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鳥人”

上海青浦區中通快遞的總部有一幢原木色的二層小樓,每天中午、晚上都有不少人去那裡吃飯。中通一位新入職員工以為那是一個小賣部,推門進去想買包煙,卻發現一堆人在那兒正吃著飯。

那幢被叫作“小木屋”的二層樓,是賴梅松在中通總部的住所,也是中通中高層常去的“食堂”。賴梅松,是中通快遞董事長、總裁。

2018年5月29日,賴梅松沒能在他的“小木屋”吃午飯。那天,他出現在了阿里巴巴西溪園區,與阿里巴巴CEO、菜鳥網絡董事長張勇(花名逍遙子)和菜鳥網絡總裁萬霖握了手。他們的握手,是老朋友的握手,同時也意味著一樁大交易的達成。

稍晚的新聞說,阿里巴巴、菜鳥網絡和中通快遞達成戰略投資協議,阿里巴巴、菜鳥網絡等向中通快遞投資13.8億美元,持股後者約10%股權。

“根據達成的共識,雙方將圍繞面向新零售的快遞、末端、倉配、跨境等物流服務展開全方位合作,並在智慧物流方面進一步提升數字化、在線化、智能化水平。”

張勇表示,中通是中國領先的快遞公司,一路與阿里巴巴引領的新經濟相伴成長,是阿里巴巴和菜鳥網絡的重要合作伙伴。“隨著新零售戰略持續推進,物流也在開闢新賽道。本次戰略入股將加強我們在新物流上的戰略協同和業務協同,為商家和消費者創造全新價值和體驗。”

這不是賴梅松與張勇的第一次握手。五年前,菜鳥網絡成立。張勇那時候是天貓總裁,2014年4月兼任菜鳥CEO。賴那時候是菜鳥網絡發起股東代表,董事長是馬雲(花名風清揚)。

1999年9月,賴梅松參加了阿里巴巴10週年年會。那時候他的公司規模很小,每天只有二三十萬票,全年只有幾千萬單,人少,公司不怎麼賺錢。聽了馬雲的演講後,他熱血沸騰。賴梅松相信馬雲。“他是天天在想解決社會的問題,我相信他從來沒去想我馬雲要賺多少錢。”

賴梅松成了馬雲的“粉絲”。這些年來,他是馬雲最堅定的擁躉之一,也是“因為相信,所以看見”的信徒。因為彼此的需要與信任,他後來又成為了菜鳥網絡股東和湖畔大學學員。

那些“鳥人”

中通快遞董事長、總裁賴梅松在湖畔大學(左4)

所以,在2018年5月29日,他與張勇和萬霖的手自然地握在了一起,並且發自內心地相信,“本次戰略合作有助於雙方共同推動產業鏈上下游和生態資源的進一步整合和協同”。

阿里巴巴從誕生的那天起,就有著對物流的天然依賴。2007年9月30日,阿里巴巴在普陀山上開戰略會,馬雲指出物流是電子商務的瓶頸,曾鳴為阿里巴巴畫了一張戰略圖,“物流”與信息流、支付流一起,成為阿里巴巴的三足。

然而阿里巴巴卻從來沒有如此踟躕過。童文紅曾經回憶說:“2003年做淘寶,半年時間就做出來了;做支付寶,說做就做了,大家都知道路要怎樣走。只有物流,它離線下太近,快遞公司的社會化物流網絡也在那裡了,似乎也不錯。甚至阿里花了很長時間討論,要不要自己做物流。阿里不可能自己做一家快遞公司。如果做服務又不能真正進入服務本質,到底應該怎樣做?”

時勢倒逼阿里巴巴做出選擇。2009年11月11日,時任淘寶網COO、淘寶商城總經理的張勇決定為“淘寶商城”創造了一個節日,“雙11”。那一天,只有27家商家參與的促銷實現了當日驚人的5200萬交易額。

從此之後,“雙11”從一場促銷活動演變為一場全民購物狂歡。第二年(2010年),“雙11”交易額變成了9.36億。阿里巴巴開始相信,“雙11”打通了人們對未來的想象。

2011年, 52億。

2012年,191億。

幾何量級的增長,毫無疑問使張勇歡喜,也使他在整個阿里巴巴內部贏得了尊重和地位,但伴隨而來的快遞“爆倉”,卻成為阿里巴巴與整個物流行業揮之不去的痛楚。

馬雲在2007年9月30日的斷言,只花了五年時間便成為了殘酷現實。這一次馬雲沒再拖拉。他決定馬上解決掉它。

2012年11月12日,馬雲帶著張勇、童文紅和集團置業部的幾個人在上海外灘的蘭心會所進行了一場“頭腦風暴”。他們試圖探討出解決中國物流問題的一個路徑。

參加那天“頭腦風暴”的,還有銀泰集團董事局主席沈國軍和銀泰CEO陳曉東。沈是馬雲老友,也是菜鳥最熱心的推動者之一。據《中國企業家》雜誌描述,之前馬雲一直在用他的物流大夢想鼓動沈國軍。有一次身處百貨行業的沈國軍同樣碰到了發展阻礙,來找馬雲交流。馬雲也正因物流發愁。沈國軍說:“這個東西要搞下去,我來參與。”

