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手没有遗憾(民间故事)

一 庆功宴上,老干探

猝然倒地……

市公安局反扒大队的老干探茅叔退休了,为了表达对这位从警四十年的反扒英雄的敬意,局领导班子特地找了家大馆子宴请茅叔全家,茅叔的战友和徒弟们作陪。其实对于茅叔来说,同事、战友和徒弟都是一回事,因为从反扒大队成立,他就是“黄埔一期”的“开国元老”,上至队长,下至见习警官,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

从警四十年,茅叔一直奋战在反扒的第一线,他自己都记不清究竟抓了多少贼,被市民们誉为专抓硕鼠的“老猫”。因为劳苦功高,上级几次要提拔他,都被他婉拒了。他说自己就喜欢这个除恶安良的岗位,贼人落网,百姓鼓掌,群众的利益没有受到损失,是他最高兴的事,到机关坐办公室,不舒服。就这样,上级同意他继续在一线战斗。然而,船到码头车到站,尽管茅叔对这份平凡而伟大的差事乐此不疲,但事实证明,他已经越来越不能适应这个岗位了。原因不在别的,就在于他的“资格”和“资历”太老了,这么多年来,他和反扒大队的战友们转战于车站、码头、市场、旅馆、饭店和商场等人群密集的场所,捉住了一只只伸向百姓腰包的黑手,尽管经常乔装改扮,但作为扒手的克星,他已然让贼人们闻风丧胆。所以,渐渐地,他那其貌不扬的形象就被全城的贼人们烙印在脑海里,只要他一出现,就“天下无贼”,而没有他,贼们就肆无忌惮。

开席了,市局分管治安的副局长邓局首先端起杯来敬茅叔:“茅叔,这杯酒不仅是我个人敬您的,也是全局干警敬您的,更是全市的百姓敬您的。您老四十年奋战在反扒一线,功勋卓著。您现在退下来,借用一句佛家语,算是‘功德圆满。来,干!”

一直仔细聆听邓局祝酒词的茅叔在听到“功德圆满”这个词的时候,端酒杯的手突然抖了起来,嘴里嗫嚅着什么,但大家都没有听清。这时,他把酒杯高举过头,大喊了一声“干”,然后一仰脖一饮而尽。好!年逾六旬的他能够做出这样豪爽的举动,赢得了大家的一片喝彩声。然而,话音刚落,悲剧发生了——只见茅叔手中的酒杯“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紧接着,他“啊”地大吼一声,直挺挺地仰倒下去……

最终,茅叔真的如老伴所说,老命保住了,可诊断结果一出来,大家仍然惊得目瞪口呆——脑中风!这就意味着,虽然茅叔没有死,但却要面临成为植物人的危险。一个意气风发冲锋在打击违法犯罪最前线的老干探,一下子成了卧床不起的植物人,他的同事、战友和亲人一时间都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二 仰慕英雄的义工黄叔

随着时间的推移,茅叔的病房渐渐寂静了下来,毕竟大家都各忙各的,况且,这偌大的城市,新闻每时每刻都在更新,即使茅叔再劳苦功高,一个反扒老警察退休后脑中风倒下的事件,也不会长久地吸引外界的关注。慢慢地,人们忘了茅叔曾经的身份和经历,只知道他是一个因脑中风导致的植物人,躺在病房里苟延残喘。医护人员也只是每天例行公事地前来观察一下病人的状态。此外,就是反扒大队的民警们抽空过来看看,没有了茅叔的反扒大队,他的战友们忙得脚打后脑勺。茅叔的儿女们也都很忙,平日里,就只有茅婶和负责安保的见习警官小李陪着老英雄。茅婶几次催小李回到岗位上,因为她知道没有了茅叔,反扒大队一定很忙,但小李坚持不肯离开,他说,保护老英雄的安全和抓贼一样光荣。

