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王朔和徐靜蕾有關的日子

與王朔和徐靜蕾有關的日子


徐靜蕾是典型的「人設改變命運」,但她的人設從來不是什麼「才女」,那是文盲淫媒胡亂給她按的。

1974年4月16日,徐靜蕾出生在北京,家住三里屯附近的一個普通居民區,父母都是工人。他們家不是老北京,祖籍湖南,徐靜蕾的親姑姑徐素梅到紡織部工作,安家之後,把母親和弟弟徐子建也接到了北京。

徐靜蕾出生後,老爸徐子健去圖書館借了很多關於早教的書,下決心要好好培養她。當時還沒恢復高考,徐子健覺得寫一手好字兒,將來到哪個單位就業都不愁,所以,徐靜蕾在筆墨紙硯的陪伴下開始長大,她三歲開始學顏體,每天要完成老爸佈置的定量練習,只能偶然抬頭注目窗外跳皮筋的小夥伴。她的心情,就是崔健《時代的晚上》裡那句歌詞:我的心在疼痛,像童年的委屈。

在1974年就有早教意識的人,顯然不會永久陷於體制。1984年,徐靜蕾10歲,徐子健從燈泡廠辭職,下海創業,開了一家霓虹燈廠。熬過初創階段的艱難後,廠子日漸向好,接了不少訂單。當時燈箱上的字要靠人來寫,為了降低成本,老爸沒有另外請人,直接把這個重任交給了還是小孩兒的徐靜蕾。

於是,徐靜蕾的字掛遍了北京的大街小巷,最有名兒的是賽特商場和中央電視臺後面梅地亞賓館的霓虹燈,尤其是賽特商場幾個大字,每個都有兩米見方,功力畢現。當時一些看過徐靜蕾書法作品的人,都覺得這至少是一個五十歲的人寫的。

高中時,老爸引導徐靜蕾開始學美術,週末騎自行車帶著她盡覽大小美術展,她自己也一直計劃報考美術院校,一次機緣,她在中戲門口遇到一個導演,被她的獨特氣質牢牢吸住,死活要讓她參演自己導的電影。這件事讓徐靜蕾心水震盪,填志願時,她毅然填報了表演專業,父母沒有反對,她也沒讓父母失望,1993年,徐靜蕾順利考進了北京電影學院。這個改變她命運的氣質,其實就是她真正的人設——「颯蜜」。

颯蜜是新北京話,當然也沒有多新,只是區別於老北京話。北京話是一種自帶造血功能的語言,每過幾年都會自然生髮出一批緊貼地皮,順手好用的新詞兒。颯就是颯爽英姿的颯,蜜就是姑娘。颯蜜一般指五官清秀、面容姣好、大方灑脫、不卑不亢的姑娘。

高曉松曾春潮滿面地誇過徐靜蕾:靜蕾是北京大颯蜜,光好看可不能叫颯蜜,這颯蜜不但好看,而且有一身那個範兒,才能叫北京大颯蜜。

和大多數同學相比,徐靜蕾接觸表演比較晚,上課做練習時有點艱難,她的大一,過得並不痛快,好在大一不長。大二時,她認識了徹底改變她人生劇情走向的男人,就是王朔。王朔對她的颯深深著迷,無法自持。

多年後王朔接受採訪,聊起徐靜蕾的颯,還是難掩春風:

徐靜蕾是搖滾果出身,小時候喜歡搖滾,搖滾果出身在北京範兒是最正的,玩的邋遢帥,就是完全不修邊幅的年輕人,我特別喜歡這種人。因為否則我覺得特別累,每天描眉化妝,你打扮給誰看啊。

王朔其實對徐靜蕾一直寄予厚望:「在我們北京這兒,50年代傑出代表是劉索拉,又能寫字兒又能寫曲兒;60年代傑出代表是王菲;70年代我希望是徐靜蕾。」

洪晃曾在博客上報過徐靜蕾的狠料:

全世界的壞男人在找老婆的時候基本上分成兩類:一類是找媽,一類是找抽。找媽的需要一個女人無條件地奉獻給他,不僅要給他的孩子當媽,還得給他當媽。這種男人小時候多少是被自己的母親慣壞了,為所欲為,所以需要一個女人為了他赴湯蹈火,象自己的母親一樣呵護。

有一個作家的家庭就是這樣的組合。這位男作家經常在外面有不軌行為,甚至這些事情都是在自己老婆眼皮底下發生的。比如有一次,他的情人公開和他的夫人對峙,說:「我已經在你家大搖大擺出出入入,你就把他讓給我吧。」他夫人非常鎮靜地對這個比她小二十歲的姑娘說:「你不懂,我是他媽,你代替不了我。」

