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繆《局外人》:以冷漠來反抗生活,是對抗荒謬世界的唯一武器

今天媽媽死了,也許是昨天我不知道,我收到養老院的一封電報說,母死,明日葬,專此通知。這說不了什麼,可能是昨天死的。

作為小說經典開頭之一,《局外人》的第一句話就震驚了所有讀者,也奠定了全書的靈魂,甚至基本被公認為為加繆精神的集中體現。

這句看似冷漠無情的話,與人們公認的道德格格不入,但卻是加繆一直在意和強調的“荒誕”:人在面對艱難而機械的現實生存的時候,每天都要按照一個節奏和生活模式來生存,必然要產生出我為什麼要這麼生活,我為什麼不能以其他方式生活的荒誕感,可是,偏偏人不能以其他方式生活,還必須要以人現在的生活方式。

這就是加繆荒誕感的由來。要想了解加繆的荒誕,先來看看這部他最具有代表性的荒誕小說《局外人》。

加繆《局外人》:以冷漠來反抗生活,是對抗荒謬世界的唯一武器

誰是局外人

局外人的主人公默莫爾索,一個30多歲的未婚男人,在一家小公司當職員,唯一的親人媽媽,住在養老院。

有一天,默爾索接到了養老院發來的電報,通知他的媽媽去世。他前去奔喪,卻在守靈的時候抽菸、喝咖啡、和人聊天,昏昏欲睡。

他不知道媽媽的具體年齡,也拒絕了最後見媽媽一面的提議。在整個葬禮過程當中,他沒有哭,臉上也沒有表現出任何悲傷的情緒。

葬禮的次日,默爾索就和新交的女朋友一起去游泳,看喜劇電影,兩人卿卿我我,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女朋友提出和他結婚,他覺得結不結都可以,如果女朋友想結那就結。女友問他是否愛著自己,他非常誠懇地說“不愛”。

一個混混鄰居邀請默爾索去他家喝酒,他也欣然前往。鄰居要和他交朋友,他覺得交不交朋友都無所謂,怎麼樣都行。鄰居和別人起了衝突,要求默爾索當證人,他同意了。

在海邊,鄰居和幾個阿拉伯人相遇,雙方打了起來。默爾索在預感到阿拉伯人要襲擊自己的前提下,率先開槍殺死了對方。

加繆《局外人》:以冷漠來反抗生活,是對抗荒謬世界的唯一武器

《局外人》劇照

在法庭上,默爾索被人指責冷酷無情,並且計劃了一場有預謀的謀殺。

原因是,他在他的母親葬禮上,沒有哭,沒有表現任何悲傷的情緒

默爾索的辯護律師想讓他對在母親葬禮上無動於衷的表現,做出通情達理的解釋,以此來為自己爭取減刑的機會。

沒想到默爾索卻全然拒絕,他說如果解釋了,他反而說的是假話。

律師非常氣憤,便想著依靠上帝的名義來試圖讓他悔過,但是默爾索又一次拒絕了,他拒絕被上帝感召。

當律師和審判長因為默爾索的行為而爭辯時,默爾索卻彷彿是那個置身度外的人,他似乎無所事事地看著這一切,也懶得為自己辯解。

最後,默爾索坦然地走上了斷頭臺,以一個局外人的身份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加繆《局外人》:以冷漠來反抗生活,是對抗荒謬世界的唯一武器

《局外人》劇照

是默爾索看不懂這個社會的普世法則嗎?並非如此。默爾索只是在履行他的人生觀:人生在世,永遠也不該演戲作假。

默爾索並不是不愛他的母親,在葬禮上沒有哭是因為他那天又累又困,他覺得每個人早晚都要死,母親去世已經是一個事實,生活還是要繼續的,形式上的弔唁沒有任何實質上的安慰。

默爾索始終以絕對真實的態度對待親情、愛情以及生死,他堅持不願屈服於社會準則,有自己絕對而純粹的處事準則。

然而,在法官和其他人看來,默爾索表現出來的卻有悖於人倫。在母親葬禮上沒有哭直接成了默爾索犯罪的依據。當默爾索的律師質問法官:“究竟是在控告他埋了母親,還是在控告他殺了一個人?”時,法官正色道:“我控告這人懷著一顆殺人犯的心理,埋葬了母親。”

