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譯:用眼神飆戲的演技派,他用實力證明“醜男”也有春天

開年以來,好戲不斷。

率先登場的

《錦衣之下》《下一站是幸福》《三生三世枕上書》組成了“甜劇三連”。

一波又一波的糖分補給包,既滿足了觀眾們對於“磕糖”的需求,也大大提升了冬日的幸福指數。

再是《安家》《完美關係》

這兩部熱門劇在引發觀眾對“房價”“危機公關”等社會議題關注的同時,也掀起一陣吐槽風暴。

吐槽的對象,自然是“國產職場劇”這個扶不起的阿斗。

最後,就輪到這部重磅懸疑劇——《重生》

“白夜宇宙衍生作”、“指紋編劇”、“張譯主演”。

以上每一條,都足以作為追劇理由。

至於這部劇的成色到底如何,咱們還是來細說。

單論開場的敘事節奏和鏡頭調度,堪稱驚豔。

6名全副武裝的刑警與軍火販子在倉庫中交火激戰,戰況空前慘烈。

心跳聲、槍聲、碰撞聲、玻璃碎裂聲,在狹小的空間內來回激盪。

很快,戰友們紛紛中彈倒下,所有的混亂都歸為一聲“快撤!”。

最後,主人公秦馳(張譯飾)從槍林彈雨的夢境中醒來。

秦馳,既是津港市西關支隊的一名刑警,也是“7.14槍案”唯一的倖存者。

他在大難不死的同時,也因為腦部中彈而患上了逆行性失憶。

無論再怎麼努力,能捕捉到的都只有一些支離破碎的片段。

失憶後的秦馳很快陷入了難以言喻的痛苦和迷茫。

他既要拼湊出自己的過去,又要努力找出真相,給昔日戰友們一個交代。

甚至,他還得試著給自己“洗白”,亦或是定罪。

隨著調查的推進,越來越多的疑點浮出水面。

而這些疑點就像是蛛絲,悉數纏繞在秦馳身上——

行動當天居然沒有提前進行報備,幹警路銘嘉還被特意支開;

最令人費解的是,覆盤現場的槍彈軌跡之後,專案組發現射向秦馳的子彈遠遠少於其他犧牲的戰友;

再加上,秦馳又恰好失憶。

這世上,難道真的有會如此多的巧合嗎?

這些問題的答案,有待觀眾自己去挖掘。

有趣的是,《重生》採用了經典的雙線敘事。

在推進“7.14槍案”的調查之餘,還穿插進多起畫風各異的獨立案件。

而這些案件本身涉及到的話題也是相當廣泛,比如家庭暴力、教育、娛樂圈的生存困境等等。

對原著的精準還原、懸疑感十足的劇情、文藝腔滿滿的臺詞、對人物內心和社會景觀的細緻特寫。

這些便是《重生》繼《白夜追兇》之後,作為“懸疑網劇”交出的另一份答卷。

01.利刃出鞘

實際上,相比起燒腦劇情,我更關注張譯的演技。

毫不誇張地說,本劇簡直就是張譯的“個人演技秀”。

相比起他在《我和我的祖國》中的低調、驚豔,《重生》中的張譯有如一柄出鞘利刃。

鋒芒畢露,每分每秒都在刷新觀眾對他的認知。

試問,潘粵明在《白夜追兇》中的表現為何受到大眾追捧,甚至一舉翻紅?

最直接的原因,在於他挑戰了業界的“終極難題”——

一人分飾多角

關宏峰,關宏宇。

一明一暗,性格迥異。

潘粵明不僅要實現角色之間的差異化塑造,使觀眾不至於全程迷惑。

他還必須在劇情層面上維持自圓其說,不能被同事識破身份。

這其中的層次感,簡直妙不可言。

不過仔細一想,張譯這次難道不也是挑戰了一人分飾多角?

