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的相遇是看见你自由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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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美的相遇是看见你自由飞翔
最美的相遇是看见你自由飞翔最美的相遇是看见你自由飞翔

新疆鸟类资源以北疆为最集中,密度最大 , 种类最多,特色度最高。北疆鸟类资源最丰富的地区是阿勒泰地区、塔城地区和伊犁地区。其中阿勒泰和伊犁地区恰好是新疆的旅游排头兵,相关基础旅游设施也最强,观鸟旅游资源更是这些地区的“锦上花”

最美的相遇是看见你自由飞翔

要没有兔子和鹧鸪,一个田野还成什么田野呢?它们是最简单的土生土长的动物。

—— 《瓦尔登湖》

自从跟着爱人李世忠一起找鸟、拍鸟、观鸟,我便一发不可收拾地恋上了自然界里这些或在水一方、或自由翱翔在天空中的鸟儿们。

它们就像我挚爱的恋人,令我时刻期待着遇见。只要有机会,不管多么忙碌,我都会放下手头一切工作,追随李世忠去寻找它们、记录它们,在同一个时空里与它们交流,即便是通过望远镜寂静地遥望它们,我也会产生强烈的幸福感。

春天是鸟儿的求偶期,每一只雄鸟都会努力用繁殖羽把自己打扮得格外醒目漂亮,以期得到雌鸟的青睐,获取繁衍后代的机会;初夏,鸟爸鸟妈会带着雏鸟开始学习鸟一生的必修课——觅食、飞翔、筑巢、躲避天敌……

秋天,候鸟的亚成鸟就会跟着父母一起,迁回到数千公里之外温暖的南方;冬天,留鸟们长出浓密的羽毛,抵御难耐的严寒,守望着这片生它养它的热土。

周而复始,鸟儿们一代代就这样几乎是一成不变地延续着自己的生命。只要生存的环境没有被破坏,去年的家就会在今年迎接新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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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角䴙䴘

这个世界上绝了哪种生命形式都会导致地球毁灭。狮子和蚂蚁一样伟大,小草和人类一样重要。

——郑渊洁

角䴙䴘 (学名 Podiceps auritus)为䴙䴘科䴙䴘属的鸟类,是一种中等大小的游禽,它长有一个黑色的短嘴,又直又尖,尖端呈黄白色,像尖凿子一样很适于啄捕鱼虾。角䴙䴘眼睛里的虹膜为红色,最奇特的是从眼睛前面开始向眼后方的两侧各有一簇金栗色的饰羽丛伸向头的后部,呈双角状,极为醒目,故名角䴙䴘,分布于欧洲、亚洲、北美洲,中国仅有指名亚种。

李世忠一直想拍角䴙䴘,为此,他多方搜集关于角䴙䴘的所有信息。有人说在一八五团白沙湖见过角䴙䴘, 他便多次驱车赶往90公里以外的白沙湖蹲守,无果;又听说哈巴河附近的天鹅湖有,他又早出晚归地去“蹲点侦察”,依旧无缘谋面;后来听说福海有角䴙䴘出现,李世忠又坐不住了,可那阵他不是琐事缠身,就是天气不好。

不过总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5月底的一天,艳阳高照,白云依稀。李世忠提前一个小时下班,饭都没顾上吃,带上所有的装备和我一起向福海出发了。进入福海地界,李世忠打电话给鸟友猎鹰大哥,咨询角䴙䴘具体出现的详细位置,按他指点的方位找去。这是一个四面长满了芦苇的小湖泊,李世忠整理好装备扛在肩上,沿着苇荡边的小路寻找合适的机位。苇荡有一处近两米宽的开阔地,他在此架好相机,面对碧波荡漾的湖水开始静静等待。

