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物降一物,人到中年任你堅硬如鐵,也會在一場重逢裡丟了江山

一物降一物,人到中年任你堅硬如鐵,也會在一場重逢裡丟了江山

阮小籍

《40歲的男歡女愛》

1、

偶有幾莖白髮,心情微近中年。做了過河卒子,只能拼命向前。

胡適的一句話,道盡了人到中年的慌亂——

鬢微霜的驚!負重奮進的累!無路可退的悔!

不裝不噴,人到中年——

誰沒有一些悔不當初的選擇呢?

誰沒有一些羞於啟齒的往事呢?

誰沒有一些左右為難的糾結呢?

誰都不易,誰都委屈,誰都一肚子的故事……

人到中年,我們終於明白人挪活樹挪死的道理。

可為什麼我們總是枯守著一個小鎮?

枯守著一段往事?

就好像這五月的小鎮,有人在麥田的小路上奔跑,有人在天黑的桃樹林裡親熱,有人在晌午的陽臺上曬被子……

我以為我已經把你藏好了,只要絕口不提,只要讓日子繼續地過去,你就終於會變成一個古老的秘密,可是不眠的夜仍然太長,而早生的白髮又洩露了我的悲傷。

宮崎駿說,

不管你曾經被傷害得多深,總會有一個人出現,讓你原諒生活之前對你的所有刁難。

自你出現後,我已經原諒了這半輩子所有的隱忍、恥辱和委屈。


一物降一物,人到中年任你堅硬如鐵,也會在一場重逢裡丟了江山

2、

淮南皓月冷千山,冥冥歸去無人管。

人到中年,一些話一些事一些糾結一些隱忍,都是一個人的事兒,說不得做不得。

古屋寒窗底。聽幾片、井桐飛墜。

不戀單衾再三起。有誰知,為蕭娘、書一紙?

暮色四合,狐狸在南山偷窺,火紅的毛色在黃櫨樹叢間一閃而過。

灰色屋簷下的指甲草永遠開得那麼喜氣,多像一個沒心沒肺的人。

兩隻黑山羊正在廝磨的草垛旁,兩顆皂莢樹間的繩子上,一床雪青的被子,繡滿了銀色的百子娃娃,正被一個女人急匆匆收回家,而後心急火燎的鎖上紅色的鐵門,像一隻小母獸,消失在土地廟後邊火紅的漆樹林裡……

巴巴地活著,每天打水,煮飯,按時吃藥,小巷深處遛狗的老人步履蹣跚,年華虛度,我空有一身疲倦。

40歲,總會有太多的糾結,太多的隱忍,太多的不捨,太多的不甘。

那麼我們,該不該像那個急匆匆出門的女人,去赴一場酣暢淋漓的約會?


一物降一物,人到中年任你堅硬如鐵,也會在一場重逢裡丟了江山

3、

一物降一物。

堅硬如鐵的中年,可以承受,可以忍耐,可以卑微,可以張揚,唯獨,不能遇到真愛。

都說,人間有五毒:王家衛的電影,王菲的聲音,梁朝偉的眼神,張國榮的氣質,林夕的歌詞。

年少輕狂的歲月裡,這的確是五陵年少的毒藥。

紅塵是一場行修苦煉,誰能逃開八十一難?

出走半生,歸來的你我,又怎可能仍是少年?

足以讓你身敗名裂,足以讓你眾叛親離,足以讓你孤家寡人,真愛有毒,那是壓垮中年的一根稻草!

過完這個夏天,我就45歲了,半輩子都沒離開過洛陽的這個小鎮。

青蛙亂叫的夏夜、春季裡漫天的柳絮、喝啤酒的異鄉人、皂莢樹下的流言、趕在冬季來臨之前曬被子的女人、在暮色裡悄悄離開故鄉的三叔、番茄地裡喝了農藥的萍姐、結滿霜花的山崗上的土地廟……

無非是日久生情,無非是偷偷摸摸,無非是捉姦在床,鄉村的故事,無非都是如此——

要麼男歡女愛,要麼移情別戀。


一物降一物,人到中年任你堅硬如鐵,也會在一場重逢裡丟了江山

阮小籍,居蘇州,喜歡文字、紫砂、硯臺、閒章這些樸素、自然的東西,作品見《散文》《讀者》《芒種》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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