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場車禍中，心理醫生雷切爾因為嚴重的腦震盪，在病床上躺了20多天才傷愈出院。出院後，他驚奇地發現自己因禍得福有了一項特異功能，能看到每個人頭上懸掛著一隻若隱若現的生命時鐘。通過觀察時鐘秒針轉速快慢，可以判斷一個人的生存狀態，還能夠活多久。
發現自己有這項特異功能後，雷切爾開始在電視和報紙上大做廣告，並獨自開了一家心理諮詢診所。診金並不便宜，1小時1萬元，最低消費兩小時，看得越久，判斷越準。
雖然診金昂貴，但還是有許多名人富豪慕名而來。這些人的時鐘都有一個通病，忽快忽慢，顯示出他們作息時間不規律，盲目追求名利，抽菸酗酒，生命質量雖然下降，但對壽命並無太大影響。雷切爾雖能看到生命時鐘，但卻無法調整時鐘狀態，只能說些好聽的話來忽悠他們，騙取診金。
雷切爾在電視新聞上看過關於他的報道，他叫科瑞恩，是個孤兒，因貧困無錢透析，電視臺曾號召大家幫他捐款。
就在科瑞恩說想去搶劫的時候，雷切爾突然發現他的生命時鐘秒針轉速變正常了，這預示著搶劫或許真的能救他一命。
雷切爾說：“你可要想清楚，搶劫可是重罪，要坐牢的！”
科瑞恩說：“我還年輕，寧可坐牢也不想去死。你放心，我不會去殺人的！我知道你有特異功能，如果你能幫我，我將感激不盡，事成之後必有重金酬謝。”
幾天後的晚上，科瑞恩接到了雷切爾的電話。雷切爾叫他明天到市區最大的一家金店實施搶劫，並將搶劫計劃告訴了他，科瑞恩聽完這個計劃後瞠目結舌，問道：“不用戴頭套和匕首之類的東西嗎？這樣搶劫不是自投羅網嗎？”
雷切爾說：“你死都不怕，還怕什麼？按計劃行事即可。”
科瑞恩將信將疑，但還是去黑市上買了一把仿真手槍以防萬一。
第二天一大早，科瑞恩就到了金店，店裡還沒有客人，只有幾個女營業員和保安在。他來到賣金條的櫃檯前，小聲對營業員說：“搶劫！把裡面的金條都拿給我。”
營業員絲毫沒有慌張，端出金條，任由他挑選。科瑞恩只按照計劃，拿了4根500克的金條，足夠他換腎的費用和出院後的生活開支。就在他轉身要走時，營業員突然喊道：“先生，您還沒有付款。”
科瑞恩心裡“咯噔”一下，心想壞了，忘了按雷切爾的計劃帶作廢的銀行卡了。搶劫如此順利，莫非是雷切爾給金店裡的人施了什麼魔法？科瑞恩隨手掏出身上主治醫生給他的名片當作銀行卡，戰戰兢兢地遞給營業員。另一隻手則放在口袋裡，緊緊地握著仿真手槍，生怕發生什麼意外。
營業員果然像中了魔咒一樣，接過名片後居然在收款機上刷了一下，刷完後，還開了一張80萬元的發票，連同名片一起遞給了雷切爾。
科瑞恩驚訝地說：“我不要發票。”營業員笑著解釋說：“沒有發票，你是沒法再賣出去的，歡迎再次光臨。”
科瑞恩像做夢般走出了金店，他不敢相信這都是真的，拿出仿真手槍朝自己腿上開了一槍，鋼珠打在腿上很疼，他並沒有在做夢。路上的行人看到他像小孩子一樣，拿著一把假槍在玩耍，都向他投來善意的笑容。
賣掉金條後，科瑞恩的手術很順利，沒多久便出院了。
他出院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望雷切爾。雷切爾見到了面色紅潤的科瑞恩後，仔細地觀察了他的生命時鐘，勻速很多，跟地球上的時鐘轉速基本一致，他的病已經完全好了。
科瑞恩奇怪地問那天搶劫為什麼會那麼順利，金店裡的人好像都中了邪一樣，乖乖地把金條送給他，還把醫生名片當銀行卡刷，真是太奇怪了。
雷切爾笑著說：“你吉人自有天相，是老天在幫你。有了錢，以後就好好地過日子吧！”科瑞恩感激地點了點頭，付給雷切爾2萬元診金。
在科瑞恩走出診所時，雷切爾突然發現他頭上的生命時鐘秒針飛速旋轉起來，科瑞恩正在加速奔向死亡。雷切爾想去阻攔已經來不及了，科瑞恩坐上了一輛出租車，揚長而去。
每個人的生命都有跌宕起伏，就如同生命時鐘一樣有快有慢，是外人無法控制的。雷切爾這樣想，便由他去了。
