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将艰难吞了吞口水,道“九爷不容易啊,终于能把自己嫁出去了”

牛车不知撞到了什么东西,往旁大力一歪。

云初微没坐稳,连人带三盒面膜泥一齐摔飞进旁边的水塘里。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云初微始料未及,她在水里扑腾两下才逐渐适应,睁眼瞧见装着面膜泥的三个盒子越来越往里下沉,她再顾不得其他,游动双臂慢慢往下打算把它们都抢救回来。

虽然她很明白这东西已经落在水里,再拿出来也不能用,可一想到这是她耗尽了无数个日日夜夜才好不容易调配出来的最佳成品,她就觉得心疼。

此时水塘外面。

梅子瞪大眼睛,见云初微落下去就再也没起来,一颗心都悬到嗓子眼,之前牛车撞到马匹,云初微被甩飞的时候,她也跟着摔了下来,待重新爬起来才发现姑娘落水了。

梅子盯着仅有几圈涟漪的水面看了又看,心中愈发紧张,她上前两步,吩咐赵伯,“您在这儿等着,我下去救姑娘。”

赵伯也是心急如焚,听到梅子的声音,他一脸震惊,“你根本不通水性,怎么下去救人?”

梅子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嘶吼道:“难不成要我眼睁睁看着姑娘淹死在水里?”

赵伯噎住,面上更显焦急。

与此同时,另一边。

被牛车撞到的正是这批军队的主帅,南凉最年轻的国公爷,宣国公苏晏。

先前只顾着赶路,没料到突然有牛车上官道,更没料到黄牛会突然发狂毫无章法地到处乱窜以至于险些撞上他的上等雪蹄乌骓马。

亏得苏晏驭马术极高,最短时间内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勒住缰绳并飞身而下,狠狠一脚揣在黄牛脖颈里的大动脉上,黄牛受不住,前蹄一跪,牛车跟着大力翻倒,云初微便是这么被甩下湖里去的。

副将看了看涟漪渐息的水面,吞了吞口水,“九爷,那姑娘似乎……沉下去了,咱救不救?”

苏晏淡淡往水塘方向一睇,他赶时间回京都顺天府,可眼下这个麻烦却是轻易甩脱不了的。

他是个军人,还是个主帅,职责是征战沙场保护南凉子民,眼下这位不慎因他落水的姑娘就是南凉子民,他没道理视而不见。

迅速脱掉身上的银色铠甲递给副将,苏晏仅着单衣,吩咐,“你们在这儿候着,我下去救她。”

副将还未及反应,就听到苏晏“噗通”一声跳了下去。

云初微不断摆动双手往下游,终于追上被水草缠绕住的一盒面膜,她双腿一蹬,伸出手打算先取到第一盒然后浮出水面透透气再继续追第二盒。

指尖刚触及到盛面膜的盒子,她突然感觉到脚踝被一只手大力抓住。

在水里突然被一只手从后面抓住脚,这种感觉让人毛骨悚然。

便是不信鬼怪的云初微也不由得脸色煞白,心跳凝滞了一瞬。

不等她转过身瞧清楚状况,握住她脚踝的那只手力道加大,一阵天旋地转间,云初微只觉得后背被一只强而有力的臂膀紧紧箍住,致使两人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她起伏汹涌的胸口能明显感受到对方胸膛的火热。

睁开眼,终于看清对方容颜。

那是一张丹青难描的脸,轮廓坚毅,下颌线条优美流畅,薄情的唇抿紧,幽邃如深潭的双瞳噙着铁血军人的肃杀冷酷。

这双眼睛……

云初微猛地惊醒,这个人就是方才那批军队的领头人,她见过他的眼睛。

那他如今这是在做什么?趁机轻薄她?

