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者求运气,智者修气运

愚者求运气,智者修气运

贯通千年,禅中之禅

有些事情,看上去只是巧合。但从其背后显现出来的东西看,又是真实不虚的。

比如禅宗的发源,是佛陀灵山会上拈花,众皆默然,唯有大迦叶尊者破颜微笑,而得正法眼藏、涅槃妙心的付嘱,成为禅宗西天第一祖。大迦叶尊者又是怎样的人呢?在佛陀十大弟子中,他是“头陀第一”,头陀也就是苦行。在人们的印象中,禅宗是最为轻灵、妙逸的,这样一种智慧和境界,却交由一个看上去最为踏实厚重的人承担起来,在佛陀弟子中也只有这样一个人能承当,这难道不是大有深意吗?这深意凸显的,就是行的重要性。

这一点,还有另一处同样极具分量的体现。禅宗是在中国发扬光大的,鼎盛时期又是唐宋,群星璀璨、机锋纵横,之后就一路走下坡路了,能够妙契禅的真意而证果的人,越来越少。到了明末,紫柏真可禅师苦参话头开悟后,感慨道:“使我在临济、德山座下,一掌便醒,安用如何若何!”所谓棒喝,德山棒、临济喝曾威震天下,几乎成为禅宗的代名词,打醒、骂醒了无数学人。紫柏禅师这是叹息,当世已经没有像唐代德山宣鉴和临济义玄这样的大禅师参学。紫柏禅师的好友憨山德清禅师,曾行脚全国、遍访名师,开悟后也只能自己对照《楞严经》印证,这也是找不到大善知识来为自己印证了。

那时已是如此,之后宗门就更是惨淡。到了近代,禅门最后一位在教、理、行、证上皆得公认的大德巨擘,也许就是虚云老和尚。虚云老和尚在禅宗衰微之际,以一身承担起曹洞、临济、沩仰、法眼、云门五家传承,艰难维系了禅宗法脉。这样一位人物又是怎样一个人呢?所修同样是头陀行,苦行修炼长达百余年,一生经历十难四十八奇,艰苦卓绝甚至九死一生。这也同样是以踏实厚重来进行承当和承担。如果说大迦叶尊者是禅宗的起点,虚云老和尚是禅宗暂时的终点,这起点与终点的一脉相承、首尾相接,有如一个圆的通流久续,进一步为我们揭示了行的意义。

在此之外,回头再看禅宗鼎盛时期盛行的棒喝交加、呵佛骂祖,机锋有如短兵相接、赤身肉搏,电光火石间直指人心、见性成佛,这“唯论见性,不论禅定解脱”的顿悟旨趣,又是截然相反的,并因这相反而抵达华彩超绝之境。这,又是一重深意。如果说大迦叶尊者和虚云老和尚所揭示的是行地之重,这里揭示的就是理地之重。所谓理地,就是境地和见地。

而这行地和理地间,似乎又隐隐映现出第三重深意。

心学没落,大道乃显

禅宗如此,心学也是如此。王阳明及其心学的命运,从反面再次进行了印证。

阳明心学的高度和价值是毋庸置疑的,但从命运上看,又确实是只在明末有过一段短暂的盛行,风靡一时之后就迅速走向衰落。如今的阳明热,实际只是近些年的事。其中的原因是很复杂的,往小处说,比如王阳明在儒门其实是个很反叛很革新的人物,他讲“无善无恶心之体”,他说机诈贪权的苏秦、张仪有着圣人资质,他在战场上不乏用谋使诈、决断杀伐,他对当时的儒学权威朱熹理学颇多微辞、正面进攻,这些使得他在传统儒家视角下是很不讨喜的,也必然会招致很多儒生的不满,这从他逝后入祀孔庙的反对纷起、一波三折中也能看得出来。往大处说,比如受冲击于晚明之后学问上注重考据、价值取向上注重实用等实学思潮的兴起,以及统治者的不支持等。

