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儿子相继惨死,直到我被杀前才知枕边人早就被换了

两个儿子相继惨死,直到我被杀前才知枕边人早就被换了

1

三月,正是春暖花开之际,暖意融融,阳光正好,并不灼热。谢春堂五人走在郊外的小路上,一边赶路一边欣赏着盛开的野花,脸上都浮现着笑意。

江野阔看了看远处,对众人说道:“再走一个时辰估计就到了。”

“原本预计要五天,没想到三天就赶到了,看来大家的脚力都不错。”唐依依说道,她今天穿了件鹅黄色长裙,身姿窈窕,在花丛中出落得越发明艳动人起来。

“咱们快些走。”大刀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这断剑山庄的主人史雨山盛名在外,我早就想会会他了。”

江野阔笑着看了看大刀,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断剑山庄祖上是开武行的,以硬气功闻名于世。因为信誉好,有人托史家押镖,久而久之,史家的镖局生意发展起来。几代人下来,史家的生意越做越大,涉及各行各业,在江湖上享有盛名。

江野阔和史雨山是故交,当年谢春堂成立时他还派人送来厚礼。过几天便是史雨山的生辰,谢春堂众人此行是来为他贺寿的。

史家虽后来改为从商,但祖上传下来的硬气功从未放下过,史家后人都是硬气功的高手。大刀也是练硬气功的行家,他急着赶路是想和史雨山切磋切磋。

苏玉白了大刀一眼:“这好好的美景不懂欣赏,非急着去打架,真是粗人一个。”

众人一路这么说闹着,不知不觉已到了断剑山庄的大门前。只见这山庄傍山而建,绿植环绕,装饰古朴,颇有悠然淡雅的意境。

江野阔上前叩门,很快,便有门童前来开门。

“我们是史庄主的朋友,今日前来贺喜,麻烦引个路。”江野阔说完,便觉得眼前的人脸色不对。

果然,门童没有好脸色地说道:“我家大公子刚遇难,你跑来说贺喜,到底是何居心?”

门童说完,江野阔一愣,这才发现断剑山庄里一片缟素,被一股阴郁之气笼罩,完全没有喜事将近的气氛。

前来贺寿却赶上了人家的丧事,这事说起来着实有些尴尬。谢春堂五人立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门童见状,打算关门送客。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传了过来:“寒生,不得无礼!”顺着声音望去,走来的是一位步态端庄的妇人。江野阔认了出来,是史雨山的夫人吴桂芳。

“夫人,请节哀。”江野阔上前行礼道。

“江先生,两年不见,你没什么变化。”吴桂芳面容间满是憔悴。

“山庄的事我们也知道了一二,不知能不能带我去见史庄主,或许谢春堂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

“雨山他……”说到此,吴桂芳的神色越发哀恸,“月儿死的那天,雨山也突然得了怪病,一夜间头发花白。此刻正躺在病榻上,见不得光亮,否则便瑟瑟发抖。”

说完,吴桂芳像是想到了什么,上前一步,语气中带着哀求:“我儿子死得蹊跷,雨山的病大夫也都闻所未闻,现在外面都传山庄是被恶鬼入侵了。谢春堂断案如神,恳请江先生帮帮断剑山庄,找出这幕后真凶。”

江野阔看着老友的妻子悲痛的样子,心中不忍,重重点了点头:“夫人放心,江野阔一定尽力而为。”

2

吴桂芳领着谢春堂众人进了山庄,让下人将他们安顿好。

一路上,众人只感觉这山庄里气氛诡异,所有人都沉着脸,不时有阴风穿堂而过。人待在其中,感到气氛压抑,心情郁结。

大公子史云月本是打算明日下葬,江野阔听闻,立即带着众人赶了过去,这可是破案的重要线索。

掀开尸体上白布的刹那,众人只觉得腹中一阵反胃。这死状,确实够惨不忍睹的。史云月的肚子被剖开,还有零碎的内脏从肚皮上的破洞中露出来。听下人说,他的尸体被发现时已被开膛破肚,内脏残缺,身边躺着一条狗,也已经死了。

