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江記憶」塘坨和小河邊,聊聊那些忘不了的洪江往事

「洪江记忆」塘坨和小河边,聊聊那些忘不了的洪江往事

NO.6061

兒時記憶之三

塘坨和小河邊

「洪江记忆」塘坨和小河边,聊聊那些忘不了的洪江往事

上世紀八十年代初巫水河邊的老巷子

塘坨里最宏偉的建築是衡州會館,即壽佛宮,居民稱它為壽佛寺。它還有一個常人不知的俗名,叫衡錫齡。衡州會館建於清朝道光二十六年(1846年)。衡州館前面是十餘級青石板臺階,寬十多米,下寬上窄。拾級而上,大門前有個青石板平臺,平臺兩邊有一對約兩米高立在石墩上的石頭獅子,還有一對立在石墩上的石頭麒麟,獅子一公一母,張口含著一個取不出來的園石球,鼓著一雙大眼珠,雄壯威武。館門嵌在至下而上都是石刻碉塑的牆壁中央,和洪江現存的太平宮相似,給人一種高大上的感覺。大門是一對厚重的釘釘鐵葉門,進門必須邁過高三至四十釐米的青石門檻(六歲的小孩需要大人牽引提著進門),門內是過道,經過道往右上幾級臺階才到達天井,天井正面是正殿,左右各有偏殿,正殿中央供奉的是千手觀音(記憶中的觀音只有六隻或八隻手),殿兩旁還供有其它叫不出名字的菩薩,正殿對面有個戲臺。民國時期已經在會館裡辦了個衡郡小學,解放後又擴建改名為第二初級小學,正殿左邊用木板隔成教研室,右邊和偏殿隔成教室,菩薩尚存,用厚厚的紅布遮蓋起來。其建築後來用作衛生防疫站和輕工業局的辦公場地。衡州館還是洪江共產黨人早期活動的革命勝地,是賀瓊女士為首的革命組織“女子工讀團”的主要活動場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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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5年12月塘圫及附近建築

塘坨往老街走,上十餘級臺階的右邊即是蔡倫宮,宮內供奉著書紙業行會的尊神蔡倫,建於嘉慶十九年(1814年)。進門是一條長不過數米的小巷,直達天井,巷的左邊是戲臺,對面是正殿,兩旁有偏房數間,規模比衡州館小。

在小河邊,記憶中的會館還有徽州館,位於司門口北端,徽州館又名新安會館,1861年建,供奉著文曲星朱熹。徽州館有四個支館,分別是蘇州館(1771年)、潮州館(1775年)、青陽館(1814年)、琴溪堂(1839年),會館自外向內是前廳,正殿,天井、數間廂房,廂房北面開有一個側門,門外是條狹窄的高牆小巷,通往油簍巷,皖光小學就設在徽州館內。其前廳曾經用作印刷廠,現為洪江稅務局。

小河邊的新街上還有較大的湘鄉會館,或叫龍城宮、廣濟宮、湘翠庭,會館的尊神是文昌帝,建於1860年。湘鄉館大門直接旁街,也是石碉裝飾的平整門面,大門北邊的街角貼牆插著一塊約一米高的青石板,板上刻有被花紋環繞的“泰山石敢當”五個大字,楷體書寫,剛勁有力。進門是戲臺後牆,往左走就到了天井,天井的臨街面是戲臺,對面是佛殿,供奉著文曲星朱子,兩邊則是廂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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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3年洪江學校分佈圖

在沙子坪還有一座洞天宮,好像又叫灶王宮,民國的沙子坪聯保小學就設在這裡,我見識這座行業會館時它已經改建為第六初級小學,僅在進校門左邊的側殿裡看到一尊鼓著一雙黑眼珠的大菩薩,據說油鹽業的神龍宮、船篷業的玄女宮也在塘坨附近的老街口和衙門口,廖碼頭還有個棉花公所,但是我沒去玩過,也不知道它們的確切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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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9年10月4日,39軍116師進入洪江

