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順章
文/朱小平
1931年春，國民黨中統利用叛徒在漢口逮捕了中共地下黨組織武漢市委書記尤崇新。尤叛變後，於1931年4月在漢口江漢關輪渡碼頭指認了中共政治局候補委員、中共中央保衛組織特科負責人顧順章。顧順章被捕後，立即叛變。在此之前，顧順章生活已很腐化，而且誰的話也聽不進。上海中共地下黨領導人中，只有周恩來還能夠批評他。因顧順章是中央政治局候補委員，知道機密太多，所以他的叛變危害極大。顧順章曾去蘇聯專門學習政治保衛工作，後來周恩來發現他有個人野心，追求個人享受，便將他調出特科。這次因中共中央要護送張國燾等人到鄂豫皖根據地，中央指派他到武漢佈置秘密行走路線。顧順章完成任務後卻不立即返回上海彙報，竟到處招搖，還獨出心裁用化名在漢口新市場演起了魔術，隨後被叛徒認出。顧順章被捕後，特務們才發現，顧順章早已準備投靠國民黨，他在家裡已經寫好了一封給蔣介石的信，所以顧順章被捕後馬上叛變。他提出必須直接面見蔣介石。顧順章知道在國民黨特務組織中有中共地下黨員在要害部門工作，他也明白中共中央特科（下設有“打狗隊”，專門處決叛徒，直接歸周恩來領導）的威力。據說當時顧順章雖然叛變，卻什麼也不肯交代，只要求面見蔣介石，並一再要求不要發電報，以免洩露。可惜，特務們雖然答應了他的要求，但還是向南京調查科發電報，在獲得同意之後，才由一連憲兵及特務押解乘江輪駛往南京。如果特務們不發電報，而將顧順章直接用飛機押解南京，那麼共產黨中央所受的損失恐怕就無法計算了。
顧順章臨走之前為表示忠誠，將武漢中共的交通機關、鄂西根據地蘇維埃政府和紅軍駐武漢辦事處等悉數出賣，甚至在一艘江輪上做工友的地下黨員也被指認給了特務。江輪到達南京後，因不能靠岸，只好派小船將顧順章接到南京中山路305號國民黨調查科科長徐恩曾的秘密辦公室。顧順章馬上說：這是上海地下黨在南京的秘密通訊處，請迅速逮捕徐先生(指徐恩曾)身邊的機要秘書錢壯飛，錢壯飛是地下黨員！徐恩曾如聞驚雷，驚恐萬狀，馬上下令搜捕錢壯飛，但錢壯飛已不知去向。
錢壯飛
原來，錢壯飛是奉周恩來之命打進調査科內部的地下黨員。錢壯飛機敏幹練，才華出眾，加上又是徐恩曾的同鄉，所以愈來愈受重用，一直做到了徐恩曾機要秘書。當時，徐恩曾的好多機密電文、文件、函電均由錢壯飛處理，包括按調查科規定應由徐恩曾親譯的絕密電文也常常因徐恩曾沉酒於酒色而由錢壯飛代庖處理。儘管調查科早就知道中共中央地下機關就在上海，由於錢壯飛的保護，在顧順章叛變之前卻一直沒有暴露過。
這次顧順章被捕，由武漢發給徐恩曾親譯的電報，是錢壯飛首先看到的，但因時間萬分緊急，他譯出電文後，馬上奔赴上海直接通知了周恩來。周恩來親自指揮了兩天三夜，使上海所有中央重要辦事機關、與顧順章有過聯繫的負責人和關係單位才得以全部轉移、搬出。等徐恩曾率特務趕到上海卻晚了一步。儘管徐恩曾三天三夜沒有睡覺，但他沒想到將中共中央及上海市地下黨的機關、組織、負責人一網打盡的計劃基本落了空。只有少數來不及轉移的機關如赤旗報社、保衛組辦公處及個別接頭處等受到查抄破壞。周恩來做了詳盡佈置，但他自己險遭毒手，他常去辦公的地下辦公地點被中統特務破壞，在特務們趕到時，周恩來剛剛離去10分鐘！由於顧順章領導過中央特科，不少行動組的地下黨員被捕，大多數人被殺害，但少數人受顧順章影響叛變革命，並參加中統成為骨幹力量，繼續在顧順章的帶領下破壞上海地下黨組織。
