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情」梁智芳丨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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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设计/曲海庆

老家有娘,回老家的脚步从未停歇。

和姐姐相约一起回老家。相比较于平常的单独轮流回家探望娘,这次齐聚的时刻 ,娘显得异常激动,一直在叨叨诉说,东家长,西家短,汇报工作似的。

短暂午休过后,娘又开始和姐姐拉话,边说边不时用手往头顶捋捋那标志性的黄方巾。黄方巾,母亲一代的潮流。

哥哥坐在门口吸烟,看着他那夹着烟的常年被水泥浸渍的肿胀的手指,不免劝他少吸点儿。“咱娘真能说。”我笑着对他说。哥哥说:“叫她说吧,老了,你们一回来话更稠了。”

坐在门口的条石上,和哥哥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深秋初冬的中午,丝丝的寒风不时骚扰一下,不觉得打个寒颤。天冷了,又一冬。

哥哥把所剩不长的烟头往抬起的鞋底上使劲儿拧拧,又用脚踩踩,灭了。

“我该上工了,你们再陪着娘说会儿吧!走的时候院里的老南瓜自己捡好的拿,别忘记。”

“不歇歇啊?”

“歇啥了,活儿还赶了紧了。”

只见他伸出长脖子,扯着嗓子喊:“娘,我上工了啊!别忘了让她们取南瓜,记着啊!”

娘随即从门帘里出来:“又走了啊,操心啊!”

“知道了!”哥哥骑着电动车一溜烟地跑远。

长兄如父,年龄愈大,感觉愈强烈。他再不是那个小时候和我们抢着一听到母鸡叫就挤着去鸡窝里收鸡蛋的霸道哥哥了。

“你哥恁大人了,天天就两句话 : 娘,我走了!娘,我回来了!”娘望着哥溜远了的背影,笑着嘟囔。

不知怎么的,我却鼻子一酸,想哭。

娘和姐决定去菜地里薅白菜,让我在家看门。在老家,看门是一项大任务。小时候,大人们去地里忙活,我们在家看门。大了,孩子们去外面忙活,老人们在家看门。看门即看家,门在,人在,家在!

仰起脸呆呆望向天,真蓝,懒洋洋的几朵白云随意的飘着,像丢失了母亲的孩子。闲下来的时光真舒服,好想一直这样下去……

隔壁的三大娘不知何时坐在了门口,她招呼我过去坐坐。八十岁的三大娘老是笑得很和蔼,说话很轻。想起刚刚听娘说她被评为九九重阳节的“好婆婆”,忙向她祝贺,三大娘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问她天天干啥?她说除了吃了睡,睡了吃,就是坐在门口瞧人。太阳几点出来,几点落下。门口天天过几个人,她都了如指掌。我惊讶于她的记忆。她却说,这有啥?一天记不住,一月记不住?一年记不住?好多年记不住?把时光过成白天,黑夜,黑夜,白天,这种等老的叠加的日子,让人莫名的心生恐慌。

她说羡慕俺娘的身体,因为俺娘可以用独轮车推着一个十斤油壶的水去浇菜地;年轻时是肩挑,后来挑不动了就推,一开始推的多,直到现在,她的极限就是一次只能推一个十斤油壶的水。我曾经取笑她拿油壶推水浇地的主意,劳动人民的智慧真是不能小看。她的不懈,她的坚持,曾让我一度想到愚公移山。日复一日,娘硬是用一车一车的十斤油壶水,把她那三分的菜地伺候的风生水起。听三大娘这么一说,我猛然觉得应该支持娘了,那是她的事业,她的支撑,她的信仰,只要推的动,就推,我突然不愿让她过吃了睡,睡了吃,坐在门口数人的日子。

三大娘环顾四周,偷偷问我,腰椎间盘突出能治不?我说除了保暖不受凉,要不就做手术。她说止痛药天天喝,拍拍腿,早穿上厚棉裤了,腿痛的走十来步就得歇歇。不能做手术了,年龄大了,天天痛的不行,劳伤啊,想当年俺都白天推车补担了,晚上还要纺两车花,没有歇过,老了,罪来了,她不停嘀咕着。不做手术只能忍受疼痛的折磨,不免为她担心,还要过生活哩,那该多折磨!

生活有时也是不能选择的,不能选择的生活让人悲凉。

只要保暖好,慢慢会好转的,我笑着对她说。不知道这算不算撒谎 ,能不能撒谎。

路南边的喇叭花开的正艳,叶子顺着路边的荒草扯成了一堵墙。想起小时候,好似就在昨天,掐个狗尾巴草,把喇叭花一朵朵采下,小心翼翼的串到狗尾巴草上,不顾娘在身后弄破喇叭花就会摔碎碗的呵斥,一边“咯咯”的跑远,一边把狗尾巴草剩余的杆部塞进前上正中门牙内,快乐的时光在嘴里开成了一串喇叭花。好怀念!

远处,娘和姐的蹒跚身影又出现在视野里,越来越近,就像生活大步踏进的样子……


梁智芳林州市肿瘤医院内镜中心。闲暇时间喜欢敲敲写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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