云初微大怒,一双笔直修长的玉腿绷紧,趁着对方不注意,膝盖一曲,打算狠击他要命处。

对方却早就察觉出她的小心思,薄唇轻挑,眼尾流曳一抹潋滟邪笑,揽住她腰身的那只手力道更紧,另外一只手很轻易就扣住了她准备出击的膝盖。

这样的姿势,极其暧昧。

“混蛋……哇……”

云初微怒极,张开嘴巴,才说了两个字,湖水就涌进嘴里,再也发不出声音。

副将艰难吞了吞口水,道“九爷不容易啊,终于能把自己嫁出去了”

她此时的样子,秀美小脸因为盛怒而泛出些许红,在湖水的浸润下更显娇嫩诱人,被紧紧箍住的身子不断挣扎,像不甘被捕的困顿小兽急于逃脱猎人的桎梏,偏偏她越是逃脱,就越容易让人产生将她狠狠征服的念头。

苏晏封闭了二十二年的心神不由为之一荡。

转瞬醒神,他暗自失笑,抱紧她一齐浮出水面。

云初微吐了一口水后大口大口喘着气,待稍微缓过神,她俯下头,狠狠一口咬在他肩头,声音嘶哑中带着盛怒,“臭流氓,放开我!”

他箍得太紧了,她整个人都贴在他胸膛上,胸闷气短,呼吸不够用。

想不到她守了一个前世一个今生的清白就这么毁在眼前这衣冠禽兽登徒子手里。

云初微越想越觉得委屈,越想越觉得愤怒。

之前还认为他好看,现在直后悔眼瞎。

苏晏中衣单薄,被云初微这么一咬,肩头直接破了皮肉流出血来。

他眉头都不曾皱一下,抱着她的手亦没松动分毫,声音含着几分戏谑,“爷救了你一命,你便是这么报答我的?”

他的声音低沉磁性,闻之惊艳,与云初微听过的男声优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谁要你救!”

云初微嘶吼,若非这个男人多事,她早就把面膜救出来了。

如今可倒好,面膜没拿到,自己还给他白白占了便宜。

见他还是不肯松开自己的腰身,云初微再次大怒,恶狠狠瞪着他。

苏晏纤薄唇角斜斜一挑,搂着她再次潜入湖里。

云初微蓦地瞪大眼,却见对方依旧噙一抹戏谑笑容看着自己,那样的眼神仿佛在说:你不是不要人救吗?那就继续在水里待着吧!

云初微咬牙切齿。

无耻!混蛋!流氓!

再没有什么比这三个词来形容他更贴切的了。

这二人的举动,被岸边的黑甲军和梅子赵伯等人尽数看了去。

但在他们的角度,看到的却是云初微和苏晏在水里……调情。

毕竟,云初微咬苏晏肩头的那个动作站在梅子他们这边看来像极了两个人在亲昵。

鸳鸯戏水,不外如此。

岸边一众人目瞪口呆。

副将艰难吞了吞口水,喃喃地道:“九爷不容易啊,终于能把自己嫁出去了。”

南凉宣国公苏晏,苏氏家族最小的长辈九爷,除了拥有不负盛名的盛世美颜,还有个“四柱纯阳必孤命”的传闻远播在外。

顺天府对他芳心暗许的姑娘不少,奈何没人敢嫁,人人都怕被克。

因此,敢接近九爷的姑娘少之又少,甚至没有,由此可见,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和九爷如此调情的姑娘,有史以来就这么一位。

故而,众将士在看到方才那一幕的时候整体呆若木鸡,忘了反应。

云初微在水里憋了一会儿气,对方还是不肯松手,看那样子,仿佛不听到她亲自求救是不罢休了。

开玩笑!她水性这么好的人会跟一个无耻流氓开口求救?

一念至此,云初微狠劲上来,她往上浮了一点,挣扎几下脑袋破水而出呼吸新鲜空气。

由于浮力的作用,苏晏的手开始松动。

云初微借势一脚踢开他,快速往岸边游去,头也不回,自己上了岸。

梅子赶紧脱下自己的外衫罩住云初微湿透的娇躯。

云初微坐在大柳树下,捋了捋湿漉漉的发丝,抬头时却见湖面平静如初,那个男人没跟出来。

她脸色一变,问梅子,“那个人没出来吗?”

梅子点点头,“奴婢一直看着呢,那位爷还没露头。”

两人在水里闹腾了这么半天,云初微也算想明白怎么回事了,合着他们都以为她方才沉下去,那个男人才会脱了衣服下水打算救她。

纵然对他的流氓行为咬牙切齿,可到底那人本意是好的,更何况他还有这么多兵将留在岸上,若是一会儿真出了什么事,她这个小小的乡野猎户女便是有十条命也赔不起。

心头暗惊,面上却尽量维持着平静,云初微拧干头发上的水,站起身来走向岸边,对着里面大喊,“喂,我都出来了,你还待在里面做什么?”