最根本的原因,却不在以上这些方面。

王阳明之后,弟子及后学分化为很多学派,有三派、七派等不同分法。但无论分为几派,概括起来也不出两种,便是天泉证道时,王阳明弟子王龙溪与钱德洪在争论对“四句教”的理解时,所分别代表的看法,说白了就是顿悟派和渐悟派。王龙溪主张“无善无恶心之体”的顿悟,钱德洪则主张“为善去恶是格物”的渐修。王阳明当时对两位弟子的仲裁,是“二君之见正好相取,不可相病。汝中(王龙溪)须用德洪工夫,德洪须透汝中本体”,也就是这不是孰是孰非的问题,而是本体和工夫的关系问题。

此外王阳明还强调,从何处入皆可,要看根器,利根可从本体入,钝根须从工夫入。只是利根之人毕竟太少,基本可以忽略不计,“上根之人,世亦难遇,一悟本体,即见工夫,物我内外,一齐尽透。此颜子、明道不敢承当,岂可轻易望人”。结合王阳明此处所说与毕生的倡导,可以明确地说王阳明的倾向基本就是从工夫入,他自己也是这么走过来的,尽管早就经历过龙场悟道,之后却自述又有过十几年痛自洗剔内心的历程。阳明心学的重中之重就在这里,其儒家特色最集中和明白的体现,也在这里。

对此,王阳明还曾说过一句用心至为良苦的话:“某于此良知之说,从百死千难中来,不得已与人一口说尽。只恐学者得之容易,把作一种光景玩弄,不实落用功,负此知耳。”后世很多弟子却正是反其道而行之,把省身克己、诚意格物、为善去恶等要旨鄙视为非第一义谛的第二义,行为上落入梁启超所说“满街皆是圣人,酒色财气不碍菩萨路,猖幻至此”,更有拳打师父、当着众人脱光衣服、满地打滚、大白天带着娼妓男女同浴等诸多荡灭礼教的行为,哪里还有一点儒家的样子。这些若真有境界,放在禅宗也许无碍,放在作为儒学的阳明心学,就是在杀阳明心学了。就是在禅宗,也不曾这么极端,深层仍是有着对世间法的呵护的。更何况,都知道阳明心学的一大重点就是知行合一,这些落在狂禅者则多是心口不一、言行不应,所以根本违背了阳明心学的精神。于是引起全社会的反感和排斥,阳明心学的没落便成定局。

这就是那个最根本的原因。《明史·刘宗周本传》所以说:“越中自王守仁后……皆杂于禅……良知之说,鲜有不流于禅者。”《明史·王畿本传》又说:“(王龙溪)每讲,杂以禅机,亦不自讳也。……其后,士之浮诞不逞者,率自名龙溪弟子。”渐修派的阳明高徒钱德洪有感于此,曾在《阳明先生年谱序》中沉痛地说:“师既没,吾党学未得止,各执所闻以立教。仪范隔而真意薄,微言隐而口说腾。且喜新奇谲秘之说,凌猎超顿之见,而不知日远于伦物。甚者认知见为本体,乐疏简为超脱,隐几智于权宜,蔑礼教于任性。”王阳明最钟爱的弟子、有如王门颜回可惜英年早逝的徐爱,所以才早有告诫:“从游之士,闻先生之教,往往得一而遗二,见其牝牡骊黄而弃其所谓千里者。”只被表面所迷惑,却看不到真正能致千里的东西

如此,阳明心学的命运就只能像大儒黄宗羲在《明儒学案》中所说:“阳明先生之学,有泰州、龙溪而风行天下,亦因泰州、龙溪而渐失其传。泰州、龙溪时时不满其师说,益启瞿昙之秘而归之师,盖跻阳明而为禅矣。然龙溪之后,力量无过于龙溪者,又得江右为之救正,故不至十分决裂。”江右学派正是王门主张致知格物、迁善改过的一派。

所以,虽然阳明心学对禅、道的吸收是不可否认的事实,不必非要与禅、道划清界限,但必须明白一定要归于和立于儒家的本旨上。就是因为往禅、道上过度滥加解读运用,心学的价值才被稀释了,面目越来越不清晰,独到和珍贵之处也越来越模糊。这无论对于学习还是传播阳明心学,都是一个极重要而珍贵的提醒。一切的一切,都归于要实实在在地行、踏踏实实地做工夫上,不如此便永远在心学的门外,永远得不到心学的真正受用。可以设想下,假如阳明信徒都是严格自我要求、心口相应和知行合一地践行圣学之人,自然能引起人们的敬意和向往。再加上本来的魅力和价值,阳明心学才能真正复兴起来。空谈多而实行少,也同样是今天的问题,甚至说都说不到点上,所以更要引起我们的重视。

