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玉和蒋玉菡私相授受,到底是谁泄的密?

贾宝玉和蒋玉菡私相授受,到底是谁泄的密?

蒋玉菡

琪官,本名蒋玉菡,是忠顺王府唱小旦的戏子。他因为生得妩媚风流,因此特别招那些个达官贵人的喜欢,忠顺王宠爱非常倒也罢了,北静王也十分喜欢,蒋玉菡喜欢,薛蟠也喜欢,当然,身为纨绔子弟的贾宝玉也不例外。

喜欢美色的贾宝玉对于琪官仰慕已久,只是一直可恨无缘得见。终于,在一次由冯紫英主办的宴会上,宝玉得以一睹“芳容”,得偿生平所愿。

因为蒋玉菡无意间将“花气袭人知昼暖”这句话当作酒令说了出来,引来薛蟠的大声叫嚷,说他提起了人家“宝贝”。琪官纳闷,这个时候锦香院的妓女云儿出来,说明原委,蒋玉菡便起身赔不是。

后来,借着出去解手的机会,宝玉便火速和蒋玉菡搭上了话。

二人站在廊檐下,蒋玉菡又陪不是。宝玉见他妩媚温柔,心中十分留恋,便紧紧的搭着他的手,叫他:“闲了往我们那里去。还有一句话借问,也是你们贵班中,有一个叫琪官的,他在那里?如今名驰天下,我独无缘一见。”蒋玉菡笑道:“就是我的小名儿。”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生性风流的宝玉哪里肯错过?随手就把身上的玉诀扇坠解下来,送给琪官。

琪官接了,笑道:“无功受禄,何以克当!也罢,我这里得了一件奇物,今日早起方系上,还是簇新的,聊可表我一点亲热之意。”说毕撩衣,将系小衣儿一条大红汗巾子解了下来,递与宝玉,道:“这汗巾子是茜香国女国王所贡之物,夏天系着,肌肤生香,不生汗渍。昨日北静王给我的,今日才上身。若是别人,我断不肯相赠。二爷请把自己系的解下来,给我系着。”宝玉听说,喜不自禁,连忙接了,将自己一条松花汗巾解了下来,递与琪官。二人方束好,只见一声大叫:“我可拿住了!”只见薛蟠跳了出来,拉着二人道:“放着酒不吃,两个人逃席出来干什么?快拿出来我瞧瞧。”二人都道:“没有什么。”薛蟠那里肯依,还是冯紫英出来才解开了。

这可真是跟秦钟勾引香怜的情形如出一辙了。不同的是,上次发现的人是金荣,而这次发现的人是薛蟠。这两个人,都是喜欢把事情闹大嚷嚷得满城风雨的人。

还有一种不同的情形是,上次的主角是秦钟,秦钟地位低下;而这次的主角是宝玉,身为荣国府贾母最得宠的孙子,宝玉地位尊贵。所以即使薛蟠满怀嫉妒,心怀不满,也还是容不得他撒野。终于被冯紫英劝开了。

贾宝玉也是,天真地以为自己和别人不同,谁知道,还是为自己将来的遭遇埋下了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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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宝玉和蒋玉菡

这件事情,在《红楼梦》第三十三回的时候,成了宝玉挨打的导火索。

先是金钏儿因为被赶出贾府含羞自尽,再是忠顺王府派人前来索取琪官,再加上贾环添油加醋,诬赖宝玉强奸金钏不遂导致跳井。把个贾政气得火冒三丈,立志非要打死这孽障不可。

其他的事情很明了,但只琪官这一项,似乎飞来横祸。到底,是谁泄的密呢?

那长史官冷笑道:“现有据证,何必还赖?必定当着老大人说了出来,公子岂不吃亏?既云不知此人,那红汗巾子怎么到了公子腰里?”宝玉听了这话,不觉轰去魂魄,目瞪口呆,心下自思:“这话他如何得知!他既连这样机密事都知道了,大约别的瞒他不过,不如打发他去了,免的再说出别的事来。”

确实可怕,连两个人在解手的时候私相授受这样的事情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简直奇了!怪不得宝玉“不觉轰去魂魄,目瞪口呆”,不得不说出实话来了。

为什么这么可怕?因为那条红汗巾子并不是忠顺王赠送给蒋玉菡的,而是北静王刚刚赠送给蒋玉菡的!用蒋玉菡的话说——“昨日北静王给我的,今日才上身。”

细思恐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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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静王和宝玉

那么,到底是谁这么大嘴巴?把这样的事情都跟忠顺王府的人说?毕竟,贾府历来和忠顺王府是没什么交集的。

其实,当日赴宴的人没有几个,不过是蒋玉菡、贾宝玉、冯紫英、妓女云儿、薛蟠这五个人。

先用排除法,蒋玉菡和贾宝玉自己不会说。他们打死也不会说这样的事情。

剩下的就是冯紫英、妓女云儿、薛蟠。可是,当日亲眼看见宝玉和琪官事情的人,就只有薛蟠和冯紫英。薛蟠还嚷嚷了出来,要不是神武将军之子冯紫英劝解,当下早就下不来台了。

以性格来看,多半是薛蟠无疑了。毕竟他是那种喜怒皆形于色,有一点事儿就藏不住的人。

的确,宝玉的小厮也是这么告诉袭人的。

袭人道:“老爷怎么得知道的?”焙茗道:“那琪官的事,多半是薛大爷素日吃醋,没法儿出气,不知在外头唆挑了谁来,在老爷跟前下的火。那金钏儿的事是三爷说的,我也是听见老爷的人说的。”

