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紅豔
圖:紅豔(部分來自網絡)
生命裡,有一種經歷,永生難忘。有人說,一個人無論如何,都無法走出自己的童年。因為,那個階段的時光,最值得銘記與懷念。
你還記得當年割麥、拉麥、打麥、曬麥、拾麥、揚場的日子嗎?那份醇厚、那份抒懷、那份安然、那份童真,如歌,如詩,如夢,如幻,好像夢一般朦朧迷人的風景,永遠生長在童年無暇的記憶裡。溫潤著在外奔波遊子們的內心。
一、割麥篇
麥收,對農村長大的孩子而言,都有一種極其複雜的情結在裡面。可以說,這種回憶是疼痛和幸福交織的綜合體。
“夜來南風起,小麥覆隴黃”。記憶中那成片成片金色的麥浪隨風舞蹈。父輩們黑紅的臉龐綻放出喜悅,他們俯下身子收割著快樂和希望。
童年的夏收依然清晰而明亮。在那些陽光格外灼熱的日子裡,大人們每天都在起早貪黑地搶收麥子。
學校照例放了麥假,我們一些十來歲的稚童,在大人割過的麥田裡撿拾遺落的麥穗。
麥忙時節,大人沒有時間照顧孩子,即便剛剛會走路的孩子,也要被帶到田間,和大人一起感受農忙時的忙碌和艱辛。
累了的時候,彼此相鄰的農人們,也會站(坐)在地邊,抽顆煙閒聊一會。
這才是割麥的標準動作,不但割的乾淨,麥茬也整整齊齊。
這種畫面象一幀永不褪色的記憶,珍藏在我的記憶深處。
雖然割麥的時候,還沒有到真正的盛夏,但太陽下進行既累又髒的勞作,一般人還是感覺有些吃不消的。用打溼的毛巾頂在頭上,是避暑最簡單最有效的方式。
割麥的過程中,大家連飯都吃不安穩,更多的人家,為了搶收,就把做好的飯帶到田間地頭,簡單的應付一下了事。
老人們在麥田裡,依然是不減當年之勇。
割的快的,一天可以割一畝半地。
父母在麥收的時候,簡直是面對汙染的“槍林彈雨”,父輩習慣了這樣的方式,而離開農村到城市生活過的我們,已經無法再適應這樣的髒和累。
捆麥,是個技術活,捆的太鬆,容易散落,捆的太緊,又多花費力氣。
那時,用這樣的機器收割,每畝加工費15元,麥假中,懂事的孩子會跟著父親端茶倒水。
你知道嗎?老家的麥收模式即將啟動,麥收期間,如果你有父母在老家,即便不能親身回家幫忙,也一定要寄錢或打電話,別以為如今都機械化了,事實上,一些相對偏僻或過小的田地,自動收割機根本無法進入,仍要人工收割,另外,驕陽下翻攤晾曬糧食,勞動量著實不小。
二、拉麥篇
提起小麥的運送,那真是一把辛酸淚啊,我小時候,不管麥田有多遠,全部是用平板車拉回家,有的路疙疙瘩瘩,如果車子裝的不好,半路歪倒者不乏其人。
後來,村裡一些人漸漸買了柴油三輪車,拉麥也變得漸漸輕巧起來。
這樣拉麥的時光,還藏在你的記憶深處嗎?
這樣裝車,實在是經不起顛簸哦,看到感覺還是怕怕的。
為了輕鬆一些,這樣的三輪車也被派上用場,雖然拉的不多,但多跑幾個來回,也可以解決實際問題。
較小的地塊,老年人用腳踏三輪車,也能達到預期的效果。
當然,也有采用四輪車的。一畝地,四五趟就可以解決了。
其實,如果要拉的夠滿,夠多,裝車還是需要一定的水平的。否則,走在不平坦的路上,一定會吃盡苦頭。
這,就是農忙時的農人形象,他們的身上被麥鏽搞得髒髒的。
除了拉麥,還要拉麥茬。在那個沒有煤氣的時代,麥茬也是老百姓們主要的燒火載體。
拉麥茬也不是一件輕鬆的活計。
撿麥茬,也是一件很消耗體力的活。
作為一個農村長大的孩子,我知道種地的艱辛,為了讓父母少種地或不種地,我這些年可以說了動了不少主意,但最終都是無濟於事。
三、打麥篇
那時打麥,都在一個大家公用的場裡,有時是十幾戶人家湊錢購買了脫粒機。
麥子收到場裡後,大家就開始商討著打麥子了,當然,為了公平起見,每戶人家會選派一個代表,進行抓鬮,然後再按照先後的順序。
拉來後,如果小麥幹了,就可以直接上垛。
大多村民都趁晚上涼快的時候打麥子,這時的打麥場不再是往日的景象,有的點上了汽燈,有的拉上了電燈,一片燈火輝煌。
一臺脫粒機,人員充足的話,一天也就打六七畝的樣子。
伴隨著打麥場的機聲隆隆,大約十幾個人就忙開了,有往脫粒機續帶桔小麥的,有忙著接脫離出的小麥的,大夥兒一邊忙碌著,一邊說笑著,小小的打麥 場劃破了熱血沸騰,奏響了和諧的旋律。
人們在歡聲笑語中打完了小麥。這就是我年少時代的打麥場,那是一段苦並快樂著的回憶。
