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豆瓣8.6到6.4,电影版《昼颜》的口碑为何被电视版甩出几条街?

现代人真是善忘啊,四年前的夏天,一部《昼颜》还曾经席卷亚洲,在“三观不正”的争议声中成为那年的夏季日剧收视亚军,“昼颜现象”,从此也成为女性出轨的另一个代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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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前的上海国际电影节,5000张影票,开票30秒便被一抢而光,原价60元的票也被炒到了2000元。《昼颜》成了“一票难求”的现实注解。

但当《昼颜》电影版随着又一个夏天一起到来,首周票房不到一千万。《昼颜》一夜之间,又成为日影水土不服的象征。

比起电视版的豆瓣8.6,电影版的《昼颜》,豆瓣仅为6.4分。

人们对《昼颜》电视版和电影版不同的评论,恰好道出了时代面对出轨的纠结,电视版结局时,人们说我怎么把不正的三观看出的正三观的感觉?而电影版结局时,许多观众却忍不住吐槽说,这是要用死来告诉我们出轨是不对的吗?

从电视版时期的口碑爆款,到电影版的观众质疑,《昼颜》到底发生了什么?

电视剧版《昼颜》的口碑成功,不光是因为出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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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述出轨的影视作品很多,比如著名的法国电影《白日美人》,昼颜的片名,正是来自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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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轨的行为背后,到底藏着多少人心的暗涌与纠结?人为什么要出轨?又为什么出轨本身并不能带来幸福?或许透过《昼颜》我们真正该寻找的答案是:出轨的本质,到底是什么?

就像《昼颜》中上户彩饰演的女主纱和,如果不是遇到了吉濑美智子饰演的利佳子,为她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如果不是遇到了斋藤工饰演的禁欲系生物老师北野,她也许还会继续和丈夫过着无性的婚姻,继续每天忙着照顾丈夫的衣食住行,外出做兼职,每天为购房挣钱,去努力寻找生活中的小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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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的出轨真的是偶然吗?北野的出现也许是打开她出轨大门的钥匙,但就算没有这把钥匙,这扇大门也早已腐朽不堪,在家庭里,她的存在对丈夫来说就是一个可以照顾自己的妈,丈夫自然而然地认为这场平淡如水的婚姻可以一直天长地久,但当婚姻对丈夫来说已经成为一场懒政,这还是纱和想要的婚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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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佳子的出轨,又是另一个故事。丈夫工作体面,有两个可爱女儿,住着大房子,但这些就让她感到幸福了吗?当丈夫视她如玩偶,张口就是你也太不懂得世事了。在她眼中,婚姻早就成了一个牢笼。只有突围而出,她才能找到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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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上去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女人,两段截然不同的出轨故事不是吗?甚至在日剧中,对于两人出轨的画面都截然不同,比起利佳子段落的色气满满,纱和出轨的段落总被拍得如同偶像剧一般梦幻美丽,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正是两个女子各自对于出轨的心理侧影,前者要的是激烈如火的欲望宣泄,后者想要的却是田园诗一般的恬淡美丽。

但本质上看,这不是一场殊途同归的旅途吗?两人之所以出轨,难道不是源自原本婚姻就已经千疮百孔?夫妻双方关系不平等、感情缺失、尊重缺失,难道不是两个女人共同面对的问题?

正如利佳子说的,“只有在外面有了男人,才会因为自知理亏而对丈夫和孩子更好,否则谁会甘心为男人去洗内裤呢?”。

女人总会试图从婚姻中得到心动、心跳和心安。当丈夫既不能提供加藤修这种浪子能给的心跳,也不能提供北野这种暖男能给的心安,女人仿佛成了婚姻中的行尸走肉,重新让心跳起来的办法,仿佛就只剩下了出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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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疲惫的婚姻把女人逼成了出轨的飞蛾,渡海的蝴蝶,看上去一切是荷尔蒙和欲望作怪,但其实女人最缺的,永远是一份刻骨的爱情,和一份稳妥的安心。婚姻这份专卖店得不到的,只要去出轨这个大超市里自取。

出轨代表的,不仅是对婚恋对象的失望,对婚姻的失望,甚至也包含着对自我满足、自我实现的渴望,在丈夫面前无论是像纱和一样的唯唯诺诺,还是利佳子一样的表面硬朗,其实永远都处于被忽视、被漠视的位置,只有在出轨对象面前,她们才能找回自我和存在感。至少在出轨的那一刻,她是独立且自由的,在内心里,是被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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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为什么纱和与北野在电视剧版结尾立下了永不相见的誓言各奔东西之后,再次相逢时,却依然敌不过他们心底内被压抑的情感与渴望。

不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而是女人在婚姻里得不到的,只有在出轨中苦苦挣到。

可出轨故事后来的发展,往往不是她们期待的结局。

为什么观众不喜欢电影版《昼颜》?