11月12日的“頭腦風暴”成果卓著。他們決定組建一家新公司,以技術驅動社會化物流資源,打破物流桎梏。這家新公司現場確定的股東除了阿里巴巴和銀泰之外,還有郭廣昌的復星。郭,是馬雲的另一位密友。馬雲後來對沈與郭說:“失敗的可能性很大,如果扛不住就別玩這個。”但沈與郭不但扛住了,沈國軍後來還出任了菜鳥的首任CEO。

那天的“頭腦風暴”之後,馬雲開始在阿里內部啟動一個“中國智能物流骨幹網”項目(CSN),由童文紅帶領一個團隊主導。童文紅當時負責集團置業部,主要任務就是拿地、建倉,“中國智能物流骨幹網”就著落在了置業部頭上。

2013年4月1日,童文紅團隊裡的段浩和熊健搬進了湖畔花園風荷園16幢1單元202。那是阿里巴巴的發跡之地,具有強烈的象徵意義。在此之前,阿里巴巴、淘寶、支付寶、天貓都從那裡崛起。

段浩告訴“商業人物”,2013年3月,有一個省的主要領導到阿里巴巴考察,希望阿里巴巴過去投資。馬雲接待了他們。

段浩借這個機會跟馬雲說:“馬總,好像我們阿里有個傳統是要進湖畔花園的,很重要的項目還是要去湖畔花園孵化一下。我們這個CSN項目,智能物流骨幹網項目好象也很重要,我們是不是也去沾沾仙氣孵化一下?”

馬雲說:“好啊,你明天跟我秘書聯繫,沒問題,馬上給你安排。”

第二天,段浩跟馬雲秘書聯繫了,4月1號就搬進了湖畔花園。搬的那天,熊健跟段浩說:“4月1號,愚人節啊,我們愚人節進去是不是不太好?”段浩說:“沒什麼不好嘛,擇日不如撞日。”

他們在湖畔花園關了兩個多月“小黑屋”。他們關“小黑屋”的時候,2013年5月28日,菜鳥網絡科技有限公司宣佈成立。沒有人知道菜鳥網絡會成為一傢什麼樣的公司,就連馬雲、張勇、童文紅這些菜鳥的主導者也不知道。

那些“鳥人”

2013年5月28日,菜鳥網絡在深圳宣佈成立。

這家由阿里巴巴牽頭髮起的公司,一出生就風華正茂,其股東除了阿里巴巴、銀泰和復星外,幾乎囊括了中國最主要的物流企業。馬雲在菜鳥成立時說,阿里巴巴集團永遠不做快遞,菜鳥網絡的“智能骨幹網”建起來後,不會搶快遞公司的生意,“因為我們沒有這個能力,中國有很多快遞公司做快遞做得比我們好,但這張網可能會影響所有快遞公司今天的商業模式”。

《中國企業家》雜誌描述說,按照馬雲的說法,所有能讓出去的利益都讓出去,地網上不求商業利益,只求第一時間把網絡建設起來。曾鳴解釋:“你不砸錢下去跑不起來,風險那麼大,沒人願意跟你玩兒;但自己砸錢下去跑起來之後,阿里巴巴不想做一個物業擁有商,經濟利益我們會和合作夥伴分享。” (《馬雲商業生涯最後一次冒險:菜鳥COO童文紅首開》,袁茵,《中國企業家》雜誌)

五年過去了,中國物流業發生了鉅變,其“商業模式”也確切無疑地被深刻影響了;與此同時,菜鳥網絡作為一個全新的商業物種,也確立了它無可置疑的地位與價值。

菜鳥的名字是馬雲起的。有一次他們一起討論新公司名字,有人提議用“閃豹”,因為豹子很快。馬雲覺得這個名字像個鏢局。後來又有人說,既然有天貓了,我們乾脆叫“地鼠”吧。可是這名字也太難聽了,誰願意未來自己被稱為地鼠公司CEO啊?