依依在那边检查尸体,江野阔站在一边皱着眉头,心中暗骂凶手惨无人道。过了片刻,他想到了什么,对陆槐生说道:“槐生,你去打探下,看看能从这府里得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来。”

槐生点点头走了出去,这时,依依也已经把尸体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对众人说道:“整个尸体上没有打斗的痕迹,也没有被击打的迹象,说明史云月死前没有过任何挣扎,像是自杀。”

“不可能。”江野阔说道,“内脏残缺那么多,一定是有人在他死后还动了手。”

“可是……”依依愣了一下,江野阔说的似乎也有道理,“可是从肚子上切口的方向和位置看,也是自杀的可能性最大。”

“会不会是被下了毒或者迷药,然后再被凶手切开肚子,而自杀的伤口是伪造的?”江野阔猜测道。

“因为他的肚子是打开的,所以我已经检查了他的内脏和咽喉。”依依说道,“没有任何中毒或迷药的迹象。”

这就奇怪了,难道说史云月真的是自杀?那他残缺的内脏是怎么回事?

“不是说当时他的身边还死了一条狗,去哪里了?”江野阔问道,对于自杀这个说法他还是很怀疑,不愿意放过任何线索。

“被下人埋了。”依依答道。

“挖出来看一下。”江野阔一边说,一边迈了出去。

前几天刚下过雨,泥土湿润,狗的死尸从土里挖出来时已经有了腐臭,上面爬着蜈蚣和瓢虫。依依用手绢遮住口鼻,查看着眼前的尸体。

“是被匕首捅破气管死的,从刀口看和史云月被害用的是同一把匕首。切开肚子,还能找到史云月内脏的残留物,就是说,”依依顿了下,“史云月的心肺是被狗吃了。”

“一定有凶手,不会是自杀。”江野阔立即说道,“狗吃了内脏后死去,表明它死在史云月之后,一定是有人等在旁边,然后用匕首把狗杀了。”

“可是史云月身上为什么没有任何凶手存在的痕迹呢?”苏玉问道。

“现在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史云月自杀后有人把他的心肺喂了狗,然后又把狗杀了。”依依说道。

“说是说得通,但未免也太牵强了。”江野阔皱眉说道。

“会不会,这山庄里真的有什么鬼怪之类的邪物?”大刀轻声问了句,“以前俺就听说村里面有恶鬼借尸还魂的,会不会是恶鬼附到史云月身上挖出他的肠子喂狗然后又把狗杀了?”

大刀这么一说,众人顿觉屋内阴气深重,鸡皮疙瘩冒了出来。

“怪力乱神什么的,都是破不了案子的人编出来的借口。”江野阔说道,“史庄主的病有蹊跷,一定不是巧合。我们去看看,或许会有什么发现。”

3

昏暗的房间内,江野阔站在病榻前,看着躺在上面的人,有些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多年好友。几年前见他时,史雨山还是满头乌发,精神矍铄,一副干练的样子。

可此刻眼前的人皮肤皱起,身体佝偻着,眼皮向下耷拉似是要把眼睛遮住。如果不是因为五官的轮廓还依稀保留着当年的样子,江野阔一定看不出这是史雨山。

谢春堂众人本打算唤醒史雨山问问情况,却被一旁的管家打断了:“老爷清醒的时候偶尔想起来,会把家人喊过去安排些事务,剩下的时间都在昏睡。就算你们把他喊醒也没用,事发当天已经问过了,他也是受害之人,什么都不知道。”