这行地的重要性,和大迦叶尊者、虚云老和尚所呈现的启示,是完全一样的。

此外,上面黄宗羲说到的“泰州”,是泰州学派,指的是泰州学派的创始人王艮。这一派的学说,是阳明心学走向狂禅的中坚力量之一。王艮其人曾深深打动王阳明,深受阳明器重。钱穆《宋明理学概述》中这样记载两人相遇时的情景:……遂立起身赴江西,求见。守仁出迎门外,肃之坐上坐,他不客气坐了。谈论良久,渐渐心折,把坐位移到侧边去。谈毕,叹曰:“简易直截,我不如也。”遂下拜称弟子。退而思之,感有不合,悔曰:“我轻易了。”明日再往,告以悔,守仁说:“你能不轻信,好极了。我们当仍以朋友宾主礼相谈。”于是他重坐上坐,辩难久之,始大服,仍纳拜愿为弟子。守仁向他门人说:“向者吾擒宸濠,心无所动,今却为那人动了。”

王阳明为什么会为王艮心动?必定是从辩谈中看到了王艮的利根,又从他的锲而不舍、惟道是从中看到了他求圣学的意志和诚意。王艮这个人很狂,也很喜欢标新立异,初次来见阳明就是穿着自创的奇装异服来的,因为意气太高、行事太奇,曾受到阳明故意裁抑锤炼的斥责冷落,但依然我行我素。和王龙溪一样,王艮也是阳明心学顿悟派的主将,主张的是类似禅宗那样的“百姓日用是道”,他的学问不能说不对、不好、没用,甚至很对、很好、很有用,但从阳明心学的角度来看的确是偏了。因为这样的学问,他自己承当得住,他的弟子和后学却未必,于是才走向狂禅,连累了心学的兴盛。

其实说起来,无论王阳明还是王艮,之所以让后人仰之弥高、爱不能舍,正是因为其立意高妙、境界超拔。但是王阳明有能把这个东西压住的踏实做工夫的另一面,阴阳具足,所以才既高且实。王艮却没有这一面,所以其学说最后才飘了、散了,黄宗羲所谓因其风行也因其失传。这也更加让我们感受到王阳明之另一面的意义,阳明心学之另一面的价值。

所以阳明心学的大盛,与禅宗的大盛一样,也是来自理地。行地与理地间的第三重深意,似乎也更明确了一些。

愚者求运气,智者修气运

欲转命运,须修气运

如果把禅宗和阳明心学比作一个人,上面就是他们的命运轨迹,虽然不是最终,也已经明白呈现出一种周期性。而且因为这轨迹更长、这周期更久,是几千年、几百年的刻度,其中揭示的法则也就更深刻、更可靠,越长线才越具稳定性,越具稳定性才越体现规律性,一切无不是如此。这法则就是上面所说的“行地”和“理地”,似乎并没有什么新鲜,但在这里又展现出另一种背后的意义。

这意义,就是“气运”。钱穆有篇叫《论气运》的文章,全面深入地探讨了中国人几千年来的气运观,说到所谓气运,就是气与运。气是气数,运是命运。而行地和理地,分别对应的其实正是气数与命运。

所谓气数,又是气与数。所谓气,就是一事一物皆有其气,人的一点一滴也是如此,气分阴阳,于是有善恶、正邪、迷悟等分化。所谓数,就是一点一滴的气有数上的积累,气聚而有变,变到一定程度而有化,如春之变到夏之化,这就是变化的真谛。

由此推演,我们很容易就能明白,相同性质的气聚能够走向壮大,只是这壮大可能向着好也可能向着坏。不同性质的气聚到一起只能相互抵消,这就是停步不前甚至不进则退,以及分裂冲突中的对抗和苦。由此我们就能明白“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的教诫深意在哪里,那其实是为了最高效率地通往至善。所谓善恶,并不在事相上,而只在心的趋向,向着开放为公即是善,向着封闭为私即是恶,至善即是廓然大公的觉境。又什么要踏踏实实地精进修行,也是为了最快地聚觉资,反之就是聚妄资,若即若离便是抵消下的原地踏步。老子“上士闻道勤而行之,中士闻道若存若亡,下士闻道大笑之”的真谛,也在这里。