剧版《昼颜》热播时,观众讨论最多的问题除了出轨本身,另一个热点则是:如果纱和与北野真的可以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会幸福快乐吗?

剧版没有给观众一个明确答案,而是让纱和选择了回归家庭,也回归了现实中出轨后最可能、最现实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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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电影版却在给出了一种幸福的可能之后,又狠狠给了对男女主心存幻想的观众一记耳光,告诉观众:没有幸福结局,只有死亡救赎。

有人说,剧版《昼颜》明明拍的是出轨,但却拍出了偶像剧版的小清新,而电影版明明是压缩版的原班人马,却活生生整出一整出狗血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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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的吗?是。但这是主创实力下滑了吗?在我看来,更大的可能性是:这正是出轨之后最大的可能——就像《复仇者联盟3》中奇异博士计算超级英雄们联手击败灭霸的可能性一样,无论纱和与北野面前存在多少个平行宇宙,只要两人试图将出轨的故事进行到底,摆在他们面前的,几乎都无胜出的可能。

首先是两个人之间的信任危机。即使是如纱和与北野一般深深相爱的两个人,依然无法逃脱电影《毕业生》的结尾的那个隐喻:当达斯汀·霍夫曼饰演的男主角与新娘携手逃出教堂,坐上巴士逃出婚姻时,这场突然的私奔在短暂的兴奋与庆祝后,余下的是漫长的沉默与迷茫。成功脱逃了,可是以后怎么办?

在《昼颜》电影中,我们看到两人再次相逢时仿佛静止的时间,当纱和再次看到北野时甜美地微笑,比起电影前十五分钟那颓丧的样子,这个女子仿佛整个人都被点亮了一样,因为只有爱情才能让女人觉得自己不是行尸走肉,而是会总是期待着什么,有盼头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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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坐公交车,就算隔得远远的,但末了,纱和在车窗哈气,留下下次见面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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矫情吗?两个30多岁的人,怎么还像少男少女一样谈恋爱?但这不就是女人最需要的心跳感吗?

可是当我们知道北野真的决定要离婚了,甚至直接搬到了纱和家住,都开始期待一个完美结局时,所有恋人之间可能产生的问题开始加倍地出现在这对因出轨而相爱的男女身上。

两个人开始斗气似地争风吃醋,纱和开始像当年北野妻子一样跟踪北野,北野盯着纱和和卡车司机聊天的热情,眼神嫉妒又矫情——恋爱本就让人多疑,出轨则会滋生更多的猜忌。既然两个人一开始就是背叛了他人在一起的,那么我如何能确定,有朝一日,你不会为了别人而背叛我呢?一切正如电视剧中的金句:“如果自己背叛过别人,就很难再相信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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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当猜忌与争吵取代了相遇时的甜蜜与冲动,这段从出轨开始的爱,到底还能坚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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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出轨的人自己的内心与情感,纱和与北野还还必须面对来自外界的敌意与反对。

《燕尾蝶》中清纯动人的伊藤步饰演的北野老婆乃里子跟踪丈夫,又一次发现对方奸情时,怒不可歇地抡着纱和的脑袋往墙上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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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北野辩解的理由竟然是:我们只是去看萤火虫。

乃里子怒怼:什么看萤火虫啊,装什么纯爱啊!

这不就是出轨者最大的困境吗?她们彼此眼中的纯爱,在其它人眼里,依然只是出轨而已呀。

在这样的内忧外患之下,到底让这对深爱着的出轨男女何去何从?这既是电影的两难,也是电影之外观众观念的博弈:如果影版《昼颜》以纱和与北野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收尾,观众估计会群起攻之,但当电影最终以一场死亡令一切曾经的骚动和萌动嘎然而止,依然遭遇了观众的群嘲。

但杀死这段出轨恋爱的,真是一场车祸般的意外吗?还是出轨本就是一场她们打不赢的仗?婚姻中无法解决的问题,出轨也不能。

事实上,即使婚姻是座牢笼,也难保出轨不是从一个牢笼逃入另一个牢笼。

当出轨如同野火过境一般熊熊燃烧过后,出轨的人终究需要面对打扫灰烬的无奈。而这个收拾战场的人,通常都是女人自己。

出轨的本质,是一种自我惩罚

电影的结局,给纱和留下了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小镇里的流言蜚语,周围人明里暗里的质疑和孤立,以及北野最后的死,都摆明了在说:出轨没有好结果。当人们对角色以这种方式落幕提出不满,导演西谷弘表示希望用结局告诉大家,“是不可以做这些事情(出轨)的”。