可惜,最終還是代替了。王朔和老婆沈旭佳還是離婚了,後來,沈旭佳帶著王咪咪出走美國。其實這些事王朔自己在《和我們的女兒談話》裡全聊過,只是我國娛記都不看書。《和我們的女兒談話》是一本自爆小說,也是一本排毒小說。王朔一直靠寫作給自己治病,這場病不好治,王朔在一次訪談裡說過:「我對不起女兒,對不起沈旭佳,現在我是她倆的奴隸。」

《和我們的女兒談話》初版的封面上寫著「全暴露了,我的隱秘經歷別後心情」。有人覺得這是一本解密書,對,確實是解密書,但他媽的都是明碼呀,任何一個上過高中的娛記,都能從這本書裡挖出二十條網上找不到的大八卦。

書裡,化名咪咪方的王咪咪說:

當年我就問他(王朔)為什麼不在家住,要在外面住旅館。他說寫小說。寫屁小說!他們都瞞著我,以為我不知道,其實我什麼不知道。你也別問我怎麼知道的了。誰要以為小孩傻他自己才傻。

拋開秘辛屬性,《和我們的女兒談話》在語感和敘述上屌到讓人想放聲哭泣。這也是王朔年輕時最想寫的一種長篇,「完全靠對話來推動」。

後來,王朔把徐靜蕾介紹給了自己的好友趙寶剛。於是,徐靜蕾有了自己的處女作,同時也是成名作——《一場風花雪月的事》。王朔一輩子幹的最出色的工作就是「推女友」,他把王子文推給了趙寶剛

,參演了《家的N次方》和《男人幫》,他還把王子文推給了馮褲子,參演了《唐山大地震》和《一九四二》。

我發過一條微博:「一個打算好好寫點東西的人,像驚為天人這種詞兒,一輩子用一次體驗一下就好。」第一次在電視上看到《一場風花雪月的事》裡的徐靜蕾時,年幼的我就著急火燎地把這輩子唯一一次使用驚為天人的名額用掉了,盯著屏幕裡這個面生的演員,我第一次明白了性幻想是一種怎樣的體驗。後來每次在電視裡看到徐靜蕾演的各種劇,都會有一種打開了自家冰箱的感覺:「都是我的菜。」

多年後我的朋友小明回憶起來,還是不禁感慨:「我後來似乎有點理解王朔為什麼和他老婆離婚了。23歲的徐靜蕾,地球人根本無法抵擋。」以後這種政治不正確的話,就都交給小明來說。

五年後,徐靜蕾的創作衝動把她再次推到了王朔面前,她說:我想當導演。23歲的徐靜蕾無法抵擋,28歲的徐靜蕾同樣無法拒絕。於是,王朔拉來了一眾好友幫忙,姜文,張元都客串了徐靜蕾的導演處女作《我和爸爸》,葉大鷹更是直接上了主演。創作衝動是世間最令人愉悅,也最令人衝動的東西,

徐靜蕾包攬了出品人、製片人、編劇、導演和女主。

冷靜地說,《我和爸爸》作為一個颯蜜處女作,其實還是不錯,基本上是徐老師的藝術巔峰。就別提《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了,不就是茨威格加一身匠氣麼,那個東西,誰都能拍,其實是個行活兒。儘管我很愛徐老師,但我一直覺得,徐老師演藝生涯最大的錯誤就是沒有在拍完《我和爸爸》後立刻息影。在導演這個領域,徐老師畢生的才華只夠導一部《我和爸爸》。

徐老師後來拍了一堆不知所謂的片兒湯電影,換遍各種類型,花式浪費生命。唯一的正經事兒應該就是和黃立行老師進行了公費戀愛,資方買單。2015年的《有一個地方只有我們知道》拖王朔出山下水,當了編劇,直接導致王老師藝術人生晚節不保。

當然,關於做《有一個地方只有我們知道》的編劇這件事,王老師接受採訪時說的是:「不是我幫朋友,是朋友幫我,寫小說慢,我得靠寫劇本掙錢,解決生活問題。」關於王老師的消費水平,目前有據可考的是十年前他復出巡迴各大門戶網站時說的一個數字:「我一個月算上加油,差不多正好花一萬塊錢。」

徐老師在《有一個地方只有我們知道》一個宣傳活動上說:「我覺得分手之後還是可以成朋友,而且可以成很好的朋友,我有一個男朋友,二十年了,幾乎每天還會打電話。」這段話是2015年說,往回倒二十年,也就是1995年,徐老師正在大二升大三。天天通電話,羨慕王老師。