馬雲說:“我想到了一個名字,菜鳥。”

大家一聽直搖頭。

馬雲說,我們謙虛一點,低調一點沒什麼不好,我們確實是在物流行業是新兵,叫菜鳥我覺得也名副其實,大家的期望也不要太高,實事求是,我們姿態低一點,我們謙虛一點,叫自己菜鳥。另外,公司名字跟小孩名字一樣的,你叫著叫著習慣了,今天覺得菜鳥很怪,叫個兩年覺得很好了。

菜鳥就這麼誕生了。

菜鳥在湖畔花園關“小黑屋”的,有六七個人。他們在湖畔花園主要的事是開會,不斷務虛,不停地給菜鳥設計藍圖。牆上掛著阿里巴巴創業的各種照片。馬雲在進門的牆上寫著“發展就是硬道理!”。歷史冷冷地擺在那裡,前面是淘寶、支付寶、阿里媽媽和天貓商城的故事,一個個成功的故事。他們感到了壓力。

與其他項目不同,他們不是技術人員,也沒有產品,甚至沒有完整的思路。他們只是一個執行小組,別人執行的是項目開發,他們執行的是思考。他們只能不停地去冥思苦想,去討論和爭論,去不斷地否定自己、否定他人,努力找到一條合適的路徑。

所有的路徑都錯綜複雜,他們也不知道究竟哪一條路該先往下走。中間馬雲和童文紅給他們開了一次會,給他們講菜鳥的願景,講對他們的期望。

他們很快就搬出了湖畔花園。

今天的菜鳥網絡,已經成為了阿里巴巴電商業務決勝的關鍵力量。

童文紅在阿里的工號是116。2000年4月26日,阿里巴巴從湖畔花園搬到華星科技大廈。那一天,是童文紅去阿里巴巴面試的日子。

菜鳥是在馬雲和張勇的親自照拂下誕生的。菜鳥建立之初,董事長是馬雲,首任CEO是沈國軍;2014年4月17日,阿里巴巴COO張勇兼任了菜鳥CEO,後又兼任菜鳥董事長。2018年3月27日,張勇再次兼任了菜鳥董事長。

馬雲曾多次公開表達對菜鳥的期待。菜鳥被馬雲視作電商平臺和螞蟻金服後阿里巴巴的第三極。馬雲曾經說過,菜鳥是他“最後一個夢想”,是一個“理想主義”項目,至少需要8-10年的時間來實現。《中國企業家》雜誌曾將菜鳥定義為馬雲的“最後一次商業冒險”。它說:

“天羅地網”就是馬雲商業生涯的終極夢想。馬雲談論夢想總要從宏觀出發,他在建設一箇中國商業的基礎設施,就像淘寶至今為止還是中國最好的信用體系一樣,菜鳥是在為國家建設一個全覆蓋的物流體系,打通鐵路、公路、快遞等所有和流通相關的環節,將城鎮連接起來。(《馬雲商業生涯最後一次冒險:菜鳥COO童文紅首開》,袁茵,《中國企業家》雜誌)

五年過去了, 這個世界正在發生鉅變,當中有一小部分,是阿里巴巴和菜鳥提供的。它們同時也在這種鉅變裡騰挪跌宕,試圖尋找更清晰的路徑、更廣袤的機遇和空間。

今年年初,菜鳥開了一個會,試圖梳理出未來五年的戰略。馬雲聽說了,特意跑來參加。他是臨時起意來的,頭一天行程才定下來。“其中很重要的就是要好好講一下全球化,在全球化上對我們的一些期待。”萬霖說。

那些“鳥人”

菜鳥總裁萬霖

“面對這麼多可能性和變化的時候,一個想想我們能幹什麼,另外一個也是從未來向現在來看,我們該幹什麼。”馬雲、張勇和童文紅都給出了建議。最終萬霖他們確定,菜鳥還是要專注做三件事。“我們把它歸納成一橫兩縱的一個戰略。”

“一橫”,就是做數字化的基礎設施,“兩縱”是面向新零售的供應鏈解決方案和全球化。

事實上,在菜鳥還有一個“一縱一橫”,“一縱”是馬雲,負責天馬行空的想象和飛來飛去;“一橫”是張勇,負責將馬雲的天馬行空落地、拉長和延展。

菜鳥所有的人與故事,都圍繞著這個“縱橫”展開。

萬霖在2014年加盟菜鳥,擔任副總裁;2016年12月,他被拔擢為菜鳥網絡總裁。在此之前,他在亞馬遜工作了9年,“幹物流供應鏈相關的事情”。

在亞馬遜,萬霖參與搭建的是一個“內循環”的物流架構,“非常講究細節、講究流程、講究規劃”。“內循環”的亞馬遜保持了高速增長,是全球互聯網公司的翹楚,市值逾7800億美元。

菜鳥讓萬霖感到不一樣。“2014年,我離開亞馬遜的時候,可能全球加起來(每天)也不到一千萬個包裹,但當我跟Judy(童文紅)聊的時候,聽說菜鳥現在一天要處理幾千萬個包裹,‘雙11’的時候甚至要處理幾億個包裹。”

萬霖突然意識到,他在菜鳥所面對的與在亞馬遜所面對的是截然不同的兩個問題——當包裹的數量級出現巨大落差之後,他不得不用不同的思維方式去思考和解決問題。

“在亞馬遜的時候,大家還是專注於自己的事情,怎麼把體驗做得更好,怎麼把時效做得更好,以及項目成本。”萬霖說,“但是在菜鳥做這件事情的時候,你不止要考慮這些問題。”

萬霖加盟菜鳥的時候,正是張勇出任菜鳥第二任CEO的時刻。菜鳥調動了他的好奇:為什麼開會的時候手底下的那些“小同學”會不停地問我們這麼做對行業會有什麼影響?我們能給行業帶來什麼?

