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民間故事)

糧站小區即將拆遷,這時突然爆出一個大新聞:站長鬍白死了。胡白死在糧站倉庫裡,發現他的人,是糧站會計徐聞。

區公安局刑警隊勘查現場時,發現胡白身下是一堆粉質化嚴重的大米。人剛走進倉庫內,粉質大米就揚起塵來,嗆得三名刑警咳嗽不止。經過法醫檢驗和鑑定,胡白死於窒息。他的喉嚨和食道內,都有這些粉質的大米存在。死亡時間應該是在胡白的屍體被發現後的三個小時前。

現場除了徐聞的腳印,並無其他人的。徐聞在事發當天上午,用鑰匙開門時,身邊也沒有其他人。據徐聞說,當天輪到他值班,之前是胡白。胡白在頭一天晚上6點就把倉庫鑰匙交給他了。當時,徐聞一家人正在吃晚飯。

第二天早上8點半,徐聞去開了門,他在上班的途中,還遇到了街道辦事處的幾個熟人。警方根據徐聞的敘述,找到那幾個人,證實了徐聞的話。

但徐聞說倉庫鑰匙只有一把,他和胡白是僅有的兩個留守人員,一人值一天班。胡白既然把鑰匙交給了徐聞,那麼他第二天就不用上班了,為什麼還要去糧站倉庫?他是怎麼開門的?糧站倉庫的門是鐵門,有鐵環,由外面用大鎖鎖上。胡白如果是自殺,門又是怎麼鎖上的?胡白死亡時,雙手緊緊地掐著自己的脖子,這又是怎麼回事?

警方來到徐聞家,徐聞家住的是糧站工人的自建房。徐聞正愁眉苦臉地坐在家裡抽悶煙。見到警察,徐聞忙不迭地站起來打招呼,要給他們泡茶。帶隊的隊長擺了擺手,說道:“又來打擾了,我們是來問問情況的。胡白第二天不上班,他怎麼又到倉庫來了呢?”徐聞苦笑一聲:“這我哪裡知道?”

“他來的時候,你看到了嗎?”隊長又問。

徐聞搖搖頭:“沒有。”

隊長打量了一下屋裡的陳設,點頭讚道:“你這房子不錯啊。要是拆遷,還真能得一大筆錢。”進來前,隊長就注意到牆上寫著一個大大的“拆”字。

沒想到徐聞又是一聲苦笑:“值什麼錢呀。房子沒產權,沒土地使用證,沒規劃許可證,就連房本都沒有。我們還指望站長替我們找市裡和區裡要政策呢,沒想到,唉……”

隊長警覺地問道:“胡白在這裡有沒有房子?”徐聞搖搖頭:“糧站總共5幢樓,都是前任站長建的。那時候糧站紅火,國家政策也允許單位自建職工住房。胡站長上任的時候,糧站已經不行了。”

隊長皺了皺眉:“你們站一共有多少工人?建房的時候,胡白不是站長,也不是這裡的工人嗎?”徐聞愣了愣,答道:“包括前任站長老許,我們站一共6個工人。建房的時候,胡白剛來不久。”

6個人,建了5套樓,只有胡白一人沒有。刑警隊長從這裡看到了一絲破案的曙光。

“胡白和你們原來站長關係怎麼樣?”隊長開門見山地問道。

本來有些緊張的徐聞笑了:“前後任,哪個單位都一樣。何況當時胡白的父親是大鎮黨委書記,剛來就不把站長放在眼裡。老許氣得要死,建房前就列了很多條條框框,把胡白攔在了名單之外。”

隊長心裡有了數,看著徐聞說:“站長老許,也有倉庫鑰匙吧?”

徐聞吃驚地看著隊長:“你是說老許站長他?不,不會的……倉庫門鎖,每年都更換。老許站長退休都快8年了……唉,你們去了解了解就知道了。”

刑警隊長帶著自己的手下,來到了老許站長的家,見到了本人,隊長這才明白為什麼徐聞堅決認為老許沒有嫌疑了。老許瘦得可以用皮包骨頭來形容,連牙都掉得差不多了。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殺人呢?又怎麼去殺人呢?

窒息(民間故事)

老許倒也敞亮,毫不隱瞞自己對胡白的厭惡:“這個人良心被狗吃了。這次拆遷他完全站在了政府一方,說個人利益要服從集體利益,集體利益要服從國家利益。他呀,是報當年沒集成資建房的仇呢。我一個老頭子,又沒子女,老伴兒也死了,反正也沒什麼了,苦就苦了其他幾戶啊。”隊長饒有興趣地問道:“您老具體說說看?”

“我們房子建在糧站的地上,這一點不假。糧站也要拆遷,我們是老工人,除了我是退休老人,其他的都是下崗工人,包括他胡白在內。下崗工人,不能不吃飯吧?這些,政府不能不考慮吧?胡白倒好,一口咬定糧站當初是國家建的,現在要無償地配合政府。政府給多少,我們就拿多少。我們集資建房,這點不假,建房的成本,由政府核算給我們,其他的,免談。這人,壞了良心了!他小子倒騰糧食,把新糧充當陳化糧,每年報損,都有十來萬的收入。他真當我們是傻子啊?上面給的糧食補助,糧庫補助,錢都去哪兒了?都進了他的口袋!”老人越說越激動。

隊長裝作隨意地問道:“那現在拆遷,上面給多少錢一個平方?”許站長氣咻咻地答道:“一千五!真是笑話,現在市區哪個小區,一平米少於五千的?還是不像樣的地方。他胡白,死有餘辜!”