一九四九年剛滿六歲,父親要我念書,帶我去塘坨壽佛寺的衡郡小學報名,父親和先生交談了幾句,交了學費,我就成了小學生。那時還未解放,學校門口一邊有一個童子軍站崗,童子軍穿著很整齊,上身是軍綠色襯衣,下身是軍綠色短褲,打著領帶,手拿比人還高的紅漆崗棍,威風凌凌。學生們很害怕,如果上學遲到早退被童子軍抓到了,少不了捱打、罰站、甚至關學。童子軍(類似當今的少先隊員)與一般學生的關係緊張,流行的歌謠是:“童子軍,拿起棒棒打學生......”。不久,洪江解放了,五零年下學期,政府把接管的十二所小學(共有學生1889人)改為三個中心完小和八個初小,徽州館的皖光小學合併到衡郡小學組成了二初小。我讀四年級時,二初小解散,合併到六初小。翌年,六初小增設高小班,更名為沙子坪完小,經過多次擴建,現在叫做東方紅小學。我是該校出來的第一班高小畢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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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0年10月1日,洪江人民慶祝國慶節及洪江解放一週年紀念大會

在塘坨,最懷念的是學校前面的湯圓粑粑。賣粑粑的是一位頭髮花白的老婆婆,架著一個木炭鐵鍋,先把事先和好的米團捻成直徑約十釐米的米繩,再切成一節節的米粒,倒入沸水煮熟,用湯勺撈出盛到碗裡,撒上鹽胡椒和蔥,放點辣椒粉,香噴噴的。一分錢一飯碗,兩分錢一菜碗,學生們很喜歡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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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紀八十年代初塘坨市場小診所

從衡州館出發,沿著司門口方向的斜坡向上走,第一家是胡記面糧店,出售自己加工製作的麵粉和麵條,店主在桂花園有一個碾坊,利用溪水推動水車,帶動大石磨把小麥磨成麵粉,再製成麵條。向上是彈花店,工人背上插著一根長扁竹,吊著一個牛筋大彈弓,一手扶弓,一手拿木錘,哐噹哐噹用力彈松棉花,棉絮四處飛舞,最後製成棉被。斜坡最高處是宋家的金鋪,打造金銀手飾。再上就是司門口正街了。

洪江小河的正街靠山那邊全部是高牆窨子屋,靠河這邊則是木架子屋和少量的磚木結構屋。司門口正街到徽州館為止,是繁華的商業街,徽州館正面是直通小河的司門口碼頭,碼頭上有個長方形青石板框成的太平缸,常年存水防火。兩邊是高高的圓拱擋火牆,從擋火牆起,司門口一號是“大有”南貨鋪,賣糖酒醬菜和種種乾貨食品,糖果由自己加工,樓下是作坊,把白糖熱塎成半透明的膠體,加色,用模子製成棒棒糖或者籽籽糖,還生產各種餅乾糕點,一天到晚熱氣騰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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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邊的高磚木房屋分別是:司門口二號《益壽堂》、三號《德生祥》和《向獨齋》

二號是“益壽堂”藥店,進門是半個人高的櫃檯,左邊掛著長長的羅馬字彈簧掛鐘,右邊一張書桌,坐著號脈的先生給病人開藥方,櫃內是一排整齊的數十個方格木盒牆,盒子裡有各種中藥,店員們忙著抓藥,中藥也是自己加工的,店裡面和樓下是倉庫和加工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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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邊的房子為國民黨警察局

隔壁是徽州館(皖光小學)

