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记忆——乘班车的记忆

童年的记忆——乘班车的记忆

乘班车是我童年记忆中印象最深的一件事。那是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我就读大连市八一小学(原旅大市八一小学),这是一所军队创办的寄宿制学校。记得当时国家经济困难,城市交通还不发达,市区仅有几条有轨电车线路,通往郊区的公共汽车就很少有了。住在部队大院里的孩子们的家大多远离市区,有的甚至坐落在偏远的山区军营里。孩子们上下学自然就成了难题。为了解决这一问题,只有依靠父母所在部队自行提供班车,每周六下午两点后到校接学生们回家,周日下午五点前再把学生们送到学校。

想起当时的情景,我至今记忆犹新。那时学生们周一至周五在校住宿,周六下午才可放学回家,周日下午全部返校。周六自然是我,也是所有孩子们最高兴和快乐的日子,从一大早起大家的心情就开始躁动和兴奋,因为焦急等待了一周的时间终于可以回家了,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喜悦,攒下一肚子的话要向爸爸妈妈述说,比如要向他们汇报一周来学习的点滴进步,得到老师的表扬没有,还有犯没犯什么错误,挨过老师的批评没有,等等。周六下午,班车准时来到学校,我们告别了送行的老师先后上了车,汽车在孩子们的一片欢声笑语中启动驶向回家的路上。在车上大家叽叽喳喳,有说有笑,就像一群放飞的小鸟,不论是低年级还是高年级的学生都在一起议论一周来在学校发生的各种奇闻趣事,不时大家还高兴得不约而同唱起歌来,歌声飘出窗外引来路人的观望。从学校到部队大院约有100多公里,开车大概需要两个多小时。汽车驶出市区就没有沥青路了,只有需要靠养护的土路,遇到雨雪天气,道路出现泥泞和坑洼不平,汽车不得不缓慢行进。路程过半后,公路上的车辆渐渐稀少,大家兴奋状态慢慢退去,有的渐渐开始疲倦,刚才的一片欢声笑语被阵阵鼾声所替代。个别没有睡意的孩子,眼睛直直地凝视着窗外沉思在美好的回忆中。

经过两个小时行程,班车终于整点到达营房办公楼前的广场,早已等候在那里的妈妈拉着弟弟、妹妹一下涌到车门口,像似迎接久别重逢的亲人,有的还流出高兴的泪水。车子还没停稳,我就在车上往外张望,希望第一时间看到妈妈和家人。下车后站在妈妈面前,满脸笑容的我,不知如何言表,仅用一句最简单质朴的话对她说:妈,我回来了。弟弟、妹妹看见我回来也是喜出望外,用稚嫩的小手拉着我往家走,无须言语,喜悦的心情都写在了小小的脸庞上。回到家里,父母为我准备了丰盛的晚餐,当然都是他们的拿手家常菜,有什么红烧肉、土豆炖茄子、白菜粉条豆腐汤,等等。饭后全家人聚在一起,我把在校一周的学习情况一一向爸妈汇报,他们又逐一评价我的表现,好的地方给予表扬,不好的地方提出批评纠正,并指出注意的地方。不知不觉,每周一次重要的家庭会就结束了。

转眼到了第二天中午,家里早早吃完午饭,就怱忙为我准备下周换洗的衣服和水果、糖块等小零食。弟、妹紧紧拉着我的手,随着妈妈把我送到班车站。这时小小的广场上站满了前去送行的家长和孩子,人们的脸上都露出依依不舍的表情,不到24小时的家庭聚会显然时间短暂,但过得太快太快。妈妈对我千叮咛万瞩咐,生怕哪件事没说到,影响我的学习和身体,好像我就要出远门,不知何时才能把家还的感觉。下午两点班车准时出发,我使劲地都趴在车窗上往外看,希望能多看一眼送行的妈妈和弟妹。汽车缓缓启动,我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不知不觉眼泪充满了眼眶,心里默默期待着下个周六早日到来。

学校班车一直持续到1966年的夏天。“文革”开始,学校纷纷“停课闹革命”,班车从此结束了它的使命,一去而不复返。半个世纪过去了,当年的学童已步入花甲之年,远离故土,移居他乡。每当夜幕降临,闭上眼睛这些往事就像电影一幕一幕浮现在我的眼帘,是那么的温馨和留恋。

斗转星移,时过境迁,可我多么希望时光能倒流,让我再体验哪怕一次乘班车回家的感觉,……。

二0一七年十月 於:北京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