隊長又去了另外幾戶,談到拆遷,他們都是一臉義憤,直言不諱地罵胡白。這之後,隊長又帶著一名隊員,直奔糧站而來。

值班的自然是徐聞。徐聞看到隊長去而復返,非常詫異,正要說什麼,隊長已向他擺手:“你別緊張,我們只想看看糧庫。”

倉庫的門再次被打開,徐聞領著隊長朝裡面走去時,隊長向自己帶去的隊員使了個眼色。隊員會意,留在後面,對鎖拍了照,又把鎖取下來,裝進證物袋內。

倉庫裡有十個囤,每個囤都扎得嚴嚴實實的。

“這裡面都是糧食?”隊長問道。

徐聞點點頭。

“什麼糧?既然你們糧站都撤了,怎麼還會有糧?”隊長奇怪地問道。

“我們倉庫空著也是空著,胡白從外面收糧進來,囤著。”徐聞解釋道。

“上級還有囤糧的任務交給你們?”隊長又問道。

徐聞“嗯”了一聲。

“胡白死的時候,他身下那些變質的糧,是他收的?”隊長又問道。徐聞支支吾吾地說不上來。

隊長嘆了口氣:“我就奇怪,身強體健的胡白,怎麼會被糧給弄死了呢?”說完帶著這些疑惑走了。

誰知一天之後,徐聞和老許站長就被捕了。審訊徐聞時,徐聞還很鎮定:“沒想到你們最終還是鎖定了我。”隊長笑了笑,揚了揚手中的鎖:“不是我們鎖定了你,是鎖鎖定了你。”

徐聞耷拉下腦袋,沒錯,這的確是他計劃中最不周密的一環。鎖倉庫門的鑰匙只有一把,要麼是他打開的鎖,要麼是胡白打開的鎖。然而鎖上沒有一個指紋,這說明,鎖上指紋被人精心地拭去了。

“說吧,是不是因為拆遷的事導致你們起了殺意?”隊長問道。

徐聞笑了:“我只是說沒想到我還是被你們當成了犯罪嫌疑人,沒說我犯了罪。”隊長玩味地看著徐聞:“你在許站長擔任站長時,就是會計。胡白擔任站長時,你還是會計。許站長現在對站裡的收支情況如此瞭解,難道不是你告訴他的?”

徐聞聳聳肩:“那又能說明什麼?”

“說明什麼?你聽聽許站長是怎麼說的吧。”隊長示意了一下,一名警員拿來了一個錄音機。

錄音開始播放,隊長向許站長說道:“我想是你把胡白叫到糧站來的吧?你是想和他攤牌,還是別人故意引導你,讓你和他攤牌?”

許站長答道:“我聽不懂你的意思。”

“人家把糧站這幾年的收入數據告訴你,還不是拿你當槍使嗎?他把我們引向你,你又老了,上年紀了,讓我們走進死衚衕。可是你就這麼甘心嗎?臨老,還被人家利用。”隊長攻心了。

許站長沉默了。

“算了,你年紀大了,好好想想吧。其實你不說,我們也知道是你殺了胡白。徐聞已經招了,反正沒他什麼事兒。”隊長又說道。

許站長暴怒了:“那小子果然也不是好東西。是,是我殺了胡白。他該死。他攔在拆遷的路上,沒有他,我們會得到更多。徐聞把糧站這幾年的情況告訴了我,還說他要不是留守人員,早就去把倉庫裡的陳化糧拍照,送到上面去了。什麼陳化糧,只有一囤是陳化糧,年年拿出來騙上面的錢。我說我老了,又沒牽掛,乾脆你把鑰匙給我,我去拍照。徐聞說,要是被胡白知道了,他會弄死我。

“我說我是老了,但誰弄死誰也不一定呢。陳化糧有毒,用工具在囤上刺幾個眼,打開倉庫裡的鼓風機一吹,誰進去都會一命嗚呼。徐聞說那你拍照吧,大清早地我給他打電話,告訴他有人撬了倉庫門,他一準來。胡白最怕人家發現他那些陳化糧的秘密。凌晨4點的時候,胡白果然來了。倉庫門鎖是我提前打開的,放在那裡。胡白一進去,我就推上了電閘。鼓風機一吹,地上的陳化糧漫天飛,黑暗中,胡白就算是頭牛,也會活活被悶死。過了一個多小時,我從角落裡出來,把門給鎖上了,回去把鑰匙交給了徐聞。徐聞說後面的事情交給他,保證不會牽連到我。沒想到,這小子還有這一手。”

徐聞聽完,再也撐不住了,崩潰地大叫:“他們這些當站長的,誰管我們職工的死活?好處都被他們拿走了,六百塊錢一個月的留守工資,養活得了誰呀?我,我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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