三號在靠山邊,解放前是國民黨的黨部、警察局,高牆外爬滿常青藤,牆內有小花園和大樹,進門是屏風牆,裡面是兩排公務房,再裡面有臨時監獄,解放後先是公安局,後又變成稅務局、鐵器合作社、布鞋廠。四號是”德生祥”皮箱店,主做皮箱、布箱,還做過大鼓、腰鼓,自產自銷,臨街是店面,師傅一邊制箱一邊守店,樓下是作坊,製作木板箱胚,樓上是油漆間,存放著需要風乾的半成品。皮箱店隔壁是“向獨齋”金銀鋪,打造各類首飾,門口有玻璃門成品展示櫃,裡面是各種花色的耳環、項鍊、戒指、手鐲、鈴鐺、項圈、童鎖,工藝精細養眼,櫃檯裡面,師傅手執吹管,鼓起腮邦對著燈焰吹焰,把金粉熔化成塊,然後敲打加工成各類飾品。再過去是秤鋪,製作和出售大小不同的木杆秤。再過去是餘家的絲線鋪,煮繭抽絲染色,加工成各色粗細不同,光亮鮮麗的絲線。然後相繼是書紙鋪、日雜店、布店、百貨店、土產店等等,印象深刻的是書紙鋪,“陳興昌”店內掛滿彩印領袖像,最多的是毛主席和朱總司令的像,還有周總理、十大元帥、孫中山、馬恩列斯的肖像,另有年畫、風景畫、觀音財神鍾馗之類的門貼畫,我們圍著一張西湖十景圖百看不厭,尋找岳墳、斷橋等風景地位置,久久不忍離去,店內有架木刻印刷機,店主用棕錘醮上顏汁,均勻刷在木刻版上,覆上紙一推,就印好了一張,筆墨帳簿作業本基本上是自產的;“徐祥豐”書紙鋪不僅賣筆墨簿畫,還賣從上海等地引進的鉛字書籍刊物,自己有兩臺石印機,可以套色彩印刷高質量的廣告報紙畫刊。“信和”洋貨店也不簡單,出售多種進口糖果餅乾、美國煉乳奶粉、高麗人參、南洋海參燕窩等等高檔補品禮品。山貨店裡可以看到山羊狐狸狼虎豹皮以及鷹、雕,有一年甚至抬來一隻死老虎,放在黃家窨子屋門口的街上剝皮加工。最大的窨子屋是“天順華”,不知道在做什麼生意。還有“亞細亞”洋油(煤油)行,經小河運來的洋油桶在塘坨碼頭或者廖碼頭上岸,肩抬或街滾運到洋行,再打散供應。油桶上印著亞洲地圖和亞細亞商標,以至洪江流傳一個大笑話,說在初中入學考試中,有個題目問亞洲在哪裡,有人答曰:在洋鐵桶上。司門口多數店鋪店面作坊合一、自產自銷,零售批發兼營,街上人來人往,繁華熱鬧。

司門口以北是小河正街,一直延伸到犁頭嘴,大橋以北尤其擁擠,是衣服、布匹、酒品、文具、紙張、鐵器、糧油、洋貨的集散地,橋頭南是武漢上海百貨和洋貨,如像膠製品、洋傘雨鞋雨衣、醫藥醫療器械、兒童玩具、洋布的集中銷售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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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紀八十年代初在司門口正街的羅家窖子屋

塘坨南有幾家零星的日雜店、飲食店、豆腐店和菜攤。沿荷葉街斜坡向上,則是一線皮革店,製作經營牛皮釘鞋、木屐、皮帶。拐彎處有一座兩層的吊腳樓立在小溪上,是“鴻信”皮箱店,自做自賣。對面是紙菸鋪,用微型捲菸機,把菸絲攤在長條煙紙上,手一擺,一根長煙就卷好了,然後切短裝盒,生產出洪江著名的老刀牌香菸。再上街就平坦了,首先是扎紙鋪,把竹子削成竹絲,紮成骨架,糊上棉絮紙,然後粘上色紙裝飾,畫上圖案,燈籠就做好了。春季趕製清明節的紙屋紙船,夏秋準備難做的龍頭、獅子頭和風箏,冬季是各式各樣的花燈,魚、蝦、五星、花籃,底下有個十字架,插上臘燭燈就通明透亮了,最巧的是走馬燈,花草和三國水滸各種故事人物不停地轉。前面是楊家理髮店,那時用不起電風扇,夏天就在天花板上吊一塊又簿又小的棉被,手拉滑輪讓棉被擺動給顧客扇風。對面一個米寬的小牆角是曾家的銅匠鋪,邊上堆有型沙,先把需要鑄造的實物或木模埋在鑄模沙中,錘緊,然後把碎銅加入茶杯大的坩堝裡用炭火熔化,倒進鑄模中,冷卻後取出毛坯,再經銼、磨、鑽,拋光就得到了成品,有掛子、提手、角銅、鎖、鑰匙、床鉤,火爐、菸袋,小巧細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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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紀八十年代初的新街

