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芝，靈芝◎楊進雲
“峭壁靈芝絳玉顏，雲蒸霧化聚精丹。”美麗的白傳娘娘不但給我們演繹了一曲蕩氣迴腸，至真至純的愛情故事，也把一枚仙草的影子，烙在了我的思想裡。從來沒有幻想過能路遇靈芝，這種跟神仙相通的仙物，絕應天上有，人間那能見一回！何況自己生來平平凡凡，一直以來，沒有過一絲絲化仙的跡象。而且生居北地，離靈山秀水的杭州西湖也遠，更沒有遇上精靈一樣的白蛇娘娘的機會。平日裡庭院裡所種植的，多是吊蘭、蘆薈、月季一類的尋常花草，花常綠常開，和俗常的生活是相配的。
清晨，晴爽的天忽然就下起了雨，雨不大，卻淅淅瀝瀝地打溼了樹和草的葉子，四野的綠就更新更濃了。扶風縣法門鎮馬家村的房舍、樹木、花草，也沐浴在清清亮細細柔柔的細雨之中。馬家村是一片神奇的土地，它北依幻化出無數神奇傳說的野河山，澤被著佛音嫋嫋的法門寺的佛光，也許，這裡註定就是一片不同尋常的土地。在簡樸的遮陰大棚裡，一片熱熱鬧鬧的景象，一朵朵靈芝仙草，晶瑩玲瓏，生機勃勃。初長出的芝芽，是嫩嫩黃黃的新色，長成手掌大小，即成鮮亮的深黃，一副穩重，高深莫測的樣子。再長，深褐的顏色裡漆的光澤就亮閃閃地出來了，仙風道骨，瑞氣祥光，撲面而來，神仙之草，果然不凡。
第一次看到這麼多白蛇娘娘需要千難萬險才能得到的靈芝，一朵朵一列列地簇擁生長著，不覺看呆了。打通仙界和凡俗的界線，難道根本就不需要五千年的修煉，就能如此容易地實現嗎？
馬勝利，一個憨實的中年人，中等個頭，眼睛不大，卻能很明顯地感覺到其中的睿智和堅毅。見面，就很親切，沒有一點點生疏。他站在他的靈芝王國裡，沒有講靈芝的神奇傳說，沒有講靈芝“人得服之神仙”，成仙的事，是孩子們的故事。他講的是他自己，一個凡人腳踏實地，艱苦創業的經歷。關於靈芝的種種，他隨手指點，細節末枝，如數家珍。他是真正地和這片土地，和這些精靈一樣生長著的靈芝融為一體了。他從容淡定的神色裡沒有過往經歷的菸灰土塵，有的，只是從容！所有的奮鬥和艱辛，早都熟化成一杯滋味深厚的酒，沉澱在了他的血肉和精神之中了。有時覺得，趙勝利就是棚中的一株靈芝，浸晨露，濯清風，修了千年的道行，才能和這滿棚的靈芝，滿棚的神仙之物共舞。
有據可查的關於靈芝一詞，最早出現在東漢張衡所作的《西京賦》裡：“浸石菌於重涯，濯靈芝以朱柯”。張衡一代天人，天文地理，星象文學無所不通，謂之通才，但於靈芝，除了最早使用這個詞彙外，就找不到他們之間更多的牽連了。其實自古以來，採食靈芝以求永壽的思想，很早就在帝王仙道中存在。據說橫掃六合的秦始皇是第一個服用靈芝，尋求長生的皇帝，雖然秦始皇並沒有因此而在世間永生，但此後的帝王卻不管那麼多，他們依然堅定地相信靈芝的神奇功效，並因此對靈芝孜孜以求，樂此不疲。北宋的真宗趙恆就是一個對靈芝非常熱衷的皇帝，到了徽宗趙佶，列是拼命地搜刮民間的靈芝，把當時整個社會對靈芝的崇拜，推向了高潮。雖然他自己可能都明白，他一直搜刮的，只是一個經不起推敲的心理安慰罷了。而靈芝在文學作品中頻頻露臉，在歷史的漫漫長河中，就更是屢見不鮮了。屈原描寫神女渴望愛情的詩篇《九歌·山鬼》中，有“採三秀兮于山間，石磊磊兮葛蔓蔓”，詩中謂之的“三秀”，就是靈芝的別名。再如《長歌行》有“仙人騎白鹿，發短耳何長。導我上太華，攬芝獲赤幢。來到主人門，奉藥一玉箱，主人服此藥，身體日康強，發白復又黑，延年壽命長。”曹植的《平陵東》“閶闔開，天衢通，被我羽衣乘飛龍。乘飛龍，與仙期，東上蓬萊採靈芝。靈芝採之可服食，年若王父無終極。”魏晉六朝還有很多諸如此類的遊仙詩，這種騎龍駕鶴、遊歷仙山大川、採集靈芝、成仙成神的詩，甚至形成了一代詩風，風靡一時，一時風頭無兩。今天的我們，撫紙讀來，仍覺仙風浩蕩，令人遐想。
而跟靈芝有涉的傳說故事，則明顯要早的多，可遠索至遠古的母系氏族社會。神農氏本為姜水流域姜姓部落首領，他發明農具以木製耒，教民稼穡飼養、製陶紡織、使用火等，讓人民的生活水平顯著提高。因為以功績顯赫，以火得王，故為炎帝，被尊稱為神農。他曾建都山東曲阜，是後世公認為的農業之神。傳說他為解決百姓病疾無藥可醫的問題，跋山涉水，嚐遍百草，找尋治病救人的良藥。經常會因為誤食毒草中毒，但每次都是有驚無險。當他又有一次中毒後，一頭栽倒在地。他用最後一點力氣，扯住了面前的一棵紅亮亮的“仙草”，吃了下去，這次，他又轉危為安，活了過來，這棵“仙草”據說就是靈芝。雖然神農最終還是因食“火焰子”腸斷而死，為人類獻出了他寶貴的生命，但其中和靈芝相關的情節，卻讓我們倍覺珍惜，倍覺感動。周原是農耕文明發展的搖籃和發祥地，是解決中華民族飲食大事的風水源頭。我想，神農氏當初因靈芝而解毒救命，自然知道了它的神奇，如果不是因為靈芝珍稀而難以種植的話，說不定靈芝也會像豆麥稻禾一樣，出現在我們的生活中。
靈芝稀少，註定它的身份只能是一種珍貴的藥物。東漢末期的《神農本草經》指出：“上藥一百二十種為君，主養命以應天，無毒，多服、久服不傷人，欲輕身益氣、不老延年者，本上經”。就是說這120種藥在中藥複方中可作為君藥，毒性低，可長期服用，以強身健體、益壽延年。赤芝、青芝、黃芝，白芝、黑芝和紫芝均為上藥。靈芝雖然不能如神話傳說中所說的讓人起死回生，長生而不老，但現在藥理研究證實，靈芝,確有治耳聾，利關節，保神，益精氣，堅筋骨，好顏色，久服輕身不老，延年，療虛勞，治痔等藥效。隨著現在科技的發展，靈芝也早已脫下它神秘的外衣，以一種嶄新的面貌走進了尋常百姓家，成為普羅大眾的 “仙草”。
趙勝利功不可沒，幾十年摸爬滾打，潛心篤志，他的靈芝正在周原這塊孕育著千年農耕文化的土地上，蓬勃生長。而這塊熱土，也因為有趙勝利和他的靈芝，更神奇，更祥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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