这样的推断,可以说是有一定根据的。连薛蟠的妹妹薛宝钗听了袭人的话也是立马深信不疑。

宝钗听说,便知道是怕他多心,用话相拦袭人,因心中暗暗想道:“打的这个形象,疼还顾不过来,还是这样细心,怕得罪了人,可见在我们身上也算是用心了......但你固然怕我沉心,所以拦袭人的话,难道我就不知我的哥哥素日恣心纵欲,毫无防范的那种心性。当日为一个秦钟,还闹的天翻地覆,自然如今比先又更利害了。”

原来宝钗素知薛蟠情性,心中已有一半疑是薛蟠调唆了人来告宝玉的,谁知又听袭人说出来,越发信了。究竟袭人是听焙茗说的,那焙茗也是私心窥度,并未据实,竟认准是他说的。那薛蟠都因素日有这个名声,其实这一次却不是他干的,被人生生的一口咬死是他,有口难分。

《红楼梦》难得这样叙述,作者确认泄密的人不是薛蟠。但只是因为薛蟠平日有这个名声(为了秦钟、为了柳湘莲都曾经干过傻事),所以这次大家都深信不疑——一定是他。

可是从薛蟠的反应上来说,还真不像是他做的。

薛蟠本是个心直口快的人,一生见不得这样藏头露尾的事,又见宝钗劝他不要逛去,他母亲又说他犯舌,宝玉之打是他治的,早已急的乱跳,赌身发誓的分辨。

薛蟠道:“你只会怨我顾前不顾后,你怎么不怨宝玉外头招风惹草的那个样子!别说多的,只拿前儿琪官的事比给你们听:那琪官,我们见过十来次的,我并未和他说一句亲热话;怎么前儿他见了,连姓名还不知道,就把汗巾子给他了?难道这也是我说的不成?”薛姨妈和宝钗急的说道:“还提这个!可不是为这个打他呢。可见是你说的了。”薛蟠道:“真真的气死了人了!赖我说的我不恼,我只为一个宝玉闹的这么天翻地覆的。”

薛蟠这话,颠来倒去,好好的有理都能让他说成没理。但有一点很明显,贾宝玉比他招那些漂亮的人的喜欢。

可是反过来说,薛蟠这样说,似乎也真的证明了一点,这个事情,还真的不是他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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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和宝钗

那么剩下的人就只有冯紫英和妓女云儿了。

妓女云儿知道不知道,似乎并不重要,毕竟她不说的话,也没有人想到她会知道这么一档子事儿。但妓院也是消息灵通的所在,云儿连宝玉的丫鬟叫袭人这样的事情都知道,就可见她对京城各家各户的事情都了如指掌了。

还有一个是冯紫英,这在《红楼梦》前八十回是一个没有首尾的人物。他的交友范围真的很广,从贾珍贾蓉到薛蟠宝玉再到蒋玉菡,三教九流的人物他真的没有不涉及的。我们能够回忆起来,《红楼梦》中他露脸的时候,跟两件事情有关——一件是推荐贾珍给秦可卿看病的名医张友士,而且这个名医一般不给人看病,是看在冯紫英的面子上才来给秦可卿看病;另一件就是专门设置家宴来请宝玉和薛蟠等人了。

除了交友甚广,三教九流都接触之外,冯紫英其人性格如何?

薛蟠见他面上有些青伤,便笑道:“这脸上又和谁挥拳的?挂了幌子了。”冯紫英笑道:“从那一遭把仇都尉的儿子打伤了,我就记了再不怄气,如何又挥拳?这个脸上,是前日打围,在铁网山教兔鹘捎一翅膀。”......宝玉道:“......单你去了,还是老世伯也去了?”紫英道:“可不是家父去,我没法儿,去罢了。难道我闲疯了,咱们几个人吃酒听唱的不乐,寻那个苦恼去?这一次,大不幸之中又大幸。”

从这段话中可以看出冯紫英的另外性格特征:豪侠、任气,贪图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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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紫英

但正是这最后一句“大不幸之中又大幸”却又让他吞吞吐吐,引得宝玉、薛蟠兴趣盎然。

但是到了真正该说的时候,他却又适时改口了:

冯紫英笑道:“你们令表兄弟倒都心实。前日不过是我的设辞,诚心请你们一饮,恐又推托,故说下这句话。今日一邀即至,谁知都信真了。”

事实可能是,冯紫英确实经历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等到他见过父亲之后,知道此事不可乱说,所以在面对宝玉和薛蟠的时候,选择了含糊回避。

冯紫英嘴巴这么紧,论理,怎么着都不该是冯紫英泄的密吧?

那么,泄密者到底是谁?只有云儿吗?

从前来索要琪官的长史的话来说,似乎是的。

“我们府里有一个做小旦的琪官,一向好好在府里,如今竟三五日不见回去,各处去找,又摸不着他的道路,因此各处访察。这一城内,十停人倒有八停人都说,他近日和衔玉的那位令郎相与甚厚。”

但是,从“十停人倒有八停人都说,他近日和衔玉的那位令郎相与甚厚”来说,又似乎冯紫英、薛蟠也有份。

何况蒋玉菡既然第一次和宝玉见面即是在冯紫英的府上,那么忠顺王必然会去冯紫英府上去查访。那他像宝玉一样,被逼无奈,说出实情,倒也似乎是在情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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