他感到詫異。他在亞馬遜做了9年物流供應鏈,從來沒有去考慮過對行業的影響;但在菜鳥的每一天,他都需要考慮“影響”——亞馬遜每天的包裹量在美國包裹總量中不超過一成,但菜鳥平臺上流轉的包裹,超過了中國包裹總量的半數以上。這意味著,菜鳥的每一個動作,都會對物流業產生影響,正向的,或者負向的。

沒有人知道,到底亞馬遜還是菜鳥的路徑更好。萬霖相信,菜鳥與亞馬遜要解的並不是同一道題——亞馬遜要解決自己的難題,但菜鳥要解決阿里的難題,就必須先解決社會的難題。

“這一方面是我們對未來的believe是什麼,一方面是我們現有的體量也迫使我們必須要做這樣一個選擇。這兩個角度疊加起來,我們自然而然就選擇了這樣一個模式和路徑。”

技術和協同成為了菜鳥的必選項。對於菜鳥來說,最難的是協同。萬霖知道,公司內部都需要協同,很多協同都不得不通過層層下發指令的方式去推進。在整個社會化協同的網絡中,在不同公司之間,層層下發指令不管用,參與者需要自主自發地去協同,並且從協同中獲益。

從萬霖加入菜鳥網絡的那天起,馬雲就經常在內部提及“阿里全球化,物流設施要先走出去”。

“他一直希望我們把國內的倉這些基礎設施快速搭建起來,每個城市都有一個倉庫,然後全球化。兩年多前就開始更多討論全球化,認為全球化是整個菜鳥包括整個阿里巴巴集團很大的一個機會。”

萬霖他們起初也曾擔心,阿里巴巴全球化剛起步,業務單量相對國內市場小,物流設施投入卻非常重,鏈路、週期都長一旦投入下去還要面臨很多不可控因素,充滿了不確定性。馬雲覺得他們看得還不夠遠,告訴他們如果看短期都是不確定性,如果看長期,都是確定的。

關曉東喜歡這種不確定性。他在2017年3月受萬霖之邀加盟菜鳥,出任菜鳥國際業務負責人。關曉東此前長期生活在香港和上海,為DHL服務。

萬霖說,關曉東不止是在跨境電商,對整個物流行業以及對供應鏈的解決方案都非常有想法和經驗。“原來我們是幾個業務團隊,有一個出口團隊,有一個進口團隊,有一個天貓出海團隊,關曉東過來以後我們成立了一個專門國際化的事業部,由他來整體的把這個事業部抓起來。”

一年過後,關曉東已經成為了一名“鳥人”。他對菜鳥的感受是“快”。“中國的快遞服務應該是全球最好的,中國消費者享受的服務,也是全球最好的,在任何一個國家都做不到這樣一個服務。”關說。

唐韌也喜歡那種不確定性。他在2008年加入了阿里軟件。阿里軟件後來併入了阿里的B2B業務,唐韌就成了B2B的人,負責阿里巴巴運營支撐系統的開發。

唐韌的工作偏中後臺。在B2B幹了七八年後,他覺得自己對公司內部的運營、管理、支撐這一套都已瞭然於胸,準備到前臺去體驗一下業務。他想去看看自己開發的那套東西在前臺到底好不好用。

唐韌主動要求轉崗到菜鳥。他覺得菜鳥跟中臺不同,它做的是商業世界的基礎設施。雖然那時候菜鳥已經飛了三年,但從技術設施視角來看,它才剛剛起飛,離翱翔還早著。

2016年10月8號,國慶長假結束後,唐韌換了個地方上班。他打算去看看,商業的戰場上到底是怎麼解決物流的。菜鳥是個技術公司、互聯網公司,但唐韌知道,他是線上線下融合的,是”互聯網+水泥“的。

到菜鳥上班第一天,唐韌就開始加入了“雙11”備戰。他給自己攬下了“把全國海關協同好”的活兒,“今年要徹底把這個項目解決完”,為菜鳥解決海關係統的對接與開發。企業裡追求KPI考核,定下目標要完成,沒完成就變成了“吹牛”。“吹牛”都沒什麼好下場。有人替唐韌擔心,說你這是定了一個自殺式的任務指標,不可能完成。唐韌自己倒沒什麼,但一想到整個團隊有可能受牽連,壓力一下子大了起來。

第二天,唐韌去一個地方海關溝通當年“雙11”該怎麼打。他和菜鳥的一位技術同學本來打算去提訴求,結果還沒等他們開口,對方就指著他們內部的技術人員問:“那個壓測怎麼樣了?性能如何?”那些人說:“沒問題。”

唐韌技術出身,哪經過這種陣仗,當時就傻了眼。幸運的是,他們還是提出了訴求,並且按他自己的話說,變得更像一個銷售一樣,事情來了,臨門要推三次,才能知道到底有沒有可能。最終,他們將“可能”變成了“能”。

