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什麼樣的孩子


有時候我會凝神盯著孩子看,看他調皮搗蛋,看他像小牛犢一樣把腦袋抵在我胸前,看他和我犟嘴,不由地會想:我究竟想要一個什麼樣的孩子呢?

一個孩子從出生那天起,就註定了是個不同於他人的特異個體,有思想、有感情,慢慢地會變得越來越有主意,但他也不是一塊出了窯的磚,這是一張白紙!在這張紙上,藝術的父母寫下優雅;善良的父母寫下美德;自私的父母寫下冷漠;暴戾的父母寫下殘酷。每個孩子都是父母的複製件。

在我心中,孩子與家都是萬分貴重的東西,作為一個母親,我卻只是一個初學乍練的新手,生怕糟蹋了這張限量版白紙。我想照著自己的想法在這張紙上書寫一個可心的小人兒。我經常會和其他的母親探討教育孩子的方法,但有時候討教來的經驗卻往往並不管用。因為我忘記了老祖宗的這句話:“因材施教。”

一、幸福的定義


兒子的書裡有個古靈精怪的主人公——馬小跳。作者這樣描寫馬小跳媽媽的性格:“她很容易被感動,馬小跳為她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會把她感動得淚流滿面。”當我讀到這樣的敘述時,我啞然失笑,這位媽媽未免太矯情,太感性了,或者作者也太過誇張了。

可是有一天,兒子一個不經意的動作居然也讓我感動地淚流滿面,我再也不覺得馬小跳的媽媽矯情了。那天我的身體很不舒服,腰也酸腿也疼,話都不想說,可我還是硬撐著給兒子聽寫生字。聽寫了一個單元,他居然好幾個字都不會寫,我一下子心裡又焦慮又煩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大聲地數落他,課本也被我甩到了他身上。我命令他一個字寫一行,寫完再聽寫。我看他眼裡含著淚,心裡一動,但我還是硬著心腸離開了他的書桌,把軟綿綿的身體扔到了沙發上。過了好久,我聽到兒子腳步輕輕地走近我,我沒動。一隻小手輕輕放在我的腰上,像是試探一樣,我的心柔軟了,可仍沒動。接著兩個小拳頭捶在我的腰上,由輕而重。我鼻子一酸,從沙發上坐起來,兒子的眼裡有一絲緊張,小手也倏地縮了回去。我一下把他攬在懷裡,起初他的身體還有些僵硬,但只一下他感到了我胸膛的起伏,胳膊環在我的腰上,腦袋緊緊貼在我的胸前,雙手摩挲著我的背輕輕說:“媽媽,我寫完了。”只一句話,彷彿爬山虎無數細小的卷鬚,攀滿我的整個心靈。我再也忍不住,眼淚湧出了眼眶。

不知誰說的,“孩子是上天賜給母親的最好的禮物”。可我為什麼總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臭脾氣?我真是個暴戾媽媽。與兒子相比,我很慚愧,他沒有以暴制暴,而是本能地選擇了以柔克剛。突然記起一篇文章《牽著蝸牛去散步》,我是不是也該有點耐心,陪著慢吞吞的小蝸牛邊散步邊欣賞沿途的風景呢?

孩子,今天我要把作家畢淑敏的一句話送給你也送給我:“並不是只有比別人優秀才會幸福。”看我,我不比別人優秀,可我有一個善解人意以德報怨的孩子,所以我是幸福的。


二、我的棉手套


人說女兒是爹媽的小棉襖,可我覺得我的兒子也不輸給女兒們。


初春的早晨,暖氣已停,天還是有點涼。我洗漱完畢開始叫兒子起床,像往常一樣,用手輕撫他露在被子外的腿,兒子也很配合,就像一隻乖乖的小白兔,小孩子的皮膚又嫩又光滑,讓我生出做母親的無限滿足。可今天早晨,我剛摸到他的光腿,他就像被針紮了似的縮進被子去。我苦笑著又去摸他的小手,手心潮潮的很溫暖。兒子依舊沉沉地閉著眼,但另一隻小手卻蓋在我的手上,嘴角露出甜甜的笑。兒子一雙小手包著我的一隻大手,從手背捂到手梢,又摸索著找到我的另一隻手包起來。就這樣,把我的一雙手焐熱了他才睜開惺忪的眼睛。


曹操說:“生子當如孫仲謀。”固然像孫權那樣的英雄能為家族帶來無上的榮耀,自己也流芳千古,做母親的自然滿心驕傲。可對於我這樣平凡的母親來說,生子不如孫仲謀也沒有關係,一件寒冬的小棉襖也許更貼心。


好吧!“小棉襖”的美稱既然已經冠給了女兒們,那麼兒子們就稱為“小棉褲”吧。我的兒子就是我的“棉手套”!


三、小男子漢


出差在外,老公打電話說收拾屋子的時候把我最喜歡的花盆摔碎了。雖然心裡些不捨得和不愉快,但還是安慰他:“摔碎就摔碎了吧,完了再買個一模一樣的。”


第二天,姐姐打電話給我,又說起摔碎花盆的事,給我描述當時的情景。她說當時老公摔碎花盆後說:“這下完了,要被老婆罵了!”兒子站在一邊雙手叉腰給他爸出主意。“沒事!沒事!”看了一眼自己的姨媽:“就說是姨媽摔碎的,媽媽不會罵姨媽的。”


出差回來後去接兒子放學,一見到他我就假裝板起臉:“你爸爸說你摔碎了媽媽最喜歡的花盆,能給我說說嗎?”兒子半張著嘴,一個“啊!”字含在嘴裡,臉上閃過疑惑和驚訝,眼睛像探照燈一樣在我的臉上搜索。我緊抿著嘴,沒有一絲表情,其實早就憋不住快要笑出來了。我以為這一詐,他一定會把爸爸供出來,可是他出乎意料地沒有吭一聲。上車後,我從後視鏡看他,小眼神透出堅貞不屈:“看吧!就是我摔的,你罵我吧!反正我不會告訴你是爸爸摔的。”


看他這副樣子我不忍心繼續和他開玩笑,連想笑的慾望都沒有了。這個玩笑對他這個年齡有點殘酷了,要承受爸爸的背叛,還要替爸爸背黑鍋。雖然會承受不應該的責備,但是他也沒有出賣爸爸。我一下子對這個仗義的小男子漢肅然起敬,小小的肩膀就已經敢於承擔責任,小小的人兒就已經知道不能出賣朋友。


這樣的可貴品質,給我一百個漂亮花盆我也不換。


我們可以不美麗,但我們必須健康;我們可以不偉大,但我們必須莊嚴;我們可以不完滿,但我們必須努力;我們可以不永恆,但我們必須真誠。畢淑敏說:一個不懂得愛的孩子,就像不會呼吸的魚,出了家庭的水箱,在乾燥的社會上,他不愛人,也不自愛,必將焦渴而死。”說了這麼多,我希望在這張白紙上寫下這幾大字:幸福、有愛、有擔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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