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姆給我最大的感覺是溫暖
劉瑜
來英國上飛機前，想著應該塞一本小說到行李裡，巡視了一遍我的書架，看到毛姆的短篇小說集，想，就是他了。我去的是英國，讀一個英國小說家的作品正好。而且是短篇小說集，隨時端起，隨時放下，對於旅行者正合適。
事實證明，這是個正確的選擇。這些天，在三一學院陰森莊嚴的教堂式房間裡的沙發上，在倫敦青年旅社的上鋪床位上，在路邊的小咖啡館裡，在來回的飛機上，毛姆是我唯一的旅伴。
我在倫敦剛剛認識的一些地名屢屢在他的小說中出現，Charing Cross,Picadilly Circus,Bond Street……這些完全陌生的地名，因為對毛姆的閱讀，有了一種親切感。更重要的是，參觀一個城市的名勝古蹟容易，瞭解它的氣質卻不那麼容易。讀毛姆的小說，算是深入這個城市的一條羊腸小道。他筆下的舊倫敦，繁華、虛榮、傷感，是個遲暮的美人。
毛姆給我最大的感覺是溫暖。與很多19世紀後半期、20世紀上半期小說家鮮明的“實驗文風”特徵不同，他的語言非常平實、家常，甚至有些嘮叨。讀他的小說，很像和一個普通老頭子喝茶，邊喝邊聽他講自己身邊的瑣事。
這大約也是為什麼很多評論家視他為“二流作家”的原因。他的小說裡，技巧性、創新性的東西太少了。但對我來說，這恰恰是他的可愛之處。什麼尤利西斯、普魯斯特、卡夫卡之類的“大師”，我根本讀不下去，也不想作若有所悟狀。總覺得那些“實驗性”小說寫作裡，作者的自我意識太強烈了，總是要從文字中伸出一隻手來，使勁搖晃著一面旗幟，上面飄揚著兩個大字——“個性”，與其說我們在讀一個故事，不如說在觀賞一場行為藝術。
毛姆不一樣，他隱藏在故事的深處，滿足於一個不動聲色的敘述者的角色，決不讓自己的聲調、語氣去搶故事本身的風頭。我想他可能本來就不是一個雄心勃勃的小說家，僅僅是樂於分享一些“逸事”而已，他寫作的目的，不是文學史上的一個位置，而是他對面那個喝茶的朋友的一聲嘆息。
毛姆一生周遊列國，歷經兩次世界大戰，空間上的遊蕩和時代上的變遷註定了他身邊的人都是“故事的礦藏”。這本厚厚的小說集裡，他寫的多是那些英國紳士、商人在沒落的殖民地裡的遭遇。愛上自己哥哥的女孩，被年輕情人甩了的中年女人，夢想成為鋼琴家的貴族少年，酗酒自殺的殖民地商人……結局經常是某個人的死亡，但是死亡在他筆下是如此漫不經心，似乎並不比一片樹葉的墜落更有重量。毫無疑問，和很多優秀的作家一樣，悲憫之心是他寫作的基本情緒，但也和很多優秀的作家一樣，他能夠將悲憫之心隱藏得不露痕跡，看似冷漠無情。
對我來說，讀他的小說格外感到親切的，是他筆下那些“沒有故鄉的人”。他寫一個人在異域文化中的脆弱感，以及從異域返回本土時同樣強烈的隔閡感，非常細膩，簡直可以搬來描述今天的中國“海歸”。空間的遊移，加上時代的滄海桑田，使得那種無家可歸感有了雙重含義。
今天忍不住去Google了一下毛姆，發現他從小是個孤兒、個子矮小、雙性戀、口吃……一個男人的細膩必須通過這些得到解釋嗎？敏感就不能夠是一種健康的力量？這些陳腐的邏輯真叫人掃興，彷彿一切藝術上的想象力，表達的最終都是對自我的厭惡。
在個人的閱讀路途中，我們會經過很多人，莫泊桑、契科夫、歐·亨利、司湯達、狄更斯、哈代、陀思妥耶夫斯基、屠格涅夫、海明威、茨威格、馬爾克斯、博爾赫斯、胡安·魯爾福等等等，這些偉大小說家的作品之精彩時常使我們感到震撼，其強烈的個性和無與倫比的風格則極大地豐富了文學盛宴，開拓了文學的、人性的可能。