唐韌從此走上了一條新的道路。以前他是軍隊的後勤保障,現在他要衝刺到前沿了。他想起自己以前看過的那部電影,《兵臨城下》。“你往那個裝甲列車裡面一睡,睡那麼兩三天。那個車門一拉,直接就是在斯大林格勒那個炮火中,你只能衝……”

斯大林格勒戰役中,有的人活下來是靠運氣,瓦西里靠的是“技術”。他槍法準,運氣也不賴。

唐韌靠的也是技術,他運氣也不賴。2017年6月,唐韌搞了個“乘風破浪”小組,要乘政企升級協作之風,去破“雙11”巨浪。那一年“雙11”,他們根據預測的報關單量制定的清關方案,分配到了每個屬地。他們跟海關總署科技司一起成立了專家小組,建了一個遠程的“空中項目室”。

正如我們所看到的那樣,2017年天貓“雙11”,進口跨境交易與配送非常順利,唐韌“最終把這一仗給打下來了”。

菜鳥之所以能成為今天的菜鳥,離不開阿里巴巴的反哺。菜鳥一位創始老員工曾經開玩笑說,菜鳥就像是一個“富二代創業”故事。

富二代創業不容易成功。菜鳥這個“富二代”生下來,就要學會和業界各位兄長協同。

菜鳥是一個裡應外合的物種。隸屬於菜鳥網絡這家公司的是員工,在菜鳥平臺上運行的是商家,協助菜鳥服務商家的是CP(Cainiao Partner)。

菜鳥裡應的是阿里巴巴體系內迫切的需求,外合的是社會化資源需要被賦能、增效。因為調動了閒置的社會化資源,它因為自己的創造,將自己變成了一個商業新物種。

2014年,《中國企業家》雜誌曾在一篇文章中描述說:

童文紅把天貓、淘寶這樣的平臺形容為阿里的上半身,菜鳥是阿里的下半身,下半身的第一要務就是服務好上半身。而數據整合的工作必須有業務場景,每個細分行業的訴求和業務邏輯都不一樣,大店和小店的業務邏輯也不一樣,所以她笑稱菜鳥是“賴著和天貓一起辦公的”。這也可以解釋為何菜鳥網絡的CEO是張勇,張勇還擔任阿里巴巴的COO,淘寶、天貓這些平臺都由他分管。(《馬雲商業生涯最後一次冒險:菜鳥COO童文紅首開》,袁茵,《中國企業家》雜誌)

趙劍鋒是菜鳥的“外合”。

“點我吧”是趙劍鋒的第二個創業項目。他畢業於武大,大學學地理信息,畢業後一直在做測繪相關的工作。2003年,他離職創辦了一家通訊行業地理信息應用的公司,公司生意不賴,但喝酒唱歌這種應酬讓他煩透了,他便琢磨著到一個陽光點兒的行業碰碰運氣。

最陽光的行業是互聯網。他給自己掐算了一下,搞技術他是沒什麼機會了,但是搞模式和服務創新,他起步還不算晚。在一個外賣項目和一個類似於滴滴的出行項目中,他選擇了外賣。

2009年趙劍鋒創立了“點我吧”,遍體鱗傷地走了好幾年。“一個坑一個坑地踩完,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他說,“因為不認識取勢兩個字就導致了項目的覆滅,其實就是六年的心血和青春投在裡面填了一個坑,那些坑裡面都是心血。”

2013年,趙劍鋒曾經有機會不去“填坑”。那時候菜鳥剛成立,一位總監登門拜訪,試圖建立合作關係。趙劍鋒問,我幫你做一單給多少錢?對方的回覆令他“瞬間就失去了對話的機制。”趙劍鋒後來笑說,“我原來的派送在外賣場景下,每單的成本要七塊錢。”

儘管沒有合作,但趙劍鋒對菜鳥印象不壞,名字低調、務實、謙遜,前來接洽的人也是如此。

2015年5月30日,趙劍鋒正在北京上長江商學院的課(“取勢”倆字就是在長江學到的)。半夜他突然想通了,就給同事發了一個通知,說是明天下午開會,討論和決策公司未來的走向。第二天他回到杭州,跟團隊碰出了新的方向。24天后,“點我達”上線。

“點我達”採用“眾包模式”,“致力於末端即時物流服務”。也正是是那一年,點我達獲得了阿里巴巴領投的C輪投資。第二年(2016年)9月,點我達完成了與菜鳥系統的對接,開始承接消費者在天貓購物的“門店發貨”2小時送達業務。