黄叔每天的表现让茅婶觉得这个人心眼好使,渐渐没有了戒备。只是小李仍然心存疑虑,但看到茅婶已经和黄叔熟识,就没再把自己的情绪表现出来。

一开口,茅婶就发现黄叔是个很会聊天的人,让人觉得你和他有很多共同的话题。从那以后,黄叔再来茅叔的病房也不再拘束了。有时他还走到病床前,看着茅叔处于昏迷的状态,显得很揪心,嘴里经常说一些宽慰茅婶的话:“老姐姐,我看茅老哥面相不像是没福的样子,你放心吧,他肯定能熬过来。”茅婶叹了口气:“借你吉言吧,这老鬼是不会死的,你没看见他躺在那儿整天呼哒、就是不闭眼吗?那是他有心愿未了呢!他是不会死的,可是,就算不死,整天这样下去让我可怎么办……”看到茅婶有些伤感,黄叔便赶紧站起身告辞。临走时,他还不忘安慰茅婶一句:“老姐姐,好人有好报,我会给茅老哥祈福的。”说完,没等茅婶说声谢谢,他就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就这样一来二去,茅婶对黄叔不再有丝毫戒备,她还经常请他帮点小忙,跑跑腿。闲暇时,两个人还坐下来唠唠嗑:“我看你虽然腿脚不好,可心眼挺好的。你是哪儿的人啊?过去都干哪一行?”这么长时间了,茅婶对黄叔的过去还不是很了解。“嗨,我就是一个老跑腿儿的,因为这腿脚,也没干过什么正经行当……”说到这儿,他突然觉得有点不妥,赶紧解释了一句,“我是说,我干的那些事,不像你家我老哥那样,风风光光的,我们总是偷偷摸摸的……哦,不,我是说,我……嗨,老姐姐,你看我,我这、这不知道咋说能说明白了……”见黄叔支支吾吾的很尴尬,茅婶就马上接过了话茬:“嗨,大兄弟,别说了,我知道你啥意思了。风光有什么用,他这样半死不活地躺在这儿,谁知道他当年风光过啊?”黄叔借着茅婶给他搭的这个台阶避免了尴尬,说了些宽慰的话,然后,一瘸一拐地往外走。就在他走出门的一刹那,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从他的脸上一掠而过。

三 邓副局长找来民间

高人医治茅叔

不一会儿,邓局和高人推门走出来,从二人的表情看,似乎效果并不理想。邓局安慰了茅婶几句,然后扫了一眼坐在她身旁的黄叔。虽然只是一眼,但看得黄叔激灵一下,直到邓局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他都没敢朝那个方向再看一眼。

四 病房惊魂

这天,打扫完楼内的卫生,黄叔又一次来到了茅叔病房门口,只见茅婶在门口的长椅上暗自垂泪,小李和几个医护人员屋里屋外忙活着……黄叔心里一惊:怎么回事,难道老茅……这时,泪眼婆娑的茅婶抬头看见了他,招手让他过来坐:“老黄大兄弟,这些日子谢谢你来帮忙,还跟我说一些宽心话,我们家的老鬼啊,恐怕这一关过不去了,啥招都使了,折腾来折腾去也不见个好啊。这不,局领导说了,明天转院去北京。唉,老鬼这一辈子给老百姓抓贼干的是积德的事啊,怎么老天爷就不帮他呢……呜呜呜呜……”说着说着,茅婶哭了起来。“老姐姐,别这样,这老天爷啊,有时也不长眼,你看我这辈子也没做什么缺德事,就弄个瘸子……”“瘸子”两个字刚出口,黄叔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马上用手掩口。这时,小李从病房里走出来,对茅婶说:“茅婶,我们今晚有统一行动,不能在这儿陪你了,明天一早我和邓局还有队里人来送你们去机场,你早点休息吧,明天还得赶路。”见小李出来了,黄叔知趣地走开了。注视着黄叔的背影,小李低声提醒茅婶:“这老头我总觉得不地道,婶子你留个心眼。”“哦,我觉着他挺好的啊,心眼好使,还有眼力架儿,那天,孙教授把你茅叔的病历弄没了,还是他帮着找到的呢。再说,你看他那腿脚,自己个儿走路都费劲,他还能害你茅叔吗?我看你和我们家老鬼一样,当警察的看谁都不像好人。”茅婶笑着反驳小李。

