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吉:全球寻找猎物的美国西部猎人

嘉吉:全球寻找猎物的美国西部猎人

中粮集团前董事长宁高宁和新希望集团董事长刘永好都是嘉吉公司的忠实拥趸。刘永好曾公开“致敬”说,“我们正在学习嘉吉,要把新希望打造成‘中国嘉吉’”。嘉吉到底是何方神圣?

嘉吉是全球最大的粮食贸易和仓储商、全球最大的肉禽养殖商和美国最大的玉米饲料生产商,分别是阿根廷和巴西的第一大和第二大粮食出口商。它的业务分食品、农业、金融和工业四大块,在70多个国家有15.5万名员工。嘉吉连续20多年被评为美国最大的非上市公司,很可能也是全球最大的私人控股公司。嘉吉不是上市公司,所以未被列入世界500强中。按照它的收入,可以在2017年的世界500强榜单中排第43名,大概在中国银行和中国移动之间。

嘉吉何以能够成为全球粮油行业的老大?且听嘉吉苦口婆心的教导。

首先是“想变富裕先修路”。嘉吉成立于1865年,做粮食的仓储和贸易起家。刚刚结束的美国南北战争,促进了美国西部大开发的热潮。别人都在忙着种地放牛,嘉吉做了一件什么事呢?它买下了美国铁路大王詹姆斯·希尔的西部铁路网。在其它粮食贸易商都看傻了的时候,嘉吉又悄悄掌控了美国70%以上的河道粮食终端设施,将美国水路运输也控制在手。这两步棋一下,嘉吉想不成为美国粮食贸易的老大都不行。进行海外扩张时,嘉吉把这一套路依法炮制,成为全球领先的海运服务商,庞大的船队在全球6000多个港口间穿梭,每年要运载超过20亿吨的货物。低成本运输成为嘉吉做粮油贸易的最大优势。嘉吉还准备参与巴西“谷物铁路”的建设,该铁路长1142公里,将成为巴西重要的农产品外运外销物流大动脉。

其次是“想娶媳妇勤养猪”。嘉吉在控制了粮食贸易之后,顺理成章地进入了粮食加工业,包括建构从动物饲料、禽畜养殖到肉类加工的产业链。嘉吉尤擅“Do Chicken Right”,以中国为例,它在中国安徽滁州兴建了集饲养、繁育和加工于一体的禽肉全产业链项目,为麦当劳和肯德基供应鸡肉和鸡蛋。此外它还在中国建设了多家饲料厂,为中国养猪业服务。

最关键的还是“想要发展多读书”。嘉吉坚持不上市,不上市的缺点是不能轻松地向广大小股民忽悠来钱。要从铁公鸡似的银行借来钱,嘉吉需要保持低负债率、高信用评级和足够的现金流,这迫使嘉吉的经营风格非常稳健。嘉吉还建设了四大金融分支机构分别承担价值投资、融资服务、风险管理和基金管理四大职能,以解决融资问题。金融服务和风险管理反而做成了嘉吉的核心竞争力。要想把这两块业务做好,不多读书自然是不行的。

道理往往很简单、智慧总是很朴素。

当然了,要做成全球粮油行业的老大,仅靠修路、养猪和读书这三板斧还是不够的。嘉吉扩张的秘决,还在于并购。

嘉吉:全球寻找猎物的美国西部猎人

嘉吉通过并购大豆压榨、面粉湿磨、麦芽加工、咖啡贸易、可可加工直至并购大陆谷物公司(Continental Grain),奠定粮食和食品加工的老大地位。又通过并购鱼粉业、家禽业、牛肉业、火鸡加工业,成为肉类和饲料业巨头。

并购可是一项技术活,不是谁都能学得会的。宁高宁学习嘉吉的结果,是用了11年的时间,将中粮的资产从719亿扩张成了他离开中粮时的4600亿。但宁高宁自己也坦承:“目前我们只是增长了规模,把负债比例提高了,一个瘦子变成了胖子。当然这个胖子不是通过他真正的骨骼和肌肉成长起来的,他的脂肪比较多,这是我们面临的问题。”而同为ABCD四大粮商之一的阿丹米,曾经因并购进入化工行业而险些破产。

中国大豆压榨厂破产潮时它出手了,澳洲西斯尔出售糖业的风声它嗅过,印度卢奇大豆公司的破产也吸引了它的强烈关注。嘉吉只对大项目感兴趣,而且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事实上,嘉吉是一家擅长抄底的公司。它就是一个美国蛮荒西部的猎手,在全球范围内寻找它的猎物。