看過劇的朋友想必都知道,失憶前後的秦馳,完全判若兩人。

過去,秦馳是個心思活絡、八面玲瓏的人,而且把名利看得很重。

他不顧一切地加班、搶案子,最終目的不是主持正義,而是向上攀爬。

總之,概括起來就兩個字:虛偽

現在,秦馳不僅徹底掙脫了那層油滑世故的偽裝,還患上了輕微的社交障礙,變得更冷漠

有時候,他看起來像一匹落單的野狼,習慣於用充滿戒備的眼神觀察周遭。

比如,他第一次看見韓斌時,本能反應就是眼神遊移,嘴角輕撇,然後迅速地上下打量了一番。

稍加思索之後,他才把目光投向趙馨誠,示意對方趕緊接話。

此刻他眼神中的警惕,既是警察的職業性使然,也是他失憶以後的應激反應。

不信任他人,正是這次死裡逃生留下的後遺症。

沉默寡言,則是“重生版秦馳”的另一大特徵。

這意味著角色的臺詞較少,更多時候需要用獨白、肢體語言、眼神來表現情緒,引導觀眾入戲。

而張譯在這方面,恰好是個行家。

如何才能快速表現出秦馳在失憶後的不安

答案,是從細節入手。

洗漱時,他先是表情凝重地盯著普通牙刷和電動牙刷,一時間難以抉擇。

接著,他又接過狗狗叼來的啤酒,小心翼翼地聞了聞,才打開試著喝了兩口。

遲疑、猶豫、掙扎,這些情緒在眼神中都寫的清清楚楚,壓根不需要臺詞的輔助。

張譯曾在訪談中提到,他心裡有道過不去的坎兒,那就是特別害怕演從噩夢中驚醒的戲碼。

為啥呢?

一來,他睜眼速度慢,比不過其他同行。

二來,他很難單純藉助眼神來表現角色的內心世界,必須要靠調動面部和肢體語言來作為輔助。

言下之意,就是他真心覺得自己這雙小眼睛實在太影響發揮。

乍一聽,這番話挺有道理。

可俗話說得好,“規則就是用來打破的”。

不信?那就來看看張譯在劇中的首次亮相——

前一秒,他還沉浸在槍林彈雨的夢境中,與戰友們出生入死。

下一秒,他掙扎著醒來,滿身冷汗地躺在床上。

失去戰友的悲慟、劫後餘生的痛苦、分不清現實與夢境的恍惚,都通過那雙小眼睛流露出來。

即使只有短短几秒的特寫鏡頭,也能讓觀眾體會到秦馳內心的恐懼和迷茫。

他的精彩表現,足以證明所謂“演技盲區”實際是個偽命題。

02.十年磨一劍

“你演戲就是個死。”

“他長得就像個大隊會計。”

“張譯這人性格太內向,沒有演戲天賦。”

別看張譯現在如此風光,當年的他可謂“負重前行”。

不光是身邊的親朋好友,就連話劇團裡的老領導,也完全不待見他。

現實,似乎也正如旁人所預料的那樣。

一沒資源,二沒機遇,初出茅廬的張譯並未得到太多露臉的機會。

就連《喬家大院》裡的小雜役長順都成了他當時唯一拿得出手的角色。

幸好,他沒有被嘲諷和人生低谷勸退,而是老老實實地“蟄伏”在各大劇組裡繼續跑龍套,只希望能等到伯樂的賞識。

結果這一等,就是十年。

2006年,導演康洪雷正在為《士兵突擊》物色演員。

28歲的張譯得知消息後,便送上一封洋洋灑灑三千字的自薦信。

或許是被這份真誠打動,他成功爭取到了史金班長一角。

跑龍套生涯積蓄下來的功底,總算派上用場。

《士兵突擊》中的最後一場戲,是即將退伍的史班長望著窗外守護多年的首都,情難自已,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

從最初的興奮,再是壓抑、隱忍,直到最後爆發時的悲痛與不捨。

彼時的張譯雖說還稍顯青澀,卻已經能夠表現出層層遞進的人物情緒。

直到現在,這段“演技大賞”仍被觀眾們津津樂道。

拍完《士兵突擊》,原本的無名之輩在一夜之間成了各大劇組的香餑餑——

《我的團長我的團》《生死線》《兵團歲月》《槍聲背後》,軍旅戲成了他事業的主旋律。

2012年,是他人生中又一個重要拐點。

他意識到自己必須擺脫“史班長”和“孟煩了”帶來的桎梏,儘早拓寬戲路。

當時又恰逢都市情感劇的崛起,於是張譯一口氣接拍了三部——

《北京愛情故事》裡慘遭兄弟橫刀奪愛的窮小子石小猛;

《辣媽正傳》裡性格窩囊,常常被老婆欺負的奶爸元寶;

《抹布女也有春天》中為愛捨棄夢想的小男人吳桐。

在新劇的連番轟炸下,他如願擺脫了“軍旅硬漢”的標籤。

取而代之的,是“國民老公”這個夾帶著幾分調侃意味的新頭銜。

《辣媽正傳》

面對源源不斷的片約和肉眼可見的熱度,張譯非但沒有“膨脹”,反而陷入一種緊繃狀態。

包括李晨在內的好朋友都勸他,“放輕鬆點,你已經很棒了。”

可他卻繼續擰緊那根看不見的發條,時刻鞭策自己:

“你有什麼過人的本事嗎?”

