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听、陪伴、安慰……走进武汉战“疫”前线的心理医生

在武汉,新冠病毒的抗疫战争取得了阶段性的成果,很多患者治愈出院。生理救治还仅仅是一方面,对于很多与死神擦肩而过的重症患者来说,及时进行心理疏导至关重要。目前,在武汉驰援的的精神心理医生就有409名。他们要对患者、患者家属,包括相关医护人员提供心理咨询。

这些心理医生是如何工作的?他们工作的效果如何?记者对三位心理医生进行采访,记录下她们工作的真实情况。

杨秀芳:“共情”让重症病人走向光明

杨秀芳,38岁,从事心理咨询师工作8年。2月7日到达武汉,她的工作主要是对重症病房里的患者进行心理疏导。

重症患者在身体恢复后有时会出现应激障碍、焦虑症、抑郁症等精神心理疾病。杨秀芳的工作,就是要尽量减少或避免患者出现此类情况。

杨秀芳:有个病人各项生命体征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一切生命体征都恢复正常的时候,他情绪崩溃了。他给家属发短信,说我对不起你们,我想死掉,我想你们给我实施安乐死。因为经历过在死亡边缘行走过的害怕,他说他看见了无人机,看见了墙上有很多不存在的东西,他是切切实实感受到这种感觉。

记者:应该怎么来帮助他们?

杨秀芳:这一点其实我觉得是找到他重新燃起治疗信心的一个突破口。后来谈到了他的家庭、他的爱人、谈到他的孩子。

作为心理医生的杨秀芳,采取的方式是对病人长时间的陪伴,建立起彼此间的信任。

杨秀芳:这种其实就是一种共情,去理解他,让他感受到我们是和他站在一起,很多时候你站在那个地方,陪着他,没有语言就是一种语言。在杨秀芳的陪伴下,很多患者心理上的创伤也逐渐得到了恢复,出院之后,他们给这位心理医生发来感谢的信息。

杨秀芳:去倾听他们,他们如果愿意说。而不是说教会他们怎么做,其实他们自己真有很好的复原能力,只是要让他们学会怎么样去察觉自己(情绪变化),很多时候最大的敌人其实是自己。


叶嘉璐:帮助患者家属度过哀伤期

叶嘉璐,30岁,从事心理咨询师工作3年。2月21日到达武汉,负责伤痛辅导。她的咨询者中,有些没有办法接受疫情中亲人离去的现实,叶嘉璐的工作就是要帮助他们度过这段哀伤期。

实际上,对于心理医生来说,面对面和病人进行沟通是主要的救治方式。但在眼下的武汉,因为感染管理的要求,大部分患者家属心理咨询都只能通过打电话的方式进行。对于要对亲人逝去的咨询者进行哀伤辅导的叶嘉璐来说,通过电话进行工作的难度更大。


叶嘉璐:有一个阿姨和老伴是一起青梅竹马长大的,老伴儿在照顾她的时候可能被她感染了,她现在还不能接受老伴儿离开,觉得他还在病房里,她很内疚。

记者:只能通过电话对你们工作有影响吗?

叶嘉璐:肯定没有面对面方便,能看到一些表情,你也可以给她一些安慰,就有一些互动,而不是单纯地通过声音。现在暂时只能这个样子,频率可能比一般的咨询辅导要多一些。

记者:打电话能起到作用吗?

叶嘉璐:肯定是可以的,他觉得有人在倾听。一定程度上发泄了他的伤痛,他的情绪。很多人都是单独隔离,完全找不到人诉说。

蒋莉君:“润物细无声”

蒋莉君,四川大学华西医院心理卫生中心医生,38岁,从事心理咨询师工作12年。她于2月21日到达武汉,负责医护人员心理疏导工作。

在武汉,医护人员的住处有着严格的要求,在医院穿的外衣和鞋,需要挂在走廊,不能带入房间内,医护人员之间也不能经常聚集。蒋丽君的大部分工作都是靠打电话或者发信息的方式完成。

蒋莉君:有的东西是润物细无声,他随时随地都可以通过扫二维码找到我们,我会经常分享他们一些科普文章。

对于这些白衣天使来说,长时间穿着防护服,在密闭空间里面对病人救死扶伤,心理或多或少会受到影响,如何帮助他们疏解情绪,恢复正常工作也是心理医生的工作重心。

在蒋莉君接触到的医护人员当中,很多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失眠状况,有些医护人员甚至出现了急性焦虑症。

其中一位医生之前的工作地点是在方舱医院,她需要指导所有出方舱人员脱去防护服。深怕自己的工作疏忽会造成其他医护人员被感染,长时间的精神紧绷直接导致这位医生急性焦虑症发作。医院为她调换了岗位,在心理医生的帮助下,她也找到了运动、听音乐等一些自我疏解的方式。目前,这位医生状况已经好转。


记者:哪种方式对于你来说,最有效果?

医生:运动、听音乐,还是应该自己走出压力,然后跟心理医生交流。

蒋莉君表示,焦虑情绪人人都会出现,但是如果找不到适合自己的疏导方式,自我压抑后就会引发病理性的焦虑症,早期的干预和疏导都是很重要的防范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