水面很平静,仅有几圈涟漪荡悠悠。

不远处的大批黑甲军士脸色齐刷刷变了。

副将三两步跑过来,怒瞪着云初微,“九爷呢?”

云初微抿唇片刻,指着水塘,“不是在里面么,你们下去捞不就得了?”

副将怒意更甚,厉喝,“放肆!你知道我们九爷是谁吗?他如此身份纡尊降贵下水救你,你可倒好,才捡回一条命就忘恩负义了。”说完,手一挥,“来人,给我把这不识好歹的女人抓起来听候处置!”

马上走过来三四个手持长枪的黑甲军,轻而易举就将云初微扣押起来。

梅子急哭,跪在地上求那副将,“大人,大人饶命,我家姑娘不是有意要冲撞大人的,还请大人看在我家姑娘刚落水的份上绕过我们吧!”

赵伯也跟着过来求情,二人面色急迫。

副将冷哼,眼神犀利,“九爷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就让这女人陪葬!”

语毕,吩咐几个通水性的将士准备下水救人。

就在这时,只听得湖面上“哗啦”一声,苏晏破水而出,快速游向云初微这边,慢条斯理地上了岸,顾不得浑身湿透,把手里捏紧的三个盒子递给她。

“你方才莫不成是在找这东西?”

原来他留在后面是为了帮她找到那三个盒子?

云初微伸手接过,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面无波澜地干巴巴道了句,“多谢。”

副将急忙跑过来,关切问:“九爷,您要不要紧?”

苏晏摆摆手,“去取两套干净衣服来。”

副将一听就明白了,合着九爷想自己穿一套,剩下的一套给这位姑娘。

衣服取来,苏晏很快去了后面树林里换上。

云初微却是坐着岿然不动,她心疼自己无数个日夜的心血打水漂都还来不及,哪里有心思去穿一个陌生男人的衣服?

副将艰难吞了吞口水,道“九爷不容易啊,终于能把自己嫁出去了”

晃神间,耳边听得梅子一阵倒抽气。

云初微循声望去。

天光云影下,缓步从树林里出来的人肩头一件黑色绣银竹长披风,碎华浮动,隐隐流光,月白锦袍裹不住白绸中衣内里贲张肌肉的一片风情,上面隐约还泛着水珠的光泽,微冷却耀眼。

令云初微惊讶的是,行军打仗的人竟会有这样白皙的肌肤,仿若常年被冰雪浸染过。滴着水珠的墨发未束,慵懒披于肩后,如瀑下垂,宽袖迎风翩然,他伸手压了压,那手肌骨莹润,贝甲泛着淡淡光泽,珍珠荧粉一般,夺尽湖光山色。

属于军人的正义阳刚和与生俱来的清雅尊贵相结合,侧颜俊朗绝伦到让人心跳凝滞。

满山春色竟不及这惊鸿一瞥。

只可惜,这是个衣冠禽兽臭流氓!

云初微烦闷地收回视线,裹紧身上梅子的外衫,目光随意垂落在地上。

苏晏已经行至她跟前,见到那套衣服还原封不动放在一旁,不由挑眉,“怎么不穿?”

云初微说话也直,“我不认衣服只认钱,你弄坏了我的东西,就得赔钱。”

将士们倒抽一口冷气,这姑娘难不成有脑疾?竟敢讹诈九爷,胆子不小!

苏晏笑吟吟往她旁边一坐,单手撑着下巴,“你想要多少钱?”

云初微暗暗磨牙,她能说想杀了他么?被这登徒子当众轻薄,往后哪里还能有清白名声?更重要的是,她的心血就这么没了。

比起她花费心思做出来打算发家致富的面膜,把这登徒子活剐十次都不解气。

苏晏见她不答,慢悠悠从腰间取下一块玉佩递给过来,“我住在京师城南宣国公府,姑娘可凭此来找,想要多少银子,我会一次性付清。”

云初微蹙眉。

他递过来的玉佩通体莹润,成色上等,一看便知不是凡品,少说也值几百两银子。

这么昂贵的东西,他竟愿意给她?