“你沒看過幾本書,你到底憑什麼坐在今天這個位置上。”

在內心深處,他認定自己並非娛樂圈裡不可或缺的人才,隨時會被市場淘汰。

或許,也正是這份謙遜和危機感,才助推張譯走向了另一條更廣闊的道路。

03.“醜男”也有春天

即使出道多年,“長相”依然是評價張譯時繞不過去的坎兒。

有的粉絲委婉地誇,“醜帥醜帥的,蠻有味道。”

更多的則是不留情面的吐槽:“這男的真醜,為毛經常演主角?”

“他演的劇再火,我都棄了。”

細看張譯。

有稜有角的國字臉、中規中矩的厚嘴唇、算不上精緻的下頜線條。

尤其是這雙往下耷拉的小眼睛,簡直是他自黑時的“利器”。

左看右看,也就挺拔的鼻樑勉強能加點分。

坦白地說,如果拋開明星光環,你大概不會在人海茫茫裡多看他幾眼。

同樣是略顯迷離的眼神。

如果是陳坤、胡歌、彭于晏等顏值咖,那就叫憂鬱、性感、撩人。

粉絲們也免不了要吹上幾句彩虹屁,“哥哥太帥!”“我可以”。

一旦落到張譯身上,那就是裝深沉、做作。

而且乍一看,除了打光和濾鏡之外,這和朋友圈裡常見的“直男自拍”也相差無幾。

但不可否認,張譯的長相有種其貌不揚的性感與張力。

尤其是在飾演不同類型角色時,氣質更是多變。

這一點,近些年與他合作的導演們應該都深有所感。

有時候,“型男”和“土鱉”之間也只隔著一身制服

2014年,也是他出道的第10年,轉戰大熒幕的張譯開啟了“飆戲之旅”。

《親愛的》中,他成功飾演了一個兒子被拐多年的暴發戶韓總。

無論是酒後半酣,忍不住哼唱“一懷愁緒,幾年離索”時,眼神中的心酸、迷茫;

還是宣佈妻子懷孕時,那囁嚅的嘴唇和微微顫抖的雙手;

亦或是,當他哭到泣不成聲,依然忍不住四處張望的小動作。

透過這些細緻入微的演繹,角色內心深處的掙扎與脆弱被一一放大。

作為經歷過風浪的大老闆,韓德忠必須時刻維持體面,千言萬語只化作一句“我對不起大家”。

但作為飽受喪子之痛的父親,他卻只能默默找個角落痛哭一場。

商人與父親,這兩種不同的社會身份之間的撕扯,既是角色本身的情感張力,更是演員賦予角色的魅力。

在電影中,韓德忠是個心思活絡、講義氣、略顯滄桑的暴發戶,和張譯的個人氣質完全不搭邊。

在最初選角時,導演陳可辛卻點名要讓他來演。

面對這份“天降大禮”,張譯顯得有點受寵若驚,“您是不是找錯人了?我明明和這個角色不像啊。”

等看完劇本之後,張譯點頭了,表示願意試試。

所幸,張譯沒有辜負導演的信任。

他在眾人的掌聲中,捧回了第30屆金雞獎最佳男配角。

不久之後,他又在賈樟柯導演的《山河故人》中,挑戰了一個類似的角色。

他飾演的張晉生在黃河邊教沈濤開車,沈濤不小心把車給撞壞了。

明明心疼得要命,卻偏要裝作不在意的樣子,故意又踢了一腳。

結果“咣噹”一聲,車架子整個都掉了。

他臉上的尷尬、窘迫還有僵硬的微笑,瞬間就把這個愛顯擺、死要面子的土大款形象給撐了起來。

再說一個小插曲。

《追兇者也》開拍前,導演曹保平原本給張譯安排了殺馬特青年王友平這一角色。

但他不服,“我怎麼就不能試試殺人犯的角色?”