這類作品是文學盛宴中的山珍海味，但人怎會天天、頓頓吃這奢侈的佳餚呢？我們最終還是會退出華美的盛宴回到平凡的生活中，品嚐最平凡的餐食。毛姆曾經可能陪伴過我們一段時間，但我們也許覺得他的作品不夠“帶勁”，不夠“美味”而將其拋下。走過很長的路後，回過頭，我們也許能發現他的作品才是那道最溫暖，最經久的菜餚，也會發現他才是最會講故事的那個人。
他的故事總是跌宕起伏，充滿懸念，拿起書用不了半頁，你就能跌入他營造的氛圍中去。
臺灣著名散文家董橋說，“他很會講故事，我看他的故事，看他寫的人，就像我在英國接觸到的所有的英國人，有一種特別的味道。”
他一生周遊列國，足跡遍佈歐亞拉美的經歷，使得他寫起人物和風景來也格外真實動人。
語言上，毛姆不像卡夫卡、喬伊斯等現代派作家一樣，喜歡用隱喻，他的小說語言樸素，又有許多機靈睿智的句子。
其次，是毛姆小說展現出對人性、生活的深刻洞察。
毛姆是一位對世俗世界有深刻理解的人，總是忍不住對人生、愛情說些俏皮話。這樣的智慧言語時常穿插在故事裡，人物對話中，借人物之口說出自己的想法。
比如他認為，痛苦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在絕大多數情況下，痛苦絕不能提高人的修養，只能讓人變得粗暴無情。貧窮也是一種痛苦。貧困讓他們變得既貪婪又卑鄙，既奸詐又虛偽。”
他認為人是生而孤獨的，你要學會忍受自己的孤獨。“我們每個人生在世界上都是孤獨的。每個人都被囚禁在一座鐵塔裡，只能靠一些符號同別人傳達自己的思想。”
他覺得人除了眼前的世界，還需要有詩和遠方。“要記得在庸常的物質生活之上，還有更為迷人的精神世界，這個世界就像頭頂上夜空中的月亮，它不耀眼，散發著寧靜又平和的光芒。”
看著這些話，就像和一位年長的叔叔聊天一樣，他既睿智又有點喪，告訴你的卻全是人生的真相。
然後，毛姆作品最吸引人的一點是，他筆下時常會有一個人物，這個人總是試圖追尋某種“真諦”。他可以拋棄一切，追求自己的詩和遠方，追求自己想要的藝術。
在小說《刀鋒》裡，因為目睹了戰友的死亡而對人生意義產生懷疑的拉里，本可以迎娶白富美，開啟幸福人生，卻選擇了不考大學、不工作、整天“晃膀子”的“不正確人生”。
但他也不是什麼都不做，他讀比常人更多的書，但只讀自己感興趣的哲學、心理學，他仍然工作，但比起銀行業務他更喜歡做體力勞動，這樣反而更心安，他周遊列國，走遍歐美、東南亞，最終回到美國泯然眾人。
這樣“不成為任何名人”的生活方式，只按照自己想要的去度過的生活，在他那裡才是真的人生。踏實、安定、富足。
毛姆最久負盛名的一本書——《月亮與六便士》裡，這個人物走得更加極端，按照世俗的生活軌跡已經走到中年的保險經紀人，家庭美滿、生活安穩富足，卻突然被“畫畫”的夢想砸中，不惜拋妻棄子，從零開始學畫，最終將自己放逐到塔希提島、患麻風病而死的“高更”；
人的一生，到底如何度過才是正確的？這一生你到底想做什麼，過一個怎樣的人生？
每個人20多歲的時候，都應該問問自己這個問題。
每個人年輕的時候，都應該去看看毛姆。跟著他的主人公去經歷懷疑、思考、經歷和經歷過後的返璞歸真，在他人的故事裡看到自己的過去、現在、未來。
不管你是選擇了世俗既定的人生道路，還是按照自己的意願過雖然怪異但卻滿足的一生，都是成功的，問題的關鍵是，你要心知肚明。
你的人生必須是經過思考和選擇的。
要看毛姆，書房菌最推薦你的是這一套——果麥文化出品的《毛姆文集》，選本經典、翻譯可靠、裝幀精美，適合自己閱讀、收藏，送友人。
這套書一共五本，四個長篇小說和一本短篇小說，是從毛姆20多本長篇和100多個短篇小說中精選而出的。
