,快到了!香蕉林里的小径尽头就是闽江的堤岸,我们飞快地爬上堤岸,眼前豁然开朗。闽江,如同横空出世般的展现在我们面前,目的地终于到了!

大家欢呼雀跃地跑向江边。在树林中,我们以难以置信的速度把衣服裤子脱了,胡乱堆在一起,疯也似得奔向江水。值得一说的是,西河游泳场没有存衣处,来此游泳的人们都将衣物堆在一起。六十年代民风淳朴、路不拾遗,衣服堆在江边无人看管,从来没有丢过。不像现在,上了锁头都不放心。

来到江边,踩着温暖松软的细沙,深一脚浅一脚的。当年的闽江两岸可干净了,没有污染,没有垃圾,只有洁净的沙滩和清澈的江水。不会游泳的我们如果在江中呛了水,也不会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想想在屏山澡堂里扑腾不小心灌了一口浑汤,绝对是天壤之别呀!多少年后,当我来到三亚尚未开发的海棠湾时,面对着一马平川的金色沙滩和水天一色的蓝色海面,立马会联想起当年自己在闽江边的场景和感受。

夏天枯水季节的闽江不宽,也就三四百米,江面上船只很少,偶尔几条小火轮驶过,剪起的水浪形成的一条一条涟漪向岸边荡来,我们随着水花上下浮动,很有一些被海浪冲击的感觉。江面上漂过最多的是一条条木排。长百八十米、宽二三十米,木排在几个排工的操纵下,顺江而下,首尾相连,蔚为壮观。有些大的孩子横渡闽江遇上木排,胆大的会纷纷爬上木排玩耍。木排往下漂,孩子们为了不被带到下游,拼命往排尾跑。据说一个孩子在木排连接处一脚踏空,跌入江中。还没等孩子的头从江水中伸出,后面的木排就无情地扑了过来。结局就不说了,好在我们这群人没有这么大胆。

来一次西河,怎么样也得游玩两三个小时,再怎么玩,也要回家的。时间差不多了,大伙们很不情愿地悻悻上岸,穿好衣服,打道回府。你想,孩子们来时走了一个多小时的路,在水中嬉戏了两三个小时,此时,双腿发软,饥肠辘辘,疲惫不堪,回程的路将是怎样的艰难困苦啊!最终,我们都走了回来。没有汽车,自行车也没有。怎么回到家的,真的记不住了。即使这样,大家依然非常兴奋,把每一次去西河的游泳经历,作为向没有去的伙伴们一次显摆的资本。

后来,铜盘游泳池造好了,我们暂时告别了西河游泳场。记得69年夏天,我在十九中上学时,和几个班里的同学最后去了一次西河。那天,我居然斗胆地与随去同学们一道,第一次横渡了闽江,游过去,再游回来。细想起来,能够以一己之力横渡闽江,也许是人多势众大波轰的缘故吧!

搬到农学院后,去铜盘游泳池更是易如反掌。70年5月,我们嫌铜盘游泳池六月开放太晚,几个住在农学院西门外的小伙伴相约再去西河游泳。记得当时有林、楼、姜和我五六个人,从梅峰骑车出发,途径172医院和汽车34团,爬过34团高坡后,一路下坡向西,不一会儿,眼前居然出现了一片水域,居然是闽江。于是我们就不去西河了,直接下到江边野游了。自从我们开发了这片野游的水域,农学院大院来的人越来越多。放眼望江对岸,很多高楼拔地而起,有人说,对过就是新农学院。

入伍后,我们部队驻扎在仓山上渡的塔仔山上,山下就是闽江。闽江自洪山桥向南流,在仓山拐了一个大弯继续向东注入东海,在它身后,留下一个冲积沙洲。每年夏天,连队都会组织我们来中洲岛游泳。这是我与闽江的最后亲近。

八十年代中期,我在西河对岸的福空医院小住了一段时间。每次经过老洪山桥,都要往西河那儿多看两眼,我们童年的太多欢乐留在了那片水域里和沙上。2016年春节,我专门开车来到西河对岸的一个沿江公园。站在闽江西岸向东岸眺望,当年的莽莽树林和茵茵草丛已经消失的差不多了,取而代之的是幢幢高楼大厦和条条柏油马路。

文:潘一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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