江野阔点点头,对依依使了个眼神。依依明白过来,俯下身轻手轻脚地观察着史雨山的身体,又伸出手为他把脉,最后无奈地摇了摇头,纵使她经验丰富也没看出这是什么病。

众人走出房间后,心情都有些压抑,这案子到现在为止,基本上没找到什么可靠的线索。这时,大刀说道:“这地方怕是真的中了邪了,人都奇怪得很。你看那小孩,天都快黑了还一个人坐在大石头上放风筝。”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穿着一身白色孝服的男孩正坐在石头上,一个人仰头看着天上的风筝。可是今天无风,并不适合放风筝,而且,天都快黑得看不见了,也不是放风筝的时辰。

“不是怪人,这是史云月的儿子。”依依认了出来,“也是个可怜人,这么小就没了爹。小孩子没了父亲,一个人在这里孤苦伶仃。”

依依说完,江野阔更觉得凶手可恶,心中一阵烦闷,对众人说道:“先回住处吧。”

回到住处后,众人又把案子仔细分析了一遍,依旧没什么进展。这时,陆槐生推门走了进来,众人看向他的目光中带着期许。

“打探到一些消息,但不知有没有用。”陆槐生说道,“史雨山有两个儿子,史云月和史云泽。这史云月和山庄里的其他人有些不一样。断剑山庄的男丁皆自幼习武,唯独史云月自幼身体孱弱,不适合习武,而且,他还是个跛子,腿有问题。”

“史云泽和史云月关系不和。史云月是大哥,应当继承家业,但是史云泽嫌弃他没武功没本事,心中不服,想要取而代之。”

“按你这么说,这个史云泽有不小的嫌疑。”依依说道。

陆槐生点了点头:“我明里暗里问了好多人,史云月身体不好,所以和山庄里的人没什么交际,和他有矛盾的人几乎没有。只有史云泽和他的关系不好是大家私底下都知道的。”

“如果现场找不到线索,我们就只能从动机出发。这么看,这个史云泽确实有问题。”

“可是我们不能仅凭动机就确认凶手啊。”苏玉提醒道。

“现在我们找不出凶手,那就只能等他下一步行动露出马脚时抓住他。”江野阔说道,“史云月身体不好,从小性子懦弱,所以应该不会干什么恶事结下仇家。凶手杀他或许是有其他的目的。目前,最大的可能就是史云泽为了继承断剑山庄。

“那么,他就一定会有下一步动作。因为他的目的还没达成,而史庄主也还没有死。”

“我们接下来就要盯紧这个史云泽,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依依对众人说道。

4

翌日,谢春堂众人按照昨晚的计划分头行动,一旦断剑山庄内有什么异常,都会被他们发现。没想到,刚到了晚上,苏玉那边就传来了消息。

“江先生,刚才我看到一位白衣女子,形迹可疑,便一路跟了过去。”苏玉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江野阔身边。

“她去了哪儿?”

“趁下人不在进了史庄主的房间。”

“史庄主的房间?”江野阔有些不可思议,“他不是得了怪病,任何人不得随意打扰么?”

苏玉点点头:“我也觉得奇怪,所以就立马跑过来告诉你了。”

“那女子现在人在哪里?”

“应该还在史庄主房间里。”

江野阔当机立断:“走,喊上其他人悄悄摸过去,看看那女子是谁。”

谢春堂众人赶到地方时,史庄主的房间外一片平静。此刻天已经全黑了,为了不打扰他休息,如果没有事,一般是不会有下人来这里的。

江野阔轻手轻脚地走到房子旁边,把耳朵贴在墙上听了起来。过了会儿,他转过头来,对众人比了个手势,示意里面有动静。

苏玉将一根手指放到唇边,对众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而后他俯下身蓄力,身子一轻,越到了房梁上。苏玉轻功了得,这一式踏雪无痕落在瓦片上没发出半点声响。他悄悄挪开房顶的瓦片露出一个缝隙,然后向房间里看去。

黑夜里,众人看不清苏玉的神情,只觉得当他看到房间内的景象时,整个人僵在了那里,许久后才反应过来。

苏玉落回地面后,众人退到远离房间的地方,交谈起来。

“看到什么了?”大刀好奇地问道。

“在……”苏玉想了下措辞而后说道,“在行男女房事。”

“啊?”大刀诧异道,“他不是生病了么,身体不好还要偷偷干这种事?”