被譽為文藝青年聖經的《月亮與六便士》，毛姆自傳體長篇小說《人性的枷鎖》，毛姆最受歡迎的愛情小說《面紗》，毛姆68歲的經典深刻之作《刀鋒》和毛姆親自命名的短篇小說集《葉之震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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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與六便士》
月亮和六便士，你選哪個？ （44歲作品）
這是毛姆最負盛名的一部小說，出版百年以來感染了無數讀者，被評為文學青年心中永恆的文藝聖經。
它的故事許多人都不陌生，以著名的印象派畫家高更為原型：一個英國證券交易所的經紀人，事業有成，家庭美滿，突然有一天留下一張字條“晚餐準備好了”，就徹底消失了。而他離開的原因聽起來如此匪夷所思：迷戀上繪畫，要去追求繪畫理想。
他是個十足的“渣男”，拋家棄子，自己的生活也越來越窘迫，幾次差點餓死，還面臨著“自己是否有繪畫天賦的精神折磨”，但卻一直如痴如醉地畫著。
最終他遠遁到與世隔絕的塔希提島上，同一個土著女子同居，創作出一幅又一幅使後世震驚的傑作。在他染上麻風病雙目失明之前，在自己住房四壁畫了一幅表現伊甸園的偉大作品。但最終卻命令土著女子在他死後把自己的畫作付之一炬。
高更自畫像
通過這個故事，毛姆想講述什麼呢，"做自己最想做的事，生活在自己喜愛的環境裡，淡薄寧靜、與世無爭，這難道是糟蹋自己嗎?與此相反，做一個著名的外科醫生，年薪一萬鎊，娶一位美麗的妻子，就是成功嗎?"
我想，這一切都取決於一個人如何看待生活的意義，取決於他認為對社會應盡什麼義務，對自己有什麼要求。
月亮，還是六便士，親愛的讀者，你會如何選擇呢？
——《刀鋒》
我不想工作不想結婚生子，人生還有什麼意義？（ 68歲作品）
這本書被譽為寫給千萬文藝青年尋找自我的人生之書。它探討了人生很核心的一個命題——生命只有一次，我們該怎樣度過這一生呢？
小說男主角拉里在戰爭中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戰友為了保護自己而犧牲，面對冰冷的屍體，他不停地問自己：“人生究竟有什麼意義。”
拉里是一位非常有魅力的人物，他沒有野心，對名利也毫無慾念；無論成為何種社會名流都令他厭惡；於是，他或許很滿足自己選擇的生活，只做好他自己就已足夠。
放眼當下，我們都被各種世俗的條條框框定義著，但是，如果我們跳開這些條條框框，我們不像別人期待那樣的工作結婚生子的話，我們的生活究竟還剩下什麼呢？通過這個故事，毛姆告訴我們，每個人只要各盡其所，就不枉此生。
——《人生的枷鎖》
屈服於慾望與幸福縱然失敗，也比千百次成功更加值得（ 40歲作品）
這部小說是毛姆的自傳體長篇小說，毛姆的人生經歷、愛情故事，在這本書中都可以看到影子。
男主角菲利普天生跛腳，父母雙亡，被伯父伯母收養，不受關愛的童年造成了他敏感害羞的個性。菲利普的人生道路並不順暢，他先後嘗試了多種職業——神學、會計、藝術、醫學，去過許多國家遊蕩，經歷了不少痛苦，逐漸解除了信仰、愛情、友誼、世俗、個性等加諸在人一生中的種種枷鎖，獲得心靈的平靜與精神的自由。
毛姆的小說最動人的一個地方在於人物的心理描寫，在面對困難和選擇的時候，他是如何思考的，真實的慾望，人性的美好，看得人如臨其境。
而除了主人公跌宕起伏的人生經歷，他個性中不斷自我剖析自我否定的勇氣和敢於為自己人生負責的態度，也值得每個人學習。
——《面紗》
一個人並不會因為是個好人，而被愛上 （ 50歲作品）
