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等了他20年,被寵到90歲

她等了他20年,被寵到90歲

90歲的樹鋒和味芳生活在上海。十年前,味芳被診斷出阿爾茨海默病,隨著病情惡化,她的生活逐漸不能自理,失去大部分的記憶,只認識樹鋒一個人。

樹鋒的侄孫女趙青,是資深的紀錄片導演,她被叔公叔婆的故事所打動,從2012年4月開始,拍攝這兩位高齡老人。

2015年11月,這部紀錄片《我只認識你》在阿姆斯特丹國際紀錄片電影節上首映。今年,紀錄片申請到了龍標,可以在國內公開放映。現在的豆瓣評分是8.4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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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的某個下午,味芳出門理髮,3點出門,6點還沒有回來,最後是警察把她送回家的。樹鋒意識到味芳的記憶問題非常嚴重,於是帶她去了醫院檢查,結果發現,她已經患上了阿爾茨海默病。

2013年再次會診,醫生判斷味芳的認知能力已經只相當於4歲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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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味芳記得最清楚的是,自己曾是一個教育學院的院長。她依然保持了良好的儀容,依然愛梳頭。由於髮卡容易掉,怕她找不到髮卡,樹鋒在抽屜裡備著一板又一板髮卡,每次丟掉一個,樹鋒就再拿一個給她。

味芳每天什麼時候吃藥,也是樹鋒拿到她手上。早上穿什麼衣服,也是樹鋒幫她去搭配,準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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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茨海默病是一種不可逆的疾病,無法治癒,只能延緩。樹鋒每天帶味芳去公園早鍛鍊,外出吃飯,看京戲,儘量不讓她脫離社會,多多陪伴著她。醫生說,在同期的病人當中,味芳的病情是發展得比較慢了。

但樹鋒擔憂的是,如果有一天他病倒了,甚至先走了,誰能來照顧味芳?每次想到這裡,他都會很難過。如果把味芳送入專業的護理機構,他覺得難以接受;如果兩人一起住進敬老院,他也覺得沒有了家的感覺,像在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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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7年,樹鋒(後排右二)出生在上海的一個大家族裡,父親曾是一家房地產公司的高級管理人員。1945年樹鋒考入交通大學,攻讀工業管理和機械設計兩個專業。畢業後,從事輕工業機械設計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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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芳在1928年出生,畢業於大同大學化學系,畢業後在盧灣區的中學做化學老師。

在兩人20多歲的時候,他們在一場婚禮上認識了,味芳一眼就看中了樹鋒,一打聽才知道,樹鋒已經有了對象,並即將訂婚……

1955年,樹鋒結婚了,生了一兒一女。生活原本很幸福美滿,但沒想到在文革的時候,樹鋒被抄了3次家,妻子和女兒都相繼病逝,只留下一個兒子,樹鋒幾乎崩潰。

而味芳在這十幾年裡,始終保持著單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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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鋒的姐夫見他一人帶著兒子,生活很艱苦,決定幫樹鋒找個對象。剛巧,這個姐夫和味芳的母親是堂姐弟的關係,便和味芳的母親說起這件事,沒想到味芳立馬就答應了。

1970年,43歲的樹鋒和42歲的味芳結為伴侶。但樹鋒卻被下放到四川宜賓,一走十年,味芳說:“沒關係,我可以在上海等你。” 這十年,聚少離多,兩人在婚後也沒有再要孩子。

90年代出國熱,樹鋒的兒子去了澳洲,兩位老人成了“留守老人”,相互陪伴了40多年。

她等了他20年,被寵到90歲

2012年,趙青決定拍攝紀錄片,她第一次扛著攝像機去叔公樹鋒與叔婆味芳家的時候,味芳已經認不出她了。在後來兩年多的拍攝時間裡,味芳始終不記得趙青是誰,總以為趙青是過來給她拍照片的,經常突然跑去衛生間梳妝打扮,然後跑到攝像機前頭擺起拍照的姿勢,讓趙青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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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樹鋒決定要搬去養老院去住,但是沒想到兩人剛到養老院,味芳就開始鬧起來,她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有家,卻要搬到這裡來住,樹鋒剛跟她解釋完,她又忘記了。

解釋了十幾遍之後,樹鋒就不說話了,就坐在那裡。“我記得那個時候,叔公就跟我很感慨地說了一句話,他說她現在還認識我,還記得我,如果有一天她連我都不認識了怎麼辦?”趙青拿著攝像機眼淚就嘩嘩地流,沒有辦法拍下去,然後就跑到衛生間去哭,哭完了再出來繼續拍。

3天后,樹鋒和味芳便回家了。

她等了他20年,被寵到90歲

2013年11月,樹鋒和味芳還是住進了敬老院,現在兩位老人已經比較適應那裡的環境,有專門的護理人員。味芳現在每一頓飯,都需要打成糊狀餵給她吃,但她一定要等樹鋒先喂自己幾口,才讓其他人喂她。

趙青說:“我曾陪著叔公、叔婆在上海看過10多家養老院,真正有能力收留、照護阿爾茲海默病老人的養老機構並不多。中國目前患有阿爾茨海默病的人有900多萬,位列世界第一。人們對阿爾茨海默病的認識不夠,醫療保障和社會福利資源短缺,專業的護理機構和護理人員嚴重缺乏,這些都使患病老人和他們家屬的生活質量受到了很大影響。”

她等了他20年,被寵到90歲

2015年底,《我只認識你》剪輯完成後,趙青把片子拿給樹鋒看,這是樹鋒第一次看到,當自己不在味芳身邊的時候,味芳會六神無主,不停地找他,一直站在窗口等他,他很難過。

今年10月28日重陽節,《我只認識你》首次在全國公開放映,樹鋒早早給味芳選好了漂亮衣服,梳好頭髮,來到上海影城。

當紀錄片放完後,1000多個觀眾全部站起來給兩位老人鼓掌,而味芳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睡了一整場電影,被樹鋒攙起來後,看大家都在鼓掌,她也笑眯眯地學起了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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