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度 創業二十年,路只有走一遍才知對錯

前言:


2020年5月15日晚,走出直播間後的李彥宏臉上掛著些許疲憊。畢竟52歲了,身心早已不如當年,加之這個愈發難以揣測的時代,現在唯一能讓他感到些許欣慰的,也只有那盤中大漲的股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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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過去的一年多的時間裡,本是不惑之年的李彥宏滿腹惆悵,他時常想起當年在資源賓館裡那個仰望星空的自己,也時常把重回“創業者”心態掛在嘴邊,畢竟年輕時的血氣方剛回憶起來總是那麼美好。


創業維艱,理想與現實的妥協


1999年,李彥宏結束了長達八年的留美生活,踏上了回國的航班。這八年的時間裡,他從紐約州立大學走出、走遍了華爾街和硅谷,他見識到了互聯網的強大也幻想著有朝一日能夠出人頭地,做一番自己的事業。所以在2000年1月,他以超鏈分析技術為基礎和120萬美元風投開始了創業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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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事開頭難


在百度剛剛創立的時候,恰逢美國互聯網泡沫破裂,國內的互聯網產業受到了不小的衝擊。創業投資機構紛紛謹慎起來,致使大量的互聯網企業,難以融資,失血而亡。


起初的百度,以面對門戶網站提供搜索服務為主營業務,每家每年8萬美元服務費是一筆輕鬆且可觀的收入。可是在這場風波的影響下,很多賬款難以收回,原本計劃支撐一年的120萬美元資金,現在也不得不“一分錢掰成兩半花”。為了生存,李彥宏還嘗試過提供下載加速技術來增加公司收入,但收效甚微。在最艱難的時候,他甚至都有想過乾脆直接把搜索的技術賣了......


不過好在,不到兩年的時間裡百度拿下了80%的中文搜索引擎市場。如此快速的增長,幫他們迎來了德豐傑聯合IDG價值1000萬美元的投資,一切轉危為安。


轉變


雖然有了這1000萬美元的輸血,足以讓百度在今後幾年的時間裡都不用再為生計發愁。可這場危機卻讓李彥宏心有餘悸,理想開始向現實妥協。


在2001年的時候,他決定調整公司戰略,迅速將業務模式從面向企業提供搜索技術轉向自營搜索引擎,像谷歌那樣做成搜索平臺,通過廣告和競價排名等方式盈利。


這個決定自然是受到了大多數股東的反對,畢竟當時百度的收入幾乎全部來自於向門戶網站提供搜索服務,如果現在百度獨立做搜索引擎,那原有的客戶就轉變成了同業競爭關係。現有的收入沒了,新的商業模式又不能馬上產生盈利,加之互聯網泡沫破裂產生的影響尚未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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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爭吵了很久,投資人最後的一句:“李,我們投資你可不是讓你做競價排名的。”徹底激怒了電話另一端的李彥宏,猛摔手機怒吼道:“我他媽的不做了,大家也都別做了,把公司關了拉到!”


最後,這次並不愉快的商討,以投資人的無奈點頭劃上了句號。


2001年9月,百度搜索引擎網站正式上線。四年後,李彥宏用納斯達克交易所的一聲鐘響,向投資人證明了自己當初的決定。


時代需求下,百度的成長


戰略轉移之後,百度正式成為了一家互聯網企業。


在曾經的那個年代裡,PC作為互聯網的唯一入口,它把原本用於解決工業文明生產效率的電腦串聯了起來。串聯之後,大多數門戶網站所作的,就是把工業文明世界搬到了互聯網上。


這個時候,我們雖然可以通過一臺電腦查閱所有資料,但如果沒有搜索引擎的檢索,那麼我們在面對紛繁且雜亂無章的資料時,也是無從下手的。


所以,百度轉型搜索引擎就時勢來說,是非常明智的。它就像商場裡不可或缺導購,當你把需求告訴它之後,它便會在現有的數據庫中找到與之相符的資料。


雖然,那時國內的搜索引擎並不止百度一家。但是百度通過“閃電計劃”,僅用了兩年時間,在中文搜索體驗上的改善就直逼谷歌搜索中文版。同時圖片搜索、新聞搜索、貼吧等業務逐步上線,構建起了“搜索+社區”的生態,解決了現有信息無法滿足用戶需求痛點的同時,還將搜索同一關鍵詞的人聚在一起共享話題信息,通過社交的方式把用戶牢牢地固定在自己手裡。