“很明显,他这是在装病。”依依说道,“那天我就很疑惑,他的脉象正常,症状我却从未见过,现在看来,都是装的了。”

“可他为什么要装病呢?”大刀还是感到不解,“他堂堂的断剑山庄庄主,想要妻妾成群并不是什么难事。”

“现在,这个女子的身份很关键,我们就埋伏在这里,等那女子出来,搞清楚她的底细。”

众人都同意江野阔的说法,于是躲在暗处,静静等待着房门打开的那一刻。

房间内一阵翻云覆雨男女之欢,房间外谢春堂众人等得眼皮打架,昏昏欲睡。直到寅时,史雨山的房门才被打开,白衣女子走了出来。可以看得出来,她行事谨慎,走出来时先观察四周,确定无人后才放心向前迈去。月光下,依依看清了她的容貌,只感到讶异。

待那女子走远后,她对其他人说道:“这女子是史云月的妻子江玉蓉。”

“什么?”陆槐生最先反应过来,“那这史雨山岂不是和自己儿媳扒灰?”

听陆槐生说完,江野阔第一反应是其中有什么误会,记忆中史雨山为人正直,怎么会做这种乱伦之事?可是江玉蓉和史雨山之事是他亲眼所见,他不得不信。

“儿子刚死就和儿媳搞这个,这史雨山也真够可以的。我估计他们早就有一腿了。”大刀猜测道,“你们说,这史云月会不会是他爹和自己媳妇儿弄死的?”

“有可能。”苏玉想了想说道,“如果是这样,那这个史雨山还真是猪狗不如。杀了自己的儿子然后装病,整日和自己的儿媳偷欢。”

“现在一切都只是猜测,还没有确凿的证据。只能说,史雨山、江玉蓉和史云泽都有嫌疑。”江野阔对众人说道。

依依点点头说道:“当务之急就是有更确凿的证据,只有这样才能找到线索。”

“我说,咱们能不能先回去睡一会儿。”大刀打了个呵欠说道,“在这儿窝了一晚上,腰酸背痛的。”

大刀这么一说,众人也觉得浑身疲乏,决定先回去休息。可这时,远处隐隐传来了人的叫声。紧接着,那片原本漆黑的地方被火把点亮,伴随着人群的骚动。

江野阔反应过来:“一定是出事了,快过去看看。”

众人只得放下休息的念头,向远处赶去。行至一半,消息便已传了开来。众人始料未及,听到这消息俱是愣在了原地。

史云泽死了,淹死在花园的池塘里。

5

谢春堂众人赶去时,现场哭成了一片,被火把照得灯火通明。史夫人接连失去两个儿子,悲痛不能自已,哭晕了几次,被人抬了回去。看到她这个样子,江野阔心中不忍,她才是最可怜的人。有些事她还不知道,若是知道了,不知能不能承受得住。

听下人说,史云泽半夜突然跑了出去,被巡夜的守卫瞧见了,还以为是有什么急事,便没放在心上。池塘水浅,守卫转到水边时瞧见了浮在上面的衣服,拿灯笼一照,吓了一跳,史云泽已经命丧水底。

依依检查过尸体后对谢春堂众人说道:“和史云月的尸体一样,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也没有中毒的特征。人是溺水死的。”

“这里水不深,应该淹不死人吧。”陆槐生疑惑道。

“确实。但是从尸体看,是淹死的无误。如果是杀死后抛尸到水里,起码要有其他被害的迹象,可尸体上完全没有。再者,死者肺里和胃里有大量积水,气管里有泥沙,说明濒死时吸入了大量的池塘水,是溺死的特征。