就在點我達與菜鳥調試對接的時候,2016年4月,張旭豪拿到阿里的第一筆錢,金額為12.5億美元。當時他跟蔡崇信談判,過程極為艱難。

“那會兒他在香港夜排擋跟人吃夜宵看到一個碗,碗裡寫著一個‘贏’字。他想買這個碗,但店家不賣。後來他通過別的渠道弄到了碗,並稱它為“勝利碗”。跟阿里融資談完後,他自己留了一個,還送給蔡崇信一個,說,如果這場仗我們打贏了,就把這個碗砸掉。”(《張旭豪的遺憾》,馮超,“商業人物”)

兩年後,2018年4月2日,阿里巴巴集團聯合螞蟻金服以95億美元對餓了麼完成全資收購。張勇稱,“這是阿里巴巴有史以來最重要的投資”。

在此之前,點我達CEO趙劍鋒剛剛成為湖畔大學第四期學員,三位推薦人,閻焱、李開復和張旭豪。張旭豪是湖畔大學第三期學員。當趙劍鋒跳出外賣的戰場另闢蹊徑之後,他與張旭豪不再是對手,而是變成了合作伙伴。

那些“鳥人”

點我達創始人兼CEO趙劍鋒在湖畔大學(第一排中間)

趙在烏鎮擦了地,聽了馬雲的第一堂課。他受到了衝擊。他開始理解馬雲所說的“心力”。

中通的賴梅松是張旭豪和趙劍鋒的學長,他是湖畔二期。他沒趕上湖畔一期。2015年10月,馬雲當選浙商總會會長。賴梅松也在現場。他給馬雲發了個短信,詢問湖畔大學招生的事。馬雲回覆他說,你去面試,能不能錄取得靠實力。後來,賴梅松上了湖畔二期,推薦人是張勇。

那時候的中通已經成為了估值400億的大公司,賴梅松已經“一路與阿里巴巴引領的新經濟相伴成長”多年。湖畔大學的面試考官問他“世界為何因你而不同”,他說自己是一棵樹,中通現在是幾棵樹,未來一定會成為森林。他認為中通要幫助更多人,要去解決社會問題,在中通平臺上,同建共享。

賴梅松毫不掩飾他對馬雲的推崇。“利他思想對企業家很重要。馬老師如果他是利己思想,今天他不可能把企業帶到這樣的高度。如果是利己思想,我也不會崇拜他,我也不會去湖畔大學。我覺得他的很多想法有家國情懷,怎麼把阿里帶向造福人類的企業,而不是造福幾個創始人。所以我相信菜鳥不會做快遞。”

菜鳥不會做快遞,這是馬雲的承諾。菜鳥甚至不會去運營它們所擁有的節點倉,運營者都是菜鳥的CP。

2017年3月29日,上海快倉智能科技有限公司正式宣佈已完成近2億元B輪融資,投資方為菜鳥網絡和軟銀中國。快倉CEO楊威攤上了好運氣。

楊威是北京大學軟件工程專業碩士,研究領域為機器學習、多主體系統協調與控制。他在2014年創立了快倉,此前他供職於全球最大的港口物流設備供應商—上海振華重工集團有限公司。

楊威大學一個宿舍,三個人做了創業公司CEO,一個做卡牌類手遊,每個月能夠三千萬淨利潤;一個做美甲,拿到了一千萬美金投資。他做的是快倉,“專注於智能倉儲解決方案”。

楊威目標非常清晰。“像我們這樣的系統解決方案,包括要做機器人,做智能管理系統,做智能倉庫訂單系統,是一定要貼合客戶業務的,所以我們知道一定要找一個很貼合的人,他有最豐富的產品,他有最大的倉庫訂單量、訂單流水,有最強的經濟研發能力,能夠承接這樣的性能。”

公司創辦3年後,楊威遇到了菜鳥。菜鳥要在惠陽做一個無人倉,向快倉訂購了50臺機器人(AGV,自動導航車)做項目測試。項目測試得很成功,於是就有了菜鳥對快倉的投資。

對於楊威來說,這是快倉的“里程碑”。當菜鳥認可了快倉之後,快倉就進入了快車道。“萬老闆(萬霖)當時經歷了亞馬遜併購KIVA系統的過程,他覺得這個方向是對的。”亞馬遜在2012年斥資7.75億美元收購Kiva systems公司的機器人項目。

菜鳥派出人馬,與楊威團隊一起成立了項目開發組,其中包括菜鳥超級無人倉項目技術顧問江逸。江逸曾經考察過包括海康威視在內的好幾家公司,最終選擇了與快倉進行合作。“快倉有它自己技術上的優勢,對我們整個的方案支持比較大。”

海康威視是快倉的競爭對手,但楊威認為海康的優勢在於產品線的覆蓋,但快倉的穿透力比海康好。“它的總量足夠大,我們是打穿打透,尤其是圍繞著菜鳥去把電商打穿打透。”

江逸幫助楊威去打穿打透。2017年9月,當惠陽無人倉項目爬坡穩定之後,江逸啟動了無錫無人倉項目。菜鳥與快倉的聯合辦公模式也出現了,一會兒在菜鳥,一會兒在快倉。2018年4月,無錫倉系統開發完畢。