這些年,莊稼的收入不甚理想,但他們始終不捨得放棄這塊土地,這,也許是農人們和土地的情緣吧。
四、揚場篇
揚場對常年在田間辛勤勞作的農民來說,是一件欣喜的事,他們付出了辛苦,憧憬、期盼多日的豐收,今天是收穫的見證。
揚場最常用的農具是叉子、掃帚、揚場鍁,被稱為場間三件寶。
揚場首先要看風向,藉助風的力量把麥糠、塵土、麥草與麥子分開。會揚場的人把木鍁的角度掌握的非常好,他不是把麥子拋向空中,而是靠手腕往外一剪,把麥子剪成一個扇形,麥子均勻散開,落在上風頭,麥糠則在下風頭和乾淨的麥子徹底劃清界限隨風勢蔓延。
有的麥糠和塵土會洋洋灑灑越過場邊瓢向遠處,場邊的莊稼和柳樹上都佈滿了它們的身影。在麥子落下的地方,有一個人頭戴草帽,手持掃帚不停地把沒有被風吹跑的麥穗麥桔掃到一邊,謂之“打落”。
揚場是個技術活,蘊含著經驗和技巧,並不是人人都能為之。
好的揚場手在沒有風藉助的情況下同樣也能揚場,這樣的高手那個村都有幾個,譬如揚豆子,儘管一絲風沒有,有人照樣把一場豆子揚完。把木鍁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靠著手腕的勁,利用豆子的重量把它剪出去。看揚場人瀟灑的身姿,始知“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道理的準確。
現在,場間的三件寶,還有掃帚留在人們的生活中,用它打掃院落,清除院內的雜物。每逢麥收,聯合收割機轟隆隆地駛進麥田,乾淨的麥子從收割機的鐵管子裡傾瀉而下。叉子和揚場鍁像一位年邁而落伍的士兵,真正地賦閒了。
父輩們在苦日子的煎熬中成長,雖然不少人家的子女有了出息,但卻對那片土地不離不棄。
五、曬麥篇
小麥的晾曬也是豐收環節中至關重要的一環。
在上個世紀八九十年代,整個村莊的人,都在生產隊裡統一的“場”裡晾曬,那時,大家要排隊等候。
你用木鍁這樣來來往往的推過嗎?那種與地面摩擦發出的聲音,依然還在我耳畔迴響。
那時的路上,整個6月,攤曬的都是小麥,小麥,小麥……
後來,不少人家在路邊或者房前屋後的空曠之處晾曬。
每當晚上盛裝糧食的時候,孩子們常常幫忙給打人撐口袋。
也有一些農人晾曬在自己的庭院裡,為了使晾曬乾淨,還在地上鋪上一層塑料布。
收穫的欣喜,體現在農人們的表情上,也體現在他們日益豐盈的錢袋裡。
六、拾麥篇
不知道你是否有過撿麥穗的經歷。小時候,由於不能和大人一樣去參與田間的勞動,因此,麥收時節的“工作”,基本以撿拾麥穗為主。
說是撿,倒不如說是偷”,雖然不是個好聽的字眼,但我的確幹過,而且不止一次的幹過,當然也不止我一個人。
麥秸還帶著綠色、麥穗剛剛透露出黃色,谷苞欲裂未裂之時,滿坡裡飄蕩著帶著青澀味的麥香。我和小夥伴們們挎著籃子,拿著袋子,裝作挖菜的小孩子,三五一小群,貓著腰悄悄地躲在麥田裡,將麥秸折斷,放到籃子裡。待到發現並大聲呵斥時,小孩子們瞬間如麻雀散去,從不同的麥田小路飛逃而去……
但大人們撿麥穗,那可是實實在在的撿拾。
上學期間,有時撿拾麥穗,是為了完成學校交給的任務。
撿麥穗的場景,我覺得是田間最美的風景。
記得小時候,父母為了誘哄孩子們撿麥穗,常常會許下用撿來的麥子換油條的承諾。於是,小孩子們就格外的上心,從地的南頭走到北頭,西頭走到東頭,眼睛在新收的麥地裡逡巡,腦子裡想著的卻已是油條的美味,香啊!
假如你沒有在那種日子裡生活過,你永遠也無法想像,從這一顆顆丟在地裡的麥穗上,會生出什麼樣的幻想。
我們所在的城市,處處是燈紅酒綠,高樓大廈和熙熙攘攘的人群,對農村出來的人來說,一切都充滿新奇和誘惑。當逐漸和城裡人一樣,過著快節奏的生活,我仰望灰白色的天空,回頭看看身後的家,依然充滿無法排遣的依戀。
對我們來說,只有農村裡的藍天白雲、花林果樹、雞鳴狗叫才能觸動我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感情,我永遠是個農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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