“还有一点,就是尸体僵硬的程度。从别人看到他活着到现在,不过半个时辰,尸体已经僵硬,也像是溺死的特征,因为水里要比地上凉不少,尸体僵硬得要快些。”

“等等,不到半个时辰?”苏玉看向依依问道。

“嗯。”依依抿了抿唇说道,“守卫看到他跑出去后没多久就在池塘发现了他的尸体,然后我们就赶了过来,这前后不超过半个时辰。”

“就是说,他死的时间就在江玉蓉离开后不久?”苏玉眯起眼睛一边思考着一边说道,“那她的嫌疑很大。”

“可是依依又说了,他更像是溺死的。”陆槐生有些懊恼地说道,“这案子太乱了。到处都是疑点,可没一样能找到坐实的证据的。”

先是史云月被害,却没有留下任何凶手的痕迹。紧接着被怀疑的史云泽就死了,现在江玉蓉成了最可疑的人。但却又有些说不通。

一来史云泽功夫不差,江玉蓉一介女子如何加害于他。二来尸体的特征很明显,他是溺死的,并非被人加害的。三来江玉蓉杀他的动机是什么?可是要说是自杀溺水的,这池塘水并不深。其次,两兄弟死相都看上去接近自杀,未免也太巧了。

“史云泽是从房间里跑出来的,我们去搜一下,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江野阔明白,要想破了这个案子,必须有更多的线索,不能放过任何细节。

众人到了史云泽的房间,门还是开着的,房间里没有预料中的凌乱场景,摆设都在该在的地方。床铺是乱的,说明史云泽当时正在睡觉。众人从里到外看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江野阔的心中一沉,难道这案子又要在这里断了么?

“先生,快看!”苏玉在房间外喊了声,众人立即赶了过去。

“你看看这是什么?”只见苏玉手中拿着一张黄色的布条,“刚刚在草丛里捡到的,会不会是凶手落下的?”

江野阔接过那布条看了看:“这是符咒,难道凶手用的是邪术?”

布条上还有血迹,江野阔把它凑到鼻前闻了闻:“血是新鲜的。”

“可是史云泽身上并没有伤口。”依依说道。

“就顺着这方向往前搜。”江野阔对众人说道。

果然,就在前面的假山底下,众人发现了一条死鱼。鱼身被匕首刺穿,血迹应该就来自上面。

“可是如果这死鱼和案子有关,凶手杀死这条鱼做什么?”大刀不解道。

“我也不清楚,但是从这符咒看,应该和邪术有关。”江野阔说道。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一时犯了难。邪术在江湖上并不是什么名门正派,但也不是什么秘密,知道的人很多,但是懂的人极少。谢春堂五人习的是正经武功,连邪术的皮毛都不知道,一时间谁也说不上话来。

“我倒是想到一个人,他应该知道。”江野阔说道。

“谁?”众人把目光投向他。

“黄道师。”

“就是那个写《九州异闻录》的?”陆槐生问道,“他怎么会邪术?”

“他不会邪术,但是他可以懂。”江野阔答道,“编写《九州异闻录》时他曾苦心钻研过各种江湖术法。”

“可他人在哪里呢?”

“就在沧州的百文斋,离这里不过三百里。我当年和他一同游历过,也算是故交。”

“我去请他过来。三百里,快马加鞭一天一夜足够了。”这一次,不等江野阔开口,苏玉便主动站了出来。

6

“渡魂师。”黄道师看了那符咒和史云泽的尸体后说道,面色有些阴沉。

“渡魂师?确定么?”江野阔面色一凛,问道。

“八九不离十。”黄道师捋了捋胡子说道,“首先是这符咒可以为证。再看这史云泽的死法,他是自己把自己在水里活活闷死的。先前你们一直想不通这一点。”

黄道师这么一说,众人都紧紧盯着他,让他继续说下去。

“他是被迫和这条鱼换了魂魄,鱼进了他的肉身,还以为自己是条鱼,急着钻进水里。于是他匆匆跳进了那水塘,活活憋死了。”