湖面上除了微风吹起的涟漪外,没有一只水鸟。无所事事的我沿湖边继续前行,发现一条仅容走模特一字步宽度的狭道,弯弯曲曲地伸向看不到头的深处。好奇的我尝试着抓住新、旧芦苇杆,拧着身体小心避开枯草覆盖的洼地里的水,步履维艰地向深处慢慢走着。忽然,一顶绿褐相间的迷彩伪装帐隐隐绰绰出现在前方。我怕惊扰到里面工作的鸟友,停下脚步屏住呼吸仔细聆听,没有发现任何动静,证明这是一顶放置在湖面木架上的空帐篷!我欣喜若狂,迫不及待地急速原路返回找到李世忠告诉他我的发现。他顿时满心欢喜地扛起相机和三脚架三步并两步地走进芦苇中,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芦苇荡周围有许多小鸟鸣叫着,有的倏地一下就不见了,我都没有机会看清它羽毛的颜色 ;有的两只小爪牢牢抓住纤细的芦苇杆叽喳叽喳地叫着,芦苇在它的爪中犹如一棵小树,丝毫没有被它的分量压倒。欣赏了一会景物,我很想了解李世忠拍摄角䴙䴘 的进度,便再次抓住芦苇杆,来到李世忠身后大概2 米处。正可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通过密密匝匝的芦苇间隙我看到湖对面游过来一只鸭子。我看不清它的颜色,只见那只鸭子悠悠哉哉地游荡着,时不时把头埋进水里,莲花一样的尾巴撅得高高的,几乎就是倒立在水中了。稍后,它又把身体摆平,漫不经心地向湖心一点点靠近,重复着“倒栽葱”的高难度觅食动作。伪装帐很小,仅能容一个人伪装拍摄。我能够听到李世忠在里面“咔咔咔”按动快门的声音,就像电影里打机关枪的声音一样,由此推断,这只“野鸭子”一定就是角䴙䴘了!刘备三顾茅庐,用他礼贤下士的诚意打动了诸葛孔明去做了他的军师,可以说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李世忠为了看到、拍到角䴙䴘也是如此,精诚所至收获了这样一个大大的惊喜!

躲在芦苇荡里,我被又大又贪婪的蚊子盯着不放,在我天马行空神游之际毫不客气地下嘴,把我的大拇指上叮出一个白森森的大包。真是佩服“鸟人”!难不成他们都已经修炼到刀枪不入、蚊蝇不惧的地步?我怕惊动了正在水中觅食的角䴙䴘,轻轻挪移到李世忠跟前,欣赏他相机里拍到的角䴙䴘。怎么形容呢?这个鸟的头很特别,猛地一看,那造型有点“三盆夹两山”的意思,颜色是三黑两栗,头顶平平一块呈倒三角是黑色的,两只红宝石似的眼睛上方像自我保护的刺猬一样,竖立着金栗色的两团羽毛,两耳间向后支楞着两簇黑色羽毛,像雄狮的鬃毛,整个形象就如同一个独立特行的少年,标新立异、奇装异服。我心里不由自主地发出一阵惊叹,这些鸟儿们生的真是千姿百态、千奇百怪!造物主也真是脑洞大开了,竟然创造了这么多精彩又奇特的物种。

等李世忠拍完时,太阳已经下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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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斑脸海番鸭

生命的每一种形式都是独特的,不管它对人类的价值如何都应受到尊重。

——《世界自然宪章》

从福海拍完角䴙䴘回到家已经是凌晨1点多了。第二天下午六点,李世忠从商店回来,我们又出发了,这次我们要在山里住一宿。子韬老师参加林业厅在喀纳斯的一个调研,他在那里发现并拍摄到斑脸海番鸭等七个新种,每天早上,固定的时间和位置,老师都能与斑脸海番鸭打个照面。这个消息对于李世忠的吸引力是巨大的。

进入白哈巴景区以后,迁徙的牛羊明显少了。我从小奉为神花的野牡丹(野芍药)就那样任性的开满山坡,让我不由自主地时时发出惊叹 :“大地没有花朵便谈不上美丽,更难缺从她身上流过的河溪。

伟大的天神是万能的创造者,慷慨之作是馈赠人间的厚礼。”我们在花的涟漪中上坡下坡左拐右拐,在落日余晖中进入白哈巴村,来到李世忠朋友阿布的牛肉面馆里吃晚饭。游客、食客不多,趁着面还没煮好的空当,李世忠与阿布聊起理论上会出现在这里的西方松鸡等鸟种,并把图片发给他看。