慢慢的,百度成為了越來越多的人上網必備工具,而它的商業模式也在一點一點的兌現。


這終究是場流量生意


首先我們要知道,搜索引擎的本質功能有兩個:一是信息蒐集、二是信息分發。那對於類似“商場導購”的百度而言,它自然會在你搜索的時候優先推薦可以給它帶來更高利潤的信息。所以在龐大流量的基礎上,這樣的舉動就像印鈔機一樣為百度創造了源源不斷資金。沒錯,這就是競價排名。


2005年,百度的國內市場份額達到了37%,超過了谷歌、雅虎。也正是在這一年,李彥宏帶著百度來到了納斯達克交易所,用一聲鐘響向投資者證明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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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2010年,移動互聯網的前夕。百度的市場份額隨著谷歌的離去和雅虎的邊緣化,逐漸升至70.7%。同時它又先後又推出了百度知道、百度百科、百度地圖等二十多條產品線,在搜索領域幾乎覆蓋了用戶可能在網絡上所接觸的一切,其中有七八條產品線的用戶量過億。


這時,你可以說百度是成功的,現在的它把搜索生意做到了極致。有了足夠多的用戶,也有著非常健康的商業模式,它就算是躺著也能把錢賺到手。


可是這一切並沒有持續太久,很快,移動互聯網的到來改變了這一切。


移動互聯網時代的迷茫和錯亂


如果說移動互聯網對於百度而言最大的改變是什麼,那自然是全網搜索的不復存在。


在PC互聯網時期,用戶只要打開搜索框,無論是吃喝玩樂、還是購物消費都可以直達。可是到了移動互聯網時代,每一個領域都有相應專業的APP,他們通過自己的獨有的內容形成了商業閉環,從認識到消費把用戶都牢牢的固定在自己的生態裡。這就好比,如果你要去購物肯定是淘寶、京東,去旅遊那自然攜程或者大眾點評......


或許我們可以這樣理解,每一個獨立的APP都像是一個獨立的搜索引擎,百度搜索價值正在被每一個垂直領域的APP所分食。


李彥宏並不是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在移動互聯網的初期他就做出了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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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2011年的時候,百度就成立了移動手機部門,把百度搜索、百度地圖、百度貼吧等業務快速推向移動終端化,以拉近與用戶的距離。可對於尚處於跑馬圈地時期的移動互聯網而言,只把業務終端化是遠遠不夠的,接下來的幾年時間裡大規模的收購重組成了百度最重要的事情。


l 收購91無線,從入口重拾優勢


2013年7月16日,百度花費19億美元為自己買下了第一張通往未來的門票——收購91無線。


雖然這起收購案最後以失敗告終,但在當時的人看來這確實是一大機遇。


幾乎每一個從PC互聯網時代走過的人,都會下意識的覺得只要佔領了入口,就能搶先一步扼住競爭者的咽喉。


那時,移動互聯網剛剛起步。谷歌應用商店無法入華,蘋果應用商店體驗感又很差,這就給了國內第三方應用商店蓬勃發展的機遇。作為行業翹楚的91無線,擁有91助手和安卓市場兩大分發渠道,對於李彥宏和他的百度來說無疑是最好的選擇。2012年底,91助手和安卓市場的開發者共9.3萬,累計用戶量近2億。到2013年3月,應用累計下載量突破100億。如此龐大的數據基礎,不僅可以為百度提供良好的“入口”,其本身也是一個不錯的盈利點


可是,當初和李彥宏一樣看好“入口”的人們並沒有想到,在移動互聯網時代行業法則變了。與傳統PC互聯網時代不同的是,移動互聯網時代“入口”所產生的流量,給出去一次就等於透支一次,沒有良好的商業循環。同時,在隨後的幾年時間裡,山寨手機快速消亡,國產手機品牌大量崛起、其自家UI也在不斷完善,致使第三方應用商店的生存空間不斷受到擠壓。所以短短几年時間這張耗費19億美元的門票便失去了最初的價值。


l O2O大戰,不願放棄“人與服務的連接”