当晚,护士例行查完房后,茅婶早早躺下了,但她怎么也睡不着,她一直在想着茅叔的病情到了北京后能否好转。这时,传来了敲门声。“谁呀?”她问。“是我,老姐姐。”茅婶听出是黄叔,走到门口问:“大兄弟,这么晚了有事吗?”“哦,是这样,老姐姐,明天茅老哥就转院去北京了,我给他送花来了,白天也没时间,晚饭后出去买的。明天早上送你们的人肯定很多,我就不跟着掺和了,所以就今晚送来,老哥是咱们这个城市的英雄,这花代表我的心意了。我想也能代表老百姓的祝福……”茅婶听到这里,感动不已,赶紧打开了门,接过了花。“老姐姐,你闻闻,这花香着呢。”黄叔笑吟吟地把花递过去。茅婶闻了闻,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她只感觉到一股从未闻到过的奇香钻入鼻孔,然后就失去了知觉。endprint

黄叔嘴里一边骂着“你这蠢婆娘”,一边把茅婶放倒在床上。然后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站直了身体,就连那条平日里“瘸”着的腿也伸直了。病房里关着灯,很暗,只有走廊里的灯光从门缝里挤进来几束,可以勉强看到屋子里物件的轮廓。黄叔似乎在想什么心事,呆立在原地很久,接着,他又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脚步坚定地慢慢走到茅叔的病床前……“哈哈哈……”突然,黄叔大笑起来,在沉寂得有点近乎阴森的住院处,那笑声听起来十分瘆人。可能是觉得在这样的环境里实在不适合哈哈大笑,或者还另有别的什么目的,黄叔戛然止住了笑声,坐到茅叔的床边,开始对着半死不活的警界老英雄说话:

“老茅,你这个老东西,你能猜到我是谁吗?你能猜到我会来吗?嘿嘿,告诉你,老子就是名震关外的贼王‘黄瘸子!老子来了,就站在你面前,你不一直想抓老子吗?来呀,来抓我呀?我看别说是抓老子,你能保住自己小命就烧高香了……”黄瘸子说这话的时候,不停地摇头晃脑,有点飘飘然不知所以。可能是刚才话说急了,体力消耗有点大,这家伙沉吟了片刻,然后故作感慨地叹了口气,幸灾乐祸地说:“唉,谁能想到啊,让我们这些贼人闻风丧胆的‘茅老便刚刚卸甲归田就成了植物人,按说你替天行道应该有好报啊,这是怎么搞的?你那蠢婆娘说了,你一直睁着眼不肯死是有心愿未了,我知道你那未了的心愿就是一直想抓到我这个贼王。这辈子你抓了多少我们道上的人……你这个老混蛋!”

说到这里,黄瘸子突然变得气急败坏,抬起那条曾经的“瘸腿”踢了茅叔一脚,然后继续发飙:“那些人里有我多少徒子徒孙,他们有的判刑,有的劳教,还有的背井离乡。妈的,都是你害的!”说到这里,他又踢了茅叔一脚。接下来,他的话极尽挑衅和嘲笑的味道:“不过你别害怕,老子今天不是来要你和你那蠢婆娘的命的,老子虽然干的是见不得人的勾当,但杀人偿命的道理老子还懂,老子还知道这满屋满院都是摄像头,老子还没蠢到那个地步,老子只想来看看你,看看你这个号称我们克星的反扒英雄是什么下场,顺便和你说说这些年我的心里话,因为今晚不说,恐怕这辈子都没机会了。你去北京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没准儿,而我也要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了,所以,老子要抓住这最后的机会……老东西啊,这些年你抓了这么多贼,可只有老子你没抓住过,一次都没有,为啥老子得了贼王的名号?就是道上行走四十多年一次都没有掉过脚。老子做贼四十多年,你当差四十多年,我想你也特想抓到老子,反扒的警察谁不想抓到贼王啊,可就是老子在你们眼皮子底下玩活你们都奈何不了,知道为什么吗?嘿嘿,明天你走了,老子也走了,咱俩这辈子的缘分也要尽了。我就告诉你吧,江湖人送我外号黄瘸子,实际上老子不瘸,不,是需要瘸的时候瘸,不需要瘸的时候,老子就是健康人。比如现在,你看,老子不光能直溜地走道,还能大跳,你看,你看!”

