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發生在十年動亂期間。 河北省有個威縣，威縣北有個苗莊，苗莊有個苗大爺。苗 大爺是個烈屬，他唯一的兒子犧牲在朝鮮戰場，老伴也去世多 年了，所以只剩下他孤苦伶仃地住在村西頭的一間小土屋裡。
這幾天苗大爺得了重病，起不了床。既買不了藥，又好不了。 當時村裡的頭頭正忙於“文攻武鬥”，誰也不去照顧他，苗大爺 只好一天一天地熬著。 過了幾天，苗大爺的病忽然好了。村裡的人也紛紛議論。
每到晚上，就聽到苗大爺屋裡有姑娘說笑的聲音。當時正是“橫 掃一切牛鬼蛇神”的年代，階級鬥爭弦繃得很緊。造反司令“反 到底”聽到這件事，認為又有“革命大事”可幹了，就派兩個革命 小將苗文革和苗武衛去苗大爺家探聽虛實。 晚上，天黑得伸手不見五指，苗文革和苗武衛偷偷來到苗 大爺家。
他們用舌頭舔破窗戶紙，看見苗大爺正一個人在屋裡 抽旱菸。一會兒，煤油燈忽然“嘶嘶”地響了幾下，“叭”屋裡瞬 時亮得跟白天一樣。他們聽到了掀簾子和一個姑娘說話的聲 音。 “大爺，這是藥，你趁熱吃了吧。” 苗大爺可高興了，他連忙說：“閨女，你來了，快到炕上 坐坐。” “您先吃藥吧，我把屋子收拾收拾。”姑娘的話可親熱了。 外邊這倆人可傻眼了，因為他們光聽到有女的說話，就是 看不見那個女的。只見那桌子上的東西像會飛一樣，一會就擺 得整整齊齊。這時苗大爺的藥也吃完了，一老一少就面對面拉 起家常來。
苗文革和苗武衛看到這種事，嚇得再也不敢在這兒 待了，就高一腳淺一腳地跑了。 第二天，“反到底”聽到苗文革和苗武衛的彙報，一點也不 相信，晚上，他親自去查看，果然，和這兩人說得一絲不差。 第三天，“反到底”就帶著幾十個革命小將闖入苗大爺家。
苗大爺正躺著休息。“反到底”大喊大叫：“苗老頭，每天晚上在 你屋裡說話的是誰，老實交代！” 苗大爺說：“她是個鬼，你們找不著她。” 這次“反到底”可高興了：“你為什麼和鬼來往？來，把這個 老頭給我捆起來押到司令部。” 苗大爺看到他們這麼不講理，氣得顫巍巍的：“我病了， 你們不管不問。人家鬼都知道來看看，給我送藥。你，你們還 叫人嗎？你們還不如一個鬼！” “反到底”他們沒話說了，只好灰溜溜地走了。臨走還惡狠 狠地說：“死老頭，你再跟那個鬼來往，哼，等著瞧！” …… 從此，人們再也聽不到那個姑娘活潑可愛的聲音了。苗大 爺經常嘮叨：“閨女，你怎麼還不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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