“这渡魂师到底是什么?”大刀问道。

“渡魂师者,有移魂转魄之功。这我在《九州异闻录》里提到过。”黄道师说道,“他们修的不是什么功夫,而是从藏地流传出来的一种古老的巫术。能力一般的渡魂师可以控制人的魂魄,操纵他们的行为。道行高的甚至能牵引魂魄,给两个人换魂。”

“不会吧。”大刀惊道,“这本事也太邪乎了,普通人学个巫术就能操控武林高手,那这天下不就乱套了。”

“非也。”黄道师摇了摇头,“渡魂师施法前需要先准备一种叫‘噬’的小虫。这虫子十分稀少,本身没什么特殊,需要用渡魂师的精血闷在罐子里喂养百日,才能有吸食魂魄的能力。

“虫子放到人的身上后,渡魂师再施用咒法,控制住人的魂魄。不过,人的魂魄不是那么容易离开肉体的。这虫子还需要在人每月魂魄最虚弱的几日放到身上才能趁虚而入。”

“最虚弱的时候?”

“嗯。”黄道师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一般人看不出来,只有被渡魂师施过咒的人才能看出来。”

江野阔沉思了片刻说道:“这么一来就说得通了。凶手是渡魂师,控制了史云月和史云泽,让他们看起来像是自杀。”

“可还是有疑点。”依依在一旁提醒道,“凶手直接控制他们自杀就好,为何还要和动物互换魂魄,弄得这么复杂?”

“这正是我准备说的。”说到此,黄道师脸上多了几分凝重,“这个渡魂师不一般,可以给人和动物互换魂魄。这是更残忍的手段。听闻给人和动物互换了魂魄,那这人就入了畜生道,死后转世投胎也只能在畜生道里,生生世世为畜牲。”

“这得有多大的仇啊,杀了人还不够,还要生生世世让人不得好过。”大刀感叹道。

“现在已经确定凶手是渡魂师了,最要紧的是把他找出来。”江野阔看向黄道师问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分辨出渡魂师和常人?”

“有,渡魂师修习邪术,身体积攒了太多的阴寒之气,很怕有阳气的东西。朱砂是至阳之物,涂在渡魂师身上皮肤会立即溃烂,便可认出来。”

听罢,江野阔对众人说道:“既然如此,江玉蓉的嫌疑最大,就从她入手。”

7

史云月死后,江玉蓉便搬到了山下史家的祖坟那里,按古训为其守丧一年。

谢春堂众人寻到史家祖坟,江玉蓉正跪在史云月的墓前。为了防止江玉蓉使什么花招,依依径直来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将手心里的朱砂涂在了她手掌上。

江玉蓉就像是手被放在了火盆上一般,迅速抽开,手掌上的皮肤已变得焦黑。她看向谢春堂众人,心中已明白过来,知道今日是跑不掉了。

如此,江玉蓉反倒镇定了几分,对身边的下人说道:“你们先下去,我有事情要和他们在少爷的墓前说清楚。”

屏退下人后,江玉蓉勾起唇角对着江野阔问道:“不知谢先生追查凶手怎么就查到我头上了?”

“还装!不就是你和公公偷奸然后杀了自己的相公和小叔子?”大刀性子急,直接质问道。

“我?”江玉蓉一副吃惊的样子,“你们怕是弄错了吧。”

“死者是被渡魂师杀害的,你就是渡魂师,刚才已经验证过了。”江野阔看着江玉蓉的眼睛说道。

江玉蓉的眼角微微颤动了两下,但看上去仍旧镇定:“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那咱们就把话摊开了说。”

苏玉冷笑了一声:“好,那就摊开了说,看你还能怎么颠倒是非,把黑的说成白的。”

“我确实是渡魂师不错。”江玉蓉说道,“想必你们也知道了,渡魂师要想移魂转魄,需要提前一天把噬虫放到人身上。众所周知,史云泽死前一天我一直在这里守丧,哪里有机会接近他?如此,事发当天我又如何能使用邪术?”