阿布确认西方松鸡从前有很多,猎人还打到过,只是最近几年少了,也都不允许猎杀了,它们只会偶尔出现,但时间和地点不确定。说话间牛肉面端上来了。因为阿布家的客房要重新装修,我们吃完饭去了李世忠另外一个朋友家住下。安顿好房间,天色并不算晚,我和李世忠便在村里四处走走。这两年跟着他拍鸟,我经常来白哈巴,只是大部分时间在车里住。他会把车停在一个远离村庄中心的山坡上,我们把顶窗的遮光布拉开,梦想着可以数着星星入睡,但潮湿的空气一会就让玻璃窗上尽是水渍,星星在水渍里变形、模糊,令人懊恼。通常早上李世忠在周围的制高点拍完照片取完景就直接往县上赶,所以,这次我要好好在村里逛一逛。

李世忠告诉我,他还有一个朋友也在这里开客栈,具体地点还不清楚。我们就以寻找那朋友的客栈为目的,漫步在布满一坨坨一块块牛羊粪便的柏油马路上。路两边的土地上长满了荨麻、车前草、苦苦菜和顶着一团团白色毛球的蒲公英,鲜活美丽,让我都忍不住想唱起歌来。

白哈巴真的不大,我们很快就转到留宿的客栈。李世忠从车里取出摄影包与我一同回房间。房间的四壁屋顶装饰着实木板,斑斑点点的木纹疤眼把我的人我的心带进了郁郁葱葱的大森林,我们好像住进了光头强的家里。虽说是五月底的天气,山里依然很冷。细心的老板叫人帮我们打开了电暖气。因为第二天 5 点李世忠与阿布约好要去喀纳斯寻拍斑脸海番鸭,我们都早早睡了。天略有微亮,手机闹铃还没响,李世忠就穿戴起来出去了。

等我清醒时已经8点,天大亮了,我好奇怎么没有听到公鸡打鸣的声音呢?在我小时候生活的那个边境小连队里,每天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听着公鸡催人起床的高亢声音穿衣套袜,好悠闲好惬意!简单洗漱完毕,就得抓紧时间收拾启程下山了。

路上,李世忠告诉我他没有拍到斑脸海番鸭,不过,拍到鹊鸭、普通秋沙鸭、星鸦了。常言说得好:东边不亮西边亮。这“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的结局何尝不是人生旅途中的一种乐趣?

如今,只要是列入保护的动物,它总会有繁衍壮大的机会。只要它在,只要你用心去找,总有一天大家会在某个时刻遇见!一位拍鸟的大师曾说过 :“即便你躲得再隐蔽,在鸟的领地,它第一时间就能够感受到你的存在。如果你没有恶意,它会在你面前旁若无人的出现。”期待有那么一天,李世忠同他的鸟友们想要观看、想要拍摄的鸟儿就在他们将要遇见的地方,悠然自得地觅食、鸣唱、飞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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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见“洋人”鸟博士

研究和保护鸟类一直是人类文明进步的动力。没有鸟类就不会有今日的飞机和宇宙。

——宋健

我是受李世忠的影响步入观鸟、记录鸟的行列的。李世忠周围的拍鸟老师,于我而言都是大神级的人物。道行浅不怕,我可以厚着脸皮向大师们学习——虽然我提的问题往往是极其幼稚可笑的,可看在李世忠的薄面上,大师们也都会耐着性子给我讲解。

去年夏季的一天,唐利民老师在群里通知大家,《中国鸟类野外手册》的主要作者约翰·马敬能博士要来阿勒泰,并与这里的鸟友作简短的交流,开一个座谈会。陈军德建议李世忠也去听听6月5日一大早,我随李世忠一同去阿勒泰找到陈军德,准备一起去会场。陈军德中途要去接一位老师,我们先去会场的楼下等候。

可巧,阿勒泰鸟协张会长和夫人以及猎鹰大哥、李香仁老师也在大厅等候。没多久,会议的组织者把我们带进会议室。此时《新疆阿勒泰野鸟》一书的作者张国强老先生、关姐(西域雪)等我叫不上网名的几位老师已经在会议室就座了。作为一个新手,坐在这样等级的会场,心中着实忐忑。张国强老先生与马敬能博士面对面坐着,这两位年级相仿的老人,对中国鸟类研究分别做出了不同的贡献!等能够到场的鸟友们落座后,交流会正式开始了。

