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中南医院新研究:妊娠晚期新冠病毒SARS-CoV-2不会母婴传播

由2019新型冠状病毒(COVID-19)引起的肺炎是一种高度传染性疾病,世卫组织已宣布持续暴发构成全球公共卫生紧急事件。2019年12月在中国湖北武汉首次报道了COVID-19肺炎,随后在湖北省及全国其他地方爆发。 上的一项研究报告了实验室确诊COVID-19肺炎患者的流行病学、临床、实验室和放射学特征以及治疗和临床疗效。

然而,该报告主要针对未怀孕的成年人。尚不清楚孕妇中COVID-19肺炎的临床特征和垂直传播潜能。需要立即解决的紧急问题包括,患有COVID-19肺炎的孕妇是否会与未怀孕的成年人形成明显的症状区别、已确诊COVID-19肺炎的孕妇是否更容易死于感染或早产以及COVID-19是否可以垂直传播并给胎儿和新生儿带来风险。这些问题的答案对于制定COVID-19感染孕妇的产科治疗原则至关重要。

因此,为促进在中国乃至全球范围内预防和控制儿童和孕妇COVID-19肺炎,武汉大学中南医院妇产科首席专家张元珍、武汉大学病毒学国家重点实验室侯炜以及北京大学第一医院妇产科知名专家杨慧霞回顾性分析了来自武汉大学中南医院确诊为COVID-19感染的孕妇的详细临床数据,2月12日,在《柳叶刀》发表题为“Clinical characteristics and intrauterine vertical transmission potential of COVID-19 infection in nine pregnant women: a retrospective review of medical records”的文章,介绍了确诊为COVID-19肺炎的孕妇的临床特征,并研究了COVID-19的垂直传播潜力。

https://doi.org/10.1016/S0140-6736(20)30360-3

背景

先前对2019新型冠状病毒(COVID-19)引起的肺炎暴发的研究是基于一般人群的信息。对于COVID-19肺炎孕妇的资料有限。

本研究旨在评估妊娠期COVID-19的临床特征以及COVID-19感染在宫腔内垂直传播的潜力。

方法

回顾性分析了2020年1月20日至1月31日在武汉大学中南医院收治的9例实验室确诊的COVID-19肺炎孕妇(即孕妇咽拭子样本中检出SARS-CoV-2为阳性)的临床记录、实验室结果和胸部CT扫描。通过检测羊水、脐带血和新生儿咽拭子样本中是否存在SARS-CoV-2,评估宫内垂直传播的证据。第一次哺乳后,还从患者身上收集母乳样品进行检测。

发现

9例患者在妊娠晚期均进行了剖腹产。7例患者发烧。还观察到其他症状,包括咳嗽(9例患者有4例)、肌痛(3例)、嗓子痛(2例)和不适(2例)。2例监测到胎儿窘迫。9例患者中有5例淋巴细胞减少(<1.0×10⁹个细胞/L)。3例患者转氨酶升高。截至2020年2月4日,没有患者出现严重COVID-19肺炎或死亡。记录了9例活产。在新生婴儿中未观察到新生儿窒息。所有9个活产儿的1分钟Apgar得分为8–9,5分钟Apgar得分为9-10。对来自6例患者的羊水、脐带血、新生儿咽拭子和母乳样本进行了SARS-CoV-2检测,所有样本均对该病毒呈阴性。

结论

孕妇中COVID-19肺炎临床特征与发生COVID-19肺炎的非妊娠成年患者报道相似。从这一小组病例中发现的结果表明,目前尚无证据表明妊娠晚期发生COVID-19肺炎的妇女由垂直传播引起宫内感染。

研究结果

9例孕妇都处于妊娠晚期,都进行了剖腹产。所有患者都有流行病学史,接触过COVID-19。患者的年龄范围为26-40岁,入院时的孕周范围为36周至39周加4天。没有患者患有基础疾病,例如糖尿病、慢性高血压或心血管疾病。然而,1例患者自第27个孕周起患有妊娠高血压,而另1例患者在第31个孕周出现先兆子痫。这2例患者在怀孕期间都处于稳定状态。此外,还发现1例患者入院时感染了流感病毒。


表1. 产妇的临床和实验室特征

9例患者中有7例发烧无畏寒,但无一例发高烧(体温>39℃)。患者的体温在36.5–38.8℃范围内波动。剖宫产术前体温正常的两例患者产后发烧(范围37.8–39.3℃)。还观察到上呼吸道感染的其他症状:4例患者咳嗽,3例患有肌痛,2例咽痛,2例不适。此外,1例患者表现出明显的胃肠道症状。另1例患者有呼吸急促和先兆子痫。但是,截至2020年2月4日,这9例患者中没有一例出现严重肺炎(需要机械通气或死于COVID-19肺炎)。COVID-19感染发作后出现的妊娠并发症包括胎儿窘迫(9例中有2例)和胎膜早破(9例中有2例)。