回到診所後，雷切爾衝了杯咖啡，躺在真皮座椅上聽起了電臺播放的音樂。就在他快要睡著的時候，電臺裡的音樂聲戛然而止：“緊急播報一條新聞，市區凱德瑞金店發生一起劫案，一名歹徒手持一把M9手槍劫持人質正與警方對峙，現場氣氛非常緊張！”
雷切爾一下子驚醒了，打開電視直播一看，居然是科瑞恩在搶劫金店，他已經被警察困在了金店裡，被劫持的女營業員泣不成聲，癱坐在地上。而科瑞恩則將手槍抵在她的太陽穴上，躲在櫃檯後面，大聲叫嚷著要警察全部讓開。科瑞恩情緒異常激動，手中的槍隨時都有可能走火。
雷切爾大叫一聲“不好”，急忙開車趕往案發現場。
到了現場之後，雷切爾向警察解釋說，千萬不要開槍解救人質，科瑞恩是他診所的病人，精神有點問題，槍也是把仿真手槍，沒有殺傷力。
雷切爾拿過警察手裡的喇叭朝科瑞恩喊話，叫他放掉人質，換他進去做人質。
科瑞恩見雷切爾來了，以為他是來幫忙的，便同意他進去，但他並沒有放掉手中的人質。雷切爾一進金店，就訓斥道：“你瘋了啊？病治好後，不是還剩下一筆錢嗎？為什麼還要來搶劫？”
科瑞恩紅著臉說：“我想再搶點金條，回家買套房子，娶個老婆。誰想到你上次教的辦法不靈了，剛到金店裡說搶劫，營業員就按響了警鈴。你不是說會有老天幫我嗎？”
“唉！”雷切爾嘆氣道，“哪有什麼老天在幫你啊！那天的搶劫是我跟金店老闆約好的。”
原來，在科瑞恩找雷切爾看病前，凱德瑞金店的老闆也找他看過病。雷切爾觀察許久，發現老闆的生命時鐘秒針在異常抖動，很不正常，但看不出原因。問老闆，老闆支吾著說他在金店飾品裡摻雜了大量的金屬銥，雖然靠賣假貨賺了很多錢，但他心裡一直不安，所以才來找雷切爾看病。
可雷切爾只會看生命時鐘，並不會修生命時鐘，為了拿診金，他也沒有說出來，只是說再想想辦法，叫他回去等電話通知。
之後，科瑞恩就在外面嚷著要看病。雷切爾在跟他談完話後，真心地同情他這個可憐人，想幫助他。但雷切爾自己又沒那麼多錢。於是，他想到了金店老闆，如果叫他直接拿80萬出來救人，肯定是行不通的。
於是，雷切爾便想出了一個餿主意，對金店老闆說，明天會有一個人要到他的金店裡幫他修理生命時鐘。修理的方法也與眾不同，是將他之前獲取的不義之財搶走一部分。這樣一來，他的生命時鐘就能被修好了，步入正常節奏。
而金店老闆那幾天心裡不安，正在看許多哲理書籍調整心態，正好讀到一句：“捨得，只有舍才能得。”便配合雷切爾安排了那場荒唐的搶劫。
科瑞恩這才恍然大悟，難怪那天金店裡的營業員都像中了邪一樣，原來是她們老闆安排好的。今天她們沒有得到老闆的通知，見他又來搶劫，便趕緊報警了，哪裡還會給他金條？
科瑞恩揮動著手中的槍說：“既然是這樣，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我今天一定要殺出重圍。”
雷切爾看到他頭上的生命時鐘秒針開始極速旋轉起來，很快就要崩盤了，便急忙勸阻道：“你別再鬧了，拿著把假槍忽悠人。我是心理醫生，可以向警方證明你精神不正常，快放掉人質，跟我出去投降吧！”
科瑞恩說：“誰說這是把假槍，我剛在黑市花重金買來的。”說完，他便朝屋頂開了一槍，而埋伏在金店外的狙擊手，趁此機會也開了槍。
雷切爾看到科瑞恩頭上的生命時鐘被打得粉碎，鮮血四濺。雷切爾眼前一黑，就跟著科瑞恩一起倒下了。
雷切爾的雙眼濺上了科瑞恩的鮮血，失去了魔力，他再也看不到每個人的生命時鐘了。
每個人的命運都掌握在自己手裡，心中有魔，那時鐘便自然成了魔鍾。而雷切爾，下半生只能對著看守所牆上那隻大鐘度過餘生了，那裡的大鐘走得很慢很慢，慢得出奇……
— END —
出自《故事林》雜誌
2016年10月上半月刊
欄目：海外故事
原文標題：《生命魔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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