每一个企业,不管它的历史有多长,都会深深刻上其创始人的烙印。嘉吉源于美国明尼苏达州,总部至今还设在那里。明尼苏达州位于美国西部,与加拿大接壤,冬天冷得出奇。过去,原住民们以游牧和打猎为生。这样艰苦的条件,形成了人们诚实、稳健同时略显保守的人生态度。嘉吉会用几年甚至十几年的时间耐心等候,等待猎物,——那些优质公司犯错误。而几乎所有的公司,迟早都会有犯大错误的时候。一旦猎物露出马脚,嘉吉就会轻轻地抠动扳机,“啪”。

嘉吉:全球寻找猎物的美国西部猎人

如果抄底成功,嘉吉还会通过长期的培育,让新业务进入盈利。把新公司裁员、包装、出售,以求迅速滚动式赚钱,那绝对不是嘉吉的风格。我们看到,嘉吉式的抄底是属于巴菲特式的价值投资。这时候,嘉吉不上市的优势就显现出来了。“非家族控制的企业像蝗虫,而家族控制的企业像蚂蚁。蝗虫为今天而活。相反,蚂蚁眼光长远,为遥远的冬天储藏了食物。”如果嘉吉上市,受制于短期业绩的巨大压力,就将无法实施那些先苦后甜、着眼于长远利益的决策。

多次的成功并购,让嘉吉成为了并购专家。在掌握了从情报分析、风险管理、金融服务到业务经营这一条并购产业链之后,嘉吉转型成为一家为并购而并购的金融公司。所以,我们才看到嘉吉能充满自信地进入一些八竿子打不着的行业,如收购法国的啤酒厂、澳大利亚的盐业、新西兰的煤炭公司、美国的罗宾逊钢材公司,嘉吉还进入石油和天然气、制药等行业。运作到合适的时候则获利吐出,如2017年将美国全部钢铁业务售给日本公司。能在多个不同的行业中如鱼得水,这真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情。总之,嘉吉表面上是个粮商,但实际上同时也是一个金融巨头。这是嘉吉不仅销售收入在世界七大粮商中一骑绝尘,还能拥有超强盈利能力的终极秘密。嘉吉2016年的收入高达1097亿美元。

可是,像嘉吉这样的大型跨国公司的产品,在世界上的每一个市场,要么是第一,要么是第二,但是在中国就做不到。因为中国企业更有竞争力。

嘉吉在中国的业务,主要在食品供应链、动物蛋白、鸡肉、食品添加剂、食用油和动物营养等领域。规模最大的应属饲料业务。由于大豆压榨业务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受政策限制,无法扩张,嘉吉只好在中国大力发展饲料业务,在中国各地建设了三十多家饲料厂,承接各大豆压榨厂的豆粕下游业务。

益海嘉里在中国走过的路,嘉吉也跟着走了一遍。比如说公关。2008年之前,嘉吉中国区几乎从不面对媒体。饱受中国舆论对跨国粮商控制中国食用油行业的质疑及中国政府限制外资进入粮食加工领域后,嘉吉中国设置了公关总监一职,以便更好地和外界沟通。当年1月,嘉吉排名全球前35位的总裁全部来到中国,分别拜访发改委、农业部和各重要农业省市领导。

还有研发。2016年12月,嘉吉创新中心Cargill ONE在上海成立。Cargill ONE的创新目标主要聚焦在三个领域:食材风味、食品营养成分以及创新菜单研究。近50名科学家、研究人员、营养学家及星级大厨组成的强大研发团队整合嘉吉在动物营养和食品添加剂等领域的资源和优势,以期为中国客户发掘独特风味、开发创新食品。例如,桂花酒酿风味饮用型酸奶——在酸奶中引入江南传统的桂花酒酿风味。 Cargill ONE还扮演综合教育平台的角色,为公众普及食品安全及营养知识。

2017年,中国放开政策,外资进入大豆压榨和玉米深加工行业不再受限。4月份,嘉吉与它的粉丝,——新希望合资的河北黄骅港4400吨/日项目投入运营。嘉吉的大豆压榨产能至此达到2万吨/日。不过这还远远比不上中粮或益海嘉里,这两家公司的产能均超过了5万吨/日。6月份,嘉吉启动了松原生化的200万吨玉米深加工扩能项目。松原生化是亚洲最大、嘉吉全球第三大的单体玉米深加工厂。嘉吉还将不断加大在中国的投资。

(本文节选和改编自《金龙鱼背后的帝国》,2018年6月即将出版)

【参考文章】

《百年农企嘉吉的秘密》,陈纪英,《中国新闻周刊》,2014年8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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