在正向的气聚上,孟子说“我善养吾浩然之气”,怎么养呢?“是集义所生”。所谓集义,就是集聚义的东西,当下一念、当前一事,都要问个义与不义,义便存,不义便化去,如此便能“以直养而无害”,最终达到“所过者化,所存者神,上下与天地同流”的境界。为人行事的理想状态,我们称之为理直气壮,其实大部分人只能偶尔气壮,养成浩然之气则能全盘气壮,每时每刻、一事一处都能气壮,因为这气是“至大至刚”、“充塞天地”的。这就是神。这时的状态是“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所以才能够直道而行,“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又有什么可以阻碍和难住自己的。这不只是心的通达,事上也能穷尽自己的可能性。阳明心学,就是孟子心学的传承发扬。

这种神还有更深的内涵,便是不能把气聚简单理解为量变质变,这个概念只是在相的层面,气聚则是在万物本源的气的层面。本质的程度不同,运用之妙和境界便不同。所谓“气感而应”,立在气的层面是能“感而遂通天地”的,万事万物层次精微、联系复杂,又是无穷无尽的,其中的无穷变化和无量演化,只有以这种感应打底才能通达。不仅如此,所谓“同声相应,同气相求”,在气的层面还能自然感召相同的气,能够更快甚至突变式地实现气聚,人的所谓感召力就是来的。这种感应,无论程度深浅皆有体现。量变质变却只能在有限范围内进行思维上的分析思考,局限性是无法逾越的。

中国文化是走心的,所以才贴近气;西方文化却是走脑的,所以只能有智。心,却是要靠磨砺的,能实现磨砺的则正是行

行地和气数的关系,于是便展露无遗了。我们常说“气数尽了”,禅宗为什么要付嘱给苦行第一的大迦叶尊者?末法时代又为什么要靠大苦行精神的虚云老和尚护法?就因为这样才能

保证气数不尽,数上不止气上才能不断。阳明心学又为什么没落了?就因为把气数所赖以延续的工夫根基抽掉了,所以气数很快就尽了。气数说起来玄深,道理其实就是这么简单。《易经》首卦乾的精神之所以是“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就是因为天道就是永远处在健行中,人也只有健行,才能合乎天道。第二卦坤的精神之所以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就是因为不但要能行还要行得正,只有行得正,才能实现正向的气聚。这就好像老百姓说一个曾经富贵显达的家族气数尽了,那八成就是子孙后代失去了创业和修德上的健行,惰堕了。

但气数又自有其玄妙处。佛家所谓因缘,因与缘是不同的,因趋向确定性,缘则趋向不确定性。不确定性是怎么来的呢?因为宇宙是无限的,宇宙中的万事万物也是无限,事事物物间、一物与全宇宙又是相互依存的,于是就像《华严经》法界境界所揭示,一因而成一切果、一切因而成一果,一个结果哪怕再小,它的因也是无限的,也是以整个宇宙为背景的

确定是来自条件的具足,对这无限却是无法谈具足的,那么就必定有着无法捉摸和把握的部分,能把握的部分就是因,不能把握的部分就是缘气运反过来,就是运气。也就是气数如何,依旧离不开天意的成分。

那么有没有办法应对?就在因与缘的关系上——因具备得越多,缘便越容易起作用。这就像吹气球,气球吹得越大,就越容易被一个微不足道的机缘戳破。不同的是宇宙这个气球人是吹不破的,只能尽量吹得大,好曲面更广、触缘机会更大,悟道也是这样一种模式。因聚而缘生,行至而天助,其中起决定作用的还是行地

再来说理地和命运。命运,又是命和运。命是人的静态先天,运是人的动态后天。命是命运的内因,运是命运的外因。

在命理学中,趋向将命运看作恒定,所以可测,其实这种看法还不到家,是未明于道的。因为如前面所说,因缘有着不测的一面,是无法谈绝对确定的。佛家说无常,易经谈变化,道家讲相对,说绝对确定即违背先圣之道。