所有患者均接受了氧气支持(鼻插管)和经验性抗生素治疗。6例患者接受了抗病毒治疗(表1)。

实验室检测的数据显示,9例COVID-19肺炎孕妇中,有5例淋巴细胞减少(<1.0×10⁹个细胞/L)。6例患者的C反应蛋白升高(>10 mg/L)。3例患者丙氨酸转氨酶和天门冬氨酸转氨酶升高,其中1例ALT达到2093 U/L,AST达到1263 U/L。此外,有7例患者白细胞计数正常,没有患者的白细胞计数低于正常范围(表1)。

9例患者都进行了胸部CT扫描。8例患者胸部CT表现为典型的多发斑片状磨玻璃阴影。

9例患者胸部CT扫描

记录了9例活产。未观察到胎儿死亡、新生儿死亡或新生儿窒息。4例患者早产,但都超过了36周。4个早产儿中有2个在妊娠36周加2天时出生,体重低于2500克(表2)。新生儿4的出生体重为1880克,妊娠合并先兆子痫。新生儿7的出生体重为2460克。所有9名活产婴儿的1分钟 Apgar评分为8-9,5分钟 Apgar评分为9-10(表2)。新生儿1在出生当天心肌酶轻度升高(肌红蛋白170±8 ng/ml和肌酸激酶-心肌带8.5 ng/mL),但没有任何临床症状。

新生儿临床数据

从6例患者的羊水、脐带血、新生儿咽拭子和母乳样本中检测了SARS-CoV-2的存在。中国疾控中心推荐的试剂盒和我们内部的嵌套式RT-PCR分析均未在这些样品中检测到SARS-CoV-2。

讨论

我们报告了实验室确诊的9例COVID-19肺炎孕妇的临床数据。如先前报道,这些COVID-19感染患者在怀孕期间的临床特征与未怀孕的成年人COVID-19感染相似

截至2020年2月4日,9例患者中没有一例患有严重肺炎或死亡。值得注意的是,根据我们在这9例患者中的发现,目前尚无证据表明妊娠晚期三个月出现COVID-19肺炎会导致新生儿出现严重不良后果或通过子宫内垂直传播导致胎儿感染。

孕妇特别容易感染呼吸道病原体和严重肺炎,因为她们处于免疫抑制状态,以及孕期生理适应性变化(如膈膜抬高、耗氧量增加以及呼吸道粘膜浮肿等)会使得他们对缺氧不耐受。例如,

1918年的流感大流行导致总人口的死亡率为2.6%,其中孕妇的死亡率为37%。据报道,孕妇因2009年H1N1流感病毒大流行感染且并发症的风险增加,而且入院的可能性是普通人群的四倍以上(相对危险度4.3 [95%CI 2.3-7.8])。Wong及其同事还报告说,大约50%的患有SARS的孕妇被送入重症监护病房,大约33%的SARS孕妇需要机械通气,并且这些妇女的死亡率高达25%。本研究中,我们从2020年1月20日至1月31日的11天内治疗了9例COVID-19肺炎孕妇。考虑到SARS-CoV-2与SARS的序列相似性高达85%。尽管我们的患者均未出现严重肺炎或死于COVID-19感染,但我们应警惕孕妇的病程以及COVID-19肺炎的预后可能与SARS趋势相同。但是,我们的观察是基于少数病例,并且从发病到分娩的时间很短。

根据我们的研究,患有COVID-19肺炎的孕妇与最近报道的未怀孕的成年患者临床特征相似。这些孕妇在COVID-19肺炎发作时的常见症状包括发烧和咳嗽,而不太常见的症状为肌肉酸痛、全身乏力、咽痛、腹泻、呼吸急促。实验室检测表明,淋巴细胞减少也很可能发生。另外,ALT或AST升高可能是临床表现之一。但是,并非所有患者都出现这些症状,COVID-19肺炎的孕妇也没有特定的症状。相比之下,胸部CT可能具有较高的诊断价值,因为它具有典型的病毒感染图像,准确性高,假阴性率低和时间效率高。因此,我们建议,除了使用核酸检测作为COVID-19肺炎诊断的金标准之外,还应进行相关的临床检查,包括血细胞计数和胸部CT以及对患者的病史、流行病学暴露史和症状进行综合评估。