但这正是人们给予电视版豆瓣8.6分,却只给电影版6.4分的原因:电视版对出轨作出的深刻探讨,突然被电影版简单粗暴的大结局给消解了。

与其说《昼颜》是在讲出轨本身,不如说它说的是身在婚姻中的夫妻——特别是女方究竟想从婚外情中得到什么,又需要因为出轨而承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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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出轨者在面对家庭和内心天人交战时的内心状态和选择,折射出的是出轨背后的两性关系、婚姻状态、情感危机,而纱和在逃脱家庭和追求爱情的过程中,实现自我成长与更新的经历,更再次证明了:成年人的世界从来不简单,而女人的世界更没有容易两个字。

人终其一生,其实都在探索着“如何与自己好好相处”。而我们早就听说过,“在我们的一生中,遇到爱、遇到性,都不稀罕。稀罕的是,遇到了解。”

这就是为什么当影院再次响起《Never Again》插曲之时,也击中了许多观众心中的软肋,因为出轨远非如此简单,很多时候,它有可能是女性是对不合理的束缚,和合理欲望得不到满足的挣脱与反抗。

但出轨对于出轨者,尤其是女性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对于女性自身而言,比起你如何看待出轨,更重要的是如何看待自我价值与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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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你是从成家立室这个标签里寻找自我价值,还是透过个人品格、社会贡献、专业成就去定义自己。

如果只是从嫁人、从家庭中找寻自我的话,无论是否成为昼颜中的主角,都很难获得真正的幸福与成长。

在婚姻生活中始终保持自我、自尊、自信,才有机会跳出婚姻围城这个悖论。

社会心理学家卡伦·霍尼在她的著作《我们时代的神经症人格》一书的结语中写道:“像成功一样,它(爱情)也成为一种幻想,并给人造成这样一种错觉,仿佛它是一切问题的最后解答。“

或许人间没有什么终极答案,但爱情从来不是,飞蛾扑火的爱情就更加不是人生问题的答案。你的答案,需要自己去找。

当我们深究出轨背后的故事,发现很难给出是非对错的精确答案,因为世界是复杂的,每个人的内心都如同硬币两面,一面是欲望,一面是规矩。

所有的出轨,都是欲望与规矩的冲突,家庭给与压力,出轨作为反弹,可是出轨给予压力,社会又会给予反弹,而一切都将以自己的创伤作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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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们可以通过更聪明的人生来避免这一令人悲伤的结果。

不是单纯的用婚姻将自己的人生画地为牢,而是致力于发展一段成熟睿智的长期的两性关系,即使婚姻遭遇挫折,也不能放弃对自身的经营,更不能轻易将出轨作为摆脱困境的方法,因为弹簧的反作用力,终将显现。

“爱情没有先来后到的规矩,但婚姻有”。面对死灰一样开始,死灰一样结束的婚姻,出轨可能是出轨者眼中真爱对抗世俗的大冒险,但是不是所有的事,有了爱,就可以被原谅呢?

看这部电影的时候,我想起另一部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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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女演员和已婚男导演的故事,与戏外金敏喜、洪尚秀的关系,构成一种有趣的互文。

而电影内外女主角金敏喜至今依然承受着的舆论质疑,这是对电影的答复,还是对现实的答案?

电影叫《独自在夜晚的海边》。影片最后,女主在晚风中醒来,一个人在海边独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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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就是,不管是出轨与否,这都是你自己的人生,没有人真的可以帮你分担。自己的感情冷暖自知,女人终需在众人眼皮底下,继续活下去。

这样的注视下,女人唯有找到自己的 “精神属性”,才能走出空壳婚姻和昼颜现象的周期律。

在电影的结局,纱和到最后也没能找到北野送她的戒指,几个幼稚园的小朋友在三浜公园找萤火虫时,一个小男孩发现了这枚绿宝石戒指,戴在了另一个小女孩的手上。

此时回想,纱和与北野一起寻找萤火虫的那个夏天,多美,但正因为美丽,所以更加令人遗憾啊。再美的出轨,也如同萤火虫一般,闪耀过,然后消逝 。而人生漫长,它不是一个寻找萤火虫的夏天可以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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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任何人来说,出轨就是一枚深水炸弹。

启动这枚炸弹,注定伤人自伤。

如果说出轨是一场红拂夜奔,那女性的自我成长,与生命的最终和解,在自我与家庭间的平衡,才是正确的答案。

不出轨不是对社会压力的屈从,而是对生命和爱的担当。

因为出轨,本质上是一种自我惩罚。这不该是你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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