“这是什么?”云初微不傻,前世出演古装剧的时候便了解不少,古代男子挂于腰间的玉佩,一般都有特殊意义,她可不想不明不白就被人给诓了。

“普通玉佩而已。”苏晏似乎看穿了她心中所想。

“有了这东西,想要多少银子都可以?”云初微双目凝视着他。

“可以。”他回答得干脆。

捡来的便宜,不要白不要。

云初微一把夺过玉佩,冷嗤,“往后最好别让我再遇见你!”否则她不确定自己是否真会冲动杀了他。

苏晏好笑,这咬牙切齿的小模样,是认真的?

云初微说完,带着梅子和赵伯,赶着牛车回了杏花村。

目送着三人走远走远,副将走过来,端着一脸见鬼的样子,尔后嘿嘿笑,“九爷对那姑娘上心了罢,否则怎会轻易把静瑶夫人传给儿媳的玉佩送出去?”

静瑶夫人是苏晏生母,也是苏老太爷的五姨太,母凭子贵,在苏晏因赫赫战功被授爵宣国公的时候得了圣上亲封为静瑶夫人。

苏晏听罢,撇唇,“早料到她不可能真的为了银子而去往顺天府把如此质地上乘的玉佩还给我,凭我的‘克妻’名声,那东西留着也是白费,给了她也无所谓,就当不慎弄丢了。”

抚了抚胸膛,那地方似乎还残余女子独特的柔软和馨香。

苏晏忽然有些头疼,他定是魔怔了。

回到家以后,云初微及时泡了个热水澡,所幸并未受凉生病。

晚饭时分,云正亲自来唤了两次,云初微都没出去,只道没胃口。

云正担心,却又碍于不便进云初微闺房,只好让梅子把饭菜送进来。

“姑娘,吃饭了。”梅子把饭菜摆放在云初微床榻前的小几上。

云初微眼皮都没抬一下,直接道:“放那儿吧。”

梅子想到白日之事,面色晦暗下来,轻声细语规劝,“姑娘,今儿的事除了奴婢和赵伯,再没人晓得了,您放心,我们肯定不会说的,既无外人晓得,您还担心什么呢?”

云初微不语。

她倒不那么在乎外人如何看,她痛恨的是那个该死的混蛋让她的心血打了水漂,即便后来赔了她一块玉佩,她还是觉得不值当。

梅子见状,恍然道:“姑娘莫不是还在想着面膜的事儿?”

云初微点点头。

梅子也觉得颇为可惜,可当时的情况,真的由不得她们先护面膜,毕竟性命要紧。

“姑娘已经记下配方,往后咱们再辛苦些重做就是了。”

云初微轻吐一口浊气,“想来也只能这样了。”

吴二哥出了事,关于蜂巢,她是不敢再让人去摘了,得想办法寻个养蜂人直接花钱买才行。

可据她所知,这一带都是种田的农家,根本没人吃饱了撑的养蜂。

看来明天还得直接去县城,看能否询问到养蜂人家。

临睡前,云初微把那块紫玉雕云玲珑佩拿出来放在手心仔细端详。

副将艰难吞了吞口水,道“九爷不容易啊,终于能把自己嫁出去了”

这东西的确是上乘货,不过她眼下并不缺钱,那就暂且留着,待有朝一日自己也能上京,遇到麻烦就直接把这个人拉出来做挡箭牌,他说住在宣国公府,那想必是有些来头的,他的名号对于街头宵小来说,定有威慑作用。

*

云初微身体无恙,苏晏却是当晚就发了高热,住在距离县城不远的驿站。

他刚从西北边境打赢胜仗班师回朝,急着回京复命,却不想中途出了云初微这个意外,一场救人行动,导致他成了最终受害者。

回京日程不可延缓,大军休整一夜过后,苏晏便下令让副将带着兵士们先行回京,他留在县城养病,身边仅余一贴身护卫萧沐。

*

翌日,云初微早早就起床梳洗好,打算再一次带着梅子进县城。

今次的目的是询问附近可有养蜂人家,若是有,她会根据情况考虑长期合作。

云家的老黄牛昨儿受了惊,赵伯也不敢再牵出来,云初微只好与梅子步行,到了镇上才租到马车一路往县城行去。

昨日出事时的情况有多凶险,梅子至今历历在目,因而今日格外小心,寸步不离云初微,生恐昨日之事重演一遍。

云初微忍俊不禁,心中想着昨天那种登徒子可不是每天都能遇到的,嘴上却也不打趣她,毕竟梅子是为了自己好才这样的。

主仆两个沿街询问了一路,所有商贩和路人都甩脑袋说不晓得哪里有养蜂人家。

云初微也不灰心,掏出绣帕擦擦额头上的汗液,在专供路人休憩的石凳上坐了。

梅子四下扫了扫,忽然双眼一亮,“姑娘,那边有消暑的酸梅汤,奴婢去买一碗回来给您喝吧!”