马敬能博士讲话时,会配合许多的肢体语言,即便是通过年轻的女翻译来复述他的意思,也让人觉得比较生动有趣。从专业角度,他首先赞扬了阿勒泰观鸟会高涨的热情 ;鼓励大家观鸟爱鸟,主动去发现鸟类的生存规律,发现新的鸟种,承担起对阿勒泰鸟类的爱护与宣传责任 ;再一次肯定了阿勒泰鸟协张国强老先生这样的资深专家对鸟会的贡献,并提起他自己在2000年与卡伦·菲利普斯、何芬奇共同编著的《中国鸟类野外手册》,里面讲述了鸟的种类和分布图,有的理论上有,但具体尚未被发现。当他看到一只鸟出现,往往只会想这是欧洲的鸟,其实很多鸟种会从阿勒泰地区飞往欧洲。在《新疆阿勒泰野鸟》一书中记录的大天鹅,他过去认为在阿勒泰地区是不会出现的。所以,很多鸟种不是没有,而是没有发现它。他建议大家把两本书放在一起比较一下,他的书中关于阿勒泰鸟类的分布或许还会有其它的纰漏与疏忽。他还教大家有意识地训练对鸟群的计数方法,数量过大的就先拍下来,后计数。其实,就简装手册而言,新疆鸟友相对来说就比较幸福,自治区林业厅编著了一本《新疆鸟类识别》手册,体积小、鸟种全,便于鸟友随身携带。马敬能博士在中国研究鸟类已经很多年了,他原来生活在英国北部,当地许多人从事矿业,他们练习在沙中识别矿物,以此为业养家糊口。那里流行一句话,当别人不想告诉你是谁言传的秘密时,他会回答说 :一个小鸟告诉我的。那里的人都会养一只小鸟,用来测试作业区空气中是否存在有毒气体。一旦鸟不舒服了,工作人员就赶紧撤离。旷工们下班以后,也会把他们豢养的小鸟放出鸟笼,让它们也下班轻松一下。由于心中惧怕这种生活,马敬能博士很早就离开了那里,他去过欧洲、亚洲,在亚洲工作时找到了自己的叔叔一家。他刚开始的学术研究是关于红猩猩的,他自称是“自己的第一个老婆”。他研究红猩猩的地方,有一种鸟,头上有一撮毛翘起,蹲在树枝上,就像当地土著砍下敌人的头挂起来的样子,当地人把这种鸟看作不吉祥的鸟。还有一种灰犀鸟,会发出“叨!叨!叨!咦咦咦咦”的叫声,就像在砍树——传说女婿讨厌岳母在自己家里制造混乱,就拿斧子砍岳母家支撑房子的木棍。也许就是这些有趣的典故,令马敬能博士爱上了鸟类,开始了鸟类的观察研究。

马敬能博士讲观鸟的方法 :学会分辨每种鸟的叫声 ;把每一次出去观测到的鸟种与数量记录下来,到一定时间可以统计出同一个地区鸟类的分布,是常见的还是稀有的。如果去另外的地区观测到同一鸟种,可以与之前的鸟种做一个比较。还可以绘制一个线路图,相同的区域都会有联系,寻找之间的规律。保护区与海洋的规律不同,需要建立廊道方便动物迁徙。一个区域的面积越大,它的植物、动物、鸟类覆盖面就会越大,物种越丰富。

鸟与鸟之间的真爱有时真的让人类汗颜。马敬能博士讲他曾观测并见证了一对环颈雉不离不弃的爱情故事。一只环颈雉雄鸟守卫着一只被汽车碰死在马路上的环颈雉雌鸟,路边草丛中有其他雌鸟在向它发出召唤,它没有搭理它们独自离去,大概一个小时以后它又返回来,死在了雌鸟的身边。这不禁让我想起我小舅给我描述的北大荒的鸳鸯,不管是雄鸟还是雌鸟,只要打死其中一只,另一只就会飞到高空收起翅膀一头栽下来把自己摔死,它们面对爱情都是忠贞不渝的,不愿辜负配偶的终身托付。

马敬能博士去野外调研时不会带瓶装水,他观察周围鸟类的情况。水中有鸟在捉鱼,河岸(湖边)上有鸟在捕食昆虫,这样的水是无毒无污染可以直接饮用的。有金雕、秃鹫出没的草原,环境会遭到破坏,因为这两种鸟的食物是旱獭,旱獭的数量直接影响草原的荒漠程度。