這聽起來可笑而荒誕,法官定罪的依據不是來自於犯罪的事實,而是依據道德的動機,滿足了人們對道德的審判慾望,卻忽略了真實的存在。

加繆《局外人》:以冷漠來反抗生活,是對抗荒謬世界的唯一武器

《局外人》劇照

真實的危險

王小波在《論戰與道德中》寫道:“看了好電影不覺得好,你就不夠好。看了壞電影不覺得壞,你就成了壞蛋。”

當你堅持自己的真實看法並與大眾當時的認知有悖時,你就是那個格格不入的人。當你面對大眾道德審判的時候,你還會堅持自己的真理嗎?

說到這裡,我們不得不提到加繆的另一篇作品《西西弗的神話》。

西西弗是一位半人半神,因為把真相透露了人類而得罪了諸神。諸神為了懲罰他,讓他把巨石推到山頂。

然而,每次當他用盡全力將巨石推到山頂時,巨石又會迅速從山頂滑落,又滾回山底。西西佛只好重新走下去,再次將巨石奮力向山頂推去。如此,他便陷入了永不止息的循環之中,他的一生都在做著同一件事情——推石頭。

加繆《局外人》:以冷漠來反抗生活,是對抗荒謬世界的唯一武器

西西弗在做著一件荒誕的事情,但是他沒有放棄,他的一生都在和他的命運做抗爭。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局外人中的默爾索和西西佛是同一類人,默爾索雖然很平凡,仍不失為一位“英雄”

在《西西弗的神話》結尾處,加繆寫道:

“我把西西弗斯留在山腳下,我們總是看到他身上的重負,而西西弗斯告訴我們,最高的虔誠是否認諸神,並且搬掉石頭,他也認為自己是幸福的。從此沒有主宰的世界,對他來講既不是荒漠也不是沃土。這塊巨石上的每一顆顆粒,這黑油油的高山上的每一顆礦砂,唯有對西西弗斯才形成一個世界。他爬上山頂所要進行的鬥爭本身就足以使一個人心裡感到充實。應該認為西西弗斯是幸福的。”

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在一堆人群中,默爾索才是最清醒的那一個,他拒絕戴上各種虛假面具,在真實的情感中獨一無二地活著。

加繆《局外人》:以冷漠來反抗生活,是對抗荒謬世界的唯一武器

加繆

世界有荒誕的一面,但仍值得我們愛

加繆的作品大多呈現一種荒誕感,是以荒誕對抗現實,因此,他也被稱為荒誕派代表作家。

但是,加繆的作品雖然荒誕,卻始終透露著一種希望,整體基調是積極向上的。

加繆本人出生貧寒,父親早逝,兄長早早輟學打工。因為有小學老師的幫助,他才得以持續完成學業,直至大學畢業。

對於家裡的貧窮,加繆清楚但並不悲傷。相反,他童年的快樂並不因為貧窮而受到影響。

他曾經說過:

“首先貧窮對我來說從來不是一種痛苦。為糾正自然產生的麻木不仁,我把自己置於貧窮與陽光之間,貧窮使我不得不相信在陽光底下、在歷史的長河中一切都是美好的,而陽光使我知道歷史並非一切。”

加繆《局外人》:以冷漠來反抗生活,是對抗荒謬世界的唯一武器

加繆

正因為能在貧窮中看到陽光,加繆始終能發覺到這個荒謬世界中的閃爍點。他關注人性,並與世俗的不合理之處做抗爭,總想突破一點什麼,挽救人們於水火和沉淪之中。正如1957年10月諾貝爾文學獎對他的頒獎詞所言:因為他傑出的文學作品,闡明瞭當今時代向人類良知提出的各種問題

加繆的大半生都與這個世界荒誕的一面做抗爭,甚至他的死也稱得上是一種荒誕。或許,這就是他來到這個世界的使命,正如他自己所言:作家職業的高貴永遠根植在兩種艱難的介入中,拒絕謊言,反抗逼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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