在“入口”之戰還尚未產生效果的時候,李彥宏看著百度日益被蠶食的搜索價值愈發著急。


在2010年成立的拉手和美團,最開始還只是團購網站並沒有對百度產生太多的威脅。可隨著資本的介入,越來越多的團購網站湧入市場,在2011年達到頂峰,約為5200家。很快這個市場便到了僧多粥少的局面:團購網站多,可投資機構有限,用戶也被分食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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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團購大戰逐漸演變成了O2O之爭,這些團購網站開始想方設法的把用戶從網上引進店裡,或者是幫助商家通過網絡把服務送到用戶手中。這樣一來,無疑是從百度手裡生搶人與服務之間的連接,李彥宏無奈出手拿下了糯米網,以保留了最後一份體面。可為了這份體面,前前後後200多億的代價,最終卻並沒有換來多少回報。


一個19億美金,一個200多億人民幣。如此大手筆的交易,可以看出百度是真的急了,就連平常溫文爾雅的李彥宏也急了。他很清楚失去搜索優勢對於百度來說意味著什麼“如果移動時代的用戶大量的時間在搜索之外,我們就有問題了。”


可是此時的李彥宏怎麼也沒想到,接下來的一場危機徹徹底底擊穿了他所有防線,把這麼多年成功帶給他的所有錯覺也一一擊破。


2016年,血友病吧、魏則西事件,讓百度陷入了有史以來最大的一次輿論危機。這兩大事件直插百度三大動脈:競價排名、百度健康、貼吧。那段時間裡,百度幾乎沒有什麼品牌形象可言,成了眾矢之的。就算是李彥宏出面道歉、上真人秀刷存在感也無濟於事,反倒是罵聲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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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能夠解決問題的只有時間了。


也正是這段時間,給了李彥宏冷靜思考的機會。他開始反思自己創立百度這些年來的一切,他也開始思考在移動互聯網時代,百度到底應該扮演什麼樣的角色......


百度重回搜索


當群眾的情緒消散......


當時間漸漸淡化了一切......


百度開始了自救行動,從組織架構到業務線佈局開始了大刀闊斧的改革。


2018年的時候,百度內部就意識到了公司“生病”了——大公司病,沒了生機與活力。


內部貪腐、高層內鬥、派系林立,這種內耗使得百度的每條產品線都處於割裂狀態,各有各的發展邏輯、各有各的技術、產品和銷售。但是每條業務線又缺乏自我造血能力過度依賴內部流量。致使百度很難適應行業內的快速變化,就算做出改變,也是依賴著過去的成績難以去和對手競爭。


所以,當李彥宏決定改革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人事調動。


這一次他是下定了決心要改變。2019年5月,以向海龍為代表的一眾核心崗位的總裁、總監一一被請出了百度。大量的新人得到了重用,百度搜索公司的指揮棒更是直接交到了70後沈抖手裡。


在隨後的一個月裡,百度內部又相繼進行了一系列的業務和人事調整。移動業務部的用戶產品、商業產品和銷售體系得到了空前的統一。整體模式調整為信息分發平臺+互動文娛、知識垂直+行業垂直、變現平臺統一的商業閉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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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年8月,在組織架構調整完畢後,百度又投資了知乎、有贊等公司,打造起了左手“搜索+信息流”,右手“內容+小程序”的雙生態模式。


沒錯,百度回來了。他在收拾完移動互聯網初期犯下的所有爛攤子之後,帶著體驗更加極致的內容搜索服務重新回到了我們的視野。然而這一切還只是剛剛開始,現實的考驗還在後面等待著他。


百度的現在與未來


走進2020年,疫情雖然拖慢了整個社會的步伐,但是對於百度來說卻是機遇與風險共存的時刻。


機遇


春節期間病毒肆虐,反倒是讓我們與互聯網有了更長的接觸時間。這本該對於跨界信息流和新聞資訊類APP來說是一次千載難逢的增長機遇,可是在這次機遇面前,抓住的卻只有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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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期間,用戶普遍出現了焦慮情緒。每個人都希望更多地瞭解新冠病毒的信息、實時掌握疫情動態,所以大家都更傾向於主動搜索,而不是被動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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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搜索外,百度還增加了闢謠、查詢等功能,也在不斷地對權威數據和信息做著運營維護。同時,還通過圖文、視頻、直播等多種形式,利用自己的媒體屬性緩解著用戶的焦慮。


