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 端午

昨晚,老乡发来一首诗,让我读。说是第二天要参加单位活动,让我先给读一下打个样。九点多,我坐到电脑前打开录音软件读的时候才发现,这是一首写端午节的诗。写得很好,文采飞扬、气势连贯、紧扣时代脉搏,一看作者就是个老手。但是于我而言,这些都已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忽然意识到,端午节快到了。

又到 端午

我这才猛然想到为什么最近爱人总是提及粽子的话题,昨天中午还专门打电话让我给她捎几个粽子吃。可这粽子却并没有激起我对端午节的记忆,因为,在老家卢氏,我们包的一直都是槲包。

又到 端午

小时候,对于端午的记忆是美好的。端午节头几天,奶奶和妈妈乃至村里的家家户户便都开始包槲包了。包槲包要用槲叶,于是很早的时候,大家互相之间就开始打听着今年哪里的槲叶好,遇有谁家正好去赶集,就一定要先去给人家说一声,回来的时候给捎点槲叶。一如春节时,遇有去林场的人,都要交代他回来的时候多撇一些松枝,好在除夕夜别在门楣上,与红彤彤的春联相映成趣。

又到 端午

包槲包是提前一两天就要开始的。妈妈找来大的塑料盆或铝盆,旁边再放个大的箩头(卢氏方言,一种大的竹篮子),盆里盛满用来包槲包的小米、豇豆、大枣和水,拿槲叶包成精巧的形状,大约是那种长方体的样子。一个槲包分两扇,将两扇面对面捆在一起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槲包。我家包槲包用黍子多一些,小米和高粱很少用。父亲说,用黍子包的槲包更好吃。

又到 端午

包好的槲包一个个放入箩头,不多时,一个大箩头里就被堆满了。父亲轻松地提起几十斤重的一箩头槲包,来到已生起火的大锅前,将这一大箩头的槲包放入锅中开始煮。随着温度不断升高,槲叶和各种谷物的香气不断生发、混合,浓烈的香味四处满溢。但这工作一般都是晚上进行的,待槲包煮好,通常我们都已经睡着了。记忆里,经常是端午节一大早,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好几大盆已经煮好的槲包。

又到 端午

于是端午节当天的早饭自然就是槲包了。父亲、妈妈和姐姐都是直接将槲包拆开,撒上白糖,就着槲包叶子就吃了。我爱穷讲究,总是要将槲包拆到碗里或盘里吃,说是怕那粘乎乎的槲包把手弄脏了。现在想想,我这酸腐的文人气竟是从那时起就有了。

又到 端午

那天早上洗脸也是要到河边去洗的。但如我这般的懒人却是很少去河边的,几乎年年都是父亲早早起来跑到河边端一盆水回来让我在家里洗。据妈妈说,端午节这天用河里的水洗洗脸,一年到头都不糊涂。结果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每到一个地方的河边都忍不住掬起一捧水来洗洗脸,反倒是家乡的那条河,我却很少去了。最近的一次,是父亲走的那一年,妈妈和姐姐去河边洗衣服,我开着车去接她们回家。在路边停了车、脱了鞋,当把脚再次伸入那熟悉的河水中的时候,我忽然想到了从这里端水回去的父亲——以后,再也没有人给我端水了!

汶川地震那年,我和爱人一前一后来了三门峡工作。每到端午,就有家乡的亲朋好友捎些槲包过来。这里面有我家那种传统的用槲叶包的槲包,也有北山那边用玉米叶子包的北山槲包。每到这一天,妈妈都会打电话问我吃槲包了没有,一开始为了讨妈妈高兴,即使没吃也会告诉她吃了。后来再问,就直接说没吃了。问及原因也更直白,因为确实是不喜欢吃了。每当此时,妈妈总是讪讪地回上一句:“哦,不想吃就算了吧。”

其实我知道,妈妈问我有没有吃槲包,其实只是因为过节那天我不在她的身边。在她们那一代人心目中,没有吃槲包的端午节是不叫端午节的。可是,原来那么爱吃槲包的我怎么就突然不爱吃了呢?是生活变了,还是我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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