深明于道的命理家,会知道预测只是窥测可能性,而不是确定性;是给出一个方向,而不是给出一个答案。命理学的原理是从天人关系下手,基础是天地干支、阴阳五行等客观法则,人出生那刻那处会有相应的天干地支等,这便是命的密码;其中的阴阳五行等会有相应的运行规律,这就是运的依据。所以说命理是既有因的部分,也有缘的部分;既可测,又不可言绝对;合之正是可能性。一个命理家的道行,不只在有关知识的精通、有关运用的熟练等上,也在前面所说感通天地的能力上,说到底和所有的事情一样,是看明道的程度和悟道的境界。但无论如何,也是游走在可能性的场域内。

命运有不确定性,也就是说有改变命运的可能。这可能是来自哪里呢?就在对命、运两大决定因素的改造上。命无论在命理学上还是我们通常的认知中,都指向这是比较确定恒常的东西,性格、禀赋等都属于这一部分。但这只是表面,更深层看,这一部分我们就可以看作是人的心性境界,那么迷与觉的程度就必然会牵动命运,所以修心便是改命的内在途径。这是从出离命运处走,因为所谓觉就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是此心不在命局内了,而能“不取于相,如如不动”。运的可塑性就更大,同样的处境下,自强不息和自甘堕落命运必定不同;同样的环境下,顺势而为和对抗不满命运必定有异;所以奋进和精进便是改命的外在途径。这是从破

命运处走,因为遵循的是天道,所以能与天地同化而不再受局限所困。

有人可能会说,要是命理决定了你能不能觉、能不能奋进精进呢?这还是落在了绝对上,还是只看到因而没看到缘,缘由因生,因则由缘变。这缘无论在内在心性、外在境遇还是内外交互上都是可能发生的。所以这世间无法突破自己命局的的确是大多数,但有没有能力突破和能不能突破是两回事,千万不要把没能力突破和不能突破混淆。在这能力上,人永远有努力的空间。

以此再来看禅宗和阳明心学的命运。所谓命格,命就是命运的格局,理地即是格局。禅宗和阳明心学的格局,都是到了极致,境界深彻而德行具足,这等于是说他们天生是最好的命。但命好未必运好,运不好命再好也显不出来,就像禅宗和阳明心学的后来,运都不算好。好在运是变动的,是会转化的,天道循环往复,所以只要命好就不怕运噩,吉人自有天相,风水轮流转,总有时来运转的时候

。钱穆所谓“故气虽易动,却必待于数之积。命虽有定,却可待于运之转”。一个可以教化众生的圣人,哪怕时运不济也终会黄沙吹尽而真金得显,就像孔子、庄子;一门可以利益万世的学问,就算一时埋没也终会乌云散而日当空,就像佛教在印度没落却在中国光大、又在中国历经四次灭佛的法难却终能逢凶化吉。上世纪传统文化的劫难,以及衰落的禅宗与阳明心学,也一定会有这么一天。如何时来运转呢?就在我们每个人,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

把这些道理落到人上,要想命硬运长,该怎么做便很明白了。再强调一次:要提升自己的心性,修行即是超命;要不抛弃不放弃地坚持去做,同时锤炼自己的德行,不得其时便做好自己分内事,得其时便做好世间事,健行和善行即是改命。孟子的“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简直就是改命的第一原理。在终点,行地和理地皆归于理地;在路上,理地和行地则皆归于行地。终点处知行同彻于境,路途中知行皆以行达。理地和行地有如阴阳,大阴不生不灭,大阳生生不息,归处全在阴,来处全靠阳。然后才能贞下起元、阴阳逆转,出于大阴而行于大阳。

说来说去,对于前行中的我们,一切的一切还是要归到做上,行地才是最深的根基。这就是行地和理地间那第三重深意,有如一层层拨云见日。去做,好好做、做好好,就是修自己的气运。行的重要性,之前几篇文章一再说到,从气运角度体悟,你也许能有全新的理解和感受。如前面所说,尽最大努力去做,并不能保证一定会有什么结果,却能保证穷尽你的可能性。人走到这一步,就会安天命,因为才会见到天命。人生能如此,无论结果怎样,其实已经算是圆满,已经能够无憾。世间最珍贵的,莫过于一个心安。

一行医百病,一做解千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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