说到拍鸟的注意事项,马敬能博士提到过去曾有人为了提升图片的艺术效果,把鸟捆住拍;再比如把巢穴打开拍,时间长了,鸟会选择弃巢而去……最后马敬能博士又讲了几点 :当鸟盘旋时,是在寻找安全地点 ;有同伴在地面时,会增加鸟的安全感 ;猫头鹰的模型会吸引不同的鸟种,因为很多鸟喜欢找猫头鹰吵架。这真是一堂别开生面、妙趣横生的观鸟、拍鸟课!以后再跟李世忠外出,我也可以学着用马敬能博士教授的方法进行观测了。

听完马敬能博士的授课,我深感荣幸、庆幸!第一,我们生活的地方尚未被污染;第二我跟着李世忠拍鸟、观鸟以来,看到、听到关于急功近利为拍好片迫害鸟类的事件还极少发生;第三,李世忠身边的鸟友在拍摄鸟类时,都是说着“悄悄话”,拍完就悄然抽身离去;第四,在阿勒泰拍鸟,还只能达到野拍的程度,至于撒面包屑之类的食物对鸟类的诱惑力不大。世界总是充满了诱惑与奥秘,当我们在拍鸟、观鸟的过程中,窥探到自然界的一点小规律时,心中满是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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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西红角鸮

生活不是我们活过的日子,而是我们记住的日子。

——加西亚·马尔克斯

交流会结束后,我与李世忠与陈军德先离开了——今天计划去拍西红角鸮。

吃过午饭,我们一刻都不敢耽搁,带上装备出发了。一路上微风轻拂艳阳高照,到处充斥着深浅不一的绿色。我们径直来到陈军德上次发现西红角鸮的地方,把车停在树荫下,他们俩拿着相机悄悄潜入树林,一棵树一棵树地仔细寻找。

我的外套是粉色的,害怕惊吓到西红角鸮,便没有跟过去。站在车边的树荫下,风刮得树叶哗哗响,我听到一阵叽叽叽叽类似鸟叫的声音,就从我头顶的位置传出来。我抱住树干循着声音仰头寻觅,声音又没了。风来了,它又叫起来。我仔细辨认,竟然是另外一棵树的树枝在生长的过程中,与这棵树卡在一起了,风一来,它们之间相互摩擦,就会发出类似小鸟的叫声。脚下蒲公英怒放着黄色的花朵,像一个个小太阳,偶尔有蚊子、绿头蝇嗡嗡飞过,我小心的避让着他们。灰头绿啄木鸟和小斑啄木鸟时不时在一棵树上用坚硬的嘴“笃笃笃”地敲几下,再转到树的另一面敲一阵,忽而又飞到另一棵树上继续工作,几只我还不认识的小小鸟在头顶的树尖上飞来飞去。

那边,陈军德已经找到蹲在树杈上的西红角鸮了。当我蹑手蹑脚地来到西红角鸮占据的大树下,循着李世忠和陈军德指引在树枝间辨别树枝、树皮和西红角鸮时,我绝对相信,任何一个不关心鸟的人在树下走几个来回都不一定能够发现它。两米多高的树上,它的毛色几乎完全就是树皮的颜色,这套隐身衣简直太绝妙了!它支棱着两只尖耳朵一动不动的蹲坐在树杈上,默默的睁着眼睛注视着我。它的体型比鬼鸮瘦小,就像一个在身体发育阶段受了委屈长不大的小矮鸟,更像不听话无度减肥的小姑娘。李世忠与陈军德一会用手机拍,一会换相机镜头拍。他们俩窃窃私语一阵,一会又对着西红角鸮架起了摄像机,中午林带里的光线还不错,想必拍摄的效果还可以吧,为了不打搅他俩拍摄,我悄悄离开回到车跟前。

拍过、摄过西红角鸮以后,我们又一道去市里接上张国强老先生,再开往小东沟。我们过了铁桥没多远就停下了, 陈军德在这里发现了长尾林鸮的幼鸟。这长尾林鸮妈妈也真的动了心思,它把孩子高高挂在距离树尖不远的树杈上,幼鸟就一动不动趴在那里,安静地睡着等妈妈,我真担心它会不会因为做梦从树上掉下来。