這是一部殘酷的愛情小說，卻真實。
丈夫優秀、內斂，深愛著妻子，卻偏偏不是妻子喜歡的那種人，婚後妻子出軌，作為報復，沉默寡言的細菌專家丈夫要求妻子跟他到軍閥混戰時期的一個瘟疫肆虐的中國村莊。
那裡有著得了瘟疫後“像蒼蠅一樣大片死去”的孩子，在晨曦和暮靄之中若隱若現的廟宇，不懼死亡的修道院嬤嬤和修女們。在目睹了餓殍遍野的人間煉獄後，妻子開始思考生命的意義和人生的終極答案，並認識到丈夫是多麼好的一個人。然而殘酷的是，直到丈夫感染瘟疫死去，妻子也沒有愛上他。
毛姆通過這個故事道出愛情的一個真諦——女人並不會因為一個男人道德高尚就愛上他。
電影《面紗》劇照
也是這部小說，毛姆塑造了一個非常有魅力的主人公——細菌專家沃爾特先生。他沉默寡言，道德高尚，他的愛情絕望而純粹：“我知道你愚蠢、輕佻、頭腦空虛，然而我愛你。我知道你的企圖、你的理想，你勢利、庸俗，然而我愛你。我知道你是個二流貨色，然而我愛你。”
2006年，電影版《面紗》上映，主演愛德華·諾頓精心準備了足足六年，塑造了非常有魅力的沃爾特先生。電影的結局也更溫情，妻子最終愛上了丈夫。
——《葉之震顫》
六個與熱帶島嶼有關的故事，毛姆親自命名的小說集（ 46歲作品）
1916年，毛姆來到南太平洋上的烏波盧島旅行，驚奇地發現這裡正是他想象已久的世外桃源：充滿異域風情的熱帶景貌、美麗單純的薩摩亞姑娘，還有亙古不變的自然生活，一切宛如伊甸園般美好。
然而，這裡也是英、美、德三國共同瓜分的殖民地，西方的文明和技術、酒精和妓女、宗教和價值觀早已顛覆了這裡的寧靜，白人們心安理得享受著殖民的勝利果實，放縱、墮落，交織著迷惘、絕望。
毛姆這個講故事的天才，將他在這個天堂與地獄並存的島上見到的人和事，寫成了6個風味迥異的故事。
閱讀這本小說集，就像打開了6個口味各異的熱帶水果罐頭，在濃郁的異國風情之下，滲透出不同的人生滋味。一個不被人理解的統治者，一個生活在過去的船長，一個不想回家的未婚夫，一個被愛情殺死的水手，一個關於信任與出軌的故事，一個結局神逆轉的故事。每個故事都精巧美妙。
就連《葉之震顫》這個書名也是毛姆親自命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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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套書裝幀精美，裝幀上使用圓脊精裝，封面燙壓工藝，特殊的高級金屬專色印刷，不失厚重的經典質感。
五本書整體還有一個墨綠色函套，方便收藏保存。
書頁的紙張採用的是瑞典進口的輕型紙，重量輕，便於閱讀。
每本書中都含有一個相當有設計感的精美書籤。
前段時間一篇文章在朋友圈悄悄流傳——《北大畢業後，當一個純正的無業遊民》，主人公北大碩士畢業，金融機構工作兩年，卻突然辭職在家，開始像《刀鋒》裡的拉里一樣“晃膀子”生活，卻找到了心安之處，活得清醒、富足。
活著的意義是什麼？人生到底該怎麼度過？總有一個時刻你要面對這個巨大的問題，想清楚自己該做什麼。這時候有毛姆叔叔陪著你，關於人性、愛情、友情、夢想、慾望……..都能在這套書中找到你想要的。
而後半生，你可以沿著自己的心，專心去做、專心去感受。“路雖長，願你每一步都走得心知肚明，走得篤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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