經過擋火牆,就到了新街,牆邊座落一個兩米高的土地廟,供著土地菩薩,上書警語“敬惜紙字”!從新街到沙子坪,一路是手工作坊。先是鐵匠鋪,師傅打起赤膊,身著圍裙,渾身是汗,一手拉風箱,一手用鉗子在通紅的爐火裡夾出金光閃閃的毛坯,有時是一個人,有時是兩個人,輪起大錘砸向工件,打出鋤頭、鐮刀、菜刀、柴刀、釘子。再是菸絲鋪,把烘乾好的菸葉層層放入半米高的木架子中箍得緊緊的,然後用個大刨子用力往下刨,落在底下盒子中的就是菸絲。新街中部多是裁縫鋪,紡織店和印染作坊,手搖紡車不仃地轉動,把棉花抽成紗。人踏木架子織布機,梭子左左來回穿,把紗織成布。布匹刷上白色的灰漿花紋,層層落進大染缸,撈出來,用水沖洗,曬乾,用刀颳去灰泥,再清洗曬乾,街邊是染坊,清曬作坊在河街。靠近湘鄉館處有製作錢紙、臘燭、蚊香、佛香的店鋪。竹棍纏上棉蕊,浸入溶化的紅色臘汁中,取出滴乾,大臘燭需要多次浸泡,最大的臘燭有手臂粗,印有雙喜金字。過了湘鄉館是斗笠店、棕製品店。師傅手拿棕片放在鐵齒耙上反覆拉散,把棕片分離成棕絲和棕絮,棕絲用來制斗笠、蓑衣、棕刷、掃把,棕絮用來加工棕繩,細棕繩在室內用紡車加工,再在外面街邊擺上絞車,把多股細繩絞成一根粗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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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紀八十年代初的塘垞市場

再過去是古樓腳,它是小溪出口,地勢低漥,先下碼頭到谷底,再上碼頭才能到凍青坪賀家祠堂。下碼頭處有糧店、踩布作坊,以前有錢人穿的緞子布就是在這裡踩亮的。赤膊師傅雙手向上抓住懸在天花板上的橫槓,腳踏一個寬近一米,重達半噸、兩頭上翹的大石頭元寶,石頭下面是布輥,下面還有一個帶弧形槽的石頭基座,雙腳交替用力踩,讓元寶擺動,輥輪反覆碾壓基座上的布,直到光亮。這個動作奇特驚險,令人心驚膽戰,萬一沒有站穩人掉下來就完蛋了。上碼頭處有小路沿著窨子屋的外牆通往小溪上游的新民路,牆內有桑樹,鬱鬱蔥蔥。

凍青坪一帶大多是鐵匠、銅匠鋪和縫紉、草紙、日雜用品店鋪,中段有個皮匠街,是削牛皮的地方,先把帶毛牛皮浸泡在四方形的石灰水池中,撈出攤在削皮架的斜坡上,用長扁刀颳去皮毛,翻過來把反面刮淨,再用兩頭尖的竹杆襯開皮子掠曬風乾。往前一路走到了沙子坪,再走就是二涼亭。

那時,老街和塘坨街全是窨子屋。今天,老街窨子尚殘存,塘坨街的拆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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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河邊的窨子屋

消失得無影蹤的還有臨河的全部街道。五十年代還還能夠見到小河邊正街之下殘破的兩層街:米廠街從橋頭延伸至司門口,河街從橋頭沿河而上,直到古樓腳,全是木架子屋。米廠街是大米的集中販賣之地,從橋頭拾級而下,兩邊的店鋪中,寬大的四方形木桶和籮筐裡裝滿了大米,米粒堆成尖尖的小山,旁邊放著上大下小量米的升子,上面吊著粗大的木杆秤,米是成擔成鬥地賣。再有碾米店鋪,中間是直徑約兩米的竹製碾磨,把從船上扛來麻袋裝的穀子倒進磨盤,師傅雙手緊握丁字形推杆,一前一後推拉,磨盤就轉起來了,把米粒和糠殼剝離,再用一輛有手把的木桶風車,右邊軸上崁有長方形葉片,搖動手把,葉片轉動生風,把糠殼吹出來。河街斷斷續續的架子屋大多殘破不堪,甚至可以通過板縫窺見屋內的設置,上游段多為鐵匠鋪,下游段多為織染店鋪,一路上稀稀拉拉,還可以看到只等下剩下木架子的空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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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消失的雞籠街(今影劇院附近)

河街敗落的起因是洪水。記憶中,小河每年都會漲大水,洪水淹沒了街道,塘坨、古樓腳連年進水,但是正街沒有被淹過,最高水位總是比街面要低三五米。小時候常常爬在窗臺上,看那渾濁奔騰的的洪流,水中不時出現旋渦,把渣滓捲入水底,上游漂來木頭、傢俱、豬狗,甚至有傾斜的房屋、死屍。臨街邊水面較平靜,偶然有小船駛入,搜救河街躲在樓上的人們,轉運桌椅傢什,情景揪心。曾經看見一座小屋,水面逐漸漫上二樓,屋子浮起,開始搖晃,轉瞬間被抬起來了,慢慢向河中心漂移,突然,房子歪斜,快速衝入河中,架子即刻散踏,倦向下遊消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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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8年7月,小河邊洪災情況