“好了,天快亮了,你要走了,我也要走了,虽然我们是死对头,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活着,我你就放心吧,虽说做贼发不了大财,但我的钱还是能保证自个儿二三十年吃喝玩乐的。我已经在小兴安岭的横太山盖了别墅,欢迎你去做客啊……哦,差点忘了,我还得告诉你我干的几起让你们很没面子的大案呢,不知道你老东西还记不记得了?十年前的中秋节,台湾来了一个观光团,你们出动了好几百人安保,可我还是得手了,偷了两千美元和一部照相机、一块手表。你们把全城翻了个底朝上也没有找到老子;五年前的教师节,我在南城大学偷了一个农村女学生的学费,害得她跳了湖,最后因为你们没法破案,只好和学校共同掏钱,给她顶了学费,才避免她再次寻死;对了,老子还有一次去公安局的户政大厅办身份证,还顺手牵羊干了一票呢,你们这些废物,也没奈何老子……”历数起自己的“辉煌战绩”,黄叔有点打不住了,喋喋不休,嘴都冒沫子了……

突然,他看到躺在床上的老茅身体好像抖动了一下,吓了他一大跳。“嗯?怎么,老东西,你不是要诈尸吧?”黄瘸子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他小心翼翼地走近老茅,几乎脸对脸观察有没有什么异样,结果看到老茅还是那样带着呼吸机,双目微睁在那儿呼哒,他这才放下心来。但此时,他再也没有兴致炫耀自己的辉煌了。

然而,就在他一只脚已经踏出门外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个男人苍老、沙哑、低沉的声音:“老伙计,别急着走啊,等等……”

嗯?黄瘸子这时已经拉开了病房的门,而且一只脚已经踏出了门外……这个声音让他毛骨悚然,这是谁在说话?屋子里除了他就是老茅,那个蠢婆娘已经被迷倒,莫非……他不敢再想下去了,硬着头皮慢慢转过头来……啊!老茅,你这个老东西,果然是你诈尸啦!虽然病房里很暗,但他仍然可以看到一直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老茅,此刻已经坐了起来,而且两只胳膊平举着,左手握着一支白花花的东西,右手则握着一支黑乎乎的东西……为了看得更清楚些,黄瘸子壮着胆子往前探了探头……啊!吓得他差点坐在地上——那黑乎乎的东西分明是一把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的脑门!黄瘸子想跑,可此时脚仿佛被钉在地上了,不听使唤。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植物人”,他的克星老茅端着枪慢慢地从床上下来,一步步向他逼近……endprint

此时,老贼来不及去猜测是怎么回事,逃命要紧!只听他嗷地一声嚎叫,夺门而逃……他气喘吁吁地到了电梯口,却发现轿厢在十八楼,而他在三楼,犹如丧家之犬的老贼转而奔向了步梯……可他刚到楼梯口,却发现那里站着一个人,正在恶狠狠地盯着他。啊!他定睛一看,正是一直没给过他好脸色的反扒大队见习警官小李!老家伙困兽犹斗,又跑向电梯……这时,正好轿厢到了三楼,没等他按键子,门就打开了。他刚要往里进,却见一个人从里面走出来将他挡住了。“你是谁,为什么挡我的道?”黄瘸子气急败坏地质问对方。“哈哈,贵人多忘事,咱们见过好几次啊,不记得了?”那人轻蔑地笑着说。“哦?怎么是你?”黄瘸子想起来了,这不正是那个经常来用民间偏方给老茅治病的高人吗?怎么这会儿……他没时间去琢磨更多,此时他想起了消防专用通道,可还没等他迈开步,通道的门开了,一个警察从里面走出来。走廊里的灯光很亮,不用仔细辨认,黄瘸子也看出来正是市局主抓治安的邓副局长。

三个人从不同的方向缩小包围圈,老贼“黄瘸子”此时已经退到了墙角,小李掏出手铐冲上前去……“等等,徒弟,我来!”就在这时,一个人从茅叔的病房里冲出来,制止了小李。

小李定睛一看,立时呆住了:“师傅,怎么、怎么会是你,你、你不是……你怎么站起来了?”“嘿嘿,放心吧,傻小子,师傅没事,把手铐给我!”茅叔微笑着对徒弟说。在从小李手中接过手铐的同时,他把手中握着的两件东西交给徒弟。老贼“黄瘸子”此时看清楚了,除了一把手枪外,还有一支像钢笔一样的东西,是什么,他不知道。“老伙计,这次咱俩的心愿都了了,没啥遗憾了!”茅叔给老贼戴上手铐后,在他肩头重重地拍了一下。