正巧,導演也想找點新鮮感,兩人一拍即合。

初登場時的董小鳳,帶著一股子

狠勁兒

為了撈一筆快錢,也為了讓小萍過上好日子,他接下“買兇殺人”的髒活。

接近目標、下套、捅人、拋屍,一氣呵成。

光看他目露兇光的模樣,還真有幾分法外狂徒的意思。

但接著往下看,他的狠勁兒就露餡了。

在大老闆面前一個勁吹噓自己是“五星殺手”,結果把事兒給辦岔了。

被人狠揍一頓,把自個兒弄得灰頭土臉的,還得腆著臉說上一句:“謝謝大哥”。

為了跟蹤王友平,他又騎著偷來的小摩托,啃著甘蔗,一路放飛自我。

甚至,就連吃麵這麼簡簡單單的事兒,他都要犯個蠢,簡直讓人忍俊不禁。

要不,怎麼都說董小鳳就是個蠢賊呢。

顯而易見,正是張譯“笑果滿滿”的演繹,才充分烘托出《追兇者也》這部電影的荒誕氣質。

事實證明,“顏值”並不能框定某個演員的上限。

真正決定每個演員未來前途的,還得是演技。

而張譯,無疑是最好的例子。

04.自卑的船錨

或許是由於從小過慣了苦日子,再加上外貌條件並不優越。

久而久之,張譯養成了一種“自卑型人格”,不僅經常感到不合群,甚至還出現了“社交恐懼症”的傾向。

每當需要出席社交場合時,他就會感到無所適從,然後就默默地開始撕紙或者撕桌布。

這個怪癖,一直跟隨他多年。

對於成天要和媒體打交道的明星來說,“社恐”的確算是個不小的缺陷。

但對於一個演員而言,“不擅交際”也不失為一種優點。

就像他在採訪中提到的,“只有自卑的人在生活中才會比較少說話,然後把能量都集中爆發在表演的一剎那。”

換言之,他在大眾視野內得到的曝光越少,能帶給觀眾的新鮮感和驚喜也就越多。

試問,什麼才算是演技爆發?

一般來說,大家都認為“哭戲”是檢驗演技的試金石。

但張譯更絕,他給出了一個教科書級別的答案。

在他摘下口罩的短短几秒之內,角色的隱忍、思念、悲傷都透過眼神,展露無疑。

這一瞬間,足夠煽情,卻又顯得無比剋制。

這樣的驚鴻一瞥,張譯用了整整15年的時間去醞釀。

《我和我的祖國》

再來聊聊他在另一部獻禮片《攀登者》中的表現。

1960年,在中國登山隊第一次登頂珠峰的過程中,方五洲(吳京飾)為了營救曲松林(張譯飾)而放棄了攝像機。

由於缺乏影像資料,登山隊的此次壯舉遭到了外界質疑。

雖說就此保住性命,曲松林卻一直耿耿於懷。

因為在他心中,“集體榮譽”的價值要遠高於“個人生死”。

執行登頂任務的前一晚,曲松林重提往事。

他舉起酒杯,說想感謝方五洲當年的救命之恩,要敬他一杯。

可他嘴上說著感謝,眼中卻藏著不屑。

很顯然,他是想假借敬酒的名義來挑釁對方。

果然,就在方五洲準備回敬時,他故意無視他,然後悶頭喝酒,喝完就把杯子一撂。

一杯苦酒下肚,曲松林才開口,“我恨你”。

他恨方五洲棄使命於不顧,更恨自己拖了組織後腿。

這份恨意與不甘,成了他心中揮之不去的陰霾。

後來,他拖著攝影師李國樑的遺體回到營地。

這個五大三粗、總是一臉倔強的漢子,居然抱著吳京痛哭流涕:“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此時此刻,曲松林才終於懂得“生命”和“犧牲”的分量,也深切理解了方五洲當初做出的選擇。

從一心只求登頂的“偉光正”,再到有血有肉的普通人,在張譯的演繹下,“曲松林”的人物弧光在這一刻變得完整。

為了琢磨角色,張譯總是忙著不斷學習、精進,時刻保持對人物內心的敏感。

可鏡頭之外的他,卻保持著一種異乎尋常的坦誠和悠哉。

從他的眼神和語氣中,我甚至能感受到一種隱秘的快感和驕傲——

“因為我是個演員,所以不需要娛樂大眾,只負責認真演戲就行。”

時至今日,他依然沒有身為明星的自覺,有時甚至還會對那些試圖跟拍的記者感到抱歉。

沒辦法,一沒緋聞,二沒醜聞。

想從他身上挖掘出可供大眾消費的八卦,那豈不是白費力氣?

簡單、低調、純粹,這些特質使得他成了一股清流,也與當下某些被定義為“快消品”的明星區分開來。

他曾說過,電影就像他的船,永遠能在裡面找到安寧。

但換個角度想想,張譯本人又何嘗不是這個浮躁的流量時代裡的船錨?

“演技才是演員的信仰。”

只要有他在,這條準則就永遠不會過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