其實,在徐老師漫長的片兒湯電影生涯裡,有一部讓我愛到穿上紙尿褲,就是《夢想照進現實》。這是徐老師的第三部導演作品,拍於2006年,冷靜地說,不是好電影,其實它甚至都不能算是徐老師導的電影,因為王老師這個本子的內核根本不需要導演,演員就直接照本子念,攝影師現場捎帶手指一下走位就行,也別假裝導演需要施展小空間調度才華了,沒那麼難。

這個片兒是王老師的銀幕迴歸之作,在這之前,他已經很久沒有露面了。我猜王老師當時有一層想法是想拿《夢想照進現實》探探水深淺,多年不見,不知自己的市場影響力還殘存幾何,不知時下觀眾是否還愛看自己那套嗑。最終的結果,應該算失敗了。但我卻看得很爽,爽到手舞足蹈。

明人不裝暗逼,在這兒我要說一句:「我可能是亞洲範圍內看過/聽過《夢想照進現實》最多遍的人。」導演和剪輯師不在比較範圍。一共看了多少遍我已經沒數了,反正就是心情好會看一遍,心情不好也會看一遍,天氣不錯會看一遍,陰天下雨可能還要多看一遍。高中時,我白天跑到網吧看,晚上回家看不了,我就把電影下下來,轉成音頻,扔到mp3裡,睡前躺下過一遍,幾乎天天聽著入睡。我還買了當時刊發《夢想照進現實》劇本的那期《收穫》,每天上課認真研讀。

最終的成果是,基本上,放開畫面,關掉聲音,我對著屏幕,可以精準背出80%的臺詞。我每次聽到《夢想照進現實》裡的臺詞,也同樣會有打開自家冰箱的感覺。我一直想,有機會組織開展一個《夢想照進現實》臺詞背誦大賽,和亞洲同好切磋技藝,共同提高。

在《夢想照進現實》裡,王老師又一次借韓童生飾演的導演之口,情不自禁讚美了徐老師的颯勁兒。徐老師飾演的女主宿醉難捱,外賣送到,開始海塞。

男:嚇,你這一搛餡餅一沾醋,一翻腕,往牙上那麼一咬一吸溜,解香又解饞,解熱又解酸,衚衕妞那基本架勢就出來了。

女:你才衚衕出來的呢,怎麼你瞧不上衚衕出來的?你們家大馬路的?

男:我這是誇你呢,我覺得好,吃飯認真特別美。

王老師自己說他有很多紅知,池莉,王海玲都是他的紅知。2006年夏天,他關係最好的紅知是鳳凰衛視的曾子墨。之前他上一個叫鳳凰會客廳的節目時公開表揚曾子墨:「我追星啊。就追你們鳳凰臺的曾子墨啊,範兒多正啊,林徽因以後就沒有這麼正的範兒了。」

後來他拿到了曾子墨的手機號,上《鏘鏘三人行》時還和竇文濤、梁文道炫耀呢:「我最近和曾子墨天天短信不斷。」王老師很熱愛這項活動,他在《和我們的女兒談話》說過:「人生至樂就是和聰明女人聊天」。

徐老師出錢給王老師買房這事兒是他自己說的,當年王老師玩佔座網時老發生活照,是一處別墅。曹可凡問他:

「你為什麼說你的房子是徐靜蕾給你買的。」王老師不以為然:「確實是啊。你們上海的男的不給女的花錢麼。我們北京從來女的都給男的花錢,而且我是吃軟飯出身的,我是軟飯硬吃。就是誰有錢誰出錢,北京的女的我喜歡的一條,就是她們拿自己當男的。」同時,王老師也說過,「我死了之後錢都歸她(徐靜蕾)」

所以,看不懂就真的不必拿世俗的感情觀和價值觀再往他倆身上套了。裝逼地說,維度不同。

徐老師一路過來,越玩越花哨,寫博客、辦雜誌、出字體,拍電影,其實就是玩兒,才不才女無所謂,颯蜜最在意的是自個兒高興,自個兒痛快,一圈兒轉下來找到了志同道合、臀翹腚圓的黃立行老師,帶有自己優秀颯蜜基因的卵子也凍起來了,伊復何求

王老師過得也很舒服,一個月去一次超市,買齊單月所需,自己在家開伙,月末一頓打滷麵完美收尾。不喜歡保姆,家裡有生人不自在,平時一個人在家擼擼八不(王老師的貓),寫寫稿,女婿硃砂也很稱心,神秘的遠古新小說也只給硃砂看過,日常不用見那麼多生人,安適的無以復加。

現在,二人都心曠神怡地過著自己的生活,沒事兒就會拿起手機通個電話,真好。

2015年王朔受徐靜蕾之邀接受《南方人物週刊》採訪時,王朔拒絕拍照,最後雜誌用的照片是徐靜蕾親自拍的,只有在徐靜蕾面前,王朔才最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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