五 两个人都没有遗憾了

到了会议室门口,院长和茅叔的主治医生孙教授早已等候在那里了。茅叔立刻迎上去一个劲儿地道谢:“没有你们的密切配合,这出戏哪能唱得这么精彩。”会议室的门开了,众人刚刚踏进室内,只听“咔嚓咔嚓”摁动照相机快门的声音此起彼伏,同时,闪光灯不停闪烁,让人眼花缭乱。邓副局长费了半天时间,才让会议室安静下来。“各位新闻界的朋友,谢谢大家在这里熬夜守候,经过我们的精心策划,严密部署,反扒老英雄茅叔的‘苦肉计终于成功了,在关外兴风作浪多年的老贼‘黄瘸子落网了。”

“什么?老混蛋,原来你真是装的,你他妈的骗了老子,你……”听了邓副局长的话,老贼惊呆了,紧接着变得怒不可遏,企图冲到茅叔跟前,被小李和民警们摁住了。“什么,师傅,你、你、你……”

这时,茅叔对黄瘸子不无揶揄地说:“老伙计,我在反扒一线干了四十年,不知道抓了多少你们的同道,但就是没有抓到你这个贼王,全城人都称我为扒手克星、捕鼠的御猫,但没有抓到你,我真是心有不甘!而你做贼这么多年,一次也没有掉过脚,就想在我眼皮底下再做最后一票,这回好了,咱们都了了心愿了……只是我没想到你只是想在我面前嘚瑟一下、炫耀一下,原以为你想要我的老命呢……”

“茅叔,为了这一天,你生生在床上躺了一百多天,辛苦了!”邓局说完,向茅叔敬了个军礼。“是啊,师傅,真难为你了……”

在场的干警们纷纷敬礼。“常言说,打耗子还得费点油渍捻呢,更何况是抓名震关外的大贼王?”仍然穿着病号服的茅叔微笑着向自己的战友们挥手致意。“你这个老死鬼,我就知道你不肯闭眼肯定是有心愿未了,你干吗要瞒着我呢,让我这心啊,整天揪着!”已经苏醒的茅婶被人搀扶着也来到会议室,刚才她在门外听明白了一切,尽管是在众人面前,老人家还是不顾一切地扑向相伴一生的老伴,深情相拥。这时,茅叔一抬头,看见了邓局带来的给自己用偏方治病的民间高人。他立刻迎上去和他握手:“谢谢,不是你给我按摩,我恐怕还站不起来呢,早就生褥疮了!”

“哈哈哈……”就在这时,老贼“黄瘸子”,发出一阵狂笑。“黄瘸子,你死到临头了,还能笑得出来?”茅叔厉声制止他。黄瘸子做困兽犹斗状,恶狠狠地说:“你们别得意得太早了,你当了这些年差应该知道,打扒最难的就是要抓现行,人赃俱获,我刚才的确是在你跟前表演了一番,但这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看你们怎么给我定罪?哼!”“你这个老贼,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小李,把东西给我!”茅叔被气得骂了起来。茅叔从小李手中接过一样东西,然后高举到头上:“看清楚了,老贼,这是什么?”黄瘸子定睛一看,原来是刚才茅叔从病床上坐起来时,左手握着的那件看起来白花花的,很像一支钢笔那样的东西。只见茅叔手指轻轻动了一下,那支“笔”立刻发出了声音:“老茅,你这个老东西,你能猜到我是谁吗?你能猜到我会来吗……”“咦,怎么是我的声音?啊!我明白了,你,你们……”老贼先是惊诧,继而变得气急败坏。“对,你猜对了,这是支录音笔,你刚才‘表演时一通显摆你的‘辉煌战绩,都录在这里面了,你自己说,用这个给你定罪好使不?”茅叔轻蔑地说。这时,黄瘸子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垂头丧气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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