胸部CT具有较高的诊断价值

在这项研究中,9例孕妇都进行了剖腹产。剖宫产的适应症包括严重先兆子痫、剖腹史和胎儿窘迫。重要的是,进行剖腹产的另一个原因是通过阴道分娩产程内母婴传播风险的不确定性。9例患者中4例早产。但是,早产的原因与COVID-19肺炎无关:1例患有严重先兆子痫,1例有两次死产史,1例有两次剖腹产和不规则宫缩史;1例胎膜早破约12小时,怀疑是子宫内感染。此外,我们研究中的一个新生儿在妊娠36周加上2天时的出生体重为1880 g,该病例并发先兆子痫。此外,该患者从COVID-19肺炎发作到入院的时间仅为3天。因此,我们认为胎儿宫内生长受限更可能是先兆子痫相关症状。重要的是,所有9个活产儿的1分钟Apgar得分为8–9,5分钟Apgar得分为9-10。一名婴儿在出生当天心肌酶有轻度增加,但没有任何临床症状。没有一个新生儿需要特殊的儿科治疗。

本研究的主要目的是探讨COVID-19感染宫内传播的可能性。我们选择在出生时检测羊水、脐带血和新生儿咽拭子样本,以确定胎儿宫内感染的可能性。值得注意的是,我们研究中检测的所有样本都是在剖腹产时在手术室收集的,因此保证了样本没有被污染,并且最能代表胎儿的宫内状况。我们的结果显示,在上述所有样本中,SARS-CoV-2均为阴性,表明妊娠后期未发生因COVID-19感染而引起的宫内胎儿感染。我们的发现与在SARS中的观察一致。以前的研究已经表明,在怀孕期间感染SARS的母亲所生的婴儿中,没有围产期SARS感染的证据。

很多病毒会发生母婴垂直传播

然而,我们没有观察到宫内垂直传播引起胎儿感染,这可能受到我们的小样本量和COVID-19感染时的妊娠阶段的影响。研究中入选的所有患者都是妊娠晚期,因此我们无法确定在妊娠早期或中期子宫内垂直传播的可能性。例如,妊娠早期风疹可通过宫内感染影响50%以上的胎儿,而到妊娠中期结束时,发病率降低了一半。

我们没有收集阴道粘膜样本或产道脱落的样本,这使我们无法分析在阴道分娩过程中是否可以传播COVID-19。但是,值得注意的是,我们的结果表明,感染COVID-19的母亲的母乳样品不含SARS-CoV-2。

2020年2月6日,1例COVID-19肺炎孕妇的新生儿在出生36小时后检测出SARS-CoV-2呈阳性。尽管在撰写本报告时,尚无此病例的许多重要临床细节,有合理的理由担心COVID-19可能会在子宫内感染。据报道,该孕妇发烧8小时,根据其入院前的典型胸部CT图像怀疑患有COVID-19肺炎。 随后进行了紧急剖腹产,随后确认为COVID-19肺炎。此外,在出生后约30小时收集了新生儿的咽拭子样本,因此没有子宫内感染的直接证据。此外,未对子宫内组织样品(如羊水、脐带血或胎盘)进行直接检测以确认新生儿的COVID-19感染是由子宫内传播所致。因此,我们无法断定在这种特殊情况下是否发生了宫内COVID-19感染。但是,

这例新生儿感染病例表明,我们应该特别注意预防COVID-19肺炎母亲所生的新生儿感染。

这项研究受到样本量少和回顾性方法的限制。解释调查结果时应考虑几个注意事项:首先,所有入选患者均在妊娠晚期。COVID-19感染对孕妇妊娠中期或中期的影响尚不清楚。其次,有待进一步研究阴道分娩是否会增加母婴分娩传播的风险,以及子宫收缩是否会增加病毒上升的可能性。第三,未评估孕妇的感染风险以及分娩时间或方式对妊娠结局的影响。第四,COVID-19是否会损害胎盘,这是垂直传播的重要环节,也需要进一步研究。未来对这些问题的调查和对COVID-19感染孕妇以及新生儿的随访研究,将有助于确定SARS-CoV-2感染的母亲和婴儿的安全和健康。

总之,孕妇患有COVID-19肺炎的症状多种多样,主要症状为发烧和咳嗽。我们没有发现妊娠后期垂直传播的证据。考虑到这种持续的全球公共卫生突发事件的重要性,尽管我们的结论受到样本量的限制,但我们认为此处报道的发现对于了解孕妇COVID-19感染的临床特征和垂直传播潜力非常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