“我們希望給快倉更多的場景和業務類型,讓它去做它的設備和系統的試驗品,讓它的設備和系統能夠更快成長起來,然後來反哺我現場的運作。”

快倉是菜鳥的一個核心CP。江逸說,很多CP在投設備的時候都會有顧慮,主要是前期投入大,回報卻不一定達到期望值。菜鳥如果確認模式沒問題,就會走在前面,承擔成本,把收益與CP共享。

菜鳥,正是楊威所期望的那個“他”。

2017年“雙11”的時候,有個新面孔在菜鳥的作戰室裡轉悠。大家都不知道她是什麼來路。有時候她會跟萬霖聊幾句,更多時候就是靜靜地看。沒過多久,整個公司都開始喊她“阿姨”。

阿姨是菜鳥新任CTO谷雪梅,花名“康朵”。在加入阿里之前,谷雪梅是谷歌中國研究院副院長。2015年,谷雪梅加入阿里,擔任阿里巴巴集團副總裁,負責搜索事業部。

康朵在2017年天貓“雙11”後來到菜鳥擔任CTO。她在履新之前,已經被稱作“阿姨”。有一次,張勇開會,要找搜索事業部的人幫忙,她不在場。張勇給她打了個電話,張口就說:“阿姨,有件事請你幫忙。”一屋子的人震驚了,從此康朵就被喊作了“阿姨”。

那些“鳥人”

菜鳥網絡CTO,花名康朵,內部同事都稱”阿姨“。

阿姨在2015年因為“雙11”個性化得過CEO特別獎,百萬大獎。在阿里巴巴,她是技術大牛。

萬霖聽說阿姨有可能加盟菜鳥後,就跟她一起吃了個飯。他們閒聊了一會兒,覺得挺投緣。他們都屬於強邏輯的人,喜歡探究事物的本質。“其實萬霖就問了一句,你喜歡什麼樣的人,我說喜歡聰明人,然後他就哈哈笑。”阿姨說。

2017年冬天,阿姨到了菜鳥的第一件事就是“走倉”,到各地的節點倉去看看,去發現問題。在上海的一個站點,她遇到一個小件員,吃完午飯後就在站點外面等著。“那一趟車下午兩點鐘到,訂單都弄好了,就找你拉,裝裝貨就走了,幹這個活兒。然後過兩小時回來了,等著下一批貨。”

上海的冬天溫度雖然不低,但溼冷,那天天也不好,也沒有暖氣。阿姨看著那個小件員站在那裡,心一下子痛了。他們一天賺多少錢?被投訴了怎麼辦?

“我那個時候已經所有理性都不想了,就是一個特別簡單的初心,就是希望他們活得好一點。”

阿姨那天跟菜鳥的同事一起去走倉。他們就商量怎麼提高小件員收入,能不能讓優秀的小件員做個廣告、給派個商品小樣,以額外賺點兒錢。“互聯網不是老在講羊毛出在豬身上,讓狗買單嗎?他這送一趟的時候,還能不能疊加其他的商業價值,我們在想這個問題。”

阿姨開始設想,當阿里收購了餓了麼之後,可以讓這些運力做一些分享——中午你可以送一個餓了麼的外賣,然後下午你再送包裹,包裹也不急那三十分鐘,這樣就能削峰平谷讓他們的工作更飽滿。

“再有我在想,還能不能給他們建立一個小件員的信用系統,好的行為積累下來鼓勵,以後哪怕是他從一個公司到另外一個公司的話,他只要是好的,他有自己職業的一種自豪感,會帶著走。”

阿姨在走倉的時候也發現,卡車司機的生活狀況很糟糕,很多人跑一趟要兩萬塊,沒有人給他墊資,只能跑完活兒收錢,很多司機不得不去借高利貸。她就設想建立一個客戶友好的司機信用系統,幫助他們申請信用卡,用提供低價的阿里通信服務,司機可以全程提供物流詳情,這樣便可以在客戶、司機和菜鳥之間形成良性互動。

阿姨是個很容易獲得滿足感的人,有時候下午能夠喝杯咖啡也很快樂。“週末看我兒子這次考試居然上了80分了,我也很快樂。甚至有的時候在外面走一走,也很快樂。首先還是應該去欣賞自己身邊的很多細節,這點我覺得女性的那種細膩,我還是有的。”

“但是同時也有非常高級、非常抽象的快樂。可能再晉升一級,多拿一些股票,實話講,真的沒什麼太大差別了。我也不太是那種有強烈的使命感要去改變這個世界的人。但是如果做一件事情能夠幫助很多人,這個我還是願意做的。

這個世界上有那麼多的不公平,哪怕公平一點兒就是快樂。我也不想把它變成什麼成就感。比如我能夠幫助一萬個小件員,一百萬個小件員我就是很快樂,也不用問其他的了,就那一剎那還是很快樂。”

阿姨是個聰明的人,直率簡單,除了對馬雲稍微恭敬一點兒之外,即或對張勇和萬霖,她也是直來直去。有人還提醒過她,你怎麼這麼跟CEO說話呢?她反問道,有什麼不對嗎?