這些,都是其他競品無法做到的。我們也可以透過這個特殊時期看出,移動互聯網時代搜索依然是剛需,而百度的搜索價值也在此次疫情中通過群眾的反應得到了認可。


風險


2020年4月7日,Wolfpack Research發佈做空愛奇藝的公告,愛奇藝股價應聲下跌,最大跌幅超過12%。次日做空危機持續,截至4月18日晚,累計跌幅達到8.6%。雖然這次做空事件最後被證實是因為Wolfpack Research採用錯誤數據導致的,但這並不代表愛奇藝自身不存在任何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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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奇藝作為百度在長視頻業務的唯一支撐,前期資金充足的情況下,通過燒錢換內容的方式,博得了龐大的用戶基礎。可是當百度對戰略做出調整開始紮緊口袋過日子的時候,燒錢的模式自然也就進行不下去了,而愛奇藝自身又缺少內容創作和造血能力。於是,最近幾年時間裡愛奇藝的用戶開始一點點地流失,曾經積攢起來的優勢正在在一點點地被抹去。


除了長視頻外,搜索業務也迎來新敵——頭條搜索


2020年2月28日,頭條搜索APP正式上線。


打開頭條搜索APP,你會發現它和百度APP長得很像。很多人便因此開始唱衰百度,甚至覺得百度終將敗倒在字節跳動之下。


其實兩家做搜索並不會有太多的不同,但對於字節跳動來說,搜索卻是他不得不走的道路。在泛娛樂化矩陣流量接近天花板的今天,字節跳動迫切的需要一個工具來打破矩陣間的屏障。可是它要想取代百度的地位,那終究還是要看有多少內容是隻有他能提供而百度是搜索不到。所以談取代還為時尚早,畢竟“弄死你的”往往都是外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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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字節跳動做搜索卻對百度的商業變現造成了不小的衝擊。原本廣告業務對於百度和字節跳動來說,他們最大的差別在於:一個是搜索+信息流、另一個只有信息流,廣告主選擇時兩者還有明顯的差別,百度更具針對性,而字節跳動更有寬度。但現在字節跳動加上了搜索業務,不但補齊了和百度之間的差距,更是有著此前已經建立起來的用戶時長運營手段,這顯然對百度非常不利。不過好在時下用戶的搜索習慣還集中在瀏覽器,對於頭條系內部搜索還尚未形成規模。


所以我們看到眼下的百度,一方面搜索價值再一次得到了認可,但另一方面它也同樣面臨著很多風險。


那百度的未來究竟是什麼?


其實還是那條路——搜索。


雖然在移動網絡時代,全局搜索被打破,但隨著物聯網——萬物互聯的發展,終端碎片化、場景多元化也正在打破著搜索框的限制,把搜索滲透到我們生活的方方面面。眼下我們已經看到百度智能音響、百度智能車機等智能化終端漸漸走進我們的生活,並且通過一條語令就可以得到想要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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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搜索框的打破,搜索引擎的檢索能力也將發生改變。從智能音響“一句語令得到答案”這個過程我們可以看出,原本一直是展示信息的搜索引擎已經到了把信息加工處理後直接呈現出結果的程度,雖然現在能夠處理的信息都還很簡單,但這未嘗不是一大趨勢。我們甚至可以預想,在這個趨勢下,搜索引擎最終會變成一個智能化的終端助手,而這個助手瞭解你生活的一切,他總能在最合適的時間給出最適合你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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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未來還很遙遠,或許未來還有很多不確定性。


但過去的二十年對於百度來說,真的很寶貴。這就好比一個人,他走過的路、吃過的飯、看過的電影、經歷的磨難都在無形中增加著他人生的價值......


如果創業是一場西天取經的修行,那已經過去的二十年對於百度來說,雖然錯過、迷茫過,但一切都還只是開始......


讓我們帶著偏見和希望再次出發,遇見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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