云初微顺势点点头,“好。”

“好嘞,姑娘请稍等。”梅子欣喜地站起来去了不远处摊子上。

四月中旬的天,暑气丝丝,熏得云初微昏昏欲睡,她撑着额头,打算在石桌上眯会儿,余光却瞥见斜对面行过来一人,穿着浆洗得发白的布衣直裰,头戴书生方帽,方帽后头两根布带飘然拂动。

此人生得倒也算眉清目秀,只不过眉梢眼角都流露出读书人的清傲,看向路边摊贩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云初微识得他,是杏花村唯一的秀才,沈弘文。

记忆里,沈弘文心悦原主,也曾有意无意暗示过,只不过碍于他是读书人,不好挑明了说,每次都文绉绉地拐几十个弯,原主不善揣测人心,故而从未察觉他的这份心思。

今日可真是巧了,竟会在这里遇到他?

云初微睡意顿消,坐直身子。

沈弘文原本只是看着背影有几分相仿,没料竟真的是云初微本人,他双目一亮,双手交叠行了个平辈礼,语气彬彬有礼,“能在此地遇到云姑娘,实在幸会。”

云初微站起来回了个礼,淡淡应,“沈公子多礼了。”

沈弘文直接在她对面坐下,往旁扫了一眼,问:“云姑娘在此等人吗?”

沈弘文一向自视甚高,云初微不太喜欢这种人,因此并不打算与他过多攀谈,面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点头,“嗯,在等人。”

沈弘文细细打量了云初微一眼,最后将视线定在她腰间的紫玉雕云玲珑佩上,眼瞳骤缩。

他虽不太懂玉器,却也看得出来这是上等货色,而凭借云家的家境,绝对买不起这样的玉佩。

看向云初微的眼神忽然就变了味道,沈弘文拉下脸来,“云姑娘在等男人?”

云初微没想到他会有此一问,愕然张了张嘴。

沈弘文指着她腰间的玉佩,“这是那个男人送的定情信物?”

云初微挑眉。

“我一直以为云姑娘冰清玉洁,与外面那些贪慕虚荣的女人不一样,没想到你竟也是满身铜臭味,终究是我眼瞎,看错了人。”沈弘文说得义愤填膺,仿佛云初微做了对不起他的事,十恶不赦,合该千刀万剐浸猪笼。

云初微掀唇,看不出来眼前这位还是个直男癌。

余光瞥见梅子端着酸梅汤过来,云初微不打算与沈弘文过多纠缠,站起身,问:“沈公子说完了吗?”

不等对方回话,她已转了个身打算离去。

“云初微!”

沈弘文咬牙大怒,拍桌而起。

云初微驻足,却未回身。

“有钱了不起是吧?”沈弘文声嘶力竭,涨得脸红脖子粗,“我虽然家境贫寒,却好歹也考了个秀才,将来前途无可限量,你真要鼠目寸光为了眼前利益放弃将来做官宦夫人的机会而自甘堕落给人做妾?你一定会后悔的!”

沈弘文这么一吼,周围马上就聚集了不少人,不明真相的众人自然只会凭一面之词就信了沈弘文的话对云初微指指点点,都认为云初微贪慕虚荣抛弃未婚夫而自甘堕落去给有钱人做妾。

事情到了这一步,云初微即便再解释什么也来不及了,她索性顺着他的意,撩起腰间玉佩,勾唇浅笑,“没错,这就是我那位情郎送的定情信物,紫玉诶,你送得起吗?”

“呸!”沈弘文气红了眼,怒不可遏,“趋炎附势,贪慕虚荣,我真没想到你竟会是这样不要脸的女人。”

云初微不怒反笑,“你不趋炎附势,你不贪慕虚荣,你淡泊名利,那你整天读书考功名作甚,为何不干脆随你父母下地种田?”

沈弘文捏紧拳头,正待发作,忽听得身后传来一阵柔润清和的低唤,“微微,不是让你在杏树下等为夫的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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