有一次開會,她打斷了萬霖的話,萬霖說我還沒說完,讓我先說完。她坐在那兒,該插話還是插話,該打斷還是打斷。大家都知道她的性格,理解她,“把她保護得特別好”。

“最好的人只跟最好的人一起玩,我希望菜鳥是這樣的。”她說。她喜歡菜鳥的氛圍。“說實話,當下要說不拼智商,不拼情商,不可能,首先要拼這基本素質,其次情懷、願景、堅持,很多性格上的一種堅韌,都是要拼的,因為我覺得要互相欣賞,否則大家為什麼要在一個團隊裡面做,我幹嗎要跟我不欣賞的人一塊做事?”

哥德就是阿姨所說的“最好的人”。

菜鳥工程師哥德在2015年底突然萌生了個念頭,他想把人工智能和機器人技術應用到物流配送。

“我們要創造一個完全自主的一個機器人,然後跑,就是非常差異化構成的環境,室內室外都跑,電梯能乘坐,最終把它送到員工的工位上。這樣一件非常有挑戰性的事情,提出來的時候,包括我們自己,包括我們的CTO(時任菜鳥CTO王文彬),也不是特別有底說,這件事情能不能做成。”

就在哥德奇思妙想的時候,菜鳥成立了“E.T.物流實驗室”,目標是研發物流前沿科技產品,追求符合未來科技發展的物流生產方式。

哥德的小組併入到了“E.T.物流實驗室”,他們一邊負責日常工作,一邊搞著物流機器人小G的研發。他們沒有參照系,用什麼樣的傳感器、電機、計算設備,都得自己來;結構設計、工業設計、製造,也都得自己來。供應商有時候還會跳票,有一次一個底盤供應商開發出的底盤不能用,他們只能等供應商把新的底盤做出來。

那些“鳥人”

哥德,菜鳥第一代末端配送機器人小G他爹

起初的時候,哥德他們沒有自己的實驗室,就在工位旁邊,堆了一大堆硬件相關的設備。他們也在工位附近焊接和組裝。有了一個雛形之後,他們會外出找地方做最終的組裝、裝配和測試。

小G誕生之後,哥德他們在阿里巴巴西溪園區9號館做後續開發。9號館展示的是阿里最先進的技術,小G成為了“形象工程”。那時候整個系統、流程,甚至算法還沒有配套得那麼好,小G經常會出現一些bug。

有一次哥德他們沒有給小G下達任何指令,小G就自動往外走。當時他們還沒有在系統端有一些非常嚴格的介入措施,沒法遠程控制急停、剎車,所以當時把小G弄住,花了好一番功夫。

他們追上小G,衝到它跟前攔截。他們搞得很狼狽,直到有人喊,按那個button,他們才意識到去關開關。

2016年“雙11”的時候,小G開始在阿里巴巴西溪園區門口轉來轉去。現在的小G,已經可以將包裹送到阿里員工的工位上。在一些大學的校園驛站,已經出現了小G升級版Gplus無人車的身影。

哥德的女兒聽說父親在做機器人,就想跟爸爸到公司看看。她覺得非常有意思。“其實我想讓她看看這個世界,是有各種可能性的。只要你能確定一個目標,然後找到正確的方向,不斷去推進,就是我們能夠完成我們,剛開始覺得很多不可思議,或者不可能的工作。”

沒有人知道,到底是什麼吸引這些“鳥人”聚集在一起。他們就像是凱恩斯所描述的“精英的聚會”。他們帶著質樸的願望,為某些虛無縹緲的理想驅動,品味創業的快樂,以及痛苦和焦慮。

阿姨說,焦慮痛苦的時候,她就會聽兩個音樂,看兩場電影,看兩本書,就不用去理它,“跟我有什麼關係”。

“世界上有兩種事,一種叫關我屁事,一種叫關你屁事。”

5月31日,馬雲在2018全球智慧物流峰會的演講中說:“菜鳥要全力以赴建設國家智能物流骨幹網。我們要做我們的合作伙伴不能做,做不到的事。菜鳥既要自己飛,更要讓各個物流公司,在菜鳥的平臺上飛起來,共同解決世界、國家,社會,行業所面臨的問題。這張網必須是技術推動,依靠技術,依靠數據,共享的力量,把全世界的物流全部聯合起來;通過智能、協同為製造業創造利潤空間。阿里和菜鳥將投資上千億元人民幣來做這件事情,如果1千億不夠,我們會投資幾千億。”

這事本來“關我屁事”,仔細想想,這群“鳥人”的事,的確又關我們所有人的事。

“在這個商業世界裡,菜鳥算不算得上是一個新物種?”

萬霖:“我覺得菜鳥肯定是一個新物種。”

“那就是前面沒有過的?”

萬霖:“對,這也是菜鳥最難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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