“谁能证明你一直在这里?”

“墓地的下人都能够证明,我一直在他们身边。”

“说不定你是用了什么邪术。”苏玉不服道。

“渡魂师一次只能控制一人。你们是在查案,讲的是证据,没有证据,就不要冤枉人。”

苏玉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江野阔制止:“苏玉,等一下。”

他看向江玉蓉,“如此看来,这其中或许真有什么误会,我们先回去,等把事情查清楚了再说。”

“先生,不……”苏玉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江野阔打断,“人家正在守丧,不要再无礼了!”

回去的路上,苏玉的脸一直阴沉着。这次,大刀少有地帮苏玉说话:“先生,那江玉蓉的嫌疑太大了,你怎么随随便便就信了她的话?”

江野阔看向大刀和苏玉:“这世上渡魂师本就稀少,所以基本可以断定她就是凶手了。”

“那你为什么还不肯我们抓她?”

“她是凶手没错,但不代表她说的就是假话。”

“啊?”

“除了事发当晚,江玉蓉说她没有离开坟地,说得十分笃定,一副不怕我们查的样子。若她说的是真的,那噬虫是谁放到死者身上的?”

“你意思是她有帮凶?”大刀终于明白过来,苏玉也看向江野阔,脸上的不悦散去不少。

“这个帮凶一定就在山庄里,而且能够和史家兄弟亲近,我们把他找出来一网打尽。让这个江玉蓉聪明反被聪明误!”

8

按照黄道师的说法,江玉蓉的帮凶首先要能够每日都接近史云泽,找到他魂魄最脆弱的日子,其次还要有机会近他的身。史云泽硬气功不差,凶手要么是他信任的人,要么就武功高强。这样的人并不多,会是谁呢?

江野阔一边想着,一边在山庄里闲逛。在这里已经近十天了,他对这里的环境已了然于心。

不知不觉江野阔来到了一棵树下,不经意间看到了树上挂着的风筝。他眯起眼看着那风筝,一个令他有些激动的想法渐渐冒了出来。他转身迅速回到住处,推开门,见众人都在,说道:“我大概知道帮手是谁了!”

正在交谈的众人立即站了起来。江野阔说道:“是江玉蓉的儿子史安。”

“什么?”陆槐生有些诧异,“他只是个小孩啊。”

“你们记不记得当时我们看见他在傍晚放风筝?”

“记得。”依依点点头,“当时我们还很奇怪,这孩子怎么天都快黑了还一个人在那里放风筝。后来看他每天如此,也就见怪不怪了。”

“我刚才看见他的风筝挂在了树上。那个位置树木多,风筝很容易挂在树上。这孩子放风筝的技巧不差,不会不知道那天的风向在那里,放风筝会挂到树上。那为什么还执意就在那个位置放风筝呢?”

“我仔细看了。他虽然每日都放风筝,但挂在树上那一只与平日的款式不同,而且,从那个位置放的风筝可以越过重重树木,让山下的坟地看到。或许,史安的风筝不仅是他的玩具,更是他通风报信的工具!”

“就是说史安把噬虫放到史云泽身上,然后用风筝通知江玉蓉动手?”苏玉问道。

“对!”江野阔对众人说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一探究竟。”

谢春堂众人找到史安,还是用老办法,趁其不备把朱砂涂在了他手上。史安吃痛,叫出了声。不过他只是学了点邪术的皮毛,所以并未被灼伤,只是有一些痛感。

“小鬼,你为什么要帮你娘杀你爹!”大刀像捉兔子一样拎住史安的脖子。

史安毕竟是孩子,被大刀的声音吓得浑身一抖:“我……我没有!”

“还狡辩,我们都知道了!”

“我没有杀我爹!”史安叫道。

“再不说实话,那我就替你爹教训你!”

