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 當一個基層法官是很悲慘的

在中国 当一个基层法官是很悲惨的

在中国 当一个基层法官是很悲惨的
在中国 当一个基层法官是很悲惨的

最近,--某巡視組在巡查,他們會隨機抽一些基層法官面談。

然而,這個面談,他們對於基層的現狀並不感興趣,他們最大的興趣在於,對於領導班子,群眾有沒有什麼要揭發的。

可作為一個長期工作在一線的人,我只有一個感覺:在中國,當一個基層法官是很悲慘的。

誰都可以折辱

我脫下法袍,沒有人來隨意羞辱我,因為我是一個人,如果有人無端折辱我,我可以反唇相譏。

但當我穿上法袍,誰都可以來折辱我。

當事人及其親屬,不負責的媒體,只為發洩的網絡暴民,前者可以當著你的面痛罵你,只是因為你判決他們敗訴,後者則完全靠捕風捉影的意淫,在網絡上將罵人當作狂歡。

在這個時代,造謠是不需要承擔責任的。

在現實中,當事人通過越級 上 訪,信 訪等手段,隨意指責法官不公,而不需要提供任何證據。法官則需要放下手裡的工作,花大量時間和精力,自證清白。

在法律上,是由主張事實存在一方的人,拿出證據說話,到了我們自己頭上,變成由我們自己證明事實不存在。

到了網絡上,寫書法的也在批評法律,賣化妝品的在批評法律,甚至送快遞的都在批評法律……

搞得他們好像很懂法律。

而這些人,永遠都在發那篇一模一樣的文章,連錯別字都沒有改。

更有甚者,像捏造張扣扣案的作者,把一個反社會人格的失敗者,塑造成孤膽英雄,沒有被追責。

更莫說,在網絡中,點名道姓罵法官的中央芭蕾舞團了。

站在矛盾中心

法官是站在旋渦中的人,當事人之間的矛盾,最後需要法官來下一個評價。

就像硬幣有正反面,官司也有輸贏家。

如果說,真是因為我收了當事人的、吃了當事人的,該怎麼處理,怎麼處理。

然而,現實是贏的嫌贏得不夠充分,輸得總覺得問題在別人。

於是,他們要用盡所有的手段,去達到自己的目的,最可憐的卻是夾在其間的法官。

執行最大的問題是 執行不能

毫無疑問,今年的重頭戲是執行。

可對於這種運動式的執行,我總是抱有深深的懷疑,我並認為它能解決絕大部分問題。

執行越往後,越是深水區,更多的執行問題並不是法院層面的問題,也不是執行局能夠推動進行的。

有些執行問題,就是商業風險。

當事人已經事實上破產,沒有履行能力,這些案件怎麼執行?

還有些當事人,早就轉移了財產,而我們沒有成熟的配套制度,更夠更好地去推動執行。

尤其是當事人有病的,看守所不收,監獄不收。

畢竟,被網民熱炒的“躲貓貓”,現在已經以一種強大的力量開始反噬,看守所寧願不收,也不願意承擔被告人有可能出現的意外。

執行手段極為有限。

案件是分來的,法官沒有權利拒絕

連淘寶商家都會說:“沒有必要討好顧客,反正不是所有人都能跟我們一起走下去。”

到了法官這裡,卻不得不認真接待自己的當事人,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

有些無賴,所有法官都不想接他的案件,只是分到了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往下辦理。

我碰見過開修理廠,因操作不規範將來修理的客人弄死的老闆,他先告安監局,再告公安局,誰處理他的案件,他就告誰。

他就是不想賠錢。

我判決他賠錢,他也把“惡貫滿盈”的我,告到了高級法院。

脫離基層的制度設計

現在的高層也好,學者也罷,都是脫離基層的。

很多調研的數據,都不是在做研究的人自己收集。往往是通過高級法院,層層通知,最後他們拿到下面彙總的數據,一篇調研就出來了。

調研的人,既不到基層,更不深入案件,這樣出來的成果,空洞無力。

而一些制度的設計者,更是坐在辦公室拍著腦袋想,制定一些在實踐中無法操作的規章出來。

就像我們上級發的送達通知,運營商不配合,上級就丟一句話:你們自行協調。

我總是說,有很多問題,根本不是一個基層法院領導層面可以解決的問題。

可以解決問題的層面,又不出面。

訴訟費的廉價,表面看是讓老百姓打得起官司。

10元一件的勞動爭議案件,50元一件的行政訴訟,240元一件的離婚案件……

訴訟費的收取,還不夠我們寄一個法院專遞給EMS的價格,更不用說快遞很可能要寄幾次,每個人都需要寄,還不算法官和書記員的工資,水電等開支。

收支不平衡是必然的,這些額外的,都是納稅人買單,然而當事人事實上並未從中得益。

大量不需要通過訴訟解決的案件,湧入了法院,他們花在立案、開庭中的時間成本,事實上都是由當事人的成本。

這些案件的湧入,最後還是落在每個法官的頭上。

加上我們的改革,又削減了一部分辦案主力,那入額的法官倍感艱辛。

從來改革,都是將蛋糕做大了改。

只有我們,是把蛋糕縮減後,再將我的切一部分給你,在內部製造矛盾,讓一部分人先窮下來。

每個人都被禁錮在一個法院內

現在上級法院的大門,是對基層法官是緊緊關閉的,遴選是沒有的。

一個法官想通過考試的途徑,換一個基層法院,也是不可能的,因為法檢系統公招的大門,對內部是關閉的。

兩地分居的人,註定只能當週末的候鳥,可憐的是孩子不能在身邊成長。

從考法院時,我們就有一個5年服務期。

熬到了服務期滿,司法改革來了,司法改革還未結束,機構改革又來了。

這些期間不能辭職。

前段時間,看高級法院的領導講話,說法院並沒有“辭職潮”。

既然對制度這麼自信,不妨暢通法官辭職的通道,讓法官可以自由地選擇去留。

骨感的現實

進入法院,確實是抱著一顆赤忱之心,總想為社會的正義貢獻自己的力量。

然而,微薄的工資,卻讓法官被現實不斷狠狠洗刷。

我問了很多已經辭職,或者正準備辭職的朋友,為什麼離開。

他們第一個原因總是:“窮!”

身邊那些患病的法官,不得不拖著自己孱弱的身體,每天來上班。

也不過是因為,那多出的一點錢,對於他們來說,很重要。

上級總覺得,一個法官生了病在網絡上籌錢,是一件丟人的行為。

可不是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誰願意將自己的自尊丟在地上,狠狠摩擦。

工作,自己對於這份工作努力,是自己的選擇。

但存在的問題,不能視而不見。

基層法官,真的難。

在中国 当一个基层法官是很悲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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