史載1931年洪江大水,塘坨沖垮房屋數百家,淹死三千餘人,司門口碼頭到新街楊家巷碼頭一線河街基本上被摧毀。1949年6月,巫水六墩七孔石板橋(1931年第一次修建的洪江大橋)被洪水沖垮,橋頭兩邊和犁頭嘴一線的房屋全被沖走。記得那一年,衝下來的木排卡住橋墩,散木越積越多,從橋頭至廖碼頭的河中全堆著木頭,大橋承受不了壓力,垮了。聽大人說,一些人在木頭堆上撿大水柴,也被沖走了。後來廖碼頭那裡架起臨時浮橋,在河裡相間放幾艘船,鋪上厚厚的木板,以便行人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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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4年洪江大橋建成通車

另一種災難是大火,雖然傳說洪江越燒越紅,但其後果實在難以承受。數百年來洪江火災不斷,重災區是小河邊,十五歲之前我見到的大火就有三起。好像是一九五四年,傍晚大火,站在司門口街上可以看見新街方向火光沖天,大火映紅了半個天空,湘鄉館至古樓腳靠河邊一線房子全部燒燬。一九五六年,在洪江中學上學,上課時有人喊起火了,結果是廖碼頭至太素巷碼頭兩邊正街直到河街的房屋都被火燒了,一個同班同學成了受災戶。另一起發生在大河邊,大火把一甲巷出口前面靠河邊一線的房屋燒完了。(當年人小,以上記憶中的年代可能有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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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0年洪江筲箕灣火災後的情況

兵、匪、水、火,那時的洪江人活得真不容易。沒有我們前輩的捨命拼搏,哪有當年洪江的輝煌。

一九四九年十月(有資料說是四號下午四點),解放軍朝南嶽山打了幾炮,國民黨官兵匆惶逃竄,過橋之後澆上汽油打算燒浮橋橋板,正好解放軍先頭部隊趕到,立即衝過橋,滅火保住了浮橋,隨後大軍渡過巫水,解放了洪江。聽到炮響,家家戶戶緊閉門戶躲避,父親帶著我們全家藏在灶屋底下的黑房間裡呆了一夜,天亮後父親從門縫外望,發覺街道兩旁坐滿了大兵,秋毫無犯,才放心叫我們出來。那段時間,常有解放軍在我家樓上打地鋪借宿,旁邊放著步槍、輕機槍,我上去玩,還得了一截鉛筆(當時寫字都用毛筆,鉛筆乃稀罕文具)。

以後加高橋面重新修好了新的洪江大橋。五十年代初,政府號召發展生產、保障供給,在西岸橋頭至犁頭嘴河街廢墟上修建了攤販市場,三列磚柱青瓦的攤位整齊排列,比現在大修前的塘坨市場還要高檔。政府在此主辦了首次湘西城鄉物資交流會,四周鄉縣的農民聞風而來,相當熱鬧。湖南日報盛讚洪江為“湘西明珠”。交易會之後,攤販市場成了洪江第一家農貿市場。

如今,大橋越修越漂亮,堅固的防洪堤從橋頭延伸到漁梁灣水電站,米廠街和河街成為歷史,沿河一線的木屋變成了磚房,洪江人再也不怕那令人心驚膽戰的大火和洪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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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6年洪水後的巫水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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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0年晉升為工程師,1988年升為高級工程師。歷任儀表技術組組長、計量標準站站長、計量管理科科長、計控所副所長、計控處(自動化部)副處(部)長、主任工程師職務。2000年離崗後,曾在浙江寧波某電器公司任總經理技術顧問兼技術部長、品質部長,江蘇溧陽某鋼廠廠長。1985年作為基本設計審查團成員赴日本國,參加引進設備項目的設計審查。多次為省冶金儀表技師考試命題、起草編制熱工儀表和電工儀表技師考試標準,參與制定省冶金計控專業發展規劃。先後在《冶金自動化》、《中國計量》等雜誌和專業學術會議上發表論文十餘篇。曾擔任省計量定級升級國家一級評審員、省冶金計控專業委員會委員、省冶金計控培訓基地教務長、地區計量測試學會理事、本企業工程技術系列中級職稱評審委員會評委、技師評定委員會評委等社會職務。曾獲省科技成果四等獎、省技術監督成果二等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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