大刀说着就扬起手,吓得史安连忙喊了起来:“不是我的主意,是别人让的!”

“谁?”大刀的手停在半空,“不说我可就不客气了。”

史安刚说完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可看到大刀凶狠的样子也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说了下去:“就是……就是我……我爷爷。”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才想起史雨山来。史安毕竟是个小孩子,这史雨山才是最可恶的隐君子。

“既然如此,我们去房间里捉他个现形。”苏玉说道,“把他的伪装揭下来!”

9

谢春堂众人赶到史雨山的房外,大刀冲在最前面,脚下丝毫不客气,一脚将门踹开。躺在床上的人被这突然传来的响声一惊,迅速坐了起来。

苏玉冷笑道:“露馅了吧,不是得病了么,这会儿反应怎么这么快?”

依依走到一边将门窗都打开,阳光照了进来。她仔细看了看史雨山的容貌,发现了端倪,走上前一用力,将他脸上的白色须发揭了下来:“白色的须发都是假的,脸上的老态也是易妆术。为了不使人发现,装病躲在房子里不见光。”

史雨山见状,明白再装下去已是徒劳,索性跳下床:“一切都是我的家事,诸位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

“家事?你若当史云月是你儿子,就不会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大刀喝道,“正好,既然你没事,今日我就会会你!”

其他四人知道大刀早就想会会史雨山,自觉退到了一旁,为两人腾出地方。

可是,出乎众人意料地,史雨山不知是久不练武生疏了还是怎么回事,不出十个回合就被大刀摁在了地上。

众人看着大刀身下的史雨山,眼神中充满了鄙夷。可这时,房外却传来了响声。听到了动静,史雨山最先反应过来,得意地笑道:“你们知道了真相又如何,告诉你们,在这山庄里,我说了算。”

众人向窗外望去,断剑山庄的弟子将房子团团围住。而外面的人看到屋内的景象,就是谢春堂众人挟持了史庄主。可是他们来这里之前没和别人打过招呼,史雨山是怎么和外面人报信的?

大概是看出了江野阔心中的疑问,史雨山用下巴指了指窗外说道:“你再仔细看看外面。”

江野阔望去,看到了飞在天上的风筝,明白过来,心中暗骂史安这小孩滑头。

“黑色风筝就是发生了意外。玉蓉手中有我的令牌,山下的弟子全都听从她的号令。”像是怕江野阔没明白一般,史雨山解释了一遍。

“快放开庄主!”屋外的弟子朝里面喊了起来。

谢春堂众人看了看外面。他们的功夫虽高,可双拳难敌四手,何况外面站着的是几十个练家子。虽然心有不甘,但此刻不是逞匹夫之勇的时候,江野阔看了眼大刀,示意他放了史雨山。

房外的人立即冲了进来,几个人扶住史雨山,剩下的人将谢春堂众人绑了起来。

10

“头儿,要是就这么死掉的话咱也太冤了吧。”大刀看看身上的绳索,心中怒意难平。谢春堂众人被关在了柴房里,门外有山庄的人把守。史雨山想了个借口,把之前的罪名全都嫁祸到了江野阔他们身上。

“不如就逃出去算了,这些守卫还难不倒我们。”苏玉说道。

“不行,这么逃出去,不就等于承认了罪名。那谢春堂以后怎么在江湖立足?”依依说道。

“好死不如赖活着啊。”陆槐生在一旁说道。

几个人说话的时候,江野阔坐在旁边一言不发,他脑子里一直在思索着之前的一切,总觉得有什么被他漏过了。过了会儿,他没来由地问了句:“你们觉不觉得这个史雨山不对劲?”

“哪里不对了?”苏玉问道。

“我和他算是故交,他的人品我清楚,绝不像是做这些事情的人。其次,他为什么要装病?就算他干的事违背伦理,但他作为庄主,明明有更好的办法掩盖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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