除此之外，當時中共蒙受的另一大損失就是顧順章供出了已被國民黨關押一年多、即將被保釋出獄的惲代英。惲代英曾為黃埔軍校政治教官參加過南昌起義、廣州起義，是中央委員、上海黨的領導人之一。他只被敵人認為是嫌疑犯而被捕，中共中央一直在千方百計營救他，他自己一直沒有暴露。在即將保釋出獄時，顧順章將惲代英供出。由於惲代英有秘密通道與中共中央聯繫，以顧順章在黨內的地位，所以知之甚詳。他甚至知道惲代英的化名、牢房監號，致使惲代英被查出。這件事是一件大事，所以徐恩曾非常興奮，直接面報陳氏兄弟並轉報蔣介石。因惲代英在中共黨內有一定地位和影響，蔣介石下令儘可能誘降。惲代英雖受酷刑並不屈服，蔣介石無可奈何，只好下令予以槍決。
惲代英
由於顧的叛變，惲代英遇害，上海一些黨中央機關被破壞，一些地下黨員被捕、被殺，蔣介石將之視為一個很大的勝利。但是錢壯飛逃逸、中共首腦機關轉移等重大失誤，蔣介石並不知情。這些重大失誤最終被陳立夫壓下而沒有彙報給蔣介石，反而誇大、吹噓成果，使蔣介石極其高興。
蔣介石親自召見徐恩曾，發給獎金，並大加鼓勵。蔣對徐恩曾說，有共無我，有我無共。共產黨是心腹大患，必須放手大幹。只求確有實效，一切（指人力、錢）不成問題。藉此機會，徐恩曾得到蔣介石的批准和支持，調查科開始擴充編制，開辦特工訓練班，成立特工總部，在全國各地、各省市、各鐵路設立肅反專員和特務室。調査科從剛開始草創時的十幾個人、二十幾人，發展成以後的約20萬人。隨後在蔣介石的支持下，在調查處基礎上成立了國民黨中央執委會調查統計局，成為蔣介石最親近、最得力的特務組織。徐恩曾由此成為中統特務組織的實際領導人，成為蔣介石的親信，成為危害中國共產黨最兇猛的一條鷹犬。
中統特務組織一貫重視中共叛徒，他們認為這是破壞共產黨組織的一個極其有效的辦法。確實，因叛徒導致中共組織遭到破壞的佔很大比重。蔣介石親自接見過一次顧順章，但蔣介石本人很瞧不起屈膝投降的叛徒，儘管顧順章準備了一肚子計劃要訴說，蔣介石只是站著和他說了幾句話，什麼“歸向中央很好”“戴罪立功”之類，根本沒給顧順章說一句話的機會。蔣介石以後多次給中統、軍統做過很具體的指示：對共產黨的叛徒，“只可利用，不可重用”。
顧順章的下場並不美妙。他想盡一切辦法、絞盡腦汁破壞黨的組織，等特務們發現他已無油水可榨之後，就被一腳踢開。特別是發現他想投靠軍統戴笠後，徐恩曾便動了殺機。顧順章之死有不同的說法。一種說法是，因顧順章想投靠軍統，引起徐恩曾的憤怒，在1935年指使中統干將顧建中，以開會為名，給顧順章扣上“不服從命令，企圖別樹一幟”的罪名，顧建中將顧順章當場擊斃。另一種說法是，中統藉口顧順章圖謀不軌，欲行刺國民黨權要，由江蘇省保安司令部奉命在鎮江執行槍決，由時任國民黨江蘇省秘書長的羅時實監斬。還有一種說法是由中統申報，經蔣介石於1935年手諭：“顧順章既怙惡不悛，著即槍斃可也。”最後一種說法比較可信，因為顧順章畢竟不是無名鼠輩，私自槍殺，萬一蔣介石查詢此人，恐怕不好交代。但無論何種說法，顧順章油水被榨乾，再也沒有任何作用時，被一腳踢開則是事實。
出自：《軍統內幕：黑暗時代的黑歷史》
本文為《黨史博採》原創
未經許可不得轉載
侵權必究
維權支持：河北冀能律師事務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