李世忠他们专心的用望远镜在每一棵高大的杨树上找鸟,我却意外地在脚边的大树下发现了蘑菇,于是继续找蘑菇。不过,在他们找到两只长尾林鸮幼鸟后,我仍然只保持着找到两个蘑菇的记录。

我穿过马路,来到巨石林立零星生长着大树的克兰河畔。此时,河道里滚滚洪水白浪滔滔,卷起的石块撞击着河床底部的大石头,发出“噗通、噗通”沉闷的巨响。带着绿叶的白桦树斜躺在河边,失去了赖以扎根的大地保护,它别无选择地跟着洪水随波逐流了。当我重返李世忠他们拍摄长尾林鸮幼鸟的林带里,在张老先生和陈军德的指引下,我看到了第二只幼鸟,圆嘟嘟的一动不动,好让人心疼。要说这鸟的耐性可真好,我们在树下一会看它的后背,一会看它的前面,它就是一动不动保持着最初的动作。前面的山坡有牧民在修简易小路,把碍事的大小石块用铁锨、钢钎撬翘起咕噜噜滚下山坡,有的撞在树上、石头上发出闷响。李世忠在树下仰拍一阵后,觉得对面的山坡上可能会有更合适的角度拍摄长尾林鸮幼鸟,他从后备箱里找出高腰水靴穿上,扛着相机趟过刚刚漫出路面的洪水,避开牧民修路的位置,爬到山坡的顶端用望远镜找到了长尾林鸮幼鸟的方位。没多久,陈军德也穿着水靴去了那边。等李世忠返回接张老先生过去时,洪水已经漫过桥面超过脚背,河水冰冷刺骨,张老挽起裤管准备涉水,李世忠仔细查看了路况,决定开车带张老和我过桥。这时候桥上流过的水量还不是很大,我们过了桥以后徒步登上小山岗。大家把相机都架好后,李世忠指给我看那只长尾林鸮幼鸟的位置。通过望远镜,我总算看到它了。要么说不管动物还是人,都是小的时候最惹人爱。这只小长尾林鸮乖巧的蹲在树枝上,闭着眼睛像是在酣睡,身体的轮廓像个细腰葫芦,圆墩墩的,毛色光滑流畅不似西红角鸮沧桑粗糙。他们三人完全被它迷住了,脸贴近相机,不停地按动快门。他们拍鸟的激情感染了修路的那两个哈萨克族牧民,他俩也凑到跟前借过望远镜四处张望,说是看看家里的牛羊到哪去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长尾林鸮妈妈还没有来喂它的宝宝,太阳也慢慢失去了耐心,就要躲进山那边了。三个摄鸟人还在耐心的用手驱赶着小飞虫,等待鸟妈妈出现。忽然一阵来自小山脚下的呼喊声,仔细听来才明白,他们在呼唤我们,让我们赶紧离开,洪水就要下来了。我们迅速收拾起一切装备往山下撤退。

上车以后,在穿过桥面时,明显地感觉到水量的增大。告别了提醒我们的武警干部和景区工作人员,我们驱车往市里赶。过铁桥时,凹下去的水泥路面已经成了翻滚着波浪的褐色洪水的通道了。还好,我们的车平安地穿过那段险境,向哈巴河的方向飞奔。

最美的相遇是看见你自由飞翔

后记 :

在过去的几年里,我们有许多美丽的遇见。总的来说,我认为那一年最美的遇见就是跟着李世忠及他的老师、朋友寻鸟、拍鸟,辨识它们、欣赏它们,然后看它们都能够健康自由地在天空飞翔。没有来自人类刻意的追逐与伤害,这种伤害包括它们的精神和肉体——在野拍过程中,我们谨遵这条原则。

不管是草原、田野、沼泽、湖泊、森林、高山,没有鸟的身影,就缺乏一种生机 ;没有鸟的踪迹,就会引来灾难!例如,能让绿洲变沙漠的蝗虫,就需要椋鸟来遏制。

我很喜欢林兆明在董卿主持的《朗读者》节目中朗读的《瓦尔登湖》中的那句话 :“要没有兔子和鹧鸪,一个田野还成什么田野呢?它们是最简单的土生土长的动物。”

最美的相遇是